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議會裡,那些男性的凝視:林深潑水辱罵後的省思】
罵人的、打人的、說謊的、潑水的、不只當民代的......在做錯事後反說別人「每次都在消費其他議員然後壯大自己」那你們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ㄧ言不合就提告、潑水、用極其噁心的字眼做為攻擊武器?為什麼老幫財團說話?為什麼都不做功課造成民眾恐慌?為什麼要說謊?
在雲林縣政治生態父權主義與異性戀霸權的大秩序底下,男性民代似乎有更多評斷他人的權利,連酒駕的、寧願簽到吃飯不進議場、連停車格都看不懂亂停的都視為理所當然。而女性民意代表呢?常常只是靜默,就連不少男議員以帶有歧視或父權的角度公然侮辱、評斷他人,而女議員(就連縣長)呢?常常只是任其發展、跟著笑,或不自覺地用性別、族群刻板印象的字眼發言,連自己都不重視自己身為女性所擁有的自主意識。
「親愛的,你為什麼需要感到抱歉?」這幾天問自己許多次的。這兩三年在議會發生的事情,其實都不只是鏡頭呈現的而已,很多拍不到的、沒拍到的都更驚人。但因這份工作的職責,ㄧ直在檢討自己的心理素質,期待自己面對噁心的嘴臉睥睨都能夠無感,可是好像失敗了,在林深潑水還貼近的那刻,連演「失禮」都不願意的人是有多囂張,囂張到犯了錯還理直氣壯的樣子。做筆錄時爲了要給警方完整的陳述聽了錄音,發現自己居然下意識的說了「我是女生欸,你不要碰我,這樣性騷擾」我是女生欸?為什麼ㄧ直在做性別的自己會講這句話?在筆錄過程中我不斷的檢討自己,很是自責,然而,為什麼自責?我不知道,這是最可怕的地方。因為這個充滿權力及父權價值觀的埸域包圍了我,令我時常感到不安、被壓迫。
「你這麼噁心,我看到就想吐,我怎麼可能性騷擾你啊!」潑完水叫囂後轉身離開的這句話ㄧ直回盪在心裡,也不知道為什麼,很生氣。在議場裡,那些議會裡發生的「男性凝視」都讓人不自在,很不自在,穿著、舉手投足、說話、連換個衛生綿都是......就因爲不是期待裡的樣子,所以理所當然的精神騷擾、直接的表明的罷凌到動手,還甚至大言不慚的說「你ㄧ個議員罷凌所有人」試圖營造自己有許多同伴共同聯手說什麼都大聲,真的都讓人覺得噁心至極。
為什麼做性別?除了自己吃了很多悶虧之外,重要的事情是我好希望還沒長大的那些小小的我,不要變成長大的我現在,觸及的傷口還是不當連結的痛苦都太難熬。議場裡常出現的「破布仔啦」、「破麻仔」、「大象腿上的噁心圖騰」、「瘋女人」、「你這個破格查某齁」......這都算是輕微發病,老是在麥客風後傳出此起彼落說話的,印象深刻的還有一個是國中同輩的父親,說出了一點都不有趣的黃色玩笑。再不堪負荷,還是得按耐著把質詢做完,提醒自己更成熟,然後在工作群組不斷確認邏輯、用字的準確、資料的深度。回到家,還要檢討每日的脾氣、台語沒講完整......什麼的。
🤷♂️ 為什麼這個所謂民主的殿堂裡,對待女性或多元性別如此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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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睨年紀 在 心理敲敲門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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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者】文/陳怡璇 劇作家
直到十五歲這一天,我才發現自己是長了聲帶的啞巴。
民國98年,山城。
台上老師在講什麼,我完全聽不見,只聽見肚子在台下奮戰「咕嚕」、「咕嚕」。不知道是午餐的奶茶,還是便當有問題,已經跑廁所三次,現在只求小菊花能爭氣,別讓毒氣外洩,害我被同學譏笑。
坐在旁邊,臉上總是白灰灰,制服老是黃皺皺,頭髮還偶爾飄散微腐潮酸味的女同學-小莉,發現我不對勁,很擔心的皺眉看我。我想叫她不要看,沒想到一分神,小菊花就失守!
「噗~」臭屁隨著聲響流洩,引來同學們摀鼻抱怨:「誰啦?很臭耶!」
「完了!」我在內心唉嚎,深吸一口氣正想承認時,小莉早我一步舉手:「對不起,是我。」我瞪著她,整個人驚呆了。
班上同學發出噓聲:「我就知道是她!」、「原來是餿水桶發出餿水味!」,老師拍桌要大家別再喧鬧,本以為老師會體諒,沒想到卻來個回馬槍:「吳小莉,注意一下你的個人衛生。」小莉只是點點頭,沒說話。
好不容易忍到下課,立馬衝到廁所解放,肚子終於恢復平靜,回教室才想跟小莉道謝,卻被大頭攔下,問我要不要一起打球,只見小莉背起書包朝後門走去,我隨口應和大頭,回頭想找小莉,卻突然聽見「碰!」的巨響,全班目光聚集到教室後門。小莉被推進骯髒的掃廚用具區,裙子被翻起,露出一截大腿,差點就露出內褲。
「幹!你身上的味道就跟你的B一樣,大臭B!」班上惡霸把小莉書包丟到她臉上,書本、文具散落一地。
這次真的太過分,我走上前想扶起小莉,卻引來惡霸的睨視:「黃家恩,你想幹嘛?還是你已經用過她的臭B?」我聽見一旁同學在竊笑私語。
明明想為小莉做點什麼,但這些話像釘子,將我牢牢釘在原地,無法動彈。惡霸繼續朝小莉丟飲料空瓶,隨即呼朋引伴離開。小莉手抱腹部,從掃把堆爭扎爬出,大腿內側卻流出鮮血,引來其他女同學尖叫。
混亂間,小莉似乎沒留意到身體異狀,慌張地收拾自己的書包,她的細眉皺折如波浪,就像被道明寺欺侮的杉菜,強忍疼痛。她撿起破舊鉛筆袋,打開,把鼻子湊近,原本緊蹙的眉頭很快鬆開,盪出一抹微笑。
我不知道鉛筆袋裡有什麼,但她的笑容解開了石化咒,讓我重新恢復行動。
那天小莉去了醫護室之後,再也沒回來,書包、課本、鉛筆袋一直留在坐位上,我經常看著她的東西,悄悄在心裡跟她說:「如果你回來,我就請你吃阿柑姨芋圓。」
幾天後,導師宣布小莉休學了!
惡霸立刻拍手歡呼:「餿水桶走了,還我清新空氣!」,有人故意問「小莉是誰?」引起同學間稀落的訕笑。
「她身上是有點味道,可是沒有你們說的這麼誇張!」我想為小莉發聲,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我懦弱到連自己都瞧不起。
在大夥嘻笑中,導師透露小莉和她爸爸獨居,還藉機上健康教育課程,有意無意的暗示小莉和爸爸異常親密,要同學們懂得保護自己。那一刻,我覺得老師跟同學是一國的,都不喜歡小莉。
放學後等到教室沒人,我鼓起勇氣打開她的鉛筆袋。突然間,空氣中發散出淡淡的香氣,我低頭看見香水粒和掛著公主服的換衣紙娃娃,忽然明白,香香的味道和漂亮衣服,就是小莉再疼都能微笑的止痛藥。
***
民國109年,台北。
讀完大學外文系,爸媽為了分居的事,三天兩頭問我跟誰住,為求耳根清靜,我毅然入伍準備雅思。現在,我已通過雅思考試,等候國外學校申請期間,暫時在台北安親班教英文,也好避開家庭戰場。
一次尋常上班日,吃過早午餐,我搭上公車,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空位坐下,隨後,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年輕媽媽,也帶著女兒上車,女孩不停嚷嚷:「麻嘛,好餓哦~」
「忍一下,我們去帶葛格回家再吃飯。」
「不要,我想吃麥當勞,帶葛格一起去⋯⋯」
年輕媽媽紮了隨性的馬尾、素顏,穿著市場常見的居家服、輕便涼鞋、斜背包,一如我在補習班看到為了生活、孩子忙得無暇打理自己的家長。但奇怪的是,已經是六月的中午,年輕媽媽怎麼還穿著長外套,難道她不熱嗎?
詭異的行徑讓我忍不住偷覷,只見她手抓著包包,眉頭緊皺、不管小女孩怎麼哀求,她依舊不為所動。我望著年輕媽媽的波浪細眉,心頭一震,山城校園的回憶襲來:「她是小莉?!」
我沒有跟小莉相認,而是默默看她帶孩子下車,默默聽著車門「哐!」的關上。倚著窗,看著小莉牽女孩往車尾走來,交會的瞬間,我胸口悶悶的,感覺有句話梗在喉嚨,提醒我該說點什麼?卻依然什麼也說不出口。
很快到了下一站,我倉促下車,如常到補習班準備教材、批改學生作業,和家長連繫招生等工作。
例行事務忙完,等候安親班學生上課時,終於有空檔好好坐下來,清理滿腹疑問:「小莉被社會局接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那女孩是她跟她爸⋯⋯?」、「她好像過得不太好,現在有工作嗎?」
這時,上課的學生進來,打斷我的思緒。
「James,你很臭耶!我不要跟你坐在一起!」學生們對制服發霉的孩子鳥獸散。
「班長,把上次的測驗發下去,每題訂正五遍。」暫時安頓好學生,我迅速把James帶離教室。
James的爸媽離婚了,但還住在一起,不過他爸媽都很忙,經常找不到人,而且將照顧James的責任推給對方,很多老師對James避之唯恐不及,但我就是無法坐視不理。
「你上星期不是說會自己洗澡嗎?怎麼還是沒洗?」我把James帶到廁所擦擦臉,同時關心他的近況。
James低著頭沒說話,我不忍責怪,幫他脫掉發霉衣物,卻發現他兩側褲袋塞滿公仔和小汽車。
「怎麼帶這麼多玩具在身上?」
「這樣才不會被爸爸丟掉。」
「今天是爸爸來接你,還是媽媽?」
「不知道……」
看著James珍視地把玩具放回口袋裡,我發現他有把握的世界,只有那兩隻小手能掌握的空間。
幫James穿上我運動外套時,班主任一臉肅穆走進來,打發James先回教室。我察覺不妙,班主任是衝著我來。
「黃老師,你喜歡照顧James我沒意見,但你把James帶回家,會害我被告的!你是隨時要走的人,我肯用你,已經很給你很大的方便,要是你走了,給我留下麻煩,還讓我怎麼營業啊?!」
望著憤慨的班主任:「抱歉,我知道了。」
「唉~不是我這個人沒有同情心,但James的爸媽根本吃定你心軟,所以把James丟給你。我勸你,想幫弱勢學生也要有個底線,你最好想想這樣是在幫James,還是讓他的爸媽更不負責任?!」隨即推門離開。
站在洗手台前,手裡搓揉著James的制服,看著泡沫不停湧出,怎麼沖也沖不乾淨,我怔忡自問:「真的嗎?我在好心做壞事嗎?」
***
昏暗的路燈下,一手提便當,一手牽著James,來到他家樓下。
「老師,為什麼我們不能去你家一起玩手機,一起吃飯啊?」
我微笑輕嘆,蹲到James面前:「老師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辦法再陪你了……」虛構的謊言讓我語氣很難堅定,只好把便當推到孩子手上,催促他趕快上樓。
James也懂事,只是「喔」了一聲,從口袋中先掏出玩具,再拿出家裡鑰匙,打開公寓鐵門。看著James落寞步入的身影,臨關門前,還透著門縫看我會否回心轉意。我很清楚,要是自己此刻不走,就會被James寂寞的眼神召喚上樓。
於是果決轉身,加快腳步,拼命告訴自己絕不能回頭,直到身後傳來「哐!」的鐵門匣闔聲,我胸口一沉,步閥停頓半晌,才意識到真正召喚我的是什麼!
搭著末班客運,我回到山城。
媽媽訝異我突然回家,還來不及聽老爸又怎麼惹她生氣,我就衝進房間,拉開衣櫃,一手探進幾乎遺忘的角落,撈出褪色的耐吉舊鞋盒,打開,盯著風化斑駁的鉛筆袋,小時候不懂的,現在全想通了──
這個鉛筆袋,是小莉無能為力世界裡唯一的掌控感,是拯救她的解藥!
***
一連好幾天,我把鉛筆袋放在背包裡,但都沒遇到小莉。每天,我回家打開包包,都問自己想做什麼,或是能做什麼?心裡沒答案,但一次次又把鉛筆袋放回背包裡。
直到二週後,再次遇上小莉!
上車時,我看著身穿長衣長裙的小莉,披頭散髮地命令小男孩坐好。小男孩則是嘟嚷著不想上學、討厭讀書等話語,惹得小莉心煩,逼得她直揮汗,語氣強硬說了小男孩兩句,小男孩便抽抽答答地啜泣。
「葛格不要哭……」小女孩上前想抱小男孩,卻被小哥哥一肘掃開,嘴唇撞到手把大哭,引來全車關注。
小莉又惱又羞,手忙腳亂地抱起小女孩,並且痛斥小男孩。小男孩下巴一收,眼神怨懟指控小莉比較疼妹妹。小莉盛怒下,搧了小男孩一巴掌。小男孩高聲哭吼,讓小莉臉色慘白,不知如何收捨。
「我是附近安親班的老師,讓我跟弟弟說說看,好嗎?」
小莉這才回神,但眼神防衛:「不用,我們沒錢上安親班!」語畢,轉身拉扯孩子們準備下車。
「你還記得這個嗎?小莉!」
瞪大雙眸回頭的小莉,先瞥了我一眼,便怔望著我手上的鉛筆袋。
為了安撫孩子們,我提議到麥當勞敘敘舊。
一小時過後,我跟小莉坐在速食店的兒童遊樂室外,看著孩子們重拾歡顏。小莉緩緩地打開鉛筆袋,見當年老舊的文具、香水粒、換衣紙娃娃都在,感到不可思議:「黃家恩,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你記得我們那個年代,最紅的流星花園嗎?」小莉點點頭,我故意用手指推出波浪眉,學她皺眉的樣子:「因為你這樣子的時候,就跟大S演的杉菜一模一樣,眉毛就是你的正字標記~」
小莉不好意思地摸摸眉頭,像是想起很多往事似的,苦澀一笑:「……後來,你們有聽說我的事嗎?」
「老師說你休學了,後來你去哪裡?」我故做鎮定。
「老師說,因為爸爸一直喝酒,我不能再跟爸爸一起住,要我跟社會局的姐姐走,然後我就跟很多朋友住在一個宿舍,我們一起讀書、一起吃飯,高中畢業之後還一起找工作,然後就認識我老公,結婚、生孩子,一直到現在。」小莉不自覺嘆了口氣,望向溜滑梯的小兄妹。
「還好,小孩不是⋯⋯」我被自己的念頭給嚇到,為了阻止自己亂講,趕緊岔題:「今天這麼晚才帶哥哥上學,怎麼了嗎?」
「老師說哥哥學東西比較慢,要我在家幫哥哥複習功課,可是我老公……我老公工作不順利,每次喝醉回來,我要先照顧他,不然他會吐得到處都是,我老公其實對我很好,也很疼小孩子,就是哥哥反應比較慢,常惹他生氣。」
看著小莉愁容滿面,直覺該為她做點什麼:「哥哥的功課,我來幫忙吧!」話才出口,心底卻響起另一個聲音:「又來了,人家有請你幫忙嗎?會不會又好心做壞事?」
看著小莉驚喜而笑,我要自己別多想,小時候太孬,沒為小莉挺身而出,現在主動幫忙,也許弭平多年愧疚,就能治好我下意識關心異味者,或是流浪漢這個怪毛病。
***
一連幾週的假日午餐,我和小莉都約在速食店,跟孩子們一起吃薯條、漢堡,再陪哥哥寫功課。
孩子們很喜歡我教他們的薯條新吃法,先把蕃茄醬擠在餐盤襯紙上,倒上白砂糖,再拿一根薯條拌勻,就是超越雞塊醬的酸甜美味,還多了一層砂糖顆粒的口感,讓他們愛不釋手。
我還買了幾件平價的短上衣,送給小莉,提醒她天熱,要是穿得舒服些,心情也會好一點,才能對小男孩多點耐心。雖然她很開心收下,但始終堅持穿著長袖衣物,我也不以為意,因為每週能見到小莉和孩子們的笑臉,就足以確信自己在做對的事。
直到某個週末午後,小莉跟孩子們意外遲到。
當他們匆匆趕來,我發現小莉臉頰上有瘀傷,孩子們卻異常安靜,不若往日會討論想吃什麼。等到孩子們吃飽、去玩之後,我才謹慎提問:「你們遲到了,你的臉發生什麼事?」
小莉身體瑟縮了下,皺著波浪眉,沒接話,而是拿出鉛筆袋,將換衣紙娃娃攤在手心:「小時候穿這套,長大了也穿這套,一套衣服穿十幾年,早就不合適了,我想換套一衣服,不知道還買不買得到……」
按住小莉握紙娃娃的手:「我是問你的臉怎麼了?」
小莉迴避我的眼神,起身想走,於是我伸手去拉,卻拉起她的衣袖,驚見手臂上也全是瘀傷:「為什麼全是傷?」
小莉看著鉛筆袋,笑得心酸。霎時間,她當年被班上惡霸推進掃把堆,事後找鉛筆袋尋求安慰的情景,撞進我的腦袋裡,讓我不自覺惱火:「不要再看你的鉛筆袋!看著我,是不是你老公打你?!」
見小莉飆淚,我才驚覺自己失態,快速抽手:「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我沒辦法再跟他一起生活,可是我一個人沒辦法養孩子,我想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意外的表白,讓我的喉舌像遭逢沙漠風暴,旱啞地發不出聲。沒想到出自同學情誼的協助,卻讓小莉對我有了情感上的依賴。
「靠!黃家恩,你果真又好心幹了壞事!」我在心裡低咒自責。
小莉見我沒回應,收了淚,同時也收起鉛筆袋:「跟你開玩笑的,你別認真……」她努力揚起嘴角,語調輕快:「哪對夫妻不吵架,吵完架還是要過日子嘛,他要是再發酒瘋,我就帶孩子出門不理他,沒事啦!我們還是可以每星期見面,對吧?」
我僵硬地點頭,發現自己握拳的手正在發抖:「我在氣什麼呢?」我不斷問自己,到底是氣自己跟國三那年一樣孬,只能對小莉袖手旁觀?還是在氣世界上最困難的工作,就是當個好人?
***
星期五晚上七點,James堅持在安親班把功課寫完,回家才能馬上洗澡,我同意送他回家,不過也在心中暗下決定,於是發了簡訊給James的爸媽,告訴他們這是最後一次幫忙,要是以後沒辦法來接小孩,我會把James送到附近的7-11,請他們設法接孩子,為James負起責任。
到了晚上八點,James才剛寫完功課,他的爸爸就衝進來:「你為什麼不送孩子回家?」
「James爸爸,接孩子是家長的責任,不是老師的!」
「喂!是你自己說可以多陪James,會把他送回家,現在想推卸責任啊?」James爸爸指著我的臉開罵。
James拉著爸爸的衣角說我很照顧他,卻被他爸踹了一腳,累得他口袋公仔掉滿地,慌張又害怕的趴在地上拼命撿,爸爸見狀,故意把玩具踢得更遠,一腳踩碎了James最心愛的公仔,James心急到哭出來。
「James爸爸,不要這樣,那是……」我話沒說完,就被截斷。
「那是我用錢買的,我愛怎樣就怎樣,像你們這種不負責任的安親班,我不會再把小孩交給你們,哼!James,走!」
James無奈地被扯出教室,臉上滿是淚痕。而我,只能撐起笑容,當作是對James最後的安慰。等到James離開視線,我才發現自己的拳頭滿是鮮血,課桌多了一個凹洞,而我唯一能做的依舊是無能為力地站在原地。
拖著腳步回到租屋處,倒上床,一股從內心冒出的沉重感像鉛,跟著血液侵襲全身。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天生「帶賽」的命,爸媽從小就為了我吵架,接受我幫忙的人,結果都會更受傷,有問題的人根本就是我自己!
這時手機鈴響,一封郵件靜置在電子信箱內,是加州柏克萊大學的入學通知信,我振奮地坐起身:「這封信來得正是時候!」開心打定主意,只要我離開,所有人的問題就會消失。
但下一秒,小莉的波浪眉浮現眼前,我彷彿能看見她老公掄起拳頭,將小莉打傷倒地,而一旁的我再度袖手旁觀。傾刻間,我渾身發涼,接著心悸、手抖、就快要窒息!
我掙扎著想呼吸,但越是用力吸氣,卻越像戴上一層密不透風的塑膠袋,直到摔落床,才甩開無形的束縛,重獲氧氣,渾沌的腦袋漸清醒:「要走可以,但這一次不要再留下遺憾。」於是打開手機播話頁面,按了三個號碼。
「您好,這裡是113保護專線,敝姓張,很高興為您服務。」
「……」
***
隔天,當我在床上驚醒,早已錯過和小莉每週見面的時間:「上星期才跟我表白,這星期我就沒出現,小莉會怎麼想?」自責同時,急忙播打小莉的手機,並且發訊息道歉,但小莉始終未讀未回,沒有任何音訊。
接連兩天,我刻意提早出門,到小莉家附近的公車站牌等候,還是沒見到人,抑頭望天:「拜託,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不想就這樣離開。」
又過了三天,我提前辦好離職,到公車站牌守株待兔至傍晚,終於見到小莉帶著小女孩出現!
但小女孩見我不再開心,反而躲到小莉身後。小莉則是戴著口罩、眼袋浮腫、氣若游絲地開口:「以後不麻煩黃老師了,哥哥的功課,我會自己看著辦。」
「下個月我要出國讀書了,這些資料,可以幫上你的忙,你留著。」我遞上文件,小莉緊牽著孩子的手,卻顫抖。
「麻嘛不要哭……」小女孩搖著小莉的手。
「……你是第一個願意坐我旁邊,為我站出來的人,所以我一直記得你……如果要走,就不要再對我好……」
「我本來想幫你通報,但是沒問過你,就幫你做決定,不一定是你要的,這些資料可以幫你求助、幫你離開,就算我不在,你也不是一個人。」
再上前,小女孩從小莉身後竄出來,用力把我推開:「爸爸知道有一個叔叔,媽媽會被打,你走開!」
我聽聞錯愕,伸手揭開小莉的口罩,看著兩頰乍紫還綠的瘀痕,驚心內疚──都說通往地獄的路,是善意鋪成的,如果沒跟她相認,會不會對她比較好?
「我帶你去醫院!」
這時,公車來到,小莉低頭不語,帶著孩子上車。我也緊跟而上。
「跟我去醫院好不好,社會有資源可以幫你,你跟孩子可以過新生活!」
小莉淚眼婆娑方抬頭,只見她臉色慘白、雙眼發直地望著我身後。忽然之間,一陣酒氣傳來,我才側過臉想回望,就被重拳往臉上招呼!
暈頭轉向瞬間,我聽見小女孩喊「爸爸!」
酒氣男子指著我:「媽的!我蹲很久,就是要等你上車,讓你沒得跑!」
酒氣男子逼上,小莉擋到我身前又遭巴掌,其他乘客紛紛閃避。
「請問需要協助報警嗎?」車上音箱傳來司機的詢問。
「敢多嘴,是不是也欠揍啊?!」乘著酒氣男子前去威脅司機,我想拉小莉下車,但小莉眼神渙散,任我怎麼喊、怎麼扯都如同石像,全身僵固地扣緊孩子坐在椅上。
巨大的悲涼像把無情的槍,在我胸膛轟出個大窟窿,我彷彿看見徘徊逃生門口的小莉躲回門內,任憑水火猛獸將他吞噬。
情急之下,我拉開小莉的斜背包,找出鉛筆袋,用她曾經對自己有過的盼望賭一把,對她喊話:「你不喜歡那種臭臭的酒味,你喜歡的是香水粒,記得香香的味道嗎?」
小莉像是溺水者被拉上岸,猛然吸了口氣。
「你喜歡漂亮的衣服,但是你爸買的都過時了,你早就想換一套,對不對?」
小莉的眼神逐漸聚焦。
「媽的!又在勾引我老婆!」酒氣男子在車頭朝我飆罵。
我只專心看著小莉:「你的人生不用一直依附男人,你長大了,你能做主的世界,不只有你的鉛筆袋,走出來!」
跟小莉眼神接觸的剎那,我感覺眼前一黑,挨了第二拳倒地。原來小莉當年被打趴在地,是這種嗞味,我在心裡嘲笑自己,這些拳頭早該來,全是我當年沒義氣的報應。
這時候,車上響起尖銳的警鈴聲。
「不要打了,我不是你的紙娃娃……」小莉手按警鈴上,唇齒間發出微弱的意願。
酒氣男子揚起手,又想打小莉,幸好幾名正義乘客齊上前,聯手制服,讓酒氣男子不得動彈。
「司機先生,把車開到警察局,我要報警!」
聽見小莉堅定的語氣,我努力睜開滲血的眼,看著小莉掛著醒悟的眼淚,扶起我:「老同學,謝謝你!」
「我才應該謝謝你……小莉,你救了我兩次。」終於不再好心做壞事。
道出多年沒說出口的感謝,胸口一陣舒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小莉並不需要我拯救,這麼多年來,我真正想拯救的,一直是當年那個不夠勇敢的自己。
陳睨年紀 在 心理敲敲門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追尋你的背影〉 2/3
文:陳怡璇&楊嘉玲
一個月後。佩真站在化妝台前翻箱倒櫃,不久,手裡拿著一團滿佈皺折的藍色洋裝:「為什麼又不說就穿我的衣服?!」
「有差嗎?反正妳也沒時間穿。」
佩琳坐在床沿滑手機,不看佩真,一臉無所謂。
佩真快步走向佩琳,用洋裝擋住螢幕:「我跟妳說過,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妳,但要先問過我,才是尊重。我想把妳當妹妹,不是小偷。」
佩琳撥開姊姊的手:「要當什麼隨妳,我只知道衣服是拿來穿的,不是買回來發霉的,青春有限,過季的東西就等著被淘汰~」最後一句話刻意拉長尾音。
佩真想反擊,卻聽見爸爸低吼:「王佩琳!你要是再拖累妳姊就自己上學,我還趕著去見客戶。」佩真將話嚥下,把洋裝甩到佩琳床上,提著沈甸甸的書包走出。
佩琳一臉輕挑看著姊姊離去的背影,隨手撈來一旁乾扁卻色彩繽紛的塗鴉書包,晃出房間。
車子駛至校門旁,佩琳戴著耳機下車,忙著回覆朋友訊息,不理父親和姊姊,逕自往校門走去。佩真握著單字卡關車門,在後呼喊:「琳琳,妳等我!」
王爸爸降下車窗:「她這麼不知好歹,隨她去,妳把自己的功課照顧好,別讓我和你媽失望~」
佩真見父親鬢角冒著白髮,愁眉難展,不由自主點了點頭。王爸爸欣慰擠笑,將車駛離。
佩真快步追上佩琳,即將跨入校門之際拉住妹妹:「王佩琳!妳讓爸爸很難過,妳知不知道?」
「妳也讓我很難過,妳知不知道?」
「妳難過什麼?我們永遠都是姊妹,就算有誤會,難道要吵一輩子?」
佩琳先是怔住,隨後不屑笑開:「妳覺得是誤會……好啊~跟我翹課一天,我就原諒妳!」不由分說地拉起佩真的手,往校門外走,引起同學側目。
佩真尷尬地和佩琳拉扯:「我不會再跟著妳胡鬧了,快進教室!」
「妳真的打算一輩子為爸媽而活嗎?!」佩琳用力將佩真甩開。
剎時間,佩真被問傻了:「……哪有,我沒有為爸媽而活……」
「那你告訴我,除了讀書之外,有什麼不是爸媽喜歡,只有你王佩真自己的喜歡?」
「……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要去考試了……」佩真倉惶跑走。
佩琳望著跟隨了十六年的背影,孤傲地深吸一口氣,扭頭走出校門外。
***
此後,佩真、佩琳依然同住屋簷下,但佩琳把姊姊當空氣,佩真則是成績越來越好,順利完成大學學業後,任職金融業。
「爸、媽,這是我同事Brad,是公關部經理。國中就到美國唸書,讀完MBA才回台灣,爸媽之前都在銀行服務,做到副總才退休。」佩真有些靦腆的介紹一旁帥氣挺拔的男性。
王爸、王媽笑得開心,很滿意準女婿的身世:「多吃一點,別客氣。」
「謝謝伯父。」
「改天也提拔我們佩真到美國闖闖。她當年有機會申請國外大學,卻為了⋯⋯」
一陣緊急的電鈴聲,凍結熱鬧氣氛。佩真趕緊起身開門,一打開鐵門,佩琳像條軟爛的泥鰍,跌到姊姊身上。
「妳怎麼滿身酒氣,打工的pub不是還沒營業?」佩真想扶妹妹到客廳坐下。
佩琳撐著迷濛雙眼,發現家裡有客人,甩開姊姊的手,搖搖晃晃走向餐桌,伸出手,對著Brad:「你好,我是⋯⋯Linda,大學被⋯⋯二一,現在當酒⋯⋯促小姐,是爸媽口中混⋯⋯吃等死的⋯⋯米⋯⋯」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陣噁心,朝著Brad吐了一身,滿是穢物,夾雜著胃液的臭酸味。
一旁的王爸、王媽尷尬到說不出話,不斷抹臉、道歉。
兩個月後。
「Brad,真是稀客,最近很少來,交新女友了!?」Pub老闆站在門口抽煙,與熟客們寒暄。
「安啦~就算新婚我都來。」
「跟你說一個好康,新來的調酒美眉挺正的~」老闆不懷好意的挑眉,指向吧台的方向,美眉正好轉身,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和纖細的腰線。
Brad吹著口哨,走近吧台,與美眉四目相接:「是妳!」
佩琳一時沒會意,只見眼熟的Brad盯著自己。
「妳今晚不會又吐了我滿身吧!」
佩琳寒著臉:「只有過期的東西,才會對廚餘桶有興趣。我還很年輕~」
「這麼嗆,跟你姊姊的個性完全不一樣,有意思。」Brad掏出千元大鈔當小費,暗示佩琳來點不一樣的。佩琳不領情,忙著招呼另一個客人。
Brad自討沒趣,搭訕身邊穿爆乳裝的女孩,兩人有說有笑,爆乳女孩的胸部幾乎都快貼到Brad的唇,Brad的手也不安分的在女孩身上游移。
佩琳睨了Brad一眼,本想忽視,但眼前閃過多年前,佩真倉惶跑進學校的背影,雙眼一睜,皺眉,轉身後堆起笑容,端了杯威士忌走回到Brad面前:「想不想比一下,看今晚誰先吐?輸的人,得答應對方任何一件事情。」
Brad挑了挑眉,覺得有趣,將手從爆乳女孩的腰收回,接下佩琳的酒。
幾日後,佩真用力甩上房門,將手機擋到佩琳眼前,上頭是一張男女裸身躺在床上的私密照:「為什麼故意傳這照片給我看,妳明知道他是我男朋友,還做這種事?」
「就因為是你男朋友,更要做!」
「是不是只要是我的,妳都要搶?」
「妳不是很厲害,十項全能。真這麼行,怎麼會管不住自己的男朋友?還是妳只會唸書,在床上也像個乖寶寶,不敢動、不會叫~」佩琳穿著緊身洋裝,正對著鏡子塗著口紅,「自己留不住,還怪別人⋯⋯」
佩真握著手機全身發抖,緊咬著下唇,指甲就快嵌進肉中。
見佩真不說話,反激起珮琳的攻擊慾望:「妳真的愛他嗎?反正最難過的也不會是妳~」眼神冷漠無感。
「妳這話什麼意思,太過分了~」佩真揚起手想給佩琳一點教訓,讓她知道這樣傷人有多痛。
佩琳盯著佩真的手,睥睨。佩真腦中轟隆隆地響,回盪著「真的愛嗎?」最後一刻收了手,哭著跑出房間。
佩琳從鏡中看著姊姊離去,手中的口紅不自覺越畫越重,整張嘴像是被咬過又紅又腫。
***
三年後。佩真穿著合身套裝,頂著清透素雅的妝容,站在百人會議室前進行英文簡報,底下坐的全是亞澳區最頂尖的金融人員,專心一致聆聽佩真的財報分析,預估集團未來的發展與方向。
佩真在掌聲中,緩緩走下台。一名俐落短髮的中年女子Amada走過來:「Jean,Good job!」
「謝謝總經理的誇獎。」
「總部想在美國設立一個大數據中心,請我推薦適合的人選,妳有興趣嗎?」
「我!?可以嗎?」
「當然⋯⋯」Amada的話還沒說完,另一位同事跑來,急忙打斷:「總經理,抱歉,Jean的爸爸剛剛打了幾十通電話,說有急事。但因為Jean在⋯⋯」
總經理點點頭,示意同仁先離開:「妳先回電⋯⋯我剛剛講的妳想想,⋯⋯對了,這個專案為期三年,也需要跟妳的家人討論一下,有消息再跟我說。」
「謝謝,總經理。」佩真致謝後,趕緊躲到樓梯間。
「爸,怎麼了?這麼急!」空蕩的樓梯間,佩真試著壓低聲量並保持平靜。
「妳那個一事無成的妹妹,不知道在外面惹了什麼麻煩事,剛剛警察上門調查,問了一堆問題,妳媽都快嚇死了。」
「佩琳這陣子有跟你們聯絡嗎?」
「妳搬出去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家,我也當沒這個女兒,只怕她胡作非為,哪天搞上新聞,影響到妳⋯⋯,妳也知道我沒兒子,還好有妳夠爭氣,不像妳妹老讓人擔心⋯⋯奇怪,她喜歡的東西都跟妳一樣,就沒有跟妳走一樣的路⋯⋯」王爸像壞掉的留聲機,總愛提他此生最大的遺憾。
「爸,長官問我願不願意外派到美國。」
「這麼難得的機會,一定要答應啊!你爸我當年也可以去美國,要不是因為⋯⋯」
「可是一去三年,之後也不一定能調回來,你們年紀⋯⋯」
「不用擔心,我們會把自己照顧好,只要妳妹別⋯⋯說到這,妳有空打聽一下妳妹的下落,看是要把她綁回來,還是抓到警察局自首都好,別讓她到處惹事,破壞妳的好事。」王爸口氣絕決,把佩琳說的像是一隻蟑螂,最好一腳踩死。
面對父親軟中帶硬的要求,佩真垮下肩,十分掙扎。此時若真的去找妹妹,究竟是為了自保?還是關心?她不確定,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只要爸爸開口,她便無法拒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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