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不是個會撒嬌的孩子,而且過度獨立自主又叛逆,「很乖卻不聽話」是父母給我的形容,十五歲就合法逃家的我,現在又因為工作的關係,和父親聚少離多。我小時候他在外面奔波,現在我長大了獨當一面了,換我到處東奔西跑,現在連他要找我,都還得透過助理預約時間。儘管如此,我和父親的關係其實是很緊密的。
#大家不知道的老縣長
許多人都非常熟悉我的父親,他是台東人口中讚譽有加的老縣長,但他年輕的時候,職業和志向並不是從政。最早我父親是藥廠的業務員,害羞木納的他,常常得硬著頭皮到大大小小的診所去敲門,因為他的不善言辭,剛開始的時候還曾經在診所外面徘徊久久不敢進去無功而返。
之後父親又從事保險的工作。當時他時常處理原住民的遠洋漁工出意外的理賠,常常需要去跟對方談判,而對方常常是找一些民意代表來,不善言辭的原住民朋友,常常吃了悶虧。也是因為這樣,看見族人的辛苦,希望自己有更大的力量可以幫助族人,於是有了從政來服務族人的念頭,後來也一路打拼從縣議員,省議員,服務不分族群,認真問政,出席率最高的政治模範生,進而成為台東縣得票率超高的第一位、也是至今唯一一位原住民身分的縣長。
#父親與我的小故事
我是家裡的第一個孩子,爸爸超戀我的,那個時候只要出去工作,不管是去高雄.還是去花蓮,或者在台東,當時還是藥廠業務員的他,總是用摩托車戴著才兩三歳的我一起去推銷。每每到診所之後,他總會
把我一個人卸在診所外面等候區的椅子,現在回想起來,我很想問他:我長得那麼可愛,這樣把我放在外面不怕被人抱走嗎?
在我的記憶當中,父親從來沒有買過洋娃娃給我,但是他每一次到外縣市工作的時候,不管我有沒有跟著,他都一定會買一個火柴盒小汽車給我。我對各式各樣的火柴盒小汽車相當著迷,這樣累積下來不下上百台,我應該擁有所有的款式吧。
再說到我和爸爸的相處,我爸爸其實非常疼愛我,但並不是寵溺的那種。他會要求我做家事,而且十分嚴格,例如家裡的地板清掃,必須要先用掃把掃過一次、然後跪在地板上用濕抹布全部擦過一次、最後再用乾抹布擦過才算完成。台東的房子又都比都會區的房子寬敞許多,每次我都擦到腰酸背痛快鐵腿,這樣的訓練可能是養成我不管對自己做事或者對助理的要求,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都一樣要認真工作不偷工減料的習慣。
雖然有嚴格的訓練,但父親也是很柔情的,我國小時的長髮可都是爸爸有如電動按摩椅的手洗的。我還記得,有一次媽媽出差三天,爸爸一個人照顧我,早上得幫我綁馬尾再送我上學。他仔仔細細的用右手拿著梳子將我的頭髮往後梳,再用那笨笨厚厚的左手,抓住我的頭髮,就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半個小時,卻連一個簡單的馬尾都紥不起來。而媽媽不在家的那三天,我和弟弟就吃了三天的番茄蛋炒飯,因為那是爸爸唯一會做的,但天曉得當時我有多討厭吃蕃茄炒蛋。
而今天就是父親節了,印象中,我國小到國中,父親節都不是我們買禮物給爸爸,而是爸爸帶我們去買衣服。因為他說,父親節就是要讓爸爸開心,看到我們穿好看的衣服是他最開心的事情。每次爸爸幫我挑得衣服都是格子系列,經典永不退流行,現在拿出來穿說不定也看不出來是幾十年前買的。
後來我出國念音樂,攻讀碩士之後又不聲不響地改了主修樂器為「大鍵琴」,在我拿到全額獎學金之前,父親幫我繳了非常多的學費,一直到我回台灣在國家音樂廳開了演奏會,爸爸才弄清楚,之前繳了那麼多學費讓女兒在國外學的樂器是什麽。
因為我15歲就到外地唸書,每當寒暑假回家,家裡總會傳出有如Domingo般高亢的男高音,因為我回家每天都會練琴,只要我一彈琴,爸爸就會高興的亂「歐搜咧密歐」一通!鄰居就會說:「啊,一定是縣長的女兒回來了。」
#我們的從政之路
說實話,爸爸一開始沒有要從政,即便從政之後,也並沒有特別培養孩子從政,所以今天挑的這張照片,可以說是非常珍貴少有的,我難得為爸爸輔選站台的照片。
爸爸一直有個音樂夢,他的歌聲真的不輸給世界三大男高音,但因為爺爺在我父親八歲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這個天賦並沒有被好好的栽培,他心裡總有個遺憾,也因為如此,在我五歲的時候,父親就開始送我去學鋼琴,這可能是一種心裡補償作用吧。
五歲開始學琴要出國專攻音樂的我,跟政治是扯不上邊的,然而從來不跟我談政治的父親,卻在我要拿到博士學位的前夕,把我「召回」投入選舉,當時一方面是爸爸為了要完成阿扁總統交辦的任務,幫民進黨力拼立委席次過半。那一次的戰役,我們完成了總統交辦的任務,也創下了多項的紀錄:民進黨第一席的原住民立委,目前也是唯一的平地原住民席次,也是平原第一位非阿美族的立法委員。
雖然有戰功,也創下了這麼多的紀錄,但非戰之罪,在當時沒有隸屬任何派系的支持之下,我也是民進黨第一位摔出安全名單的原住民不分區候選人(民進黨第一次沒有第八屆原住民不分區的立法委員)。
當年因為父親幫民進黨輔選,而受到國民黨的圍剿,也被一位受恩於父親的選民造假咬了一口,官司纏身八年含冤入獄。他很害怕我受傷,所以
非常不願意我繼續參選,甚至要我退出政壇,但從小就不聽話的我怎麼可能乖乖就範。所以父親說:「要選舉可以,但是家裡不會給你任何一毛錢,自己想辦法!」
其實父親並不明白,我對政治真的沒有興趣,也對那些政客的現實和嘴臉非常不屑!我想要繼續參選,不是我放不下立法委員的頭銜,而是我想為爸爸所受的冤屈出一口氣。這麼多年來他幫助了多少人,一步一腳印,正直善良,實實在在的服務,這樣紮實的累積,實在是不需要用買的。我們做的所有的事情,以後蓋棺論定面對神接受神的審判,而不是「人」,更不是羊!再者,從爺爺一直到父親,都是一直在幫助族人,這好像就是一個甩不掉的使命,讓我沒有辦法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音樂人,而是傳承父親的正義和使命,背負族人的苦難,繼續往前走一直到老天爺說我可以休息為止。
不顧爸爸的反對,離開立法院四年後一切從零開始,自己到處張羅,再一次投入立委選戰,而那一次的選舉,票數足足比我第一次出來成長了兩倍!
接下來的選舉也一樣都自己張羅,而父親也因為我投入選舉的關係又重新站起來,神采飛揚忘記傷痛。
我輾轉從長輩的口中得知,從小不會讚美我的爸爸,這幾年總是很得意的跟老朋友還有老部屬細數著自己女兒是如何如何的比父親還優秀。終於被父親誇獎的我,還一下子很不習慣呢!
#世代傳承的耕元盃
再說到耕元盃,其實那是三十多年前,爸爸為了紀念爺爺陳耕元(電影KANO裡的第三棒)而辦的。我的爺爺以前是農校校長,對於教育充滿熱忱、尤其希望培養原住民的孩子,甚至身為校長的他,還會挨家挨戶到原住民孩子的家中,拜託他們的父母同意送孩子到學校念書。曾是優秀棒球選手的他,也親自教孩子棒球、對於體育人才的栽培不遺餘力。其中最特別的是楊傳廣,楊傳廣本來也是練棒球的,有球速但控球不佳。有一次在走廊調皮搗蛋助跑從背後跳越過老師之後,便被叫到校長室,身為校長的爺爺發現這個孩子實在是身手矯健,就以鼓勵代替了體罰,進而造就了一代的「亞洲鐵人」。
爸爸曾經也被爺爺訓練打棒球,由於爸爸是左撇子的關係,所以爺爺還特別準備了一個右手專用的小手套給爸爸練習。戰後很多的棒球前輩,也都是爺爺一手訓練出來的。在爺爺過世後,許多人都很感念他的栽培,爸爸於是決定以爺爺的名字舉辦 #耕元盃 青少棒球賽。爸爸擔任縣長時,也是台東棒球最興盛的時候,少棒隊就有一百多隊!但之後辦了五屆,因為種種因素停辦了。直到我擔任台東縣棒委會主委後,也因為自己本身也是球迷,決定在2016年復辦,中間足足隔了27年,除了紀念爺爺,也是傳承爸爸的努力和精神。
因為自己不會撒嬌也不會說好聽的話給爸爸聽,但我總是很努力做一個可以讓他值得驕傲的女兒,就像他一直是讓我值得驕傲的父親。雖然他沒有留給我很多的財富,但是他積了很多的福氣和好名聲給我,所以我會繼續讓這樣的正能量循環。
祝您父親節快樂!
也祝全天下所有的爸爸們父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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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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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大嘴巴像脫水的金魚一樣喘著氣,鹽巴在滲滿汗水的皮膚上結成硬塊,每一吋肌膚都產生劇痛,扭動身體的話受傷的表皮便會撕裂,鹽巴便會滲進去,產生更大的痛楚。
「邪靈驅散!邪靈驅散!邪靈驅散!」更沒法忍受的是,母親在我耳邊喝罵著我。
或許我的體內真的有邪靈?還是我就是母親口中的邪靈吧?我的意識試圖理解這種沒有根據的痛楚。
失去意識的話會比較輕鬆,身體這樣告訴我,另一方面,卻恐懼著失去意識之後,不會再醒過來。
最後,因為家裏的炭已經用光了,母親也在房間內喘不過氣,才將房間的門打開,彎下腰乾咳嘔吐。
新鮮的空氣貫進房間,微微的清風拂過燙得通紅的皮膚,給予一丁點的慰藉,我看著房間外微亮的天空。
我記得進來時剛好是黃昏,原來已經待在這裏一整晚了。
我享受著清晨的涼風,全身不自控地顫抖,母親站起來回頭看著我。她臉帶笑容,雙眼卻淌著眼淚跟我說。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我的兒子。」她替我鬆綁,椅子有一個被破裂傷口的血液與汗水造成的人形水印。
母親將我扶到屋內躺好,用毛巾洗擦我身上的鹽巴,這個過程也令人痛不欲生。終於,我在床上昏睡了整整兩天。
醒來之後,發現全身換上在教會內看到的制服,頭髮被整個剪短,頭顱有些地方整塊禿掉了,摸上去很痛,看來整塊頭皮都破掉了。
「醒來了嗎?吃點東西,跟我回去教會吧,是時候讓你見見教主了。」母親說。
我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站起來,坐在餐桌前,機械式動作將眼前的食物送進嘴裏。味覺好像失去了,口腔內全是傷口,喉嚨也被熱空氣燙傷,使盡力氣才將食物吞進去。
仍能走路真好,能活著真好,能呼吸真好,摸摸胸口還能感受到心跳,真好啊…從醒來的一刻起,腦海便充斥著這個宛如受到恩賜般的感覺,意識在不斷發出『活著真好』的愉悅訊號。
老實說,任誰在這種狀態下,都會自願加入邪教。
母親帶我返回那棟純白色的建築物,就是為了加入教會。主持人將我帶到講台上,要我說出這一生人做過的任何事。
然後,主持人會帶領著台下其他信徒辱罵我,喝罵聲像無形的波浪迎面撲向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呢…
全世界大部分邪教都會運用三個步驟來招收信徒。
第一步:透過精神與肉體的傷害完全毀掉信眾的「自我」,經過母親的「驅邪靈」儀式後,我的大腦早已完全失去了防禦機制。
然後,主持人命令我脫光衣服,進行一些奇怪的儀式,其他信眾開始向我誦唱教會獨有的經文。
逐步加強指示,是操控信徒心理的重要步驟,透過這個步驟便能使信徒聽從任何指示。
美國有一個叫「人民聖殿」的宗教,所有信徒都自願將一切奉獻給教主吉姆.瓊斯,女信徒甘願奉上自己的身體,所有信徒都將自己擁有的財產、房契通通填上教主的名字。
數百名信徒甚至願意丟棄自己的生活,跟隨吉姆.瓊斯遷往一個貧瘠的土地,每天工作十一小時,建造一個自給自足的小型社會「瓊斯城」。不聽話或試圖逃跑的信徒會受到嚴厲的懲戒。
最後,人民聖殿因射殺來訪的議員而被軍隊重重包圍。吉姆.瓊斯知道自己走投無路,便製作滲有劇毒的葡萄汁,下令所有信徒餵自己的孩子服食,然後再自行毒藥自殺。
我記得,母親在推銷宇宙能量水時,也受過類似的洗腦工程,銷情慘淡的人需要寫懺悔信,在其他信徒面前誦讀出來,被其他信徒唾罵。當某個月的業績良好,或成功招收新信徒,便能得到教主公開嘉許。
當時的母親願意做任何事就為了得到讚賞,因為與所有身邊人脫離關係的母親,就只剩下教會這個地方了,所以她就算死也不願離開教會。
整整一星期我都在教會內,從早上到夜晚都必須參與洗腦工程,以及幫宇宙教工作,印刷宣傳單張,打電話推銷教會的產品。
到了星期日,早上有點不一樣,當時我正在打掃,天還未光門外就聚集許多信徒,細問之下才知道教主今天會現身講義。
因為門外實在太多人了,我便返回教會內部的工作房,那裏存放著教會的產品與信徒資料等等的文件。
此時,一道身影出現在房間內。
「唷,你就是宇征吧?」那個男人雖然看起來年紀老邁,但眼神炯炯有神。
「教、教主…?」
「兒子,過來吧,讓我好好看清楚你。」教主展露出和藹的笑容。
他稱呼我做…兒子?!
我聽話地慢慢走過去,從長袍的衣袖中,偷偷將暗藏了很久的美工刀刀片夾在兩指之間。
我走到他的面前,看準他的頸動脈…如在腦海中模擬過上千次的那樣,輕輕割下去。
(待續)
下集結局:會解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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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皮受傷長不出頭髮 在 海苔熊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幾年前,他養成了拔頭髮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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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毛囊,流血的頭皮,結痂以後,他會用指甲摳掉。反覆如此,所以傷口從來沒有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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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幾年前他高三的時候所受的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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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是全班唯一沒有被加入Line群組的人,老師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是白痴嗎?我在群組說了多少次了,你是故意忘記,還是要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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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傳來同學的竊笑,還有人食指擺在嘴唇前面,叫大家不要笑太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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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無所謂,他已經習慣了。只是,那天中午他連飯都沒吃,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個不值得吃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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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要的只是一個答案,如果有答案,那麼他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他也曾問過在網路上酸他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但是得到的大概都是這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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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為什麼,就是看你不爽!」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你知道。」
「悠?腦殘的人也會反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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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抽屜裡面會有吃剩的便當、網路上會有他和豬合成的照片,學校雖然有處理,媽媽也來過,但這些照片仍然在同學私底下流傳,他的Ig追蹤的頁面被列印出來,打上了一個大叉叉,上面寫有毒(toxic),被貼在公布欄上面。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那些年是怎麼熬過去的,但總算在指考煎熬又人際孤立之下,考上了還可以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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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卻需要每天戴帽子,因為頭頂已經有一塊,幾乎長不出頭髮。
「其實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沒什麼,我一點都不在意。我現在拔頭髮,只是覺得爽而已。」於是我問他,什麼時候會拔頭髮,他說他也不知道,壓力大的時候,或無聊的時候就會拔一下。
「無聊的時候?」
「對啊,有時候自己一個人,會想到很多事情,拔頭髮好像拔掉煩惱,就可以讓自己暫時不要去想。」他說。
他的心理師邀請他深呼吸,並且練習對自己說:「這不是你的錯」,但他不相信、也不想練習,而且覺得這樣做太矯情,他認為一定是自己哪裡壞掉了,才會被別人討厭 – —與其活在種種不確定、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被討厭的恐懼當中,不如相信「自己是個糟糕的人」,這個解釋會讓他感到比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