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後幾日,就是新年了。連假期間進校園,在冷清的文學院四樓長廊上,看見一隻死去的小小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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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躺在公共行政系教授的研究室門口,輕輕的,風大時稍稍晃一晃,修長的黑翅膀蓋住白色的身體,像是一片枯葉子,掩著一枚發霉的毬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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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研究所時我似乎沒在學校裡看過這樣的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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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十餘年,再次回到校園,很多東西都變了。還是沒見到飛翔起來自由得近乎狡猾、近乎魔法的燕子,但到處都是鳥禽──現在的學校裡,已經成了鴿子的練飛場。文學院,共同科,人文學科這一區的建築物屋頂上,幾乎都棲停滿了灰撲撲的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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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燕子,鴿子倒是我以前唸研究所時就有了。但那時,頂多是久久看到路燈上落拓著停了一兩隻,轉頭張望的樣子,看上去有些茫然。或許是那樣的情境和當時的我們心境太像,又被附會了什麼自由平和的象徵,每次遇見,心裡常常是沉靜、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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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完全不是這樣。寬闊的縱谷天空下,鴿子群不去別處,不由分說沿著文學院的簷頂屋脊停了一整排,咕咕噥噥,歡快熱鬧。「現在學校的鴿子啊,比我老家的鴿舍還多」,學弟這樣說,口中是輕佻、誇大的語氣,是那種青春而戲謔的快樂。(遠遠離開家鄉抵達這裡,對他來說,是一件得意的事嗎?)我凝視著鴿子一次又一次飛起,但哪也不去,盤旋著繞文學院飛過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群體龐大綿延無盡,像一條氧化的金屬鎖鏈,像一隻鏽唱針重複讀取著黑膠唱盤。沒有盡頭的日常練習,讓人看著不由有些不耐,但為什麼不耐?我卻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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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日復一日、重複軌跡的飛行,是現在天天瑣碎忙碌的我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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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持續飛行,給人與時間拚博的聯想。飛行,但哪也不去。若是那些年自認遲遲沒有準備好、而遲遲不願畢業(但同時又這麼恐懼出社會後日復一日的辦公桌人生)的自己,看到這樣群鴿繞圈飛行的場景,不知道會是什麼感覺。
說不定也沒有什麼感覺。對長久生活在都市裡的我而言,鴿子並不常見,賽鴿的鴿舍更是遙遠的童年記憶了:舉著紅旗子的人高高站在天台上,在陰霾、但更顯飽滿有力的天空底下,偶爾揮動,遠方的鴿群感應到什麼一樣低低飛近,掠空而過,像是受著魔魅的超自然力量招喚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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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養鴿是為了賽鴿,賽鴿的用途則是賭博。文學院的鴿子──文學院裡停著的這麼多、這麼多的鴿子,能有什麼用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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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多到一定程度,對衛生或許是有一點影響了。學校能處理手段不多,放毒或擊殺,觀感上都太殘忍。聽說想來想去,曾嘗試引入天敵,一度請人帶了訓練過的老鷹來驅趕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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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口耳相傳,問了幾個學弟妹,其實都沒有親眼看過。只知道曾有這樣合理、但似乎有點好笑的事。為什麼好笑呢?一時也說不太上來。是覺得那種「人為模仿自然食物鏈」的做法太可笑了,還是覺得「以為這樣比較不殘忍」的心態可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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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老鷹的驅趕計畫最後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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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那樣習於滑翔的巨大禽鳥,在學院寬敞、但對牠而言實在還是太過狹小的上空,勉力拍著翅膀,撲飛追趕鴿群而不可得的樣子,有些不忍。老鷹沒有久留,聽說還曾一頭誤撞上學院大面透明的玻璃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追問過幾個朋友細節,大家不置可否的說說笑笑,把話題帶過。那就是一個非常有趣、合乎我們期待的故事吧?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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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鷹受傷,終於走了。鴿群在交頭接耳的鼓譟中,重新佔據了文學院設計典雅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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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這樣一定是不好的。老鷹回去休息,去更大的地方做自己擅長的事。鴿群在美麗的文學院,繼續溫暖、快樂、安全的生活。日子一樣過去,很難說這不是一種各安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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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最後只好在各間教室、各個研究室的窗台外側拉上了鐵網,避免鴿群逗留,衍生衛生問題。鐵絲太細太利,鴿子的腳爪無法久握。所以,原本敞亮的窗戶,現在看出去都是緊緻的鐵窗風情了。我每天進研究室,隔著窗戶觀望曾經熟悉、但疏遠太久的校園,像一個學畫、學書法的人,在輔助的格線上確認線條與顏色理想、確實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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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難說這樣一定是不好的。原先詩情畫意的大塊風景,現在看上去,都有精確的座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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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網的網目大概是眼鏡的大小,密密注視著天空盤旋的鴿子。鴿子再也不能隨隨便便停在窗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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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以前唸研究所時,上小說家老師的課,老師講到精采處,真心在乎處,偶爾會停下來深思,看著窗台上孤獨的鴿子出神,鴿子往往也偏著頭注視老師,久久不動。修課的我們也停下來,窗外的風景也停下來,時間也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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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停下來,沒有為什麼。那曾經是我最喜歡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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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照這樣看,從前的那種狀態是不會再回來了。所有的窗台拉上鐵網,整個文學院像是武裝起來的堡壘。泊車困難的鴿子群,只能停到更上層熟悉的屋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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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也很好,只是不知道下雨的時候怎麼辦呢?花蓮的冬天那麼容易下雨。又冷又漫長的冬天,曾經帶給習慣南台灣陽光的我極大的絕望。躲進外套裡,房間裡,棉被裡,書本裡,濕氣如影隨形,讓人覺得無處可去。人都這樣了,何況是只能停在屋頂的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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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不能停,停地上總可以,例如,或許能躲進走廊裡避雨吧?我確實這樣想過,但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不可行───一天晚上,我走文學院的長廊去研究室,昏暗的燈光裡,不小心驚動了一隻雨天躲進走廊的鴿子,牠驚慌地在走廊和樓梯間拍翅亂飛,撲上頂燈、玻璃窗,又摔下來,四處找尋亮處想逃,或至少努力想停留在半空中、爭取時間找尋出口。我靠牆站著,大氣也不敢喘,注視著那隻絕望、瘋狂的鴿子。不是怕牠,是怕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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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是有點怕牠吧?或許我也有點怕我。那樣以為自己受困、恐懼、而近乎瘋狂的樣子,我並不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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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後的校園裡,鴿群又排排站滿了學院的屋頂。雨繼續下,或許還要下整個冬天。鴿群咕咕咕咕,停留在文學院的屋頂,我仰頭去看,無法分辨飛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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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其實還變了很多。單是文學院內就有許多不同。建築還是一樣的建築,但時間過去,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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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院中的大樹長高了。印象中以前唸研究所時,樹梢大概只到二三樓的交界。以前我們創作所設置在英美系上,所辦位置在文學院三樓的西側,一出門,就可以看見中庭對面的中文系。但現在樹紛紛長高,已經完全看不到了。以前的東華中文系後來也改制了,叫華文系,併校後我還來不及認識的花師的朋友們來了,繼承下中文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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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系佔據了文學院長長的ㄇ字型走廊。這次回來學校,我繞著走過幾次,有些迷惘,慢吞吞沿走廊看過一個個布告欄,像一個失去國籍的水手沿著海岸找尋港口。鴿子在文學院裡咕咕叫著,很熟悉。可是現在,我誰都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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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高的大樹上,現在棲著擅長學舌的八哥,非常神奇,像精通多國語言那樣,能夠多聲道用不同音色彼此唱和,好像在溝通,但也難以確定,畢竟牠們飛也不飛,整天就那樣勉力叫著。會不會是單純想發出聲音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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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樹上幾乎沒有鴿子,沒有老鷹沒有燕子,就只有八哥。我有時研究室忙累了,出來趴在窗台看他們,整天鳴叫不休,站在枝頭迎風擺盪。他們似乎是以發出聲音這個行為本身為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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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但好虛無。只是想想,牠們就是八哥啊,八哥做著八哥擅長的事,這有什麼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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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論是從前唸研究所時,或者這次返校,印象裡,我從來沒有在文學院裡外遇見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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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後門外的小路上倒是四處都是燕子,個頭小小黑黑的,速度飛快,像是活的音符,樓房間低空穿梭,貼地飛行,突然拔高又急轉,彷彿轉音出色的爵士歌手似的。我有些佩服,燕子從來都飛得如此好看,從來沒有撞上人車樓房,最後總能輕輕巧巧落在細細的電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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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出那是一種艱難高超的生存方式,或者單純炫技的遊戲。飛翔的燕子來來回回畫過空中,有時就這樣一整個下午,好忙碌,但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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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或者傍晚買飯回租屋處,走在小徑上,總看見燕子就這樣來回在天空裡寫畫著無人知曉的符號,彷彿正興奮地連起空中隱藏的星星圖案,我常常興起羨慕的感覺──感覺那是什麼神祇正向我顯示某種充實、自由、又率性的生活方式,暗示我,勾勒另一種更理想的、更盡其在我的生命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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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除了羨慕,還能怎麼樣呢?人類無法飛行,這我已經知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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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是夏候鳥,秋冬理應要往南飛走避寒,壽命約十年。這是我看見走廊上那隻死去的燕子後,回研究室上網查詢才知道的。(但那些在鄉間小路上亢奮飛翔的燕子,為什麼沒有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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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來之前,我畢業離開東華,也已有十年之久。常常返校,找朋友,講座,更多是純粹旅遊,多半也挑在夏天。若無必要,真是沒有興致再經歷一次花蓮的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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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這樣,幾乎年年夏天回來的我,仍然對文學院裡的燕子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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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晚起,瞎忙一陣,入夜了才回到文學院。連假後的期末考前,走廊上師生皆臉色木然默默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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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到四樓,刻意去看昨天燕子死去的地方。但整條走廊乾乾淨淨,淡淡反光,甚至連打掃的痕跡都幾乎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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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燕子消失了。我四下張望,一無所獲。鴿子在夜裡的文學院裡咕咕鳴叫著,有些委屈,像是摀著棉被偷哭的聲音,小小聲、低頻率的幼獸哀鳴一般,迴盪在夜裡的文學院。因為已經知道那是鴿子了,咕咕,咕咕,所以毫無恐怖的感覺,我靠著欄杆凝視一片漆黑的文學院中庭,只覺得好苦,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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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在文學院看過真正活著飛翔的燕子,只看見死去的。還未想清楚那是怎樣的事,一天過去,死去的燕子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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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哪裡來,為什麼來到這個校園,自己大概總有一套說法,即使心裡其實並不一定那麼確定。不過想假裝條理分明、有意說得頭頭是道、引據證明自己收穫豐碩或所言不虛,並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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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燕子從哪裡來,為什麼來,怎麼生活,因著什麼死,我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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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研究所時學校後門還沒拓寬的、窄窄的志學街,季節到了常有盤旋飛翔、特技演出一般的燕子。但太常見了,那時的我似乎從來沒有把那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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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唸著文學,忙碌著學過很多奇異、艱難、與我無關的敘事技術。現在回想,收穫是真的,但不是我以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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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也是真的。只是我那時不知道。現在的我真想專注看看那隻死去的燕子。真想好好寫牠。可是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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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前夕,一隻燕子死在公行系教授的研究室門口。屍體不知道是被連假結束後的清掃工人清理走,還是被貓狗或其他鳥類叼走了?想起《快樂王子》的故事,寒冬裡分送雕像上的寶石給窮人、因而錯過南遷時機而凍死的小小燕子。我想那不是真的,但那成就了故事裡最快樂、也最憂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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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燕子死前輕輕的親吻了雕像,那讓我想起學校後門的長長巷子裡,燕子特技飛行的最後,輕輕迴身、降落在黃昏天空中的電線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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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感傷的心情,在研究室待到深夜。關燈離開時,意外看見窗外的鐵網上,卡著一小片鳥類脫落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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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新的。在研究室的窗前來來回回幾個月,我從未看過這片羽毛。實際上我沒有在這面窗景裡看過任何靠近的飛鳥。現在深夜裡看不清楚,但單就毛色來看,似乎是鴿子留下的。當然,也可能是別種飛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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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無法久棲的位置,在我不知道的某個深夜時刻,曾經有飛鳥撲翅趨近,嘗試停留。停著停著,或許痛了,最終只能匆忙選擇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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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真是奇怪的感覺。我們全力避免飛鳥靠近所設的鐵網,竟然反而為我們全力避免的飛鳥,留下了奮力飛翔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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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翔的證據/林達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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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合副刊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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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家重訓時的一堆想法
日前看到一位臉書朋友分享她嘗試跑步後,覺得人不舒服。
然後看了網路上重訓文章的建議,決定改用大重量來試試,然後就加重了(不少)重量,而且覺得練大重量很舒服。
我看到她這分享時,本來想留言說些自己過去的(種種慘痛的)經驗,但後來又覺得身體的鍛鍊,是每個人自己界線裡的事,我這樣留言是雞婆也種(容易惹人厭的)越界。
然後又看到她分享出現暈眩症狀。
嗯,因為我也暈眩過幾次,一躺下側身時就天旋地轉,第一次發生時覺得自己好像進入異次元的覺得有點好玩,但幾天下來一直暈一直轉,就會難過到想吐了...後來暈了好多天,直到找了整脊師父幫我喬脊椎時,做了耳石脫落復原術慢慢多休息後才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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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暈眩發生後幾年,後來偶而暈眩症狀還是會出現,去處理時發現有時候不是耳石脫落,有時也會因為頸椎偏離壓迫到血管造成的,至於頸椎偏移是什麼造成的....後來幾次連連看,才發現都和日常生活中出現了承受不住的壓力事件有關,譬如公司員工突然出問題了,我的頸椎或脊椎就會跟著歪斜,嚴重的還會讓牙齒開始搖晃,而且偏移和搖晃嚴重的程度和心理的壓力成正比哈(後來發現這和我是個超高高高敏感體質人類很有關,以後我們有機會再來談這個,我覺得快要找到解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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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有經驗過幾年,所以這『耳石脫落暈眩症狀』臉有PO文看到時,這事就在腦子裡留駐了的轉啊轉的。
昨天小孩子的我上身,就隨口問了身邊也發生過耳石脫落過的尢(通常我是小孩時,他會被我任命為身邊的大人):『為什麼耳石會突然脫落?』
尢(帥帥的)看著遠方,酷酷的說:『這和壓力脫離不了關係。』
我:『歐~是身體的壓力,還是心理的?』
尢:『都會吧...』此時覺得ㄤ帶著深具智慧的帥氣~
對耶,身心不分離,身體的壓力和心理的壓力對身心來說是一樣的,承受不了的時候就會變身成病來提醒我們。
想想這位正在經歷 『耳石脫落暈眩症狀』的臉友才剛做完大重量的肌力訓練,然後耳石就突然的脫落了....因為很喜歡她所以就(雞婆的但很小心以我所知道萬萬不會越界的方式)建議她了一下:可能可以覺察一下這兩者之間的關聯性。
#至於到底是不是有關聯?
這一定只有當事人才有可能知道的,而且也有可能還是沒法知道(小宇宙的聲音有時就是如此微弱:)
我個人其實也喜歡練大重量的重訓,甚至愛高強度的跑步的爽度(變態嗎?),做這些練習時都能有很帥(而且覺得哇我好強)的照片,但這十多年的超練下來,才發現爽和帥之後,身心會因為不查以至於不自量力給了過大的壓力而頻頻出現異狀。
像是:耳石脫落暈眩,嘔吐,拉肚子,落枕(我還發生過肋骨旁邊的肌肉筋攣去掛急診的),我是一直到很後來發生了很多次,才覺察到身心生病,在運動過量後出現。
除了身體病,過大壓力,也會產生心病/情緒失衡,譬如容易暴怒亂罵人,或焦慮恐懼感加重變得神經兮兮沒安全感,也可能會突然變得低落失去動力,動不動就哭,感覺萬念俱灰⋯這些都可能會是(自己給自己的)壓力過大而產生的外顯的症狀。
我以前一直覺得壓力是情緒(心)上才會有的,後來才知道熬夜,身體過勞,重量訓練過重過強,跑步有氧運動時間過長強度過高,也都會造成壓力過大。
然後解藥還真沒有別的,就是多多正念:好好呼吸+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放鬆+好好休息。
因為自己之前練過(一直很想拿冠軍的)226公里超級鐵人,大重量的重訓也吃過一兩年,上面講的各種損傷也都發生過(幾次),現在我才發覺這些會是有關連的。
以前動不動肌肉拉傷,那邊骨頭又歪了...就需要去整脊,現在每月只需要去一次(保養),而且都有被稱讚肌肉很有彈性,柔軟度夠。
哈~這個有彈性的改變我自己也很明白感受得到的。
98%日子可以睡到8小時而且有做好夢(這對51歲忙碌的美少女來說超難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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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週至少一次在家重訓時,也發現同樣的訓練強度比以前輕鬆得多(今早做腹肌到15下時竟然還無感也太強了吧),不僅是情緒上的輕鬆快樂,肌肉上的負荷也是,做的組數可以以前多,重量也可以做得比以前重。
但現在的我不貪多也不貪重『少即是多』這個很吸引我卻不是那麼懂的哲學,漸漸好像也明白了一點點。
日子過得平穩輕鬆,剛好最好。
總之,寫了一堆,就是希望大家運動時,不僅是要覺察當下的感受,更要覺察(很容易被忽略的)運動後感受。
✔️那塊肌肉痠痛?(看看你有沒有運動對地方,如果目標是練胸肌,但胸無感,手臂酸表示姿勢或意念錯了要調整)
✔️多久開始痠痛?多久開始痠痛過去?(越快酸表示反應越好,越快復原一樣也是越好)
✔️有沒有什麼地方腫起來?(腫了或鐵了表示運動過度正在發炎了/小腿最容易發生)
✔️情緒有沒有更焦躁?還是變得比較有活力更平靜?(若是有活力更平靜表示運動剛好,更焦慮甚至會亂罵人表示過度了)
✔️身體有什麼異狀嗎?譬如頭昏中暑,很想睡,疲累,暈眩…(這些都可能是運動過度的外顯症狀)
以上這些只是舉例。
不論是重量訓練,有氧運動(跑步游泳騎單車...) ,或是拉筋伸展都要注意過與不及的問題,指標不是教練,而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打開感受才能知道輕重。
最重要的就是要 #學會覺察,開始覺察了和自己連結上了,才能開始善待自己愛自己,然後才有可能和這個世界其他的生物植物礦物動物產生連結與愛。
對了,還有跑步的強度也不要小看了呦,跑步其實是很高強度的運動。
如果沒有長時間高強度跑步習慣的人,可以從快走和很慢的跑(不會喘的那種),然後一次20-30分鐘開始,讓身心慢慢喜歡上跑步
#重點是讓身心試試是否真的喜歡
我們不需要虐身才能變成很好的人,也不會因為用運動虐了身會變得更年輕(其實虐身運動或餓自己都會老得更快啊)
如果覺得在馬路和操場上跑很煩不喜歡(現在的我就會很討厭在都市裡跑步),建議可以找片森林去攀爬,慢慢輕輕的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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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氧運動(跑步這一類的)和重量訓練,都是都需要的,而且這兩類運動是不能互換的,也就是說不能覺得我有肌肉訓練就不有氧運動,我有跑步就不需要重訓,我有重訓就不需要跑步和伸展(三種都要啦還要按摩和泡澡),再(108次提醒)拉筋伸展身心也很需要呦,不然重訓和有氧運動還有日常生活中累積的壓力與憤怒,會無法被釋放。
以上,給參考❤️
祝福我們都越來越懂得身心的語言。
耳石脫落會自己好嗎 在 阿翔 Linus Cheng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翔小說 我大便會穿越蟲洞!】
上回講到,我大了一個便,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非洲埃塞俄比亞的國家博物館。
前文重溫:
https://shotravel.com/wormhole/
(2)我做錯了甚麼,要在非洲裸跑
幸虧平時有看看世界地圖,無聊時也會在維基百科胡亂增進一些對人生沒意義的知識。既然我身處的是埃塞俄比亞國家博物館,即是這裡應該就是埃塞俄比亞的首都Addis Ababa。這裡是早上10點多,雖然不清楚確實時差,但我離開香港的時間是下午3點多,按位置看這裡跟香港有5小時時差也很合理,即是我只是穿越了空間,沒有穿越時間。
我為自己的偵探頭腦沾沾自喜,既然只是穿越了空間,大不了可以坐飛機回去香港。
等一等,我摸摸自己的短褲⋯⋯
我甚麼都沒有帶。
沒有證件、沒有錢、更沒有手機,我可以怎樣回去???再說,我沒有入境紀錄,隨時會被當成非法入境!
唯一的方法,是再次穿越回去。
我要回去那個廁所。
我重新步上階級打算進入博物館,門前有個穿警衛制服的胖漢,突然伸出拿著香煙的手攔住我。
「門票。」
「下?」
「給我門票。」
糟了,竟然要門票入場!我不應該衝動跑出來的!
「嗯,不好意思,我是剛剛出來的,想進去借廁所一用。」
「廁所在那邊。」警衛用香煙指指博物館庭園的入口,有一間石屋,似乎是廁所。
「我⋯⋯想到裡面去。」
警衛搖一搖手趕我走,就低頭繼續抽煙。
沒有辦法了,我深呼吸,用力吸進一口勇氣,然後⋯⋯
拔足狂奔!
我全速跑進博物館內,隱約聽到警衛在後方大叫了一聲,但我沒空理會他,一鼓作氣向前跑,博物館裡的人們被我的氣勢震懾,紛紛讓出路讓我通過。我轉了一個彎又一個彎,差點撞上一具萬年人猿,然後找到了我來的那個公厠。
撞開門走進去,奇怪的是,根本沒有人追來,那警衛似乎懶得理我。
我回到我來的那一格廁格,把門帶上。
然後呢?
《想見你》要聽《Last Dance》,《2月29》要在生日時許願,穿越時空需要特定條件,而我的條件,是⋯⋯大便?
我脫下褲子坐在廁板上,咬緊牙關將全身力量集中到屁眼,額前青筋暴現甚至幾次「嗯」出聲來,努力了十幾分鐘還是甚麼都拉不出來。也是,剛剛才拉得乾乾淨淨,大腸裡甚麼都沒有了。
會不會,根本就不需要大便?這個馬桶就像隨意門,我可以直接跳進去回到香港?
我穿上褲子,轉身拉起廁板站到馬桶上,馬桶裡的水黃黃的還帶點噁心的懸浮物,現在才發覺原來沒有屎在其中的廁所水仍是那麼臭。
沒有辧法了。
我單手掐著鼻子,閉上雙眼⋯⋯
「To infinity, and beyond」
雙腳一曲,跳進馬桶去。
「啪撻!」
水花四濺,我整個人失平衡向後一跌,後腦勺撞上門將門硬生生撞開,連人帶門「啪」一聲倒在地上。
我整個人倒在廁所地上,眼冒金星,當然沒回到香港。
「你沒事吧?」
廁所裡有一位年約二十歲的本地年青人,跪在我旁邊看著我。
「我有事⋯⋯」
撞到了頭,連視力都模模糊糊的,摸摸後腦勺,似乎沒有流血,但腫了一大包。
「你好髒啊,我家就在附近,先帶你去洗個澡吧。」
年青人不等我回答就扶起了我,一步一步走出博物館。經過大門隱約看見剛才的警衛,他還在若無其事地抽煙,彷彿甚麼都沒發生過。
我倚靠著年青人的膊頭,意識模糊地走了十多分鐘,轉進了複雜的小巷,走進一間破破爛爛的鐵皮屋,連門都沒有,入口只掛了一塊破布,裡面黑漆漆的只有一些餐具散落地上,完全不像有人居住。
「你先洗個澡吧。」年青人指指一個小門,也是只用一塊破布分隔的。
走了這麼久我已經清醒多了,拉開布簾一看,這哪裡是甚麼浴室,只是一個小角落,地上放了一大桶不怎麼乾淨的水,牆角有一個去水的洞,那我倒不如剛才就在博物館的洗手間裡梳洗,至少有自來水。但這年青人一番好意,我就不客氣了。畢竟整條褲子都是屎水味道,再不脫下來屁股就要腐爛了。
我把衣服脫下放出布簾外,用小勺將水從頭頂淋下來,水冷得我打了個冷顫,但一次過洗去一身酒氣嘔吐氣屎味尿騷味,實在爽翻了天。
洗了快十分鐘,用了差不多半桶水,雖然很想繼續洗,但食水對他們來說似乎很珍貴,洗乾淨就算了。*
我伸手出去布簾外拿衣服。
「咦?衣服不是放在這裡嗎?」我摸了個空,將手探來探去都找不到。
拉開布簾,小小的鐵皮屋一眼看完,整間屋空空如也,剛才的年青人和我的衣服都失縱了。
幹!連沾了屎水的衣服都偷!我究竟是有多倒楣啊!
他一定是以為我身上有錢,匆匆拿了衣服就逃了,小偷遇到我這種倒楣鬼都一樣倒楣。
我赤條條地蹲在地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麼辦?
難道我從此要流落在這非洲的貧民窟?
不行!這一次我是主角!我是編劇!一定不可以就此劇終!
只要留下這條小命,我一定可以回到香港!
我扯下浴室的布簾,隨意抹一抹身體,就將它圍在下身,然後大步走出鐵皮屋。
我在迂迴曲折的巷弄間走動,嘗試不理會旁人的奇異目光,這真是最高境界的恥力大挑戰。一個完全不同膚色的外國人,只圍著一塊爛布,無論走到哪裡都成為全場焦點。我努力騙自己我完全不介意,但耳根不知何時開始已紅得熱燙了。
貧民窟的路有如迷宮般錯縱複雜,越走越不對勁,走了近半小時都彷彿在同一地點不停兜轉。當我再一次在一個似曾相識的路口拐彎,就在轉角看見了他。
「啊!是你!」竟然被我再次遇上剛才的小偷,我馬上指著他大呼一聲。
他張一張嘴,轉身就拔足狂奔,而我的自然反應竟然是追上去。追到又如何?明知追他是沒意義的,但此刻的我實在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我跟小偷就這樣在貧民窟小巷間展開追逐戰,追過一條街又轉過一個路口,雖然一直看見他在前方,但距離越拉越遠。而不知何時開始我的後方又有一大堆本地人加入了追逐,共十多人就在後方幾米以外跟我一起跑著,萬想不到這裡的人們會如此熱心陪我捉賊,心裡感動了一秒。
跑著跑著,突然覺得下半身涼涼的,有某個器官隨著我的步伐在兩腿之間甩來甩去。原來布簾已經脫落了!究竟是何時脫落的!?
等等,他們不是在陪我追,他們是在追我!一個全身赤裸的外國人在追趕一個本地人,可疑的是我啊!
我做錯了甚麼,要在非洲裸跑。
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跑。然而論腳骨力,我這亞洲人又怎會是非洲人的對手?至少兩人已追到我一尺範圍內,他們正在叫囂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
「碰!」
後面的人不知用甚麼狠狠揮中了我的後腦勺,剛好正中我在廁所撞到的位置,我頓時眼前一黑向前仆倒,就此昏厥過去。
我究竟要倒楣到甚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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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我躺在一張簡陋的尼龍床架上,仍沒有穿衣服,但披著一條大毛巾。我摸摸後腦,腫得像長了一個平安包,頭還是暈暈的。環顧四周,我身處一個小房間,有一張工作枱,看起來是辦公室,這張床似乎是臨時放在這裡的。
「你醒了嗎?」
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男人走進來,一頭染了深啡色的頭髮長及肩膊、穿著時尚的修身衣褲、眼大鼻挺,雙臂雙腿瘦得彷彿只剩骨頭,深深的眼袋和一臉倦容之下似乎是個帥哥。但最重要的,他是亞洲人!
在異鄉徬徨無助的時候遇到跟自己相同膚色的人,令人莫名地放下心來。
「你是誰?我在哪裡?」如果這是劇本上的對白,我一定會恥笑這種老套至極的劇情,但這時候我的確只能問這兩個問題。
「這裡是警署,穿上這些衣服,先離開這裡再說吧。」男人遞上一套簡單淨色衣褲,明顯是剛剛買的。
我穿上衣服,跟著男人走出房間外,他跟一位穿制服的警察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講了幾句,我才突然驚覺,他剛才一直用廣東話跟我對話,雖然帶點口音,但算是很流俐的廣東話。
我隨著他步出警署,雖是初次見面,卻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直覺我是可以信任他的,是因為他會講廣東話?還是因為黃皮膚?
「你是誰?怎麼會來警署找我?」我再問。
「我叫高橋勇介,可以叫我Yusuke,我是來帶你回香港的。」
(待續)
*翔小說世界
世上不少人都生活在沒有自來水的地方,在貧窮或偏遠地區,居民每天要徒手到水井打水,或等待配給。在非洲不少地方見過5、6歲的孩子每天早上就要扛著兩個大水桶去打水。當我們扭一扭手柄就有源源不絕的乾淨食水,其實對很多人來說是很奢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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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某天假日睡到一半翻個身
突然一個天旋地轉,甚至暈到起床吐了一堆胃酸
從來沒暈成這樣過趕緊去看了醫生,才知道是一種內耳不平衡的症狀
但這一整個月看了四次醫生,做了各四次的復位術都沒感覺好轉,真的覺得越來越心累,一直吃藥、睡覺半仰睡,頭只要稍微低下或是頃向右側都會引發暈眩感
可是醫生明明說做復位術兩次大多數的人都能康復,我怎麼還在暈啦QQ
只是覺得暈了一個月在生活上有太多不適應的地方想來討拍
或是有人有推薦中部厲害得耳鼻喉科醫生嗎QQ
又或是有沒有人也有同樣症狀可以跟我分享是怎麼康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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