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A Brighter Summer Day (楊德昌,1991)
Country : Taiwan
Score : 8/10
首位以《一一》 (A One and a Two, 2000)奪得坎城影展「最佳導演」殊榮的已故楊德昌導演,1991的超級經典長片《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據説也是他一輩子心心念念想拍的題材,曾因 237 分鐘的片長遭坎城影展婉拒,在台灣院線上映時更是被閹割成兩個多小時的,我終於花了4個小時,一口氣抱著朝聖的心情滿足覽畢!滿滿懷舊元素:軍事戒嚴(坦克、軍人、教官、立正敬禮、革命標語)、白色恐怖、閉鎖氛圍、社會腐化、有關係就沒關係、所有事情都可以交換人情搞定、學校成了國家暴力的縮影、幫派的角力範圍、司法系統是統治階級的爪牙…… 整群60年代青年進退失據,茫然如扯線木偶, 呈現集體焦慮症狀,個體無力超越大環境的宿命,唯有靠組織幫派壯大自己。以明滅不定的燈光貫穿全片:電筒的燈光、小四試驗視力、突然停電、燭火閃爍、被擊碎的燈泡……將他們成長的黑暗推至極致,以無比粗糙的方式憑弔青春,一整代人都在黑暗中尋找A Brighter Summer Day!電影會後,有幸聆聽資深電影人小野細數他與楊德昌的愛恨交織的血淚史,有才華的藝術家比比皆是,如何讓才華發揮到淋漓盡致,讓看到你的人忍不住買單,才是本事!感嘆還好台灣當年有他兩跟詹宏志,侯孝賢,吳念真,張毅,陳國富……等,撐起台灣新電影的一片天,在心裏默默地為楊德昌上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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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ce in the Dark
黑暗中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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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怕黑。
從小睡覺前只要天一黑就會黏在媽媽的腿邊一寸也不離,媽媽哄他、爸爸嚇他都無用,就這麼像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不放、像溺水的人緊抓著救命韁繩般。一直到他能說出完整的字句,在媽媽溫柔的詢問下才明白,原來他怕那些在黑暗中蓄勢待發、張牙舞爪的怪物。
老話一句夜路走多碰到鬼,表面上看來是一句對未來的恐懼,但其實所講的也是虧心事做多了總有天會受到報應……但對孩童的他來說,黑暗代表著未知與無窮的想像空間,比起一片空白他更害怕黑暗,白總能從零開始創造,黑卻……卻已經是枯竭死亡被填滿的狀態。
這樣的恐懼不因長大而消逝,小學時參加校外教學一個人走失在森林,一邊沿著步道一邊走,森林高大樹群聚所遮住的天空僅剩深藍的光落下穿過他的瞳孔,一邊哭一邊揉著眼,光漸漸消逝而去,一直到四周進入一片暗藍色的黑,蟲鳴開始打破視野的疆界闖入他的耳城之中……一口氣攻破那脆弱而敏感的耳,他開始放聲大哭,蓋過了蟲鳴,呼喚了著急的老師,彷彿在深海的黑暗之中他看見遙遠的一道光束劃破深藍,他繼續哭,不過這次是安心地哭。老師一邊抱著他一邊回報,另外一名老師檢查身上有沒有傷口,那時他才不過8歲,背著小小的背包,裝著零食餅乾與水,一路踉蹌地走,在他的回憶中雖沒有明確的畫面,卻是深刻地割劃在他的記憶年輪上。
中學他與朋友去海邊游泳,溽暑難耐,大夥一到了海邊,迫不急待脫下上衣褲子,連熱身運動都沒做就一蹦一跳跑入海中,十足青春活力,像是太陽下的寶石一般閃亮華麗動人,人家總說男孩適合陽剛的顏色,但他們一群人的快樂高興卻如粉紅色般同時保持著純真卻又赤灼熱騰地燒著。他也入水了,冰涼刺骨異味衝嘴,在海裡他們自由式、蝶式、蛙式、潛水、埋伏、跳耀……像一隻隻活力充沛的海豚在水面上在水底下穿梭,像高速奔馳的F1賽車在海平面上轉彎發出猛力煞車的急轉聲,海頓時成了賽車場。那時的他熱愛水,但一時的疏忽卻讓他在拍打前行時小腿抽了筋,他正在勇猛地挑戰游到海面上遙遠那顆尖銳的礁岩上,抽筋的瞬間他明白了自己陷入了危急,猛力拍打無人注意,他就這麼陷入水的擁抱之中,那翻騰用力的擁抱。死的念頭從那時誕生了,並不是從教科書、長輩的口中學習到,而是深刻地在肌膚上被指甲刮傷,流出汩汩鮮血那樣的深刻,被海浪翻捲,最後他睜開眼,是名不認識的男子出現在他模糊的視野之中,他只聽得到朦朧的歡呼聲,還有同時從胸口、腹部、腿部襲來的疼痛感與喉頭炙熱燒疼感。這一次是死亡在他的年輪上刻下深刻一的痕。
那之後他對於黑暗便與死亡緊緊地綁在一起,只要凝視著窗外黑暗的街景,他就會想到一道燭火在大風之下飄晃,彷彿隨時都會被吹熄,有的時候他會看見不只是一道,只要夜晚的街窗上有一閃的光,無論是室內的窗燈、馬路上快速移動的車燈或是高空中飛機的閃爍紅點……那些光點都變成燭火,或大或小地在大風之下飄蕩搖曳,嚴重如此時,他會感到身體冰冷,止不住地顫抖,儘管是在炎熱的夏天他還是會層層用棉被包住自己,然後使勁地閉上眼,閉眼所瞧見的黑暗已經是他最不害怕的了。
他會想像自己身處在一片空白的空間,不確定是空間,但可以確定是無限延展的白,就像是人們對天堂的既定印象,或是電影中主角見到摩根費里曼時的場景那樣,空的嚇人,就兩張椅子,但在他的想像之中,那片白什麼也沒有,卻讓他感到心安無比。
他都是這麼催眠自己讓自己睡著的,以免被黑暗死亡層層包圍,讓他無法喘息。
還有一次,高中考學測前一個月,被考試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他,背負著來自父母的期待與哥哥姊姊的輝煌戰績,他也必須考出一條燦爛輝煌的未來大道,可能台清交成或者醫生老師律師,這些自古以來被歸認為金飯碗的職業,那時候的他哪有餘力去思考自己的未來與這些職業的可能性,他就是拼命地圖,在黑暗之中點一盞燈苦讀,國數英自社,彷彿前面十二年的學習就為了這一次可能決定命運的考試,最後他在黑暗中昏厥過去,十二點媽媽來送宵夜水果時發現他連人帶椅倒在地上,一聲劃破夜晚的尖叫呼喚來了救護車與從睡眠中紛擾而醒的鄰居。
從昏迷中甦醒,是聞到了刺鼻的消毒與難受的藥味,接著是反胃感與頭痛暈眩,最後是來自父母親與醫生的灼熱視線。父親一直在聽醫生說話,母親握著他的手,護士則在點滴與儀器邊抄寫數據。他聽不見聲音,所有的聲音像是被消毒水移去大多數的有害物質,只剩下機器發出的機械規律聲響,在這混亂的場面之中這是唯一讓他感到心安的。
年輕有體力復原得特別快,一天後就出院了,醫生說身體沒有特別的怪異之處,可能後續要在密切注意,他還記得那是星期一,所有人、學生上班族一群人都擠在醫院外的斑馬線上車水馬龍,所有人頂著頭上那顆巨大的太陽向前步行、步行、步行,像是被命令只能往前否則殺無赦的士兵一樣,義無反顧地衝、衝、衝,那時他在母親邊哭了,明明是大白天的,父親的車從圓環駛入,他卻莫名地因感傷而在大門口哭了起來,母親著急地問,旁人投以納悶的眼光,父親從駕駛座拉長身子靠在副駕的座位上,透過窗一臉納悶地看著母子倆。
從那之後,他開始覺得白天也如夜晚一樣,所有人都在朝著死亡前進。
出了醫院回到學校,他開始每天放空發呆,都是看著窗外,老師也跟家長反應,但得來的都是雙方不知如何解決目前的狀況,他也不帶課本回家,也不從家裡帶教科書,補習班也都隨便應付,他不知道自己要選擇什麼,畢竟從長遠來看,每個人的生命結果都是一樣,差別只在於過程之中的記憶,但他對於此已經失去興致,他甚至想,或許自己太早體悟到這件事,對他而言不是欣喜而更像悲劇一點。
可想而知,他最後的學測成績若在中間平均值,可能中上的水準,但比起老師的預測與期待,家中哥哥姊姊的成績比起來可說是差了一大截,但爸對此沒有憤怒,媽對此只有心疼,他則無感,也沒打算繼續投入指考戰場而是聽從輔導老師的性向測驗挑了幾間能夠上的大學,跟爸媽談完之後,一切和平沒有任何拍桌或者指責,投了自傳,面試,在高中還沒畢業前他就成了大學生,開始跟班上的同學拉開距離,整天待在圖書館的一角,從窗朝外看去,豔陽天,上課下課鐘聲響,放學,騎車回家,吃飯洗澡,等待睡覺,在腦中冥想那一片純白的空間……
成為大學生後,他搬出去住,大學新生到被人喊學長,從學長到畢業,從畢業到當兵,從當兵到就業,一連串的生命經歷彷彿薄薄的紙張,一穿就透,沒有重量沒有厚度,真的回想起來就像一片空白。
他疏遠人,人群也疏遠著他,他看著黑暗,黑暗也看著他,他等待死亡,死亡也在等待著他,從他那年在醫院甦醒後看見群眾奔忙的模樣時,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站在不會停止前行的運輸軸上,機器會損壞,但他所站的機器卻不會,而且會準時、效率不差分毫一秒地將他帶往他注定的終點。
晚上下班回到家,他睡前都會聽李斯特的古典鋼琴,他會把窗戶用窗簾蓋緊,不讓光滲進來一丁點,然後關上電燈拔掉任何電器用品的插頭,就像在夜晚浸入大海一樣,他只聽得見鋼琴聲的回音與被不同介質而產生不同音效的聲響,他開始赤裸著在黑暗中跳舞,不知從何時開始,在他習慣了黑與白之後,他開始能夠在黑暗中去擺動、去伸展,甚至他能夠比睜開著眼還要動得更快、幅度更大,就像沒有了固有的限制器一樣。這時的他不怕黑,反而擁抱它,緊緊地,比海水更強而有力卻溫柔十分。
在黑暗中跳舞,與死亡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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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成長電影《1分54秒》:看不到的終點線】
※電影線上看 goo.gl/dThfL8
「我們只是開個玩笑…」─你永遠不知道這個玩笑將造成什麼結果。
電影背景是舉目森冷之冬季色調,輕輕呼口熱氣便於寒冷的魁北克化為輕煙,每次衝擊事件都在觀眾心中蓄力,直至爆發那刻,閱聽人再也無法以第三人視角冷靜看待,甚而被捲入爆炸餘威中,舌尖苦澀感至今猶存,這是導演Yan England的魔力。
《1分54秒》是部青少年成長電影,關乎同志、出櫃、歧視、親情、愛情、恐同,它不打算以溫和包容的步調「教育」你,改用一把堅硬鏽蝕的匕首劃過每個觀眾的背脊,以強大戲劇張力讓你體會成長過程中的血與痛,以及背負在生命中那些難以承受之重。
在懵懂青春期,十六歲的提姆和法蘭希仍摸不清對彼此的感情為何物?只知每晚在營火閃爍的公園裡相互依偎是一種幸福,提姆曾凝望法蘭西沉睡的側臉,想給予悄悄一吻,卻因不確定的情愫退縮,其後更為了自保將摯愛之人推向被石頭執刑那方,自己也因恐懼扔出了名為罪惡的行刑之石。
初始我對提姆的自私行徑感到惱怒,同情法蘭西被好友/心愛之人背叛、獨自一人承受諸般欺凌之苦。後來我發覺了,無論在分歧點做出什麼選擇,兩人的路都同樣崎嶇難行,應該遭受譴責的是霸凌者,而非同樣身為受害者,被迫發表違心之論的提姆。
「閉上嘴,什麼都不做。」或「閉上嘴,自己處理。」即該所學校運作規則,成年人對於陷入痛苦泥淖中的青少年缺乏根本上的助益,故承受首次重擊的提姆,為了復仇,為了法蘭希,矢志加入田徑校隊,跑出1分54秒的新紀錄,以打敗霸凌者,奪取唯一能晉級全國賽的位子。
在校隊老師和知曉真相好友珍妮佛一同幫助下,電影從憂鬱冷酷的氛圍轉換成明亮全彩畫面,一切彷彿漸入佳境,提姆甚至以加入校隊為契機,系起與他人之感情紐帶,不再單獨奔馳於孤單的道路上,以性向建立在謊言的前提上,受到同儕的接納與關懷。
一般人所謂的「正常生活」,對提姆而言是多麼困難?而內心仍感到愧疚的提姆,面前仍不時出現法蘭希的幻影質問:「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生活嗎?」
一次酒後失足下,提姆被霸凌二人組的傑夫抓住把柄,威脅其不得參與比賽,否則將把他的祕密影片公諸於眾。提姆落入比以往更糟糕的境界,諸般憤怒、屈辱、自責等難以出口的情緒只能發洩在家人和師長身上。所幸終於化開心結,以真實自我重新面對誠心以待的親友,漫無天日的黑牢射入幾道希望的光芒。
然而,終幕之巨大轉折像顆魚雷在深海底部爆炸,於海面掀起濤天巨浪,難以用文字敘述我看完《1分54秒》當下之感受,激動情緒輔以紊亂呼吸,想哭、想大叫、想大笑這一切多麼荒唐又可惡,但表面上仍須保持平靜,指甲戳著手心,不讓自己被電影帶亂心境。
教練曾對提姆說:「那兩秒將是你人生中最艱難的兩秒。」只要突破就有回報。但即使突破那兩秒,只要有「歧視」的高牆橫亙其中,提姆和每個青少年的眼前,仍是一道永遠看不到結果的終點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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