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民意代表要在質詢臺上扮成美少女戰士?】
在民主化進程只有短短三十餘年的臺灣,議會殿堂裡,時常出現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現象。比如民意代表大玩cosplay,或者在質詢臺上唱黃梅調、演布袋戲,甚至是把兩層樓高的特洛伊木馬直接丟到議場當中……種種光怪陸離,族繁不及備載。
不過,議會裡的這些怪象,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民代搞這些花招,真的只會有負面效果嗎?
知名的政治評論者周偉航在2018年一本用對話體寫成的著作裡,談到了臺灣「民代作秀」的現象與結構: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搞呢?自從臺灣媒體開放以來,在議場作秀就是提升知名度的重要方式,不管是最早期的在立院打架,或者是拿很大一片的圖文板子當道具來問政,或是加一些表演的橋段,都是希望媒體能多拍他們。」
「為什麼呢?縣市議會大概有五十個上下的議員,他們總質詢要好幾天,甚至長達一個禮拜,大多數的問政都非常無聊,記者們會嘗試在這之中想辦法挑出幾則能做大的內容,也就是讓他能做出一節大概三到五分鐘的電視新聞,或者是能拍幾張照片放在報紙市政版或是地方新聞版。一方面是讓新聞不至於太枯燥,也可以讓議員曝光,讓選民覺得他有在做事。」
「不過這樣秀的人很多,但一整天下來,被選中的人可能只有兩、三個,為了搶鎂光燈,為了搶鏡頭,議員們會出奇制勝。所以啊,欸,至少你知道有個人在唱黃梅調,其實還有更多的人也在唱歌,卻完全沒有任何新聞曝光的,完全是白唱,像個傻子一樣。至少黃梅調還有人笑。」
「所以議員們之所以會這樣惡搞,跟媒體生態有直接的關係,也跟我們人類面對資訊時的直覺反應有關。就算我們原本是很認真看待政治的,但碰到這種很蠢的事件,還是會注意一下。因為我們人總是會被新奇、好笑、愚蠢的事情吸引。」
「另一種可能,是當敵對政黨的人在這樣秀的時候,你更會去注意,來強化心中對他們的批判和反對。像那個問柯文哲肚臍英文怎麼唸的,就是被柯文哲的粉絲傳播放大的。但因為你會看,收視率就會變高,記者和作秀的人並不會刻意去區分這是敵對收視或友善收視,只要看到收視飆高,知名度上升,就會一直這樣搞下去。」
「就像你們年輕人現在不看電視新聞,主要是看youtube,這些youtube影片之所以能抓住你的目光,都是因為它新奇、好笑、愚蠢、暴力啊,你也不見得是因為認同才看的,有時是因為否定才看,所以公關業界常說,沒有好或壞的點擊,只有很多或很少的點擊。」
「有些人會認為應該把這些作秀的用選票淘汰掉,之後大家就不敢這樣惡搞了。可是我必須反問一點,如果議員不作秀的話,你會知道他的存在嗎?」
「他如果認真問政,媒體會報嗎?通常不會,因為很無聊啊。就算媒體報了,你會注意看嗎?雖然他問政非常認真詳細,也是你很關心的議題,但看完整個報導,你通常還是不會注意到問的人是誰,因為你注意的是議題而不是人。所以認真的政治人物可能不會在新聞影片中出現,頂多是以文字帶到名字的方式出現在新聞內容裡面。更大的問題是,如果你問政問得很深入,就算記者想辦法簡化了,多數民眾也是看不懂。為什麼會看不懂呢?因為弊案或失敗政策,又或是一些有問題的預算,這些都是有意為惡的公務員拚了老命把問題隱藏在文字和數字之中,因此要把問題抓出來,本來就不會是件簡單的事,必須繞來繞去,耗費許多心思。這過程很難簡單說明,民眾如果看不懂,通常就會直接跳過。」
「那種像狗仔隊拍到的,可以『一刀斃命』,能一拳打爆人家的弊案,其實非常罕見。老實說,大多數開記者會打弊案的,也是作秀成分居多,不是真的弊案,只是他喊很大聲,讓你誤以為那是弊案而已。」
「所以啊,問題到頭來還是回歸『什麼樣的選民就會選出什麼樣的民意代表』。他會有這麼誇張的表現,就是因為大家愛看,看了之後又愛投給他們。」
「那該怎麼解決呢?呼籲不要投給這種人嗎?這種想法太天真,太理想主義了。比較中間的解決方案,是請你在所有作秀的人裡面挑選一個比較有在問政的傢伙吧,就是在爛雞蛋裡面挑一顆稍微好一點的。這樣大家作秀之餘,多少也會認真問一些有料的東西,不是只是秀而已。」
近年來出版了多本「政治學普及」著作的周偉航,在這本書裡選擇了較罕見的對話體。他設定了兩個進入政黨實習的年輕人,向四個不同層級的政治人物進行提問,並藉由談話過程,羅列社會大眾對於政治的普遍疑問,再把這些問題一一分析拆解。
按照作者的說法,這本書的宗旨是要談論「普通人看不見」的政治細節,也就是真實的政治如何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當中運轉,或者被操作。從中央到地方,從選舉到執政,若想要更進一步地認識當前臺灣的政治生態,這應該會是相當不錯的一本入門書喔!
*周偉航,《人渣干政:人渣文本帶你前進臺灣政壇第一線,坐擁海景第一排》,臺灣商務印書館,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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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mery的歷史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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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推薦【時代風華的博物展示】
世界是一座大博物館,鄧慧恩的歷史小說則是一個琳瑯滿目的展示廳。以日治時期臺籍博物學者王雨卿的生命史為軸線,《亮光的起點》立體而生動地呈現了一個時代的人物群像,並且在這些名字之間編織了種種的互動交集。循著各篇章逐漸擴散蔓延的人際網絡,我們驀然看見:原來,活躍於20世紀後期的版畫家星襄一,曾經行走在1930年代的臺南末廣町,而廖繼春、林茂生或曾與之擦肩。原來,博物學、少年維特、世界語和無政府主義,係以如此的身姿出現在同一時代臺灣知識分子的視野當中。熟悉歷史的讀者,將會在本書的各個章節看見諸多時代風景與臉譜的展示,並仔細思索所有這些事物之間的連接脈絡。
鄧慧恩作為學院的研究者,她的小說其實也像是某種基於學術的推理筆記。書中的虛構情節多半能找到一定程度的歷史支撐。作者同時在一些技術環節的描寫上用力甚深,比如畫家柳得(德)裕在學徒時代如何煮油製彩,博物學者牧茂市郎如何展示他製作昆蟲標本的精細手路。這些細節的刻畫同樣透露了一種追求真實的誠意,在我看來,本書的光亮在很大的程度上也煥發自這樣的心思。
這本小說同時照亮了當前歷史研究還未深入探索的一些可能領域,我特別注意的例子是以創辦「愛愛寮」收容乞丐而聞名的施乾。本書第六章的故事情節,提示了這個名字應當與1920年代流行的左翼思潮更緊密地扣連。就我個人的閱讀所及,這是目前以施乾為題的幾種主要研究都仍未深掘的面向。抽離了普羅運動與無政府主義等思想基礎,施乾於是始終以社會慈善事業家的面貌存在於主流歷史論述當中──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缺憾。
在廣袤的臺灣歷史世界裡,鄧慧恩的書寫將光亮照向了甚少有人留意的陰暗角落。如作者所言,這些故事碎片的撿拾拼湊,仍只是一個起點。作為小說,本書的技術細節仍未臻完美(特別是一些多人對話的場面調度),但並未遮掩其光亮。而我個人願意相信:只要有更多類似這樣的作品在書市梓行,我們終究會看見一個繁星燦爛的美麗夜空。──陳韋聿 Emery(說書選書委員)
鄧慧恩,《亮光的起點》,臺北:印刻文學(印刻出版),2018。
emery名字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Only dumb people are happy.」── Courtney Love
自稱是Kurt和Courtney朋友的Amy如此比較他們兩人的不同:「Kurt完全是個傾聽者。很多人跟你聊天,只是在等說話的機會。他是我少數遇過真正會聽你要說什麼的人;Courtney一直非常高能量,很喜歡說她認識某某名人。她很喜歡說話,把注意力從別人身上吸走……他可能喜歡她這一點,這是他做不到的,他不會像吸血鬼一樣和別人相處。」
沒有人真的喜歡Courtney。也許除了Kurt。Kurt暴紅前的女友Tracy Miranda說Kurt覺得生產的過程很噁心,會用在診所打工時撿來的生病陰道照片和生肉圖片剪貼作畫。然而和Courtney婚後的某次採訪,他聊起生孩子:「要是在四年前,我會說出很老梗的話,『你憑什麼把孩子帶到這個世上;這麼做很糟糕;地球隨時都會爆炸。』諸如此類的。但當你墜入愛河,一切就不一樣了。」
他和她都沒有家。他八歲的時候爸媽離婚,她十三歲進少年觀護院;他睡在同學家或天橋下,她到台灣和日本當脫衣舞孃。她說她們之所以一拍即合是因為毒品,「就像電池溶液和evian礦泉水一樣。」可是他死前一年要他戒毒的也是她。
見過她的人不是覺得她特別聰明,就是覺得她特別蠢。住好萊塢的時候她又開始吸毒,會在凌晨兩點醒來,用高跟鞋當槌子把鐵釘打進豪宅的牆壁裡。當被吵醒的室友告訴她白天時電視工作人員、造型師和樂團的人來這裡找她找很久,她卻又嘟起嘴唇掉淚:「我會去尋求幫助的。我保證。」
她和他後來總是吵架。她想住豪宅,他覺得住豪宅很丟臉;她買了一台Lexus,他不喜歡被別人看見他開高檔車,逼著她退掉。「錢買不到快樂,雖然我因為它們快樂了一陣子……我想到以前去二手店,在裡面挖一整天……不知道自己付不付得起,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但當你找到那件東西也因此對你更有意義。如果你拿著一千塊把整間店買下來,那就不特別了。」
有一派人說他自殺是因為她。好吧,不只一派人。那一年,他們即將離婚的風聲遍傳。她某一任前男友Rozz Rezabek也玩樂團,說Courtney從小就認為娛樂圈是男人主導的世界、認為她必須靠著男人才能成名,「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已經計畫好我的人生了。她要把我打造成搖滾明星。她讓我在上台時穿Julian Cope的衣服、Ian McCulloch的衣服。」Rezabek後來放棄了演藝事業,或者用他的話說,逃走了。「不然我最後就會和Kurt一樣。」
十三歲,當她被送進觀護院,她寫:我這輩子註定會住進這裡。「那時候喜歡我的人都是些大男人:男老師、男校長、男醫生,男孩們都討厭我;我像個老太太 ── 沒有奶子,沒有月經,沒有青春期。所以就常被人欺負,而我也意識到如果我做出要殺人的樣子,我也可以打過別人。我也開始在林蔭道旁瞎逛,看到那些雛妓們亂跑時也跟著亂跑。」
觀護院裡的醫生送她幾卷錄音帶,跟她說她應該把精力投入到這裡。音樂被當成「治療」她的工具。其中幾卷是Sex Pistols。Kurt自殺前一週,他們女兒的保姆辭職了,原因是受不了這家子整天討論遺囑。哪有人天天討論這種事?她說。Kurt和Coutney經常用Sid和Nancy的名字入住飯店。Courtney會對保姆說,她和他有一天會變成Sid和Nancy那樣的鴛鴦大盜。
他死後,她的樂團發了新專輯,第一次得到好評。她仍舊因為各種攻擊事件上新聞。二○○四年她因為用麥架打台下的歌迷纏上官司,那時她住在作家Neil Strauss和朋友租的好萊塢豪宅裡,有天拉著大家圍圈:「我們來禱告。」她說。
她點燃鼠尾草,從房間裡拿出一件藍白格法藍紋襯衫,「這是Kurt的襯衫。我只剩下三件了。」它可以為屋子帶來好的能量,她說。她握住朋友們的手,「感謝上帝賜給我們這一天以及一切。請求祢去除這間屋子裡的邪惡能量。請為這裡帶來平靜和諧與友誼。不再有眼淚。幫助我打贏紐約的官司,也請幫助我解決其他問題。我會和祢一起努力,我真的會。賜給我力量。阿門。」
「阿門。」所有人跟著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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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g
Eric Erlandson
Lyrics
Courtney Love
Album
Pretty on the Inside (1991)
Hole (in 1991)
Courtney Love vocal & guitar / Eric Erlandson guitar / Jill Emery bass / Caroline Rue drums
音樂內容經YouTube Content ID由版權人協議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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