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角爸。
睽違了幾個月,我又來寫文章。順便跟大家報告一下我們這幾個月的狀況。
大約在7月的時候我們拍好了新的影片,主題是「憤怒」,但還在剪接的階段,8月中我們有了一次很大的爭吵,而且連續發生,鬧到了有「離婚」兩個字出現,而我也離開了角媽跟孩子們一天的時間,算是近年來鬧得最兇的一次。但也就是這一次的事件之後,我們對於彼此的關係又有了更進一步的變化。
(說出這件事是想讓大家知道,我和角媽並不是聖人,即便今天我們出來公開分享我們的相處方法,創了粉絲頁跟社團,也不代表我們就是模範夫妻或是生活過得風平浪靜,我們過去還是很常像走在懸崖邊緣一樣,一個不注意都還是有失足墜入深淵的風險。)
就在這次大吵完之後,我和角媽又有了新的更深一層的體悟,在相處上也起了變化。也因為這次的變化,讓我覺得我們本來拍好的影片內容,需要做一些修正跟增加新的想法,也因此又延宕了新影片的產出,對於有期待的朋友在此做個交代也同時致歉。目前我們會再找時間重拍。
而今天要寫文章分享的主要原因,又在於昨天又發生了一次事件,算是繼8月中的大吵之後,是排第二名的激烈,但我覺得具有指標性與新的意義,所以也順便在此做個分享。
和大家分享這次的事件與心路歷程,以及我的綜合感想。
【事件本身】
角媽近期去開刀動手術叫牙齦囊腫,最近都只能喝流質的東西,正在等待傷口復原以及嘴裡的縫線軟化到自然吸收。
可能因為不能好好吃東西,加上最近比較沒有太陽,心情上比較偏陰暗。這是第一前提。
第二是前天晚上角媽可能因為沒有吃止痛藥了,(原本止痛藥有附嗜睡效果),反而出現了止痛藥的禁斷症狀,忽冷忽熱睡不著,變成整晚沒睡,所以整個精神狀況很差。
第三是白天去醫院回診,路上是由角爺(我爸爸)開車,有一點驚險過程,讓她心有餘悸。
第四是回診醫生並不體貼,很無視角媽的感受,和別的病人講話很正常,對角媽就很冷淡。
第五是角媽因為醫生的態度而忘了該向醫生要診斷證明書。
第六是最後一根稻草。晚上角媽和我忙完所有事之後(哄完小孩睡),角媽很需要心靈上的休息與依靠,和我說想看一些輕鬆的影片。我說好啊,看妳想看什麼。後來挑了一部多年前的《阿達一族》,但正好我在玩手遊新三國志,本來也是輕鬆按一按就可以關掉,陪角媽一起看電影,但正好昨晚有第一次軍團打匪的活動,我需要張羅一下團員的順序與流程,所以邊和角媽說話,邊用平板打字。角媽看我在忙,就在旁邊等說等我按完再開始看,但活動時間超出我的預期,花了一個小時還沒結束,角媽情緒上來就說不想看了,因為等我等很久,即便過程我有和她說明現在狀況,以及說其實可以邊放電影,我邊點就好。但角媽要的不是這種感覺──「今天的角媽,需要我專心的陪伴。」
我因為遊戲活動正在處理,沒辦法馬上關掉,角媽情緒又已經上來了,我又面對著兩難。但熟知BPD的朋友應該都知道現在最重要該怎麼做才對,而我沒有這麼做。角媽後來情緒上說「我乾脆進去睡覺好了」就進房去,但其實根本沒辦法睡。
再過一兩分鐘,角媽開始搥床搥衣櫥,我知道角媽已經到一個極限了,就進房去處理,但是我的活動還沒結束,只好拿著平板進去。這動作在外人看來,就是我沉迷手機遊戲不肯放棄的模樣。
想當然爾這樣的處理是會失敗的。角媽生氣的音量變大,孩子有點被吵醒,角媽生氣的跑到客廳,我先安撫孩子。
角媽開始踹門踢一些小孩玩具的紙盒,角爺(我爸)角奶(我媽)都出來關心,後來角奶來要我出去處理,她來哄孩子。
我出來之後角媽還在情緒爆發上頭,又搥了幾下門(手腕受傷了),大罵了很多句子,說我一直一直都在玩遊戲,沒有在管她的心情,把她擺在哪裡,她今天真的很不順,就只需要我關心她一下我連這都做不到,等等。還說了很多類似我都無視她的努力,我根本都只顧著我自己這些句子。我回了「所以我說我們來看影片吧」,但她罵得更激動。後來我開始沉默。角媽抱著膝蓋坐在茶水間一角。
在我不回話之後,角媽講了幾句後也不說話了,但她全身很用力,抓自己抓得很緊。(角爺在旁邊standby,以防我們又失控)。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沉默的時間感覺都很久,所以五分鐘是很模糊的數據),我理好了我的心情,我便過去跟角媽輕輕柔柔的說,「好喇(介於了跟囉之間的音),不會有人怪妳的,來吧」,「沒事~沒事~沒關係的,是我不好,讓妳受苦了。」邊說邊將角媽拉起身。本來角媽還很用力,但慢慢的被我扶了起來,我帶著她走向沙發我們平常坐的位置。坐下之後我抱著她,她便從憤怒變成哭了起來。
坐下來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說,「有沒有把自己弄傷了?」角媽抬起腳說流血了,我就趕緊拿東西來幫她包紮與擦藥,然後抱抱她。
然後她開始哭著說自己的委屈,我便抱著她說一些道歉的話與態度。事件就這樣處理結束。
【事件的幾個關鍵】
這次的事件,介於一般人與BPD的情況之間(抱歉我還是得做一下這樣的"標記"動作,不是要貼標籤,只是做為形容的方法,比較好讓人理解。
一般人也許生氣情緒上也不會去搥衣櫥門或是去做把自己腳踹受傷,把自己手搥到黑青這樣的事。而假如是過去的角媽,行為是更激烈的,因為角媽也是曾經有踹破過玻璃門的紀錄。所以我會說這次事件是介於一般人與BPD之間的的情況。而事實上,角媽本來就是一直都很努力的在讓自己變得更好,今天的事件也是一個證明,她變得比過去更加溫和,也更快的讓自己放下這些情緒,只要她察覺到我沒有隨著她的憤怒起舞(這一點相當關鍵),她其實也可以「很快」的冷靜下來。而角媽的這個「很快」,可能已經鍛鍊到比一般正常人生氣要更快的放下這個情緒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經這麼棒了。
過去幾個月角媽已經把自己各方面的情緒跟覺察都調整得很好了,所以基本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吵架」這件事,以過去來說,「吵架」就是彼此對罵, 然後有行為失控,這叫吵架,但從8月中的大吵到現在,已經4個月了,這四個月我們一直都維持在不到吵架程度的狀態。對此我時常和角媽提到我對她的讚賞,而我常掛在嘴邊的話是「我覺得妳已經做得很棒很好了」。
其實也是因為角媽已經做得很好了,所以在昨晚的事件中,我沒有做像過去的驚弓之鳥一樣,角媽一有情緒,我馬上拋下所有事情以角媽為先,我會再放一陣子,看角媽本身能不能度過這種情緒上的試煉。當然這很冒險,因為昨晚角媽也罵出了「難道我越正常就越不受重視嗎?」「是不是我越正常,我就越不重要了?」這樣的話。
這也是很關鍵的想法,可能許多BPD心理底層就有這樣的想法在「避免自己變得更好」。因為她們擔心一旦變得正常了,一旦變得跟平常人一樣了,我是不是就不會再被這樣關注,這樣被時時的呵護了?
因此這其中的過程的拿捏,很不容易也很不一般。我主要要做到的,就是需要讓角媽知道,不論她變得如何,我的態度都是一致的,也就是她的所有努力,我都讚賞與認同,而一旦事件發生,情緒來了,將這些潛藏的心理恐懼罵出來時,我也不對此做情緒的回應,我還是「需要以溫柔的態度來做為這件事件的結尾」,來向角媽的恐懼證明,「不會的,不論妳變好或是變壞,我都永遠會關心妳,會花時間照顧妳」。
「因為這是不可逆的狀態」「這是我們花費許多努力培養出來的感情」「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不可磨滅的」。
我需要證明這些事。
所以在這裡也再提到一個關鍵性的轉折點。就是當角媽踹東西,對我頻頻破口大罵時,我的態度是如何。這永遠都是「陪伴者最大的疑惑與問題」,也是陪伴者最關鍵的時間點。
「陪伴者的回應,等於未來兩個人的互動基礎」。
當陪伴者不斷被罵的時候,第一時間一定都想反擊,回罵。這是所有人(不只是陪伴者或是BPD,是所有人)的直覺反應,因為被攻擊了,身體就會自然反應,想法就會自然反應,就像是作用力與反作用力,被施加了多少力,自然就會彈回多少力。情緒也是這樣。
當我們被攻擊的情緒針對了,觸及了,我們都會很想去反擊,以證明自己是無辜的,或是自己是有能力反擊的,自己不是弱者,自己不是錯的,也或者說這種「反擊」是一種求生本能。「若是我乖乖被罵的話,是不是表示我承認自己是錯的,承認自己是壞的一方」,「難道我要什麼都不說,就由她這樣罵嗎?」
第一時間的反擊,都是基於這些「人性自然反應」,而陪伴者最大的難關與修練,就是要透過不斷的練習,把這個自然反應訓練到最小化。也就是訓練到只有一瞬間在心裡有聲音,而既不說出口,也不會表達或表現出來,最終需不需要修練到沒有反擊的念頭?這很極致,但這很看個人,不勉強,能做到反應時間很短且沒有說出口就已經很棒了。
因為我們要體認的是,所有的爭吵,基本上都是不必要的,是「無效的溝通」,是「吵贏的人反而都輸了關係」,所以根本沒有需要吵架的理由與需要。任何相處,都可以透過溝通與適時對談來培養與化解誤會。當然這不是說零爭吵的關係是最完美的,不是,只是說盡可能的避免這件事,對於兩人關係來說是最好的。所以我不怎麼會再和角媽「爭吵」或是「爭辯」。平時就是互相禮讓跟包容,妳對我好,我對妳好,沒有誰先誰後誰好誰壞的問題。
當心裡將第一時間的反擊靜下來之後,第二階段就是思考對方「真正」在表達什麼?那些憤怒的話語背後藏的內容是甚麼?
所以我冷靜完對角媽說的第一句話是「不會有人怪妳」,而不是很普遍的很一般的以為應該要說「不要生氣了」。
當BPD發作完(這也是一種形容方式),其實心裡繞的念頭都是「我怎麼這麼糟,我又搞砸了,我怎麼是這麼可惡的一個人,我果然就是這麼壞」的無法接受自己,與無法認同自己,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糟的人,把這個家弄成這樣,還把小孩吵醒,還驚動了公公婆婆,我又失控了,我又是這麼的糟。這種想法在她們心頭縈繞,等同於她們的憤怒程度,她們越生氣,就越是不能接受自己在這世上的表現,因為她們也知道生氣很糟,暴力行為很糟,但她們就是「當時控制不了自己」的做這些。
所以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表達,「沒事的,不會有人怪妳」,也是要讓她知道,「我理解她」,也要證明的告訴她「妳沒有妳想像的這麼糟」。這個理解,就能讓她充滿尖刺的防禦,軟化下來,於是角媽願意讓我扶起來。
因為她知道「我沒有生氣」「我也沒有怪她」,我願意溫柔的對待她,照顧她。我用行為與言語讓她懂得這件事,而這也是「將她帶領到更好的自己的一個引導」,間接在告訴她「真的沒事」「她已經很好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一定要跳脫出「事件本身」,沒有跟著她的憤怒情緒打轉,所以才能很快又很順的,解決這次事件─→這只是一種連帶的結果,並不是「我先想要很快又很順的解決問題,因此我才對她溫柔我才消解掉我的第一反擊」,這是一個倒因為果的邏輯。凡事一定是先以真誠的態度去面對,去包容,去理解對方。最後得到美好的結果,都只是「順帶產生的」。
所以如果角媽越來越好,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好,也只是因為我們先做了對的事,擁有了對的想法,所以才「順帶」有了這樣的結果。
這就是我今天想要表達的重點。
文長,辛苦大家了。但也需要這麼長,才足以讓大家體會面對BPD之中的所有細膩的想法與原則。
以下的貼圖便是角媽這次事件的三個階段,都收錄在我當初畫的同理心貼圖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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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受傷擦藥 在 銀色快手(Silverquick)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輾轉從朋友 A子 那邊聽來的故事。
她念大學的時候,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某次社團的聚餐上,來了一位陌生的朋友阿哲,他是其中一位同學的高中死黨,在別的學校念建築系,因為喜歡廢墟會到各地去探險,只要有聽說哪裡有荒廢的建築,他就會想辦法找到確切的位置,然後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隻身潛入。
他蒐集廢墟的方式就是用相機記錄他探索的過程。
因為聊起了廢墟,大家話題也跟著熱絡起來,有人聊起小時候家附近一棟鬧鬼的房子,也有人聊到位於山區的廢棄遊樂園發生的恐怖傳聞。聊著聊著,A子突然問阿哲,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廢墟產生興趣?並且露出期待的眼神,等待他的回應。
阿哲歪著頭手中還叼著菸,若有所思地回答她。
這要說起來,應該是從念小學的時候吧,我們那所學校蓋在軍營的後方,聽說呢,以前這裡關押軍法局審訊的政治犯,常有人捱不住嚴刑的拷問逼供,就死在軍營的某處看守犯人的地方,這些是後來才聽說的,那時候年紀還小,只想找刺激,而學校的圍牆和軍營之間有一處縫隙,那是少數同學才曉得的秘境,只要爬過矮牆,再從比人還高的雜草叢底的鑽出來的一處洞穴穿過去,就可以抵達已經被廢棄的軍營。
當時啊,茂盛的藤蔓從營舍建築的外牆一直蔓延到屋頂,很多斑駁的痕跡,舖設的水泥地板到處都是裂痕,從有紗網的玻璃窗看進去,屋內有些東西還留在原地,像是煮水的茶壺和杯子,一些不曉得是獎盃還是勳章的東西,執勤人員的名牌和軍帽,牆上貼的標語,怎麼看都覺得是久遠以前的東西,所見之處都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廢棄了好多年,都沒有人來整理。
同學們起鬨,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探險,當然好,我們趁老師不注意的時候,上午最後一節課開溜,還事先請同學幫忙領便當,其中一位同學曾經跟高年級的同學一起闖入廢棄軍營,所以由他帶頭,率先找到秘境的入口,因為聽說軍營鬧鬼的傳聞,我們幾個小蘿蔔頭都很興奮,當時還沒有智慧型手機,很可惜沒有拍下照片,不像現在這麼方便。
所以你們幾個有準備什麼工具嗎?例如手電筒什麼的,A子問。
那時候沒想那麼多耶,就一個直覺,決定要衝的時候,大家彼此掩護去上廁所,因為怕真的遇到鬼,萬一尿濕了褲子不就糗了,那天一起去冒險的不光是我們幾個,隔壁班的同學也有人揪,我忘記多少人,總之浩浩蕩蕩出發的至少有十名同學,大多是低年級生,好像也有高年級生,但我不大記得了。
有人說,半夜學校操場會響起阿兵哥們操練的聲音,回聲非常大,住在附近的居民經常會聽見,還以為是軍隊半夜利用空蕩蕩的學校進行訓練,但是軍營早已搬走了,哪來的操練,何況又是半夜,學校本身也有老舊到不堪使用的舊校舍,學校立了牌子,嚴格規定同學未經老師許可,不得擅自闖入,可是後牆那個秘密入口,老師們還不知道,所以沒有看見任何警告的標語。
我們並不是第一批去探險的隊伍,剛才說過,高年級生似乎是第一批,很多人回來告訴同學說,感覺那裡面好像還有人住,因為有同學聲稱在軍營裡有目擊到身穿軍服的阿兵哥,只是對方好像沒有注意到他,所以他見狀就趕緊開溜,不敢跟阿兵哥交談,因為他的手裡有步槍,小孩子看見槍會害怕很正常嘛。
你問我哪來那麼大的膽子,說真的,決定出發的時候,沒有想到會害怕這件事,是事後想起來,才覺得我們真的膽子很大,也許初生之犢不畏虎,就是這個意思。我們幾個在操場後方集合後,就由其中熟悉的同學帶隊,什麼工具也沒帶,因為路程並不遠,我們又不是當作遠足,所以打算去軍營逛一圈才回來睡午覺。
我們來到一棵生長茂密的樹下,原來他們說的秘境入口就藏在這棵樹的後方,視線的死角很巧妙地掩蓋住短牆,只要踩著同學的背,就能輕易的從短牆攀越過去,毫不費力,大家輪流一個接一個,總算全部都翻越了牆,開始往草叢深處前進,那裡有個像兔子窩的洞穴,是由雜草自然形成的,你必須貼在泥土地面匍匐前進,那附近有流浪狗棲息,雜草裡還混著落葉和狗大便的味道,蚊蟲也很多,畢竟接近夏天了,氣味瀰漫著洞穴的空間,每個人都聞到了,但不阻礙我們探險的意志。
過程當中,我的右手臂意外被尖銳的樹枝劃傷,也許是太興奮了,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起身後才發現傷口有流血,身旁的同學遞給我一張衛生紙,用眼神示意我拿那張衛生紙按住傷口止血,大家不發一語的往軍營方向走,想起來彷彿某種神聖時刻。
所幸前方不遠有亮光,我們沒多久就鑽出了那個兔子洞,抵達軍營外側的圍籬,年久失修的鐵絲網早已被掰開了,露出一個縫,只能容一個人通過的空間,每個人抓著生鏽的鐵絲網邊緣,順利來到軍營建築的後方。
我們很快地找到一間廢棄的宿舍,分頭進行探索,我們知道時間不多,這次的行動必須速戰速決。宿舍外邊的庭院被茂盛的雜草覆蓋住,明明是正午時分,天空也沒有下雨,軍營那邊卻異常陰暗,好像處於不同的時空,照理說早就沒人住的老舊宿舍裡,忽然傳來一陣咳嗽聲,那聲音離我們很近,絕不會是我們幾個小毛頭所發出來的咳嗽聲,那聲音聽起來相當沉重,還伴隨著類似吐痰的聲音。
緊接著,眼前的紗門突然「吱」的一聲自動打開來,不由得寒毛都豎了起來;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要繼續潛入嗎?還是退回去?
「快進去啊!」原本帶頭的同學催促著,我們嚇得腿軟,沒人敢往裡頭走。他一臉輕蔑說道:「這樣就不敢走了嗎?」其他同學則是在原地發愣,好像被什麼未知的力量震懾住。
恍惚中我看見他們尚未成形的喉結上下動著,我囁嚅地說:「不然……你先進去好了,我跟在後頭。」於是帶頭的同學拿起手電筒往裡頭一照,除了幾張破床和簡陋的木桌之外,地上散落著舊報紙和忠黨愛國的精神標語,還有些沒帶走的日用品,像是牙刷牙膏鋼杯毛巾什麼的,隨意棄置在各個角落,並沒有看見什麼阿兵哥,或是被闗押的政治犯,啥人影也沒有。
出發前還有人提議,說不定可以從軍營裡帶些紀念品回來,所謂的紀念品,當然就是代表著自己到此一遊的證據,比方說照片或是日用品什麼的,總之像是軍營裡該有的東西,要展示給其他同學炫耀自己冒險成功,總要有個可以證明的東西,其他跟著進來的同學既害怕又興奮,眼前有很多戰利品可以帶回去作紀念,只是到底要拿哪個好呢?選擇困難症似乎很會挑時間。
蚊蟲真的很多,穿著短褲的我們簡直成為飽食的大餐,忍住被叮住的癢痛感,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因為心血來潮的衝動感到懊悔,這是難得的人生初體驗,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擋我們的熱血。
宿舍的門框上有一面八卦鏡,還貼著黃色的符咒,不曉得是從什麼時候留在這裡的,小學生的我們還不懂那些是鎮邪用的,還有人說要不要找個梯子,把那面八卦鏡帶回去作紀念,可是我們還來不及找到梯子,那面八卦鏡就自個兒從牆上摔下來砸碎一地,我當時就傻住了,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感覺好像會有不好的厄運,沒有人敢把地上的摔碎的鏡片撿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極尖銳的聲音劃破耳膜,玻璃碎裂的聲音此起彼落。我們一行人趕緊從屋內衝出來,看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只見空無一人的房舍,所有的窗戶同時間被破壞,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玻璃碎片,連同之前的八卦鏡,這是第二個不祥的徵兆。
我和死黨不信邪,前前後後四處察看,果然沒有一片窗戶的破璃是完好無缺的,像發生瓦斯氣爆那樣,是什麼造成巨大的聲波把玻璃震碎,沒有人知道,或許真有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存在於這個空間裡,但小學生的智慧只知道要往回走立刻逃,刻不容緩。
接著,我們又聽見踩著碎玻璃發出劈啪聲,像是看不見的厚重軍靴朝我們的方向直逼而來,一股寒意直透心脾,大夥兒聽見那聲響,立刻做鳥獸散,從原先的那條祕道回到學校操場,頭也不回地直奔教室。
在我決定跟隨大家的腳步從秘道離開之前,我目睹了第三個怪異的現象發生,是那個宿舍的紗門,有隔壁班的同學被困在裡面,他們發出求救的眼神,但是聲音卻傳不出來,我不確定是自己耳朵有問題聽不見,還是他們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擋在紗門裡,有的同學急到快哭了,用手試圖拍擊紗門,時間僵持了兩三分鐘左右,我站在原地試著把紗門拉開,但完全動不了,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先逃再說吧,我永遠記得他們臉上驚恐的表情,而他們背後站著的黑影,聽不見他們的哭聲,卻傳來陣陣濃重的咳嗽聲。
其他就沒什麼印象,我衝回到教室,假裝若無其事的從抽屜裡取出同學幫我領取的便當,小心翼翼地把便當內的飯菜吃完,後來學校知道了這件事,要各班的導師協助找出當天潛入軍營的同學名單,率先衝回來的同學都很有默契的絕口未提我們的冒險行動,幸好沒有抓耙仔把我們的事情抖出來。
可是,那幾個被封在紗門內的同學可就沒有這麼好運,聽說後來紗門有打開,嚇哭的同學踉蹌著從秘道,就是那個兔子洞爬回來,有人受傷了,有人身上沾到狗大便,有人掉了鞋子,回到學校操場剛好又被巡視的老師發現,被帶到保健室擦藥,並且受到嚴厲的訓斥,他們真的是有夠衰的,有人回到家就高燒不退,有人晚上頻繁做著惡夢,還會說夢話,什麼鬼來抓我了,快救救我!有人連續請病假,沒有來學校上課,成天都恍神恍神,父母很擔心孩子的狀況,找了醫生檢查,卻查不出具體的原因,後來帶去廟裡收驚,精神方面才稍微有些好轉。
說真的,我心裡是有一絲愧疚,明明可以幫忙的,但我也會害怕呀,我當時嚇到腳軟,腦筋一片空白,我也試著想拉開紗門,絕非見死不救,可是只要想到那個黑影在暗處,似乎看著我發出陰險的笑聲,抱歉是我的腦補,我就感到冷汗直流,到底為什麼廢棄軍營裡會發生奇怪現象,至今還是未解之謎。
其中有個同學不曉得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他從自家陽台摔下去,足足有三層樓高,好像昏迷不醒,從那天算起恰好是第七天,後來聽說死掉了,好像就是試圖要拍擊紗門的那位同學,我記得他的臉。
其實還有個我沒有跟任何人說的秘密,你們也千萬別說出去,我當時清楚地看見,宿舍裡那個站在他身後的黑影,用一隻手牢牢的掐著那位男同學的脖子,逃出來的當下,有人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青黑色的痕跡。
後來軍營被怪手剷平了,原地建起了一棟棟國宅,很少人還記得廢棄軍營發生的事,距今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那棟國宅連續幾年都有人從頂樓跳下去自殺,不知道是不是跟軍營的凶煞之氣有關。
阿哲就說到這裡,A子和其他社團同學沉默了一會兒,大家看著他,用眼神問道,這故事是真的嗎?
他沒再說一句話,只做了一個掐脖子的動作,翻了個白眼。
下巴往上抬,做出極為不自然的扭曲表情,大家心裡都明白了。
文 / 銀色快手 20201031 AM 09:07
最近在追動畫《鬼滅之刃》好喜歡裡面的配樂。
圖 / 位於日本的一所廢棄學校
鳥受傷擦藥 在 台籍女子在德國的吱吱喳喳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坐公車去買布都可以出車禍⋯⋯⋯⋯⋯⋯⋯⋯⋯⋯
我搭的公車在轉彎的時候,這台被攔腰撞爛的轎車完全不減速,直直往前衝(德國道路法規是直行車要讓轉彎車),結果就撞在一起了。
偏偏我坐的位置是看得最清楚的搖滾區,事發前兩秒我已經看到那台車直直衝過來,我還在想:這不會撞到嗎??? 下一秒就是巨大撞擊聲夾雜滿車尖叫聲,然後我就起飛整個人被甩出座位,我當下只想到,Bobi這麼小一隻,肯定會飛出去,他飛出去在車廂裡被甩來甩去,一定不死也全身癱瘓,這個瞬間我一把環抱住Bobi,最後Bobi沒事,我有些輕微擦傷。
公車司機把一些乘客送下車,然後我跟另外一對老夫妻被留下當證人,警察3分鐘就到了,然後就開始留證人資料、問事發經過,問我有沒有受傷,一回答「有」,馬上進入德國標準SOP
👮:有沒有哪裡受傷
👸🏻:痾⋯⋯⋯就一點擦傷
👮:如果妳願意,我們現在可以開警車送妳去醫院!真的!不用怕坐警車!
👸🏻:真的不用啦!!!
👮:妳的目的地是?
👸🏻:我現在要回家了,我剛剛去買布
👮:妳買布的目的是純粹個人用還是商用?比如說是公司或是什麼目的???
👸🏻:我是服裝設計的學生,我去買材料的
👮:那就是因公受傷!!!我可以開證明給妳,然後現在我們送妳去醫院,妳可以開醫生診斷書,妳有權向學校及保險公司索賠!!!!!!
👸🏻:真的不用!!!!!我沒有要索賠,我真的只需要回家自己擦擦藥就行了😱😱😱
我打死不要去醫院不是因為怕坐警車,是因為今天剛好ND值班,然後這裡唯一有Accident doctors (事故醫師)的醫院,就是他們醫院,我現在要是被送去急診室,標準的檢查就是會包含檢查腦震盪,然後我就會直接見腦公,他們就也不用通知家屬了😂😂😂
#我這到底是什麼八字什麼體質
#什麼鳥事都會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