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把女主角送進精神病院?】←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
不管自自冉冉
還是自自由由
表面上,我們看到了各式各樣的解釋、說明
但其實你可以看得更多
只要你肯再往後站一點
就像馬奎斯的小說〈我只是來借個電話〉
是誰把女主角送進精神病院?
如果你仔細看
你會發現其實是女主角她自己啊啊啊
不用急著去追查真相
在真相之前的人物性格
其實更為重要
有時候,我把它當作一種寫作、劇本練習
但更多時候,我把它當作一種判別指標
日後當我不知道何者為真時
最好的選擇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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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奎斯「我只是來借個電話」(摘自《小說課6》)
如果真有那麼一句話,是小說創作的唯一準則,我會把票投給「性格決定命運」。
2008年網路流傳「最離奇、最不可思議」的事件排行榜中,有一則是這樣的:
非洲辛巴威(Zimbabwe)有位司機,載著二十名病患到布拉瓦約的精神病院,但他中途停車,到一家非法酒吧喝酒,喝著、喝著,精神病患趁機全逃了。
怕被炒魷魚的司機異想天開,把車子開到附近的公共汽車站,以免費為名,招來二十名乘客,然後把他們統統載到精神病院。為了圓謊,他還刻意告訴病院的工作人員,因為疾病的緣故,這些「病人」腦子裡充滿了幻想,容易情緒激動地胡言亂語,所以千萬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就這樣,二十名正常人被當成精神病患,直到三天後,這個荒謬至極的謊言才被戳破。
魔幻寫實大師賈西亞‧馬奎斯曾寫過一篇類似的小說〈我只是來借個電話〉,只是切入的角度變了,從司機變成被他騙來的正常人。故事梗概如下:
主人翁瑪麗亞回家的路上,車子拋錨。
急著找電話向丈夫報訊的瑪麗亞,求助於一輛正好經過的破巴士。
就這樣,瑪麗亞上了巴士,車上坐滿不同年齡、形貌各異的女人,唯一的共通點是她們都很安靜,一個個都裹著毛毯睡著了。
瑪麗亞無視於這個詭異的景象,她一心想找支電話,於是搭上巴士,開往奇異的旅程。
巴士在雨夜的公路,開著、開著,疲憊的瑪麗亞睡著了。
等她醒來,瑪麗亞已經置身於一群精神病患之中。
「我跟她們不一樣,我只是來借個電話。」瑪麗亞不斷向所有人解釋,但包括醫生、院長、舍監在內,沒人相信她的話。
初看小說,大部分的人都會被這個荒謬又悲傷的故事驚嚇。荒謬容易理解,至於悲傷,請容我引一小段,瑪麗亞在精神病院裡的生活。
有一天晚上,瑪麗亞實在悲不自勝,就用鄰床女人聽得見的聲音問:
「我們在什麼地方?」
鄰床病人用莊嚴清晰的口吻回答道:
「在地獄裡。」
然而第二次、第三次看這篇小說時,我不知不覺轉換了觀點,從主人翁瑪麗亞跳到她的丈夫身上。
丈夫是唯一能救瑪麗亞的人,但他為什麼沒有伸出援手?
答案是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已經悄悄發生一段時間了。
小說對丈夫有詳細的心理描寫,但讀者的目光全被戲劇張力十足的瘋人院劇場拉走了。
丈夫名叫撒坦諾,他是瑪麗亞的第三個男人,某次瘋狂作愛之後,瑪麗亞突然消失了。當撒坦諾費盡千辛萬苦找到瑪麗亞時,她給出的理由是「愛有短暫的愛和長遠的愛,而我們是短暫的愛」。
很傷人的答案,撒坦諾認輸離開了,沒想到一年後,瑪麗亞突然回來了,而且是穿著新娘禮服回來。
原來瑪麗亞被第四個男人拋棄了──天主教堂,結婚典禮,未婚夫卻沒有出現。
這次換瑪麗亞認輸,她回來依靠撒坦諾。撒坦諾問她:「這回能維持多久?」瑪麗亞給了一個很漂亮的模糊答案:「愛能持續多久,就永恆多久。」
就這樣,瑪麗亞和撒坦諾的愛維持了兩年,直到瑪麗亞突然「再次」消失。
如果你是撒坦諾,這次你會怎麼想?
撒坦諾內心的創傷跳出來告訴他,又來了,這個女人又來了,她口中永恆的盡頭終於到來了。但有一天,她會再回來,在第五個男人身上受挫之後。
然而這次的受害者是瑪麗亞,但不知情的撒坦諾,卻堅信自己才是受害者。
幾個月之後,受不了的瑪麗亞屈服於精神病院的潛規則,以性交易為代價,請女舍監幫忙傳訊息給丈夫。
然而當丈夫出現時,他對瑪麗亞說的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但緊接著下一句是「我每個星期六都會來」。
是的,丈夫選擇相信看起來很正常的病院,而不相信被搞急、搞亂的瑪麗亞。
瑪麗亞難以置信,像個真正的瘋女人尖叫起來:「我只是來打電話的。」。
之後,丈夫又來了精神病院五次,但瑪麗亞都拒絕見面,連信也不收,直到丈夫永遠離開。
如果必須幫瑪麗亞的悲劇找出一個源頭,我很想指向丈夫,至少是司機、醫生、院長、女舍監,或者是整個國家體制、社會教育,但最後的最後,我終究只能說這是一則關於性格決定命運的故事。
──完
http://news.ltn.com.tw/news/life/breakingnews/1934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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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奎斯我只是來借個電話 在 [推薦] 異鄉客中的兩個短篇- 看板book - 批踢踢實業坊 的必吃
(流光似水BLOG版有圖https://muklam.blogspot.hk/2014/07/blog-post_2946.html)
I 瑪麗亞姑娘的遺忘與記憶
賈西亞馬奎斯的短篇 瑪麗亞姑娘 (載於 異鄉客 ,宋碧雲譯)中描寫了這樣一段情節:加泰隆尼亞的墓地中,埋葬著三位內戰中無政府主義領袖的屍體,棺木上是無名的石埤。
每天晚上,人們用鉛筆,用油漆,用木炭,用眉筆或指甲油,在空白的墓埤上書寫叛亂者的姓名,每天清早,衞兵會擦乾淨所有痕跡。這股拉鋸使我驚艷:人們使用最軟弱、最安全的方式去抗拒政權抹去記憶,一個小小的士兵都能輕易抹煞他們的努力;但他們如此堅持,天長地久,以致連政權定期抹去印記的過程也成為儀式的一環。他們繼續,以致拒絕遺忘歷史的儀式本身,也自成一種歷史。
***
故事中提到一位學生在牆上書寫「自由加泰隆尼亞國萬歲」而被國家安全人員槍殺。那是佛朗哥元帥,西班永恆也是(直到今天)最後一位獨裁者的時代。對比今年十一月加泰隆尼亞獨立公投,不禁令人感嘆:人們經過數萬年的互相征服,殺戮,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尊重彼此的身份認同,允許他人在不使用武力下自決命運。不過加泰隆尼亞的公投結果如何,這個進步大概己足夠令那位少年安息。
(除了這兩段歷史,瑪麗亞姑娘本身的情節也很有巧思,結局也令人驚艷,推薦這個短篇)
II 流光似水摘錄
「他們關上門窗,打破客廳裹一盞亮著的電燈燈炮。一股清涼如水的金光開始由破燈泡流洩出來,他們任由它流到近三呎深;然後關了電源,拿出划艇,就在屋內的小島之間隨意航行。」
「光就像水,你一扭開龍頭,它就出來啦。」
「他們的父母在電影院觀賞「巴黎最後探戈」的時候,他們把公寓注滿了深達兩尋(約十二呎)的金光,像溫馴的鯊魚在床舖等家具底下潛游,從光流底部打撈出不少幾年來迷失在黑暗裹的東西。」
「下一個禮拜三,他們的父母正在觀賞「阿爾及爾戰役」時,卡斯特拉納街的行人都看見一道光瀑從一幢樹影掩映的老建築流洩下來;溢出陽台,一股一股沿著房屋正面傾注而下,呈金色洪流急奔下大道,一路照亮了市區,直亮到瓜達拉馬。
救火隊為應付這個緊急狀況,撞開五樓的門,發現公寓滿是金光,一直淹到天花板。豹皮沙發和安樂椅在吧檯流出的酒瓶和大鋼琴間高高低低漂浮著,鋼琴上的馬尼拉罩巾載浮載沉,像一條金黄色的軟骨魟魚不停地搧動。家用品詩意盎然,自己長了翅膀在廚房的天空飛翔。孩子們跳舞用的軍樂隊樂器,在母親水族箱裹游出來的彩色魚兒間漂來漂去,那些魚是浩瀚的金光沼澤裹唯一活生生且快快樂樂的動物。每個人的牙刷、爸爸的保險套和媽媽的面霜及備用的假牙牀都浮在浴室裹;主臥室流出來的電視機則側浮著,畫面上還在播午夜成人電影的最後一段情節。
大廳那一頭,托托戴著潛水面具和僅夠抵達港口的氧氣,坐在船尾,隨浪潮擺動,手握緊雙槳,正在找燈塔;喬爾浮在船頭,還在用六分儀尋找北極星;滿屋子漂浮的是他們的三十七個同學,有的正在窺視天竺葵盆栽,有的正在唱改了歌詞來嘲弄校長的校歌,有的正從爸爸的酒瓶偷喝一杯白蘭地酒,就這樣化為永恆。他們同時扭開太多燈,公寓氾濫成災,「醫院傳教士聖茱麗安紀念小學」的整整兩班學生遂淹死在卡斯特拉納街四十七號五樓在西班牙的馬德里,一個夏天像火燒、冬天冷如冰、沒有海洋也沒有河流、內陸根性的居民永遠學不會光海航行術的遙遠城市。」
文字本身己美不勝收,故只能摘錄。XD台灣作者吳明益同樣寫了短篇 流光似水 (載於 天橋上的魔術師)),描寫兩個男孩用石頭打破紅燈,以致燈管中的色彩溢出,把一整條忠孝東路染成一道光河的故事。應該是向這篇短篇的致敬吧。
(此版本由宋碧雲所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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