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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書：談交友】
惜惜：
「交友須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知爸爸者，我的乖女惜言也。妳似爸爸，爸爸欣慰。爸爸細味妳的《我是這樣的一個人》，心裡免不了有些掛心，掛心妳像爸爸一樣常常吃虧！
吃虧，總摻雜苦味。苦瓜，或菜根，妳怕吃嗎？爸爸知妳不怕吃苦瓜。過早成熟的妳，不像同年妙齡少女，吃著苦瓜，也不皺一皺眉。咬得菜根，百事可成。安貧樂道，方可逍遙。開荒吃苦，爸爸不怕，那管家中只剩下菜根，但爸爸真不忍心妳也吃，覺虧欠妳！最近，知妳為爸爸被網絡欺凌而偷偷在家中一角哭泣，爸爸很是難過！妳看見爸爸的故人多番胡亂貼文，相識一場，妳悲痛莫名；爸爸聽妳流淚，更是傷透了心。
猶記得小學時的妳，有這樣的一次吃苦。上學期間的小休，同學如常遊玩，玩於班房門口附近，得意忘形間，門一閂，那一刻，妳的小手指在門罅，破裂……見血！及後，媽媽趕往急症室陪妳。護士姑娘話要縫針，媽媽心痛不忍，但妳不哼一聲，不皺一皺眉，針已縫。當時，爸爸身處異地公幹，一接消息，趕忙來電關心妳，也順道問：「哪位同學不小心呀？」妳豪爽一答：「爸爸，放心，沒事，不要問，我不會告知你她的名字。」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我會走進妳的校園，找上妳，懇請妳做我知己好友。可嘆！現實沒有時光機，命運注定妳一個人在途上。
多少時候，「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觀乎此，願我的乖女心裡明白：朋友，不在乎多寡，貴乎素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能強求。得一真知己，即或相逢恨晚，也死而無憾。妳是一位喜歡交友的少女，一篇《秋》寫下妳怕孤單的苦，後一篇《不一樣的中秋》道出妳怕別離的痛，這一篇《我是這樣的一個人》訴說妳怕沒人氣的憂。然而，三五知己，遠勝酒肉朋友。因勢利導者看風使舵，更要避之則吉。交友方面，爸爸寧願你做一個「佛系少女」。
佛系，談圓通，放下相交滿天下的執著；但基督徒，有不一樣的執著。世人愛「圓」，但不愛爸爸這種，略帶「珠圓玉潤」的肥肚腩。「圓」者，他或她追求面面俱「圓」，表裡不一時自「圓」其說，待人以嚴卻言方行「圓」。妳的爸爸很「失敗」，敗在不甘心做到那種「圓」。爸媽都是Theissen的學生，跟他鑽研《聖經》，參透方「圓」規矩，追求知行合一。這種「圓」，是有種「圓」 ― 吃虧的「圓」，像耶穌有種去得罪人且不怕吃虧的「圓」。
前一陣子，爸爸如數年來，應約於某一間教會講道。爸爸傳得賺人熱淚，會眾像素常聽得如癡如醉。散會後，負責人答謝爸爸，但同時表示因教會風波不便下年邀約爸爸。情何以堪？我因不反對教會撥亂反正，身受網絡欺凌；且因不同意友人隱惡揚善，被罵忘恩負義。然而，爸爸執著「交友須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只願步耶穌後塵。人世間，惟獨衪配說：「人為朋友捨命，人的愛心沒有比這個大的。你們若遵行我所吩咐的，就是我的朋友了。」(《聖經․約翰福音》十五13~14)。我也要做耶穌的朋友。但試問還有誰來做爸爸的真朋友、真學生、真兄弟？俠牧當為愛與義而活，絕不受恩惠利益所賄賂。今次，爸爸又讓家庭吃了虧。惜惜，妳會責怪爸爸嗎？
惜惜愛聽「防彈少年團」(BTS)，爸爸尚未懂得欣賞，但學習中。交友，也要「防彈」，防損友的「子彈」。或許，妳也試一試，聽聽爸爸喜歡的歌：「朋友，我當你一世朋友。奇怪，過去再不堪回首。懷緬，時時其實還有。朋友，你試過將我營救。朋友，你試過把我批鬥。無法再與你交心聯手，畢竟難得有個最佳損友。從前，共你促膝把酒，傾通宵都不夠。我有痛快過，你有沒有？…別人如何明白透？實實在在踏入過我宇宙，即使相處到有過裂口。命運決定了以後再沒法聚頭，但說過去卻那樣厚。…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多想一天，彼此都不追究。相邀再次喝酒，待葡萄成熟透。但是命運入面每個邂逅，一起走到了某個路口，是敵與是友，各自也沒有自由。位置變了，各有隊友。…為何舊知己在最後變不到老友？不知你是我敵？友？已沒法望透。…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這一曲《最佳損友》，乃填詞人黃偉文的寫實作品。不管妳多愛蘇軾的《水調歌頭》，妳總得學懂「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友人長久，但友誼卻不一定可長久。此事古難全！
「交友須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 ― 爸爸教妳這句文言文時，妳可知其由來？是的，《菜根譚》也。「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 也許，這就是妳一生難以逃避的菜根。妳怕吃嗎？
寫於二零一八年十月十七日心碎的重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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