今天一切如常，接近中午我回到家，電梯開了媽媽微笑站在門口，我們擁抱了一下。我們聊著這要怎樣那個要如何，媽媽問我要不要搬回家裡住，我們到房間想像如果我回來台北在爸爸房裡生活的感覺。
爸爸昨晚七點四十五分離開的，那時我在高雄，接到電話收拾行李，在車上買到高鐵票，走進站廣播說所有商務及標準車廂的票都已經售完，希望大家多利用自由座。覺得非常幸運。
哥開車在東出口等我。說東門教會牧師已經在家，等著我到一起為父親做告別禮拜。我們心裡平安與平靜。哥稍微說著父親走前的樣貌，說小叔回到家看著爸爸、測著彼此鼻息說：「還在呼吸啊」。大家到今日都還在想昨日的他看起來不像是離開的人，哥甚至說：「我亂想的，但我們該不會把還有呼吸的爸爸放進冰櫃吧。」
他的神情安詳像在睡覺一樣。
一切都是值得感謝的，去年的畫展大家在爸爸最愛的北科大相聚，三個星期的時間他天天在畫展現場，眼神發亮像個孩子，在這個畫展裡，重逢了所有可能的朋友、學生、鄰居和喜愛畫的人，如願等待到一月一日生日那天在家中受洗、上星期家人還一起吃了年夜飯。
哥說他打電話通知了在台北的姑姑和叔叔，大姑和表姐已經到家中看過爸爸。我覺得可以鄭重道別是很幸福的事。
我們圍在床邊唱聖詩和禱告，禮拜做完的時候，在床邊看著爸爸，透過眼皮縫隙微微看到他的眼神。覺得他在看著我。禮儀社的人說要有家屬一起去殯儀館，但不建議大家都去，因為那裡主要就是送爸爸進去和簽一些文件，哥哥要開一輛車跟去，馬上我說我去。
一路上，手扶蓋著布的担架床，路燈樹影眼前流逝。
想著心裡最深處的感受是什麼？心裡有聲音說：
「今天開始，我是真正的大人了。」
但也許這是爸爸要對我說的：
「今天開始，你（們）是大人了。」
親愛的爸爸，非常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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