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自然農雨水報報】
【照片】外皮黑斑滿滿的桶柑, 裡面卻是不止甜美的滋味
【您的選擇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今年霸王寒流, 造成不少災情, 小農這邊的受災, 冬天本來就該死的地瓜葉, 一晚全枯, 比較痛的是蕃茄, 直接整批被一波帶走, 全部掛果套袋卻一顆都沒收到。但, 這些其實都沒有後續聽到的一些事情讓人難過。
一位農友, 種柑橘, 不用藥, 霸王寒流造成橘子寒害, 也因此申請補助。結果公所的人, 不知是刁難還是為了中飽私囊, 居然跟她說 「你們家的橘子又小又醜, 不能拿全額補助。」這位農友打電話call我去她家, 送我受寒害軟掉的橘子、柳丁, 氣呼呼地跟我講這件事。我拿回來的水果, 每顆都好吃, 滋味無窮, 遠勝任何慣行的橘子柳丁。
網路上, 農友損失找國家補助的新聞, 又引起了一陣譏笑謾罵。一些從來沒有半隻腳踏進農業的網友說: 「損失了就要國家賠，那花錢蓋溫室跟投資高技術作物的都是白痴嗎？」很不巧, 被這波寒流帶走的, 大部分都是高技術作物, 蕃茄、草莓、高接梨、石斑...等等。拿這高接梨來說, 水梨在冬天需要經過夠低的溫度才會開花, 才會結果, 所以本來台灣低海拔種水梨是開不出花, 結不出果的。而高接梨是去國外進口人家疏花疏下來的花苞, 把這些花苞一個一個榢接在枝頭上, 才讓低海拔也能種出水梨, 這高接的工藝, 台灣獨步全球, 每一顆高接梨, 都是師傅一顆一顆地接出來的, 如果這叫低技術, 我還真不知什麼叫作高技術。顯然, 並不是不長進的農夫才會面臨天氣造成的農業損失, 但在一般人眼中, 農民似乎全是民智未開的鄉下人, 沒有資格擁有合理的收入與經濟安全的基本需求。
離題了。撇開補助與農業保險的議題不談, 我覺得更關鍵的, 是消費者的選擇。消費者選擇外觀漂亮的農產品, 消費者想要在冬天吃到地瓜葉, 夏天吃到高麗菜, 即使颱風寒流, 也想要農夫拿出菜來。這樣子, 其實就是讓(偷)噴藥、溫室與山坡地開發愈來愈多、愈來愈嚴重的主因。
我們來聊聊橘子, 上面提到的農友種各種柑橘, 俱樂部也有生產桶柑, 我們的橘子有個共通點: 果皮常會黑掉。果皮為什麼會黑掉? 那是被蟎叮過之後, 柑桶類水果自然會出現的防禦機制。果皮黑掉會有什麼影響? 外觀賣相, 外觀賣相, 以及外觀賣相, 沒有別的了。不會減產, 不會影響保存能力, 不會對吃的部分造成任何不良影響, 但是消費者就是不喜歡, 而就為了這個原因, 農夫們就會噴藥或洗藥。再譬如黃條葉蚤, 這種蟲會在十字花科蔬菜, 例如白菜、小白菜、青江菜、高麗菜、芥菜、油菜等等蔬菜上啃食, 造成一個一個圓圓的小洞, 這種蟲常規性地造成台灣菜農很大的損失, 然而, 損失的原因卻主要是: 被啃過賣相不好, 失去商品價值。我想, 很多人應該還是能接受慣行農法噴藥, 因為人總要吃飯, 農業生產不能不顧產量, 如果蟲會跟人搶食, 那噴藥也許是必要之惡。但是, 這種外觀賣相差別, 就很單純只是消費者選擇購買時的一念之間。
常有很多人認為有機或自然農法的產品一定就是又小又醜, 其實並不儘然是這樣的。慣行農法外相比較好看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說因為產量大又具規模, 所以可以挑掉大部分B級品做加工或賣餐廳, 而有機與自然農法比較多小農, 比較沒有這種空間。又或者有些菜經過整理就可以提升賣相, 但對於有機與自然農來說要用人力去做, 而慣行可能使用藥來處理。我覺得我們做自然農法, 有些層面其實並不該有特權, 比如說品質有問題、不能吃的部份太多, 或者造成保存困難的受傷、蟲咬、裂果等等問題, 都應該是我們生產者的責任, 不該要求消費者吞下去, 所以我們賣出去的菜, 只要有這些問題, 經申訴後必定全額退費。但唯獨賣相這一點, 我們覺得過份去追求外觀並不算是品質, 而且消費者持續選擇要求外觀, 只會讓這個世界愈來愈不美麗。希望您消費時也能想一想, 您的選擇會怎麼改變這個世界?
自然小農/阿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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