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育兒/
一打二遊樂園解鎖🔓
在還沒去之前,
心裡演練著各式可能遇到的問題,
結果發現根本多想⋯
大多數這年紀可以玩的設施,
我們三個都可以共乘。
但如果碰到無法的呢?
這時候感謝自己生了一個射手男,
仁竟然自告奮勇的在等待區等我們。
(幸好疫情又是平日,沒什麼人,我的眼睛可以一直鎖定他。)
一場下來,
發現他真的都沒動。
「仁,你剛剛還好嗎?」
「我剛剛很乖,一直喝水在看隔壁的海盜船⋯」
❤️❤️❤️
#小竇家 #媽媽的一打二日常 #花蓮 #一打二媽媽説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褔仁兄弟 #媽媽的delay生活 #現在才有空補上 @bobbyduo褔的雲霄飛車只能等你回來了
一打二媽媽説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在 Relax with Avy - 沒打理好外表的媽媽就是邋遢、不夠愛自己?... 的必吃
沒打理好外表的媽媽就是邋遢、不夠愛自己? 幾個月前看一位親職教養專家直播時,聽到他呼籲媽媽們:「不要當黃臉婆,要好好打扮自己、愛自己,若從外在就不尊重自己, ... ... <看更多>
一打二媽媽説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在 [創作] 邋遢姑23 出走- 看板marvel - 批踢踢實業坊 的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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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尹凡心發現自己又回到醫院的病床上,不同的是這次他獲得了住在單人病房的
獎勵。
身旁茶几上躺著一台筆電,筆電裡夾著一張紙條,是小張潦草的字跡。
「虐童案飛了,鄰居在附近的排水管找到受困的小貓。福壽糊紙店的阿賢嫂說女兒不想嫁
你,哈哈哈哈哈~差點到手的「警民合作貢獻獎」獎金沒了,白光頭很不開心,他說這周
的專題就直接換成齊靈堂殺人藏屍案,曉慧已經幫你打好前面的部分,剩下的白光頭說要
在十三號前看到。」
電腦上顯示今天的日期正是十三號,下午兩點二十四分,表示他還有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
趕稿。
手機叮咚一聲顯示有簡訊進來,尹凡心點開瞧了一眼,順勢把手機關機丟掉。
簡訊上顯示發件人小張。「五月十三號星期五,阿心快起床 (愛心),睡了兩天,太陽曬
屁股了(太陽),再不醒來,午夜之後白光頭就要讓你露宿在馬路上喔(啾咪)。」
筆電最下面壓著一張紅色的喜帖,打開來,裡面有熟悉的賀詞,劉欣瑜和尹凡心的名字並
排,簽名上還殘留他的血滴。
「尹先生,請你一定要幸福。」名字旁有一排秀麗的字跡,尹凡心馬上就認出來那是劉欣
瑜的手筆。他用手指沿著原子筆的刻痕一筆一畫跟著寫,回想著那晚夜深人靜,他倆隔著
車窗用寫字聊天。明明講述一個悲傷的故事,慘死的鬼劉欣瑜身上沒有丁點戾氣。
也許保持善良對於執著而不得不流連人間的鬼來說,並不是遙不可及的事。
可是如果是他,能夠做到嗎?
「殺,你必須殺死那些想要殺死你的人才能活下去。」邋遢姑如此堅持,但是祂真的明白
什麼才是活著的意義嗎?九歲就被大人們加諸惡意置於死地的金兔,變成鬼的時候,才在
探索推敲人間的年紀。如今百年過去,祂仍舊用那顆永遠不老的赤子之心,嘗試解讀這世
界過分複雜的惡意。
殺是動物與生俱來最原始的反擊。金兔真的邪惡嗎?還是祂必須用盡想像力才能模仿邪惡
的樣貌來抗議?
尹凡心終於有些釋懷,和邋遢姑的羈絆已然是他生命的課題。「我創造了你。」邋遢姑說
。「我用最窮兇惡極的鬼的部分縫上去。」這是不是表示她也將一部份的自己貢獻出去?
金兔總是抱怨是江老師把他養得太過善良,但是他是否可以卑微的希望,他的靈魂裡也被
織進了一些單純的美好?
金兔肯定對他說謊了,尹凡心的靈魂裡,必然藏著邋遢姑最想要保留的東西。他的身體就
是容器,保護容器,就是保護金兔最渴望留下來的人性。
如果不這樣試圖相信,他尹凡心,要怎麼努力的活下去?
不等小張來接,尹凡心自動辦理了出院。在櫃台繳費時護理師都在竊笑。東石醫院每隔幾
個禮拜就會有個姓尹的病患來報到,全醫院沒有人不認識他。護理師休息室裡放了賭盤,
賭尹凡心再次出現的日期,賭他又會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原因住院。尹凡心的自願出院單
在他躺上病床的那天就被蓋好了章,反正這個人不死,總有辦法爬出去。
「尹先生,歡迎再次光臨。」這次輪值離院櫃台的呂護理師笑得很燦爛。醫院並不是個常
常造訪的好地方,通常醫療人員不會開這麼輕浮的玩笑,但是來者是尹凡心,待遇自然是
不一樣。
「來,這是你的止痛藥,一天兩次,一次兩顆。」
「謝謝。」尹凡心用唯一還能稍微運動的左手把藥包塞進口袋,另一隻手垂掛著筆電包當
作衣架使用。
「尹先生,需不需要幫忙?」呂護理師關心詢問。
「不不不用。」兩手都沒空著,尹凡心只好用猛烈的搖頭表示回答。
「小眉,小眉阿,來幫個忙。」呂護理師無視他無效的拒絕,站起來朝後方辦公室招喚。
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小護士走出來,當她和尹凡心對視的當時,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尹先生!」柳小眉趕緊上前仔細打量。「尹先生。」下一句帶著哭腔。
等待計程車的空檔,柳小眉和尹凡心並肩而坐在醫院前面的長椅上。
「我很抱歉。」沉默一會,柳小眉自告奮勇先說話。
「抱歉什麼?」尹凡心問。他很詫異。
「所有的事。雲中鎮意外的事,醫院裡殺人的事,還有江老師……」柳小眉低下頭炫然欲
泣。
「你是雲中鎮的土地公嗎?」尹凡心問,拿出一包面紙遞給她。
「不是阿。」柳小眉順勢回答,滿臉真誠顯得有些好笑。
「那妳為什麼要把所有發生的壞事都包攬下來?想要未來選鎮長?」
柳小眉破涕為笑。「可是雲中鎮沒有了。」她嘆了口氣。「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以前認識
的人,一個禮拜前到台北落腳,今天才到東石醫院報到。沒想到,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
「見到妳,我也覺得很好。」尹凡心對柳小眉笑,不由自主就幫她把被風吹亂的頭髮塞回
耳後。整理好,才驚覺這樣好像有些過份親暱。
可是柳小眉沒有在意,她把頭輕輕靠在尹凡心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的身上很好
聞。」她說。「有雲中鎮的味道。」
柳小眉堅持幫尹凡心支付計程車費,她把一千塊塞到司機先生的手上。
「太多了,小眉,我沒有要坐車回雲中鎮。」尹凡心手忙腳亂依舊來不及阻止柳小眉幫他
把車門關上。
「司機先生,請開車,醫院前面不能停太久。」柳小眉揮著手跟他說再見。
車子緩緩駛離醫院,尹凡心忍不住回頭看向後車窗,斑馬線上站著依依不捨的柳小眉,她
穿著白色的工作服垂手而立,翹首盼望,在熙來攘往中,就像一顆蒼白孤寂的星星,特別
而堅強。
「女朋友?還十八相送。」司機打趣,可是尹凡心沒有笑。
「不是。」他說。柳小眉是更珍貴的的人,她是流離失所的同鄉。
「我能不能在見到你呢?」不久前柳小眉才怯怯地問他。
「能。」斬釘截鐵答應她。不只是柳小眉在他身上嗅到雲中鎮的味道,尹凡心也在柳小眉
的眼睛裡,看到了雲中鎮的景象。
柳小眉需要尹凡心,尹凡心也需要她。
家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不管離得多遠,不論多久沒有回去,隨時隨地都會讓人思念難忘
。
如果雲中鎮已被摧毀殆盡,如果雲中鎮的人全被畸零山上的鬼當成容器,那劫後餘生的柳
小眉和他,會不會就是彼此最後的牽掛?
「雲中鎮沒有了。」柳小眉的聲音裡充滿哀傷。「可我想回家。」
「想家的時候就來找我吧。」於是尹凡心說。「雲中鎮還在,只要我們都還在想念它。」
回去嘻雜誌社前尹凡心請司機先開到福壽糊紙店一趟,他想看看劉欣瑜有沒有回家。
紙糊店前有一個年輕的女人背對著馬路正在澆花,她身穿棗紅色的長裙,一條梳得油亮整
齊的麻花辮垂在背上。
也許是聽到汽車引擎接近的聲音,女人微微側過臉來,若有似無看向尹凡心座位的方向。
她有一雙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巴,面白如紙,姿勢有些僵硬。
「那女人你有看到嗎?」計程車司機誇張的按了一下喇叭,對著女人比手畫腳。「是不是
肉毒桿菌打太多?現在怎麼越來越多年輕女孩子想不開,整型整到變妖怪。」
「什麼女人?我沒看到。」尹凡心假裝吃驚反問他。
司機閉上嘴不再說話。
車子滑過女人身旁時,她紙糊一樣的面龐好像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劃過車窗,彷彿在用她
的方式打招呼。
尹凡心也把手指附在她的之上。隔著一層車窗,他們的交流,雋永而惆悵。
尹凡心闖進嘻雜誌社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看他。
「阿心回來啦,專題寫完……」小張旋轉椅子朝他雀躍地揮手,話沒說完就被一部快速飛
過來的筆記型電腦重重打在臉上。
「閉嘴吧你。」尹凡心丟下冷冷一句話,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阿心阿心,你要去哪裡?」小張揉著腫起來的額角,恬不知恥的蹭上來。
「回家。」尹凡心用包裹得結實的右手用力將搖著尾巴的惡魔推開。「不要碰我。」他說
。
「阿心今天吃炸彈了?」小張若無其事地昭告天下,保持玩世不恭的微笑,擋在尹凡心和
辦公桌中間。
「你故意的吧?」四目相交,不到十五公分的距離,尹凡心逼視那張淘氣又可憎的臉,表
示他的極度不爽。「我聽到了,都聽見了。」
「聽見什麼?」小張明知故問,眨眨眼睛鼓勵他說下去。
「你和羅先生的對話。」
步出嘻雜誌社,尹凡心重重將門甩上。
「阿心,我只是提醒你記得吃飯而已,我這麼好心,你別不識好歹。」
幾分鐘之前小張又在他耳邊吹氣,輕輕的,輕輕的吐出惡毒又冷冽的話。「愚蠢的東西,
活該成為玩物。」小張的舌頭在他臉上舔舐了一口,滾燙異常。「真是的,我才跟那個巴
著你不放的女孩說不跟她搶,但是你不聽話,讓我很不爽。」
拔腿就跑,尹凡心本想裝得倔強,但是他的心臟跳得飛快。
「惡魔,你這個惡魔。」齊靈堂祝禱室裡,沉在寒冷的水底下,被腐爛的屍塊環繞,尹凡
心努力睜開雙眼卻看不清水面上的人,只聽到羅遠行的怪叫,步步退到了水池旁。
那個被稱為惡魔的東西,那個讓羅遠行害怕到喪失理智的東西,到底長成什麼樣?
門外,滴滴答答的雨不合時宜的落下,尹凡心聽到門裡面有白光頭的咆嘯。
「尹凡心呢?尹凡心呢?小張你這王八,又跟他說了什麼鬼話?」
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大門敞開,白大善見到站在屋簷下的尹凡心,氣急敗壞就要抓
他。
尹凡心機靈的閃開。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回到嘻雜誌社。那裏,有他太討厭的東西。
「阿心,回來,不要任性,外面下雨。」白大善朝他吶喊。
前面是嗜血驕縱的惡魔,後方是他最討厭的雨天,尹凡心一瞬間暈眩了。「惡魔,惡魔。
」他喃喃咒罵,白大善沒有聽懂。
憤怒油然而生,尹凡心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已被黑色的淚水覆蓋。他的世界逐漸被黑色
吞噬。滴答滴答,每一低落雨都打在他的腦門上,紛擾得不可理喻。同時,白大善的身體
變得透明,晶瑩剔透的靈魂愈發清晰,散發甜膩的氣息,就像一塊留著蜜的糖。
「吃阿。」小張的聲音在他耳邊迴盪。「你得幫我向白大善證明魔鬼存在。」
「白老闆,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尹凡心問,白大善愣了一下。
「我阿,一點都不想變成那樣。」
遲鈍如白大善,在聽到尹凡心叫他白老闆的時候也驚覺到不妙。尹凡心已經很久沒有這樣
尊敬的叫過他了。
「我阿,該怎麼辦?」十年前,當尹凡心還是個跩個二八五萬的大學生,當白大善好不容
易在醫院裡找到他,尹凡心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問他。
「白老闆,你相信我嗎?」十九歲的尹凡心問他。那時候他們見過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連
朋友都算不上。
「相信阿,沒有理由不相信,對吧?」為了取得報導的有用材料,白大善下意識討好眼下
的人。
「我被鬼跟上了,我,也許就要變得跟祂們一樣。」
那天尹凡心臉上的恐懼,就跟今天的一樣。
恍神的瞬間,白大善來不及阻止轉身逃跑的尹凡心。尹凡心倉皇挫折的背影和十年前的少
年重疊。自從出院後,白大善每次去尹凡心住的鬼屋找他,見到的都是慌不擇路逃逸的身
影。
「唉,太胖了追不上。」白大善每次都放棄追逐,再暗暗為自己找藉口。「反正再跑,也
總會被我找到。」作為狗仔的自信讓他屢試不爽的抓住這個經常脫軌演出的男孩,你跑我
追的戲碼演久了,半哄半騙的,尹凡心也在他的麾下做了十年勞工還債。
還的,是白大善大發慈悲的人道關懷。
「瘋病消停了十年,怎麼又復發了?」白大善搖搖頭,正要回去公司,眼角餘光,在對街
騎樓下,尹凡心跑不見的方向,瞟見一個撐著黑色油紙傘的女孩。
「搞什麼,記得要撐傘卻忘了要穿鞋。」白大善打量身著斑斕羅裙的小女孩忍不住數落了
一句。「欸,欸,小朋友。」他對著女孩招手。「小朋友,妳媽媽呢?要不要來這裡,叔
叔給妳拿個毛巾擦擦?」
女孩凌亂的長髮披在骯髒的臉前面,滴滴答答淌著雨水,赤腳站在濕漉漉的磚地上,彷彿
完全感覺不到冰涼。
她原本低著的頭在聽到白大善的呼喚時抬了起來,一雙紅色的眼睛鮮豔得就像要滴出血來
。菱角型的嘴角微微扯開,露出一抹鄙夷的冷笑。
一輛公車疾駛過他倆之間的馬路,揚起水花潑了白大善滿身。
「挖哩勒。」白大善驚呼退後,再回神,女孩和那醒目的黑色油紙傘早已不知所蹤。
尹凡心回到了家,說是家,不過就是老舊旅館裡的一個小房間。汪達旅店405號房是他的
地址,鄰居,都是來了又走,漂泊的人。
家是什麼?在尹凡心的心裡曾經有個答案,他並不十分確定,怯怯的,總是在期待那個他
以為是家的地方,能毫無保留的接納他。
「我想回家。」不久前柳小眉才說過,聲音裡充滿期待,就跟很久很久以前,他不斷祈求
一般。
汪達旅店門口的階梯上坐著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男孩,端著一張苦瓜臉淚眼汪汪。稀落的
路人進進出出,施捨他的,最多就是疑惑或厭惡的匆匆一撇。
小男孩哭得有多傷心,他的存在感就有多低。
「小朋友,你的媽媽呢?為什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尹凡心蹲了下來關心這個孤獨的靈魂
。他總是無法忽視肉眼所見的孤寂。
每一個痛徹心扉的當下,都像是在提醒他的過往。
「你是最窮凶惡極的鬼。」邋遢姑說。尹凡心無法不去理解,她將憤怒與恨編織,裡面夾
帶千絲萬縷,都是挑不去的孤苦伶仃。
為什麼?但是為什麼是他要去承受這些?他依舊毫無頭緒。
「我……不想回去。」小男孩抽抽搭搭回應,揚起蒼白如紙的小臉,兩隻濕潤的眼睛黑白
分明,說話的時候,殷紅的嘴一動不動,聲音在空洞的胸膛迴盪。
尹凡心馬上就明白了,這個孩子是個紙紮。
汪達旅店坐落于台北市邊陲的一塊山坡地,後面,緊鄰一大片亂葬崗。
說是亂葬崗也不太對,雖然大部分的墳墓都無人打理,偶爾幾個地方還是會看到鍥而不捨
的後代,氣喘吁吁的爬上去除草祭拜。
清明時節,不難看見土坡上青煙裊裊,那些香灰隨風飄阿飄就會飛進尹凡心的房間裡。他
的衣服上有好一陣子都會黏上揮之不去的香火氣。
「回去哪裡?」尹凡心不禁問小男孩。
男孩果不期然指了指後山的方向。「那裡,」他抽了抽鼻子。「爸爸說,我得乖乖待在媽
媽身邊。」
尹凡心注意到了男孩袖口有一大片焦黑,左半邊臉也有些殘破。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小秀,」男孩回答。「我是小秀,八歲。媽媽去逝的時候,只記得我八歲的模樣。」
不想回去就別回去了吧。尹凡心很想這樣對小秀說。但是小秀的爸爸和媽媽會同意嗎?
「你要不要上來房間坐坐?」鬼使神差就邀請他。
小秀的哭臉綻放一抹熱切的笑容。牽起尹凡心的手。「好。」他說,迫不及待,彷彿等了
這麼久,等的就是某個人這樣對他說。
經過接待處的時候,汪達旅店老闆曹老頭正手扶著頭靠在櫃檯上打呼嚕。
「唉呀呀呀,認賭服輸。」他磨著牙說著夢話。反正這破旅店就像個明明白白的鬼屋,小
偷土匪都懶得光顧,進出人員把關這種事根本可有可無。
電梯裡,兩人並肩站立,小秀抓著尹凡心的手就像一隻吸力強大的章魚。
「謝謝你,叔叔。」這隻章魚很有禮貌。「小秀若沒有被燒成灰,之後一定報答你。」
「燒?」尹凡心不解。
「是的,」小秀解釋。「小秀不是第一個小秀,也不是最後一個,每年五月八號媽媽的忌
日,爸爸都會燒一個小秀去陪媽媽。」
「小秀痛嗎?」尹凡心不禁摸了摸小秀焦黑的袖子。
「痛,」小秀說。「所以小秀要跑,小秀不想認命。」
四樓的走廊上流連一個青年醉漢,嘶吼踱步,來來回回猶如一頭循獵的野獸,見到電梯的
門開啟, 就奮不顧身衝了過來。
尹凡心下意識用雙手護住小秀,把他推到身後。
小秀從尹凡心的腰後探出頭來,和醉漢四目相交。
「小秀。」男人怒氣沖沖。「小秀,你怎麼還沒有去死。」他伸手欲抓取躲在電梯角落的
男孩,好幾次都被尹凡心擋了下來。
「出來。」氣急敗壞,男人命令,擋在電梯前手插著腰。「出來,別妄想逃跑。」
小秀抿著嘴,臉上的表情從抗拒變成苦惱,再從苦惱轉為憤怒。
「逃?我可不逃,我又不是你,何書秀,三十好幾了,事情都過了二十幾年,還是不敢面
對。」他從尹凡心的身後走了出來,伸出小手指著醉漢的鼻尖破口大罵。「二十年前你媽
媽為了保護你被卡車撞死,她白救了你,二十年來,你一次也不敢去她墳前上香。」
醉漢緊緊握著酒瓶的手正在顫抖,他聽進去了,其實醉,都是在裝瘋賣傻。
「每一年,二十幾年來每一年,你爸爸都會去訂做一個紙紮,當作你,燒給你媽媽。你明
明知道你媽媽掛念你,思念到變成了怨靈,每夜到你爸爸的夢裡騷擾他,所以爸爸才想到
用紙紮代替你去陪媽媽。今年他死了,終於不用再為你這不孝子煩惱。而我,作為他生前
訂做的最後一個紙紮,也不想為你這懦弱的人犧牲效勞。」小秀步步逼迫何書秀推讓,小
小的身板,將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魁武的男人臉上。
「憑什麼我要承受你所不能承受的感情?憑什麼我要作為魁儡成為慰藉你媽媽的祭品?憑什
麼我被創造出來,就得服從你們所安排的命運?」
何書秀坐倒在地上。「不要過來。」他丟下酒瓶,在口袋裡胡亂摸索。
「憑什麼,你憑什麼告訴我該怎麼做?我要去哪裡,要成為什麼,我偏就要自己決定。」
何書秀終於找到藏在口袋深處的打火機,點亮,舉在面前試圖保護自己。「再過來,我就
一把火燒了你。」他顫抖著聲音。
走廊上的燈忽明忽滅,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拖曳著前來。
「小秀,小秀阿。」一個女人的呼喚幽幽傳來,她每說一個字,四周的氣溫就下降一度。
何書秀抬起頭聆聽,身體猶如石化般僵硬。「阿不。」他張大了嘴哀號。
「媽媽,媽媽,在這裡呢。」何書秀本人不敢承認,紙紮的冒牌小秀就幫他回應。「媽媽
,小秀在這裡呢。」
重物敲擊的步伐慢慢靠近,尹凡心跨過何書秀的肩膀,看見披頭散髮的女人身穿一件染血
的連身裙,用四肢爬行。她的頭骨碎裂,面目全非,肚子上有一個傷口,一段腸子露出來
搖搖欲墜。
「小秀,媽媽好想你。今年,今年怎麼沒有來陪媽媽?」
「媽……媽呀。」何書秀頭皮發麻,任由母親在身後呼喚,硬是沒有力氣起身逃跑。「我
我我……我現在就把小秀燒給妳,妳別過來。」他把打火機往宿秀身上扔去。小秀的褲管
燃燒起來。
「痛。」小秀惱怒的用力把火花在地毯上踩熄。跛著一隻腳,他不再前進,轉而向尹凡心
展開雙臂。「抱我,」他說,眼神有些暴戾。「帶我離開這裡。」
「小秀,小秀阿,原來你在這裡。」此時女人以摸索著爬上了何書秀的後頸。「媽媽終於
,終於找到你。」
何書秀咚的一聲,嚇得暈死過去。
抱起小秀,尹凡心忍不住去看何書秀和他死不瞑目的母親。長相猙獰的何母用扭曲的手指
緊緊擁抱不成器的兒子,撫摸他的胸膛,溫柔而細膩。
「兒子阿,能讓媽媽看一眼,媽媽就很高興。」她說,化作一縷煙消失不見。
趴伏在尹凡心的臂彎間,尹凡心不經意見到小秀後領上一排細細的毛筆字。「福壽糊紙店
」
尹凡心恍然大悟了。警方尋尋覓覓半天找不著的哭聲,社工遍尋不著受虐的孩童,原來都
源自於那些將要被燒掉的紙紮不甘心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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