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大/澳科大疫苗」的出現,源自2015年中共的十三五規劃。
當時習近平拍板在各省發展「高新區」,搞高科技產業,在重慶巴南高新區興建國際生物城。同年,理大劉耀南教授任CEO的美國藥企Athenex,宣佈與重慶市政府建公私合作伙伴關係。
2015年7月,Athenex以換股並購交易方式,收購位於香港科學園的香港全球藥物科技有限公司(Comprehensive Drug Enterprises,CDE),該公司主席正是澳科大醫學院院長霍文遜,而CDE在重慶豐都縣有一座製藥廠。Athenex董事會重選,霍文遜和加拿大前總理Kim Campbell入局,劉耀南亦連任公司董事。
興建重慶生物城需要百億資金,責任落在重慶另一間醫企智飛生物身上。它創立智睿投資以私募方式吸納資本100億元人民幣,在2015年11月落戶重慶國際生物醫藥城,投資數十個項目,其中一個就是建立「國家級轉化中心」。
生物城標榜「3基金4平台5基地」,4平台中包括了「重慶一香港理工大學轉化醫學中心」,說明理大是有份建設的。2016年4月,「理大與重慶市巴南區政府簽訂合作協議,共建轉化醫學中心,將科研成果更有效地轉化為治療疾病的合作平台,以期推動中國轉化醫學的研究。簽署儀式由重慶市巴南區委宋葵常務副區長及理大副校長(科研發展)衞炳江教授聯袂主持」。
而5基地中的化學製劑基地,則是以惠源醫藥和重慶醫藥作代表。重慶惠源醫藥,便是Athenex在中國開設的全資總部。重慶政府的生物城介紹這麼寫道:
「美國Athenex製藥基地投資30億元,在紫衫醇等難溶性抗癌藥物口服製劑方面全球領先,填補了我市大型外資製藥項目的空白。當前,柳江醫藥公司已成立美國研發分公司,開展中美創新藥研發合作;惠源製藥生產的紫杉醇原料藥出口到歐美、日本等發達市場。」
劉耀南本人,則在中美之間擔當橋樑角色,那時貿易戰未開打,千人計劃未曝光,兩國的企業密鑼緊鼓地洽談合作和交流技術。到2016年9月,Athenex成立重慶泰潤製藥有限公司,向當地政府申請在重慶麻柳沿江開發區麻柳組團建設Athenex製藥基地原料藥項目,投資3.95億元人民幣。當時劉耀南正籌措幫Athenex在納斯特克搞IPO,在上市前一年,已跟重慶萊美藥業簽可轉債協議,萊美透過在香港設立的子公司,認購Athenex可轉債1000萬美元:
//重慶萊美藥業股份有限公司於2016 年9 月22 日召開的第三屆董事會第三十九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於認購Athenex可轉債的議案》,同意公司全資子公司萊美(香港)有限公司與Athenex簽訂《ConvertibleLoan Agreement》,同意其以自有資金1,000 萬美元認購Athenex 發行的可轉債。//
2017年6月14日,Athenex上市,發行價每股11美元。「根據萊美香港此前簽署的可轉債協議以及Athenex 出具的可轉債轉股信函, 萊美香港所持Athenex1,000 萬美元可轉債按其上市發行價格的80%(即8.80 美元/股)全部轉化為普通股,轉化後萊美香港持股總數為1,136,364 股,佔Athenex 上市後總股本約2%。」透過債轉股的手段,萊美成為Athenex股東,未計首日升幅,萊美藉兩成折讓帳面獲利了250萬美元。
半個多月後,Athenex口服紫杉醇在中國註冊,「重慶惠源醫藥有限公司和Athenex製藥公司聯合申報的紫杉醇膠囊的臨床申請獲得CDE承辦受理,註冊分類為2.2類。這是國內申報的第一個口服紫杉醇製劑」。
Athenex在2003年由美國紐約州立大學水牛城分校David Hangauer教授與實驗室同事創立,2011年招攬劉耀南任CEO,除了經IPO集資6600萬美元外,亦報稱獲亞洲投資者私募2億美元。劉耀南繼續做中美橋樑,在2017年1月尾,聯同理大副校長衛炳江,帶着水牛城分校校長Satish Tripathi和Athenex的外籍高層訪華,參觀四間大學。深圳大學的介紹闡明了此行的目的:
「此次來訪的目的是聯合美國、中國、澳門和香港的科研、醫療機構和商業公司,共同建立生物技術聯合中心,該中心旨在促進合作,支持醫療項目成果轉化,幫助他們獲得美國和中國兩個食品藥品監管機構的批准。」
藥企是否賺錢,還看藥監局是否批准,最符合藥廠利益的,必然是希望做到中美認證互認。劉耀南此行非常成功,2018年2月2日,Satish Tripathi訪港,「香港理工大學今日(2日)聯同粵港澳大灣區內高等院校,包括中山大學、深圳大學、澳門科技大學組織合作聯盟,並與美國紐約州立大學水牛城分校及美國羅斯維爾帕克癌症研究所達成合作意向。6間院校及研究所今日共同簽署生物科技和轉化醫學合作備忘錄簽署儀式,構建區內首個轉化醫學合作研究平台」。因此,除了重慶生物城,大灣區生物城也是理大重點發展的項目,選定了落戶坪山。其中一個項目叫作「深圳坪山—香港鎧耀—香雪製藥公共衛生產業合作項目」,而劉耀南則是香港鎧耀的始創人,亦與霍文遜創立了北京鎧耀基因。
「精準醫學」的概念剛好在2015年提起,提倡對特定的基因靶位針對用藥提升效力,是一片等待被開發的處女地,大陸建設生物城,大搞基因科技,目的就是搶佔這片市場。中共搞全民健康碼,就是配合精準醫學發展。當14億人的基因圖譜都獨立登記在健康碼上,醫療系統就可為每一個人度身訂造藥單,你說這盤生意會有多大?但要做到這一點,先要基因檢測普及化,以及每一個人分配一個「碼」。
健康碼的市場爭奪,是微信支付寶之戰,馬雲馬化騰之戰。馬化騰是Athenex的戰略股東和高級顧問,在香雪製藥旗下的香雪精準亦持股一成,「精準」二字精準地揭示醫療產業的雄心。2018年,Athenex便幫助香雪精準以不高於1.8億美元的價錢,獲得美國三隻抗癌藥的專利,兩者並合作開發中國專利的TCR-T細胞治療技術。Athenex為新公司提供3000萬美元現金和500萬美元股票,Athenex持股55%,香雪精準45%。這種治療性細胞產品,在2017年才首度獲得美國FDA批准上市。
據香雪當時公告,Athenex第一大股東股東張頌義股權12%,第二大股東馬化騰10.3%,第三大股東劉耀南10.1%。這卻是一間「美國公司」,獲得紐約州政府注資2.25億美元開設美國生產線。張頌義是誰?曼圖宏業始創人,新浪公司董事,專在中美兩國之間投資高科技。紫杉醇可是一門頭號抗癌藥的大生意,涉額全球每年50億美元。Athenex最破格之處,是研發第一代口服紫杉醇,代替傳統注射。2019年9月,Athenex的重慶紫杉醇原料廠落成了。
「本次落成的美國Athenex原料藥項目被列為重慶市級重點項目,目標定位是建成達到國際GMP,ICH指南和安全環保先進水平的, 高科技,國際化,高附加值的抗腫瘤原料藥生產基地。主要研發和生產低濃度,低排放,高附加值的高端抗腫瘤等原料藥(口服紫杉醇,卡巴他賽),建成後主要配合 Athenex美國總部在研的世界級新藥原料藥向國內生產的報批轉移,同時滿足集團公司新藥原料藥的需求,進行原料藥的研發及生產,預計將佔全球60%的市場份額。」
然而,肺炎爆發,中美交惡,這些計劃能否發展下去,能否避過白宮技術轉移的指責,仍是未知之數。但劉耀南沒有停下他的步伐,在2020年8月,四川大學華西醫院國家重點實驗室發表《自然》論文之後,在聯同理大和澳科大的霍文遜發佈「新冠重組蛋白疫苗」研發成功,一時間所有傳媒都歌頌港產疫苗誕生了。
及後,記者跟進我的揭查,追問理大和劉耀南究竟疫苗由誰研發時,「劉稱全世界很多院校及公司都有研發,有近200種候選疫苗,形容是多方面的交流」,沒有正面回應疫苗是否屬於理大團隊。論文中的活猴試驗,是否理大和澳科大人員操針?為甚麼川大華西的研究被包裝成港澳研發?劉耀南還透露,已向創科局爭取撥款,並已向美國和台灣的疫苗生產商接洽(那疫苗商恕我不開名了)。
另一間台灣企業藥華藥,剛好在7月28日公佈新冠病毒蛋白疫苗獲選進入台灣CDE的COVID19專案計劃,其原理跟川大和理大發表的非常相似,針對病毒S蛋白與肺部ACE2受體的結合。藥華藥本身亦與Athenex在抗癌藥有交易,支付700萬美元獲得Oradoxel(口服紫杉醇)台灣、越南和新加坡的銷售權。
重組蛋白疫苗或可以有很多種,各地科研團隊也可互相交流,可以巧合地殊途同歸。建設重慶生物城的智飛生物,在今年6月與中科院微生物研究所共同研發的新冠重組蛋白疫苗獲中國批准進入臨床試驗。這衍生新問題,每種疫苗都需要上萬人作最終臨床試驗,哪裡有這麼多志願者?北京科興生物在7月22日揭曉:已獲准在巴西六個州向9000名醫護試針。
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查下去,而我已離那條紅線愈來愈遠,所牽涉的利益也太過龐大,不是一般市民可以抗衡的。對於來勢洶洶的精準醫藥、基因普測和健康碼大數據,一個人很難阻止它們擴張,但當每個人都了解到其背後的野心,知道企業如何利用我們的身體來榨取利益時,我們就有義務去抗衡。健康的防線,不止要阻擋病原,更要防備借病入主你身體的利益集團。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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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誠 (2012):自己愛國家愛香港, 絕對不會撤資。
【昨日怡和,今日誠哥:「資本大洗牌」下的香港命運】
近日李嘉誠以天價售出核心地段的中環中心,引起誠哥是否撤資之猜疑。李嘉誠自八十年代香港前途問題期間冒起,漸漸成為香港華資的「一哥」。當時正是「英資撤,華資進」的晚期殖民時期,當中老牌英資財團怡和先遷冊,後將業務重心轉離香港,會否與今日的長和相似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1984年公布遷冊決定前夕,怡和其實早有部署。根據英國解密檔案所載報導及當年的《遠東經濟評論》指出,怡和其實早於大約兩年前內部已經開始討論遷冊方案,但一直沒有對外公開。到1983月8月、戴卓爾夫人訪華前夕,怡和再以「管理結構改組」為名,成立「香港及中國地區辦公室」(Hong Kong and China Regional Office),將香港與中國的投資與其他地區的業務分開,同時擴展北美業務,並在三藩市成地區總部。
到了1984年3月,香港前途問題談判如火如荼之際,怡和動作更大,在當時英國屬土百慕達成立控股公司,確保整個國際業務可以繼續在英國司法管轄區內,在英國法津下營運,有事都可上訴到英國樞密院(Privy Council)。正如當時怡和集團法律及公司業務董事穆雅(Ray Moore)認為,香港97年後實行法制源於英國,即使中國政府保證法制不變,但相信很容易中國政府刪除,所以選擇在英國屬土百慕達開新公司,希望日後在英國法制下經營。
怡和睇淡中共管治,其實與他早期經驗有關。根據英國解密檔案引用當時報道指出,中國共產黨1949年建國後,怡和在上海業務被中共接管充公,但整個集團之所以仍可運作,皆因其總部(domicile)在香港,故中國以外的業務在法律上受到保護(legally untouchable)。所以怡和當時面對香港前途問題,其實考慮到自己的「上海經驗」,決定將自己總部移出香港。
然而,根據英方解密檔案,怡和改變註冊地咁大件事,港督尤德其實事前一個星期已經知情,但他當時沒有即時上報倫敦當局,連首相戴卓爾夫人都是事後才知道。尤德事後對此「十分後悔」(very contrite about not having done so),但外交部對此沒有落井下石,反而為其解說,認為是「太大壓力」(a sign that he is under great pressure)所致。事件反映,當時親共媒體及政客直言「怡和遷冊是英方推動」的說法,其實子虛烏有。
遷冊一事令中方與怡和結怨,怡和財團亦越來越高調與「大膽」。到了1989年六四屠城,怡和的家族負責人亨利凱瑟克(Sir Henry Keswick)在英國下議院一個委員會抨擊英國政府把香港交給「馬列流氓鎮壓政權」(Marxist-Leninist, thuggish, oppressive regime)。其後,怡和亦支持彭定康的政改方案,主張更強硬態度跟北京交涉。這引致中共的報復,怡和封鎖了葵涌九號碼頭的興建。本來怡和為首的財團窮四年之力,才取得數十億美元的開發計畫,最後因北京的壓力而被DQ出局,由聽北京話的財團取而代之。
此後,怡和集團的五間主要上市公司在1994年在香港股市正式除牌,公司的業務重心轉移至東南亞,直至戴卓爾夫人前私人秘書鮑威爾(Charles Powell)為其說項,怡和才回戰內地(註一)。恰如當時怡和董事鮑維爾語所言:可以「靜靜地抽身離開政治,專注發展業務了」。隨着怡和淡出香港舞台,過去英資主導的經濟版圖,九七前漸漸讓位給以李嘉誠為首的港資,仍佔一席位的只剩下太古、匯豐等個別英資財團,但其影響力已不再一時無兩。
時至近年,「英資撤,華資進」局面已經轉為「國進華退」的局面,中資在香港的可見度日益明顯,經濟版圖越來越壯大,這次中環中心的大買家就是中資中國國儲能源化工集團(55%),背後更有中國官方色彩。此消彼長之下,長實應對方法猶如怡和一樣,遷冊與轉移投資比重同時進行。2014年,長和系合併重組,變相遷冊開曼群島。近年長實亦經常在內地賣資產套現,同時轉戰歐洲大舉投資。翻查長實年報,其收入近半來自歐洲,香港與內地只是各佔約一成,而且這個比例日漸加重,香港份額由去年的16%跌至13%,與此同時,歐洲的角色日益吃重,由46%升至49%。
當年怡和高調對中共接管香港一事投下不信任的一票,今日李嘉誠對中港局勢是否也分享同樣的擔憂?諷刺的是,怡和當年遷冊,立即被社會指責背棄香港,認為怡和應對香港人負責,而早前特首選舉時,同樣有人一廂情願地寄望李嘉誠抗衡北京旨意,站在港人「本土」立場一邊。前車之鑑,怡和的經歷反映面對專制政府,資本家往往只能唯命是從,皆因怡和當年就是因得罪北京而被趕盡殺絕。
時移勢易,今日的李嘉誠地位雖然不再是與最高領導人鄧小平單獨見面的「貴賓」,但仍有很多商業利益嵌於內地。面對香港經濟版圖洗牌危機,「超人」也許只能一邊喊住表忠,強調「與中央合作」先於「與港人關係」,一邊則把香港商場讓位予中資,對港人辯稱「出售予內地企業,在今時今日是很普通的事」罷了。
指望資本家站在港人一邊,恐怕從來都是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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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怡和得罪中共後,1995年曾在香港總商會發表演說向中共致歉。後來經過戴卓爾夫人前外交政策顧問Charles Powell的努力,1997年朱鎔基接見怡和高層。近年怡和已大舉北上。
參考資料:
相關檔案來自英國國家檔案館 PREM19-1263 The Future of Hong Kong Part 12 (Courtesy to The National Archives)
https://goo.gl/ErBuK3 (暫只供參加香港前途研究計劃朋友借閱)
《遠東經濟評論》,Jardine's Bermudan Rug,https://goo.gl/rCwQ8a
怡和1983年及1984報告書 https://goo.gl/VVYtcc
長江和記實業2015年年報 https://goo.gl/PJypbJ
長江和記實業2016年年報 https://goo.gl/TWA3PF
顧汝德:《官商同謀:香港公義私利的矛盾》(香港:天窗出版社有限公司,2015年)
韋安仕著、霍達文譯:〈 金權經濟〉,收於《香港新貴現形記》(台灣:時報文化,2000年)
馮邦彥:《香港英資財團》(香港: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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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時頭條】抓住「一帶一路」商機 東歐向中國敞開大門
在貝爾格萊德市中心一幢建於19世紀的大廈中,64歲的姆爾基奇(Ivan Mrkic)正在忙著拆開許多裝滿書籍、研究報告和地圖的箱子。他要迅速成為中國通,而這些是必讀資料。塞爾維亞的政府官員們正是在這座大廈裡規劃一些重要的海外項目。
曾擔任過外交部長的姆爾基奇預計,來自中國的投資者將為東歐帶來數千萬歐元計的投資。他希望作為東歐最貧窮國家之一的塞爾維亞能準備好抓住機會。幾十年來,來自美國的投資推動了鋼鐵廠和汽車製造商在後共產主義東歐的發展壯大。但是如今該地區正寄希望於中國去填補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轉向孤立主義所造成的空白。
「讓中國人確定一個立場有時候是需要耐心等待的,但一旦確定立場,他們的落實速度令人歎為觀止,」姆爾基奇說,「我們得出的結論是,最好成立一個專門的投資對接辦公室,以確保一切順利。」姆爾基奇與前總統尼科利奇(Tomislav Nikolic)的使命是設立一個一站式服務對接部門,為來自中國這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貿易和投資提供便捷支援。
從波羅的海沿岸的波蘭到多瑙河流域的斯洛伐克、匈牙利和保加利亞,這些國家的政府都在爭相吸引中國投資者。在某些情況下,他們希望中國投資者能取代將要回撤的美國企業。東歐未來的招商引資格局在這一最新跡象中可見一斑。這一切要歸功於美國和中國的「一退一進」:一方面,特朗普正放棄美國在氣候變化與自由貿易等諸多領域的世界領袖地位,而另一方面,中國則高舉國際主義旗幟。
對於中國而言,16個中東歐國家及其1.1億多位消費者是中國進入歐盟市場的墊腳石。這其中有11個國家已經是歐盟成員國,而包括塞爾維亞在內的其他5國也在爭取加入。包括英國在內,目前歐盟共有28個成員國。
打造一條進入歐洲大陸的貿易路線是中國「一帶一路」計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經濟增速放緩之際,中國希望通過該計劃為中資企業開拓新的出口市場。按照這一願景,中國於2016年11月承諾向中東歐國家投資100億歐元(約合110億美元),而許多中東歐國家都在「一帶一路」計劃覆蓋的60多個國家之列。
由於急需資金,包括波蘭、捷克共和國、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在內的新興歐洲經濟體已經積極地回應了中國的倡議。這些國家都在2017年委派高階官員出訪北京,以向中國示好。與此同時,包括華沙和索非亞在內的中東歐四大首都的股市都在2017年全球十大表現最佳股市之列。
斯洛伐克東部城鎮維爾卡伊達的鎮長貝拉斯卡克(Julius Beluscak)說:「我希望中國人儘可能多地幫助並僱用我們的居民。」美國鋼鐵公司(United States Steel Corp.)在當地擁有一家已經運營了17年的工廠,目前其正在商談將該廠出售給總部設在香港的河鋼股份有限公司。
貝拉斯卡克在可以俯瞰該鎮坑窪主道路的市政廳裡表示,這家工廠的狀況已經持續惡化數年,並且造就了全國最糟糕的環境汙染。他希望新業主會投資更環保的生產技術。河鋼股份有限公司在近1年前以4600萬歐元的價格收購了位於斯梅代雷沃的一家塞爾維亞工廠,並且目前還在洽購美國鋼鐵公司位於斯洛伐克科希策的工廠。
貝拉斯卡克稱,「我認為本鎮已經不再受益於美國鋼鐵公司在當地的業務。」
東歐國家領導人正在不遺餘力地吸引中國人。2016年,在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出訪東歐各大首都時,捷克政府在布拉格為他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人們在當地主要林蔭大道上列道歡迎他的到來,道路兩側還插上了中國國旗。
布魯塞爾歐洲改革中心(Centre for European Reform)外交政策主管、前英國外交官邦德(Ian Bond)表示,「在許多方面,尤其是在經濟上,歐洲對美國的發展動向非常擔憂,因而更傾向於加強與中國的合作。」
東歐與中國之間的友情升溫導致一些西歐人士感到不安。歐盟一直在施壓中國給予歐洲企業與中資企業在歐洲所獲待遇對等的市場準入權利。
波蘭執政黨法律與公正黨在法治與移民政策等一系列問題上與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立場相左。此外,該黨最近還向特朗普示好,後者在出訪華沙時獲得熱烈歡迎。與此同時,捷克共和國總統澤曼(Milos Zeman)希望與中國和俄羅斯建立更緊密關係,而不是向北約(NATO)和歐盟靠攏。
但倫敦皇家國際問題研究所(Chatham House)助理研究員、前英國駐北京大使館一等祕書布朗(Kerry Brown)則表示,為了向中國示好而疏遠發達的鄰國恐怕是因小失大之舉。
與美國和歐盟相比,中國在東歐地區的直接投資規模仍不可同日而語。2015年,在東歐最大經濟體波蘭,美國投資者的投資淨流入額達6220萬歐元,而相對中國則是淨流出。澤曼預計將在2016年獲得的39億美元中國投資基本都沒有落實。
「東歐的期望很高,我覺得這是一個大問題,」布朗說,「中國人並不是人傻錢多,不是你說要援助就有援助,要資金就給資金的。但很多人都把中國當成慈善機構了。我認為,這樣的想法不太現實。」
「中國也面臨挑戰,例如文化差異和政治風險等,」中國與全球化智庫主任王輝耀說,「中國企業不善於跨文化應變。他們真的需要提高管理能力,並將自身打造成真正的跨國公司。」
無論如何,一系列全新協議正在穩步醞釀之中。中資企業正在商談投資波蘭的一家LED照明器材工廠與一個煤礦,以及連線匈牙利和塞爾維亞首都的高速鐵路升級項目。2017年5月,匈牙利政府與中國汽車零部件和排氣系統製造商波鴻集團簽署了一項協議。此外,中資集團企業中國華信在捷克共和國收購了航空公司Travel Service AS以及釀酒商Povovary Lobkowicz的股權。
回到貝爾格萊德,姆爾基奇和二十幾名同事在6月末搬到了一樓的大廳辦公,將原難民安置部門擠到了下一層。此前許多塞爾維亞人因為多年的戰爭而流離失所。
姆爾基奇表示,他計劃聘請專家和口譯員,以助中國投資者更輕鬆地瞭解塞爾維亞的發展機會。已規劃的交易包括貝爾格萊德機場翻新項目以及RTB Bor銅礦股份出售項目。有一位中國投資者甚至在考慮收購塞爾維亞的一系列洗浴中心。塞爾維亞以地熱泉和藥用泥漿為特色的旅遊勝地而聞名。
「我們正處於一個培育階段,」姆爾基奇說,「我知道中東歐許多國家都在爭相吸引中國投資者的關注,有些國家的效率可能比塞爾維亞更高,但我們與中國的合作項目真的得到了蓬勃發展。」(撰文:James M Gom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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