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小說 我大便會穿越蟲洞!】
上回講到,我大了一個便,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非洲埃塞俄比亞的國家博物館。
前文重溫:
https://shotravel.com/wormhole/
(2)我做錯了甚麼,要在非洲裸跑
幸虧平時有看看世界地圖,無聊時也會在維基百科胡亂增進一些對人生沒意義的知識。既然我身處的是埃塞俄比亞國家博物館,即是這裡應該就是埃塞俄比亞的首都Addis Ababa。這裡是早上10點多,雖然不清楚確實時差,但我離開香港的時間是下午3點多,按位置看這裡跟香港有5小時時差也很合理,即是我只是穿越了空間,沒有穿越時間。
我為自己的偵探頭腦沾沾自喜,既然只是穿越了空間,大不了可以坐飛機回去香港。
等一等,我摸摸自己的短褲⋯⋯
我甚麼都沒有帶。
沒有證件、沒有錢、更沒有手機,我可以怎樣回去???再說,我沒有入境紀錄,隨時會被當成非法入境!
唯一的方法,是再次穿越回去。
我要回去那個廁所。
我重新步上階級打算進入博物館,門前有個穿警衛制服的胖漢,突然伸出拿著香煙的手攔住我。
「門票。」
「下?」
「給我門票。」
糟了,竟然要門票入場!我不應該衝動跑出來的!
「嗯,不好意思,我是剛剛出來的,想進去借廁所一用。」
「廁所在那邊。」警衛用香煙指指博物館庭園的入口,有一間石屋,似乎是廁所。
「我⋯⋯想到裡面去。」
警衛搖一搖手趕我走,就低頭繼續抽煙。
沒有辦法了,我深呼吸,用力吸進一口勇氣,然後⋯⋯
拔足狂奔!
我全速跑進博物館內,隱約聽到警衛在後方大叫了一聲,但我沒空理會他,一鼓作氣向前跑,博物館裡的人們被我的氣勢震懾,紛紛讓出路讓我通過。我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差點撞上一具萬年人猿,然後找到了我來的那個公厠。
撞開門走進去,奇怪的是,根本沒有人追來,那警衛似乎懶得理我。
我回到我來的那一格廁格,把門帶上。
然後呢?
《想見你》要聽《Last Dance》,《2月29》要在生日時許願,穿越時空需要特定條件,而我的條件,是⋯⋯大便?
我脫下褲子坐在廁板上,咬緊牙關將全身力量集中到屁眼,額前青筋暴現甚至幾次「嗯」出聲來,努力了十幾分鐘還是甚麼都拉不出來。也是,剛剛才拉得乾乾淨淨,大腸裡甚麼都沒有了。
會不會,根本就不需要大便?這個馬桶就像隨意門,我可以直接跳進去回到香港?
我穿上褲子,轉身拉起廁板站到馬桶上,馬桶裡的水黃黃的還帶點噁心的懸浮物,現在才發覺原來沒有屎在其中的廁所水仍是那麼臭。
沒有辧法了。
我單手掐著鼻子,閉上雙眼⋯⋯
「To infinity, and beyond」
雙腳一曲,跳進馬桶去。
「啪撻!」
水花四濺,我整個人失平衡向後一跌,後腦勺撞上門將門硬生生撞開,連人帶門「啪」一聲倒在地上。
我整個人倒在廁所地上,眼冒金星,當然沒回到香港。
「你沒事吧?」
廁所裡有一位年約二十歲的本地年青人,跪在我旁邊看著我。
「我有事⋯⋯」
撞到了頭,連視力都模模糊糊的,摸摸後腦勺,似乎沒有流血,但腫了一大包。
「你好髒啊,我家就在附近,先帶你去洗個澡吧。」
年青人不等我回答就扶起了我,一步一步走出博物館。經過大門隱約看見剛才的警衛,他還在若無其事地抽煙,彷彿甚麼都沒發生過。
我倚靠著年青人的膊頭,意識模糊地走了十多分鐘,轉進了複雜的小巷,走進一間破破爛爛的鐵皮屋,連門都沒有,入口只掛了一塊破布,裡面黑漆漆的只有一些餐具散落地上,完全不像有人居住。
「你先洗個澡吧。」年青人指指一個小門,也是只用一塊破布分隔的。
走了這麼久我已經清醒多了,拉開布簾一看,這哪裡是甚麼浴室,只是一個小角落,地上放了一大桶不怎麼乾淨的水,牆角有一個去水的洞,那我倒不如剛才就在博物館的洗手間裡梳洗,至少有自來水。但這年青人一番好意,我就不客氣了。畢竟整條褲子都是屎水味道,再不脫下來屁股就要腐爛了。
我把衣服脫下放出布簾外,用小勺將水從頭頂淋下來,水冷得我打了個冷顫,但一次過洗去一身酒氣嘔吐氣屎味尿騷味,實在爽翻了天。
洗了快十分鐘,用了差不多半桶水,雖然很想繼續洗,但食水對他們來說似乎很珍貴,洗乾淨就算了。*
我伸手出去布簾外拿衣服。
「咦?衣服不是放在這裡嗎?」我摸了個空,將手探來探去都找不到。
拉開布簾,小小的鐵皮屋一眼看完,整間屋空空如也,剛才的年青人和我的衣服都失縱了。
幹!連沾了屎水的衣服都偷!我究竟是有多倒楣啊!
他一定是以為我身上有錢,匆匆拿了衣服就逃了,小偷遇到我這種倒楣鬼都一樣倒楣。
我赤條條地蹲在地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麼辦?
難道我從此要流落在這非洲的貧民窟?
不行!這一次我是主角!我是編劇!一定不可以就此劇終!
只要留下這條小命,我一定可以回到香港!
我扯下浴室的布簾,隨意抹一抹身體,就將它圍在下身,然後大步走出鐵皮屋。
我在迂迴曲折的巷弄間走動,嘗試不理會旁人的奇異目光,這真是最高境界的恥力大挑戰。一個完全不同膚色的外國人,只圍著一塊爛布,無論走到哪裡都成為全場焦點。我努力騙自己我完全不介意,但耳根不知何時開始已紅得熱燙了。
貧民窟的路有如迷宮般錯縱複雜,越走越不對勁,走了近半小時都彷彿在同一地點不停兜轉。當我再一次在一個似曾相識的路口拐彎,就在轉角看見了他。
「啊!是你!」竟然被我再次遇上剛才的小偷,我馬上指著他大呼一聲。
他張一張嘴,轉身就拔足狂奔,而我的自然反應竟然是追上去。追到又如何?明知追他是沒意義的,但此刻的我實在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我跟小偷就這樣在貧民窟小巷間展開追逐戰,追過一條街又轉過一個路口,雖然一直看見他在前方,但距離越拉越遠。而不知何時開始我的後方又有一大堆本地人加入了追逐,共十多人就在後方幾米以外跟我一起跑著,萬想不到這裡的人們會如此熱心陪我捉賊,心裡感動了一秒。
跑著跑著,突然覺得下半身涼涼的,有某個器官隨著我的步伐在兩腿之間甩來甩去。原來布簾已經脫落了!究竟是何時脫落的!?
等等,他們不是在陪我追,他們是在追我!一個全身赤裸的外國人在追趕一個本地人,可疑的是我啊!
我做錯了甚麼,要在非洲裸跑。
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跑。然而論腳骨力,我這亞洲人又怎會是非洲人的對手?至少兩人已追到我一尺範圍內,他們正在叫囂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
「碰!」
後面的人不知用甚麼狠狠揮中了我的後腦勺,剛好正中我在廁所撞到的位置,我頓時眼前一黑向前仆倒,就此昏厥過去。
我究竟要倒楣到甚麼時候⋯⋯
*** *** *** *** *** *** *** *** ***
睜開眼睛,我躺在一張簡陋的尼龍床架上,仍沒有穿衣服,但披著一條大毛巾。我摸摸後腦,腫得像長了一個平安包,頭還是暈暈的。環顧四周,我身處一個小房間,有一張工作枱,看起來是辦公室,這張床似乎是臨時放在這裡的。
「你醒了嗎?」
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人走進來,一頭染了深啡色的頭髮長及肩膊、穿著時尚的修身衣褲、眼大鼻挺,雙臂雙腿瘦得彷彿只剩骨頭,深深的眼袋和一臉倦容之下似乎是個帥哥。但最重要的,他是亞洲人!
在異鄉徬徨無助的時候遇到跟自己相同膚色的人,令人莫名地放下心來。
「你是誰?我在哪裡?」如果這是劇本上的對白,我一定會恥笑這種老套至極的劇情,但這時候我的確只能問這兩個問題。
「這裡是警署,穿上這些衣服,先離開這裡再說吧。」男人遞上一套簡單淨色衣褲,明顯是剛剛買的。
我穿上衣服,跟著男人走出房間外,他跟一位穿制服的警察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講了幾句,我才突然驚覺,他剛才一直用廣東話跟我對話,雖然帶點口音,但算是很流俐的廣東話。
我隨著他步出警署,雖是初次見面,卻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直覺我是可以信任他的,是因為他會講廣東話?還是因為黃皮膚?
「你是誰?怎麼會來警署找我?」我再問。
「我叫高橋勇介,可以叫我Yusuke,我是來帶你回香港的。」
(待續)
*翔小說世界
世上不少人都生活在沒有自來水的地方,在貧窮或偏遠地區,居民每天要徒手到水井打水,或等待配給。在非洲不少地方見過5、6歲的孩子每天早上就要扛著兩個大水桶去打水。當我們扭一扭手柄就有源源不絕的乾淨食水,其實對很多人來說是很奢侈的事。
**想我繼續寫故事的話,花半秒Like、留言或Share,是對創作最大的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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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維諾:月亮的女兒們】
如標題,這次分享的是卡爾維諾的短篇〈月亮的女兒們〉。
這部短篇小說,描述一個喜新厭舊的城市在即將把月亮也廢棄時出現很多女孩一路救起月亮並反撲了城市的的故事。
咳,好吧上面這段描述有點長,總之是個奇幻的、頗有深意的故事。
一起來看看這部作品吧。
-
月亮的女兒們 / 卡爾維諾
地球最初並沒有表層大氣作為保護層,暴露於無休無止的隕石撞擊和太陽輻射的侵蝕之中。據康奈爾大學湯瑪斯·葛得教授所說,月球表面的岩石在與隕石粒子的磨擦過程裡被研成粉末。而根據芝加哥大學格拉德·凱柏教授的說法,從月球岩漿散逸出來的氣體可能曾使這個地球的衛星變得輕盈而多孔,有如一塊浮石。
「月亮是個老傢伙,」他表示同意,「滿臉都是坑洞,傷痕累累。它裸露著身體在宇宙中運轉,就像一條被啃光的骨頭,身上的肉被侵蝕殆盡。但這樣的事情不是頭一回發生了。我記得,有許多月亮比這個更為年邁,也更為殘破。我曾目睹這些月亮的一生,目睹他們的誕生,運轉和死亡:一個被飛射而來的星星穿刺而亡,另一個死於它上面的所有火山口發生大爆炸,還有一個身上滲出瞬間揮發的琥珀色汗珠,然後渾身覆蓋了淡綠色的雲團,爾後收縮成一扇乾燥而多孔的貝殼。」
當一個月亮死去的時候,地球上發生的事情是難以描述的,但我嘗試用還記得的最後一個例子來談談。在經歷漫長的進化過程之後,地球已經多少有點我們現在的樣子;換言之,它已進入一個轎車比鞋底淘汰得更快的時代。與現今人類幾乎一模一樣的生物生產、購買、銷售各樣商品,城市的璀璨覆蓋了所有大陸。這些城市的發展類似于我們今時今日的相同地點,不過大陸的形狀有所不同。那會兒甚至也有一個紐約市,相似於你們都熟悉的紐約,但它更顯新,應該說,更充溢著各種新產品——它如同一個全新的牙刷,它的曼哈頓區向外伸展著,上面閃閃發光的摩天大廈就像那尼龍質地的刷毛一般
在這個世界,每一樣物件只要有一點點損壞或變舊,亦即在出現第一處壓痕或者汙跡時,便會遭到丟棄,並且一件嶄新而完美的替代品會取而代之——只有一個錯漏,一個陰影:月亮。它裸露著身體,歷經侵蝕地行走於天際,黯淡無光,越發與這裡地上的世界背道而馳,是過氣物品中的漏網之魚。
古老的表述,像「盈滿之月」啦,「半月」啦,「下弦月」啦,依然在延用,但事實上已經變成一種修辭手段:我們怎麼能夠說一個佈滿劃痕和坑洞,並且看上去像就要伴隨著一場碎石雨墜落到我們頭上的東西「盈滿」呢?更不要說漸晦之時的月亮了!它十足一塊被一點點啃掉的乳酪外皮,而那月朔之時總是在我們預期不到的時候到來。在每一期新月之夜,我們都疑惑他會否再度出現(還是我們期望它就此消失而去?),而當它真的再度出現,並且變得越來越像一把缺齒的梳子時,我們不由打個寒顫,側目而不視之。
這是個壓抑的情景。我們離開人群,挎著包包,從日夜開放的百貨公司出來,看見在摩天大廈上架設得越來越高的霓虹燈告知我們,將會有源源不斷的新產品發售,我們突然之間見到它蒼白的身影在炫目的燈光之中緩慢而病態地移動著——一種想法便縈繞於我們腦間無法被驅散:我們所買的每一件新貨,每一個產品,都會相似地變舊,破損,褪色;我們還損失了外出購物和瘋狂工作的熱誠——一種對工商業不無影響的損失。
正是如此,我們開始考慮如何處置這個有害無益的衛星。它毫無貢獻,只是一艘無用的棄船。當它變輕之時,它的軌道會開始偏向地球:沒有其他什麼東西比它更危險了。隨著它的逼近,它的運轉週期越來越慢;我們不能再計算出月相。甚至乎連曆法,這月份更替的節奏,也變成只是一項例行公事;月亮一瘸一瘸地向前移動,仿佛它就要準備崩潰。
在這些月亮低懸的夜晚,性情變得更為躁動的人們開始舉止異常。總有一個夢遊者沿著摩天大樓的扶手緩慢向上爬,伸出雙手想要搆到月亮,或是一個變狼幻想症病人,在時代廣場的中心放聲狂嘯,又或者是一個縱火狂放火燒碼頭倉庫。如今這些都已經是尋常事,不再吸引好事者聚集圍觀。但當我看見一個少女完全赤裸地坐在中央公園的長凳上時,我還是不得不停了下來。
甚至在我遇見她之前,我便有種感覺,某樣神秘的事情將會發生。當我開著敞蓬跑車經過中央公園時,我感到自己正沐浴在一道閃爍著的光之中,就像螢光燈泡在達到穩定之前放射出的一閃一閃的鉛色亮光。我周遭的景色就如同一個陷入月球火山口的花園一般。那個一絲不掛的女孩,坐在一個反射著單薄月光的池塘旁邊。我刹住車。我想是在一秒之間我留意到了她。我走出車向她跑去,但一下子又停下來。我並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只是感覺到,我得趕緊為她做點事兒。
所有東西都散落在那張長凳周圍:她的衣服,一隻長襪和一隻鞋子在這兒,另一隻襪子與另一隻鞋子卻在那兒,她的耳環,她的項鍊,她的手鐲,錢包,裡面的東西從大大的口子漏出來的購物袋,還有數不盡的小包和小物件,仿佛她在一次大手筆瘋狂購物後的回家路上,突然聽到某種東西召喚她的聲音,然後扔掉所有東西,發覺必須把自己從所有將其束縛於地球的客體和符號中解放出來,而現在她正等待著被帶上月球去。
「發生什麼事了?」我結結巴巴地說,「有什麼我能幫助你的嗎?」
「幫助?」她朝上注視著我問道,「所有人都愛莫能助。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很明顯,她說的話並非關於她自己,而是關於月亮。
月亮在我們之上,呈現一個中間突出的形狀,一副就要壓下來的樣子,如同一個破損的屋頂,佈滿芝士磨板上的那種坑孔。就在這一刻,動物園裡的動物開始嗥叫起來。
「到此為止了嗎?」我機械地問道,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她回答道:「剛開始呢。」或者是類似的其他說話(她說話時幾乎沒有張開嘴唇。)
「你想說什麼?是說這是結局的開始,還是其他別的什麼事情正要開始?」
她站起來,走過草地。她有一頭銅紅色的頭髮,披散在肩上。她是那麼的弱質纖纖,以使我覺得有需要以某種方式去守著她,保護她。我把手伸過去,準備若是她倒下來或者接近什麼可能會傷害到她的東西時抓住她。但我不敢用手碰到她,總是和她的皮膚保持幾釐米的距離。在我跟著她穿過花園的一路上,我發覺她的動作和我十分相似,即是,她也在盡力保護著某樣易碎的東西,某樣容易掉到地上,摔成碎片的東西——因此需要這樣子將這件東西帶到一個可以把它輕輕安置下來的地方——某樣她不能夠碰到,只能夠用手勢指出的東西:月亮。
月亮仿似迷了路一樣。它偏離了軌道,再也不知何去何從;它任自己如一片枯葉般飄零。有時候它突然出現,垂直墜向地球,在另一些時候,則以螺旋之勢打著圈兒下降,還有些時候,它看上去就像漂流著一樣。它正在變輕,這是毋庸置疑的:在有一瞬間,它看似就要撞向廣場飯店,但其實它滑入了兩座摩天大樓之間的防火走廊,從哈德遜河的方向消失而去。短暫時間過後它再度出現在城市的另一邊,突然從一朵雲彩之後竄出,以灰白色的月光灑照著黑人住宅區和東河,然後,它似乎被一股強風吹颳到,滾向了布朗科斯區。
「在那兒!」我喊出來,「在那兒——它停下來了!」
「它不能停下來!」少女驚叫道,裸露身體,赤著腳板地跑出草地。
「你要去哪裡呀?你不能這樣子周圍走!快停下來!喂,我在跟你說話啊!你叫什麼名字?」
她喊出一個像是戴安娜或者狄安娜的名字,也可能是一聲祈禱。然後她就消失不見了。為了跟上她,我鑽進汽車,沿著中央公園的快車道搜尋。
車燈的光線照亮了籬笆,山丘,石塔,但那少女,戴安娜,卻無跡可尋。如今我已走得太遠了:我必定已經略過她了。我轉頭照原路駛去。一把聲音在我身後說:「不,就是那頭,繼續追!」
坐在車後座的正是那位赤裸的少女。她正直指著月亮。
我想叫她下車,解釋我不能這個樣子載著她大模大樣地在城市裡開車,但我不敢叫她分神。她正專心致志,以防那時隱時現的輝光從視線逃走。但不管怎麼樣——這更為詭異——似乎沒有路人留意這個坐在我車子後座的女性幻影。
我們駛過一條連接曼哈頓和主城的大橋。現在我們走在一條多車道高速公路上。其他車就走在我們旁邊。我兩眼直直地盯著前方,害怕我倆的行徑所必然引起的來自周圍車輛那兒的譁然大笑和說三道四。但當有一輛轎車超過我時,我驚訝得幾乎要把車開出馬路:一個全裸的少女蜷伏在車頂,頭髮隨風飄揚。一刹那間,我以為我的乘客從一輛開足馬力的轎車跳上了另一輛;但我只稍微轉過臉去便看見戴安娜的雙膝仍在那兒,與我鼻子持平的位置。她的身體不是在我眼前唯一的奪目之軀,我見到少女隨處都是,用各種最怪異的姿勢伸展著身體,緊貼著賓士的汽車天線,車門,或者擋泥板。她們金色或黑色的秀髮,和她們裸露的皮膚發出的粉色或小麥色光澤形成鮮明對比。每一輛車上都有一名這種謎之女乘客,全都身體往前靠,催促她們的司機追趕月亮。
她們受到瀕危之月的召喚——我敢肯定。那兒有多少這樣的少女呢?越來越多的車子載著月之少女從城市的各個城區匯合於似乎停止不動的月亮之下的地方,聚集在每一個十字路口和道路交界。在城市的邊緣,我們發覺來到了一個廢車停置場前面。
道路消失於一片有著小型的山谷、山脊、山丘和山峰的地方,但造就這種崎嶇地勢的並非這裡的原始地形,而是那些一層層被扔掉的商品:消費至上的城市用過的東西,為了享受到使用新商品的快樂便將其拋諸腦後,讓它們在積聚二手貨的鄰居這兒壽終正寢。
經過長年累月的堆積,破冰箱壘成的堆阜,生活雜誌黃頁以及廢棄燈泡遍佈於一個巨大的垃圾場。月亮現身於這個狼藉腐爛的王國之上,一片片變形廢舊金屬垃圾鼓起上升,猶如被洶湧的潮水沖起。老朽的月亮和那片如同焊上了一塊各類殘骸的混成物的地表十分相像;廢舊金屬的山脈變成首尾相接的一條鏈,就像一座露天圓形劇場,形狀就跟一個隕石坑或月海如出一轍。月亮懸掛在這片空間之上。行星和它的衛星就如同對方的鏡像一般運轉。
我們的車子停下來了。沒有什麼比車的墳墓更讓汽車怯懦了。戴安娜下了車,其他所有的戴安娜也一樣。但現在她們身上的能量好像在減弱:她們邁著猶豫不決的步伐,似乎她們發覺自己置身於那些廢銅爛鐵之中,就驀然意識到自己全身一絲不掛;許多少女抱著雙臂擋著乳房,就好似受涼而打著顫一樣。與此同時,她們散開來,爬上廢棄物的山脈,爬下來進入那露天圓形劇場,在中心排成一個巨大的圈。然後她們全都高高舉起雙手。
月亮動了起來,就像受到她們手勢的影響。在一霎那間它似乎恢復了能量,再度爬起來。站成圈子的少女雙手向外伸展,臉和乳房朝著月亮。這是月亮向她們要求的嗎?它需要她們把自己撐回天空?我沒有時間去細想這問題。在那非常時刻,起重吊車粉墨登場了。
這台起重機由權威設計及製造,特別用作除去那不美觀的累贅,淨化蒼穹。這是一輛加裝了一條高高舉起,蟹鉗一般的吊臂的推土機。履帶運轉,吊車前行,穩夯有力,有如螃蟹;等它到達施工地點,似乎變得更是穩當了,底盤緊貼地面。吊臂快速旋轉,起重車把它的爪子伸向天空:一輛有一條這麼長吊臂的起重吊車能被造出來,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吊臂上的鏟斗張開,露出利齒;現在,與其說像一隻蟹鉗,不如說它更像一張鯊魚的大嘴。月亮就在那兒。它顫抖著身體,好像想要逃跑,但起重車似乎帶有磁力:正如我們所見,月亮像被吸住了,落到起重車的爪子上。伴隨著一陣乾澀的響聲——「咵!」——鏟斗的雙頜閉上了。在一瞬間,月亮似乎是像塊蛋白酥那樣被粉碎了,但是事實上它仍留在那兒,一半在鏟斗內,一半在鏟斗外。它被壓成了扁圓形,就像被鏟斗牙齒咬著的一支雪茄煙。土塵如驟雨一般掉下來。
吊車現在嘗試把月亮從軌道上扯下來。吊臂開始扭向後方:此刻,需要很費力氣才能夠扭動吊臂。在這整個過程中,戴安娜和她的夥伴們高舉雙手一動不動地留在原地,似是在期盼以圈子的力量戰勝敵人的進攻。土塵從崩潰的月亮上掉下來,落到她們的臉上、乳房上,她們才只好散開。戴安娜失聲痛哭起來。
此時,被禁錮的月亮失去了它僅餘的光華:它變成一塊形狀醜陋的黑色岩石。如果鏟斗不能將它好好卸下,它便會撞到地球上。地面上,工人們正張羅著一張金屬網,用長釘固定在地上;起重車正小心翼翼地把它的負荷卸載到這個區域。
月亮到達地面,呈現為一個佈滿坑洞的沙質巨岩,如此的黯淡、渾濁,難以想像曾幾何時它以明亮的反射光華來照亮天空。鏟斗的雙頜張開了:吊車隨著履帶運轉而後退,當卸下負重的一霎,它差點兒翻倒。工人們已經把網準備好了:他們把月亮網住,困在大網和地面之間。月亮在桎梏之中掙扎了一下:就像地震時出現的一波振盪,導致垃圾山上的空罐子雪崩般地滾下來。其後一切便再度回復平靜。現在,那片無月的天空被大型照燈的光芒所浸淫。但不管怎麼樣,黑暗總算是消退了些。
拂曉之神發現這車的墳地上又增添了一具殘骸:月亮被困在墳地中央,幾乎不能將其和其他被棄置的東西區分開來;一樣的顏色,一樣糟糕的外觀,讓你難以想像他們也曾經新淨光鮮過。一陣低沉連續的聲響在這凡塵垃圾上的火山坑中迴盪:拂曉之光照在一群懶洋洋,剛醒的活物身上。蓬頭垢面的傢伙們正在廢棄貨車被掏空了的軀殼,損毀的輪胎,受壓變形的鐵皮之間穿行。
在這堆被拋棄的物件之中居住著一個被拋棄者的社群——被排擠於社會邊緣,或者是寧願自我放逐的人;厭倦了奔走於城市,購買和銷售註定轉眼便會落伍的新商品的人;認為被丟棄的東西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真正財富的人。這些消瘦的人圍繞著月亮,遍佈那露天劇場似的垃圾場,或站或坐。這幫人的臉都被鬍鬚或蓬亂的長髮遮去半邊。這是一幫衣衫襤褸,穿著失禮的人,而我那全身赤裸的戴安娜,還有昨晚其他所有少女就混在他們中間。他們走上前去,動手把那些用深紮土中的長釘固定著的鋼網弄松。
忽然,如同一艘軟式飛艇從停泊碼頭飆出,月亮上升起來,盤旋於少女的頭頂和擠滿流浪漢的看臺之上,被鋼網纏著,懸掛在那裡。戴安娜和她的夥伴們正對付著那些網絲,一會兒用力拉扯,一會兒把它們抽出來。突然,少女們跑起來,月亮跟著她們,身上依然纏著網絲的一頭。
隨著月亮移動,一股浪潮從殘骸的深谷中湧起:被壓擠得像手風琴的廢車蹣跚地加入到遊行隊伍當中,踴動前進;由破罐匯成的奔流發出像雷鳴一般的響聲。你無法判斷它們是在拖動著什麼還是被什麼所拖動。跟隨著這個在垃圾堆裡被拯救出來的月亮,那些被遺棄的人和物在馬路之上捲土重來,湧向城市的富裕鄰居那頭。
那天早晨,城市裡正在歡度消費者感恩日。這一年一度的盛會在九月某一天舉辦,專為購物者向那孜孜不倦地滿足大家每一個願望的生產活動之神表達感激而設。城鎮裡最大的百貨公司每年都組織一次節日遊行:跟隨一支奏樂隊伍之後,一群盛裝打扮的女孩用彩帶牽引著一個體積巨大、顏色明豔的娃娃外形氣球招搖過市。那天,巡遊隊伍正走到第五大街:領隊的女孩揮舞指揮棒,大鼓被敲得梆梆響,而那個象徵著「心滿意足之消費者」的巨型氣球,溫馴地被一群頭戴圓頂單簷帽、滿身彩穗飾物、佩戴流蘇肩章、騎著漂亮摩托車的女孩用彩帶拉扯著前行。
與此同時,另一支巡遊隊伍正穿過邁哈頓區。那乾裂而黴爛的月亮也正被赤裸的少女們拉著前進,在高樓大廈之間航行。在它後面跟著一條由報廢汽車和火車殘骸構成的長龍,被靜默不語而漸漸壯大起來的人群簇擁其中。成千上萬的人又加入了那從清晨就開始追隨月亮的隊伍當中。只見各種膚色的人們,許多帶著大大小小孩子的家庭,紛紛加入到隊伍當中,尤其是在隊伍經過黑人聚居地和哈萊姆的波多黎各區時這種情況更見明顯。
月之巡遊在市郊一帶兜兜轉轉,然後開始沿百老匯大街而下,靜悄悄而迅速地來與那拖著巨型氣球沿著第五大街行進的另一支隊伍相會。
在麥迪森廣場,一支巡遊隊伍與另一支相遇;或者可以更準確地說,兩支巡遊隊伍匯成了單獨一支。也許是因為撞到了月亮那尖突不平的表面,那「心滿意足之消費者」癟了氣變為一張塑膠布。現在坐在摩托車上的是戴安娜們,她們正用五彩繽紛的帶子拖動月亮:或著,應該這麼說,裸女的數目翻了一翻,那些女騎手們都甩掉了她們的制服和圓頂帽子。類似的變化也出現在巡遊的摩托車和汽車之上。你不能再分辨出,哪些車子是新的而哪些車子是舊的:扭曲的輪子和生銹的擋泥板跟光潔如鏡、陶瓷般地反射著光澤的車身混合在一起,。
不止如此,巡遊隊伍所過之處,商鋪櫥窗便佈滿了蛛網和黴菌;高樓大廈裡的升降電梯吱嘎作響;廣告海報變得發黃;電冰箱好像變成恒溫孵化箱,蛋架上坐滿了小雞;電視機上顯示一片雪花。城市一下子把自己消費殆盡了:現在它變成跟隨在月亮背後,作告別巡遊的一個用後即棄的城市。
伴隨著樂隊打在空罐子上的鼓聲,巡遊隊伍來到了布魯克林大橋。戴安娜高舉她的指揮棒:她的同伴們擺舞起她們的彩帶。月亮作最後衝刺,穿過大橋弧形鋼架的間隙,滾向大海,像一塊磚頭那樣墜進水中,沉下去,在水面上弄出千千萬萬小泡沫。
此時此刻,少女們並沒有鬆開抓著彩帶的手,而是繼續緊緊握著彩帶;月亮把他們甩高,飛過鋼架,飛出大橋:她們就像潛水者一樣,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然後消失於水中。
我們一部分人在布魯克林橋上,其餘就在岸邊的防波堤上,都站在原地吃驚地看著這一幕,正猶豫該趕緊跳下去救人,還是相信她們會再度像以前那樣出現。
我們無須守候多久,海上便蕩起圓圈形的波浪。在水波的中心出現了一個小島,向上升起,就像一座山丘,然後變成一個半球,再後如同一個放在水面的球體,準確說,剛升到水面之上了;不,就像一個升向天空的月亮。說是月亮,但它已經不再和幾分鐘前那個我們看到沉入深海的月亮相像:然而,這個新的月亮用一種非比尋常的方式來表現它的脫胎換骨。它從海中出現,垂著一條由閃閃發亮的綠色水藻構成的尾巴;月球上噴泉噴出的水流賦予它翡翠般的光彩。它的表面就如同被一個水汽彌漫,但沒有一點植物的熱帶雨林所覆蓋。這層覆蓋物看上去就像用孔雀的羽毛編成,上面佈滿眼睛圖案,一身明豔色彩。
在這球體轉眼升上天空之前,我們幾乎未想到過會看到這樣的景象。更多的細節都佚失於一種「重獲新生」和「生機勃勃」的籠統印象之中。此時正是黃昏:顏色的強烈差異淡化為顫慄不穩的明暗對比;現在,那月陸和月樹只是這個光潔的發亮球體表面上勉強可見的輪廓。但我們能看到一些吊床正掛在月樹的樹枝上隨風搖曳。我看到,躺在上面的,正是那些把我們帶來這兒的少女。我發現了戴安娜,她悠然自得地搖著一把羽毛扇子,可能正是向我示意。
「她們在那兒!她就在那兒!」我高聲喊道。我們都在叫喊。但隨著月亮升入黑暗天空,只可看到月海和月陸反射太陽的光華,那再度見到她們的喜悅便已被因永遠失去她們而起的痛苦所代替。
我們全都喪失了理性:所有人在大陸之上狂奔疾走,穿過那些重新覆蓋大地的草原和森林,焚燒城市和公路,銷毀一切我們存在的痕跡。我們仰天長嘯,高高昂起長鼻和獠牙,甩動著屁股上蓬鬆的長毛。這股充斥我們這群青年猛獁象內心的盛怒讓我們做出了這一切——其時我們發覺如今正是生命誕生之初,才明白到,我們想要的,我們永遠都不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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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次?」
站在社團辦公室內,一刻挑高眉毛,居高臨下地看著霸占整張長沙發的棕髮青年。
曲九江調整了一下姿勢,從躺改成坐,伸手拍拍身側,明示的意味很明顯,就是要一刻坐在他旁邊。
一刻才不甩他,「再說一次,你剛說要慶祝什麼?」
「週月紀念日。」曲九江漫不經心地說,「小白,你和我同年紀,聽力已經不行了嗎?」
「你他媽才不行。」一刻不爽地踢了曲九江一腳,當然力道是有控制過的,「週月紀念日是什麼鬼?」
「我們交往滿一個月,紀念日,可以慶祝。」曲九江特意放慢語速,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還有哪邊聽不懂嗎?」
一刻發誓,曲九江那瞅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在無聲地傳遞出一個含義:要是這樣都還聽不懂,我就要懷疑你的智商了。不過別擔心,你還是我重要的男朋友。
解讀出訊息的一刻攥緊五指,覺得拳頭很癢。
打破這份僵持的,是猝不及防從外面被撞開的社辦大門。
「小白白白!」柯維安像是一陣旋風地衝進來,似乎沒發現曲九江的存在,第一目標就是鎖定了一刻,「我跟你說……」
「用你的嘴巴說,手拿開。」
陰惻惻的男聲讓柯維安欲伸出的雙手緊急煞車。
「室……室友C你居然在!」柯維安大吃一驚。
「他從一開始就在。」一刻替曲九江證明,「柯維安,你又有什麼事了?」
「為什麼要用又啊?小白,你這口氣簡直像我一天到晚帶給你麻煩……」柯維安面露委屈。
一刻和曲九江的表情毫不客氣地表露出他們的嫌棄。
「咳咳……」柯維安迅速轉移話題,「重點不是這個,是另一個。甜心,過幾天不就連假了嗎?我們來雙約會吧。」
雙約會,顧名思義就是兩組情侶一塊約會。
一刻對雙約會沒意見,反正以前也有過經驗,但是柯維安口中說的連假讓他非常在意。
「如果老子沒記錯……」一刻慢慢地說,「那個連假叫做清明連假吧。」
「對啊對啊。」柯維安點頭。
「靠杯啊!誰約會會選在清明連假!」一刻簡直想切開柯維安的腦袋,看一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清明節約會難道很有氣氛嗎?」
「嗯,從另一種意義上來看,的確是很有氣氛……」眼看一刻想發飆,柯維安趕忙補救,「清明連假只是剛好啦,那個時候還有兒童節不是嗎?黑令那傢伙的生日就在兒童節,所以我才想說就來個雙約會嘛。」
「你確定不單獨跟他過生日?」一刻納悶地問。
「不,我怕我會先被他氣死……」柯維安吐出一口長長的氣,「倉鼠星王子的腦迴路一向與眾不同,不是我們這些人類可以理解的。」
「所以你是打算拉我們當擋箭牌?」曲九江哼了一聲。
「這哪叫擋箭牌?」柯維安喊冤,「我只是想說人多一點的話,黑令說不定可以正常發揮……嗯,說不定……啦。」
柯維安越說越沒有自信。
上一回他跟黑令一塊過生日的時候,禮物、蛋糕雖然是他負責準備,可是黑令就是有辦法再添加一些東西,以至於那場慶生的氣氛搞得跟告別式差不多。
「拜託你啦,小白。」柯維安雙手合十,只要他說動了一刻,那麼曲九江自然也會答應。
「曲九江答應我就沒意見。」一刻很乾脆地把問題扔出去。照他所想,曲九江向來不喜歡跟別人相處,這次雙約會成行的機率應該不高。
沒想到,事情卻大出一刻預料。
「可以。」曲九江竟是應允下來。
「天啊,室友C,你簡直是天使!」柯維安第一次覺得曲九江的身邊散發聖光,頭頂還有個天使光環。
「誰是那種光屁股的玩意?」曲九江冷冷地瞥了一眼過去,「時間、地點到時傳過來。」
「靠,曲九江你是撞到頭了嗎?」一刻忍不住伸手摸上曲九江的額頭,「也沒發燒。」
曲九江一使力,將一刻往自己懷裡拉,「如果你想檢查得更清楚……」
「公共場合禁止妨害風化行為。」明明是只有三個人的社辦裡,卻冷不防冒出了第四人的聲音。
一刻的身子一僵,緊接著臉龐漲紅,猛地將曲九江往旁一推。
柯維安瞪圓了眼,看見書櫃區走出了一抹高䠷人影。
穿著幹練的馬尾女子手裡捧著一本書,雙臂上有深藍色的刺青,黑髮裡挑染著金豔的色彩。平常本該及腰的髮絲此刻卻是長度暴增,有如靈活的蛛絲,一根根地鑽進書本裡面。
「師師師師……師父!」柯維安震驚地蹦跳起來,「妳什麼時候在這的!」
「打從一開始就在。」張亞紫眼也不抬地說,「我是說,比半妖小朋友還早就在。」
曲九江的神情扭曲一瞬。他進來社辦的時候,根本就沒察覺到這裡還有其他人在。
「那可是帝君。」一刻一眼就看穿曲九江的內心,感覺連這事都想較勁的對方莫名地有點可愛。他一時間也忘記先前的尷尬,抬手摸摸曲九江的頭,「別鬧,乖。」
「你把我當什麼了?」曲九江嘴硬地反駁,但腦袋很誠實地往一刻的掌心湊。
「師父,妳在這幹嘛?」柯維安問道。
「看書。」張亞紫說。
「妳平常不會因為想看書,就跑來我們社辦吧?」柯維安才不相信,他師父在公會的書庫可是這地方的N倍大,肯定有別的原因。
張亞紫「啪」的闔起書,隨手往書櫃裡一塞,一縷髮絲飛快地纏上去,直接汲取書中知識。
「說的對,確實有別的原因。」張亞紫倚著書櫃,鳳眼逐一地掃過室內的三名社員,後者頓時升起了被肉食性猛獸盯上的侵略感,「學校要社團評鑑了。」
「咦?」
「啊?」
「什麼?」
饒是曲九江,也被張亞紫這沒來由的一句弄得發懵,不由自主地跟著一刻他們冒出了疑問詞。
「社團評鑑。」張亞紫重複說明,「你們沒忘記自己是個社團吧。」
「記得啊,我們是不可思議社。」柯維安老實回答,「然後師父妳是……」
「顧問,指導老師。」張亞紫替他接下去,「換句話說,為人師表的我,有責任盯著你們。如果社團評鑑出了差錯,那麼當老師的我就會很沒面子。」
「重點根本是最後一句吧……等等,所以社團評鑑,我們社也要參加嗎?」柯維安總算反應過來,一臉吃驚。
「不然呢?」張亞紫反問,「不可思議社已經是正式的社團,維安小子,你怎麼會以為社團評鑑不會把你們算進去?」
「但是、但是……」柯維安煩惱得想要揪頭髮,「難道叫我們把那些非科學的東西整理出來,然後丟給學校看嗎?」
「人家會當我們來亂的。」一刻殘忍地指出真相。
「師父!」柯維安驀地眼神熾熱地看向張亞紫,「不然妳犧牲一下,妳就是我們社團最不可思議的存在了!」
文昌帝君,活生生的,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具有代表性嗎?
張亞紫露出猛獰的笑容,「兔崽子,想死嗎?」
「嚶,不想……」柯維安哭喪著臉說,「師父,妳要我們怎麼做,直接說了吧,以免我們怎麼猜都猜不對。」
「我也沒要你們做太困難的事。」張亞紫似笑非笑地說,「社團評鑑是五月的事,我剛聽到你們清明連假要一起出門玩對吧。」
一刻木然著一張臉,現在他說沒有還來得及嗎?
「五月社評的時候,我要你們弄出一份看起來有那麼一回事的報告,內容當然得跟不可思議的人事物有關。」張亞紫說,「寫得含糊一點也沒關係,重點是看上去是一份用心的報告就行了。小朋友們,懂嗎?」
「懂是懂……」一刻說,「但是帝君,我們要拿什麼當報告主題?瘴肯定不適合吧。」
「小白,不然你把你旁邊那位……」隨著曲九江陰冷的視線射過來,柯維安興致勃勃的心情霎時間一萎,他摸摸鼻子,不敢把話繼續說下去。
「別鬧,半妖、半鬼、半神都不適合當題材。」張亞紫一彈手指,一張卡片平空浮現在一刻他們面前,她用眼神示意一刻把卡片拿下。
一刻打開卡片一看,「河中人魚?帝君,難道說……」
「聽下面的人說,最近有條河疑似有人魚出沒,你們就去探探情況,順便寫份鄉野調查的報告吧。」張亞紫一槌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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