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之後來到這裡,20 多年來,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想家,但是老闆對我很好,以前還沒賺到錢買腳踏車的時候,他開車來載我上下班。工作不但可以賺錢,更重要的是,終於有事情可以做。
在這裡,我是個有用的人,終於不再是別人的負擔。」
這週一早上,我們起了大早,搭上太魯閣列車,來到位於花蓮的玉里榮民總醫院。從前,這裡被稱為「精神疾病病人的最後一站」。
院長告訴我們,許多病友在西部治療困難、家庭功能耗盡,輾轉來到玉里後,一住就是十幾二十年,甚至還有人說,這裡是「直的進來,橫著出去」。
玉里榮院的精神醫療團隊為了改變這樣的狀況,從精神科醫師、護理師、社工師、心理師、職能治療師到同儕過來人,每個領域的人,都努力地在醫院與社區之間建立連結。
從急/慢性病房、護理之家、日間照護、康復之家、社區復健中心到社區家園等,希望盡可能讓不同需求的病友,分流到適合、支持他們的地方。
「希望這裡不再是人生的終點,而可以是人生另一個起點。」
在玉里榮院精神醫療團隊的指引下,我們到社區一間經營超過一甲子的羊羹廠商。羊羹廠商的老闆,聘僱精障者已經超過 30 年,而玉里鎮上,已經有超過 70 幾個像羊羹店老闆這樣的友善職場,提供病友在玉里鎮上的職場工作。
玉里榮院也提供病友工作訓練,希望讓他們能重拾生活技能。如今,已有許多人可以每天自己騎車、步行到鎮上工作,下班再回到院裡,逐漸恢復穩定的生活。
感動的是,院內的精神醫療團隊,他們在平日繁重的工作之外,更投入社區家園的建立,透過同儕支持的力量,讓社區家園中的病友們成為家人,在生活中形成互助關係,也更是充滿力量的支持。
這樣的互助網絡,也存在病友與玉里鎮民的生活之間。許多正值中壯年的病友,協助鎮上的長者就醫、送餐,工作訓練的老師告訴他們,送餐時如果發現上一餐沒吃或剩很多,記得要看一下老人家的狀況,如果覺得有異狀,就要趕緊跟老師聯絡。也因為這樣的互助網絡,讓醫護人員能夠及時地救治鎮上的長者。
在玉里,我們看到社區對病友的需要,更看到病友與鎮民,發展出一種良好的互助模式。
台灣的精神衛生,在醫療與社區照顧,有許多未受中央政策支持的地方。在 CRPD 的相關原則與去機構化的潮流下,無論是醫院、社區到精障者的家庭,都未能受到國家在預算與人力上的重視。從精神醫療在健保架構下的困局、社區發生危機時的處理團隊、照顧者的喘息服務、精障者的同儕支持,到主動式的社區處遇,我們都曾在上個會期提出質詢與建議。
我們懇切期望,中央面對這些政策建議的時候,可以不再只是空泛地以「會讓社會安全網織得更密」作為回應。
希望能協助他們回歸社會,成為一個有助於社會的人,避免一步步走向墜落,發生下一個悲劇,如我們。
接下來,我也將休會將期間的所見、第一線人員的經驗整理起來,針對精神醫療、社區照顧所面臨的問題,提出修法與政策上的敦促。
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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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Q給台灣的提案20:心理健康】
小燈泡案,台南玉井縱火案......每當這些案件發生,精神病患是否影響社會安全?如何進行精神病患犯罪者的處遇?又會引起討論。這裡,我不討論個案,而是要討論台灣精神醫療的整體問題,簡單的說,太少的人、太少的經費、承擔了太大的責任。
#精神醫療與社會安全網
根據研究,精神病患犯罪率長期看來也不會比一般族群高,但我們看到,媒體卻常強調犯人得了某些精神疾病,彷彿精神疾病與犯罪之間有著高度連結。但我要強調,作為立法者,我們要促進的是整體制度的完備,因精神疾病失去辨別是非能力而犯罪者確實有,但一來比率不超過整體族群犯罪率,二來病患若能提早得到妥善治療,而不是等到犯案再處理,其暴力風險與社會成本,反而可有效降低。
台灣的司法精神醫療,往往太注重住院治療模式(監護處分),但對於監護處份完結後的追蹤,以及替代的治療模式,制度尚未完備。另外,對於收容高風險「病犯」的高度特化「病監」,也尚未完備。 而在監護處分之外,精神醫療體系必須負擔大量家性暴、藥酒癮濫用治療的案量,讓醫療體系在資源不足之下,需要負擔越來越多社會責任。
我認為,對於高風險個案的精神醫療資源協助,在個案管理與門診處遇上,都需要加強投資。而在強制治療方面,如同日本有「住院治療」與「通院治療(門診等治療)」兩種模式轉換,具有強制力的門診或日間住院治療模式,對於自傷傷人風險低的病犯而言,反而有更好治療與社會復歸的意義。這可透過保安處份模式實行,但現行法規與實務運作上尚未完備,也是我若進入立院會努力的方向!
#心理健康投資不足
台灣的精神醫療品質,根據經濟學人報告,在亞太地區僅次於紐澳,勝過日韓,然而,這樣的高品質,卻是在高度壓榨各職類臨床人力上得到的。
台灣的心理健康主管單位叫做「#心口司」(衛福部心理及口腔健康司)。這是因爲,在馬政府江宜樺內閣2013年進行組織改造後,很奇怪的把心理健康和口腔衛生強制併在一起,這種畸形的發展,一開始就被質疑,但當時政府仍一意孤行通過,被立院協商有條件地要求一年後檢討,而後國發會報告也建議將兩部門分開。
迄今,心口司仍存在,雖然這兩年預算有所增加,但一年預算不過20億,扣除口腔衛生後,精神醫療、心理健康與酒藥癮防治預算大概只有15億。佔政府預算比例甚至比泰國還低!
偏低的預算,當然就影響各項心理健康計畫推展和人力配置,例如個管員與個案比例也嚴重偏低(大約是1:100,約為理想比率5倍)。我主張必須盡快檢討,讓我們有「獨立心理健康」主管機關,要求各級政府均訂立心理健康計畫,並提升心理健康預防照護預算。
#社區精神醫學發展
我們的社會,常常不願意正視精神疾病,甚至常常裝作這個問題不存在,與我無關。事實上,根據本土研究,一般精神疾病(包含憂鬱、焦慮、睡眠問題等)的總盛行率在2010年接近1/4,比起1990年來翻倍,而每年實際就診精神科人數也高達250萬人。心理健康,絕非和你我無關的問題!
然而,雖然台灣的就醫相當方便,對於許多需要長時間復健的病患而言,出院後才是讓家屬、患者困惱痛苦的開始。
僅管「去機構化」的目標喊了許久,然而,社區精神醫療的能量,卻遠遠不足覆蓋所有的需要者。舉例而言,具有相當多實證醫學證據的積極性社區治療(Assertive community treatment, ACT),由於需要不同的專業人士(精神科醫師、心理師、社工、護理師、職能治療師及物理治療師)組成提供持續服務,以台灣心理健康分配到的資源根本是難以實現。而以住居和就業來說,提供心理健康障礙者的資源與自主選擇權也很少,而補助款的分配也常讓病友與家屬卻步(例如住院反而比出院安置省錢的制度)。
我認為,除了根據世界研究案例,持續增加預算,推動社區精神醫療團隊與個管組建,建立照護比外,透過台灣的資通科技優勢,加強導入遠距醫療、App心理治療等輔助治療模式(必須經過醫師醫囑),並結合長照2.0體系,都是提升精神照護資源使用效率的方式。
而終極議題是,如果台灣社會對精神病患的歧視依舊,設置社區家園、社區復健中心都會被居民抗議,那麼專業人士的努力仍是徒然。我認為一是隨著政府需從立法與行政雙管齊下要求媒體自律,也須持續投資預算,對影劇等多媒體創作導入正確概念,讓《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絕響。其二,在公共住宅政策、地方創生政策上,對於弱勢住居與就業的保障,如何透過法規的誘導得到保護,也是需要跨部會討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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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心口司仍存在,雖然這兩年預算有所增加,但一年預算不過20億,扣除口腔衛生後,精神醫療、心理健康與酒藥癮防治預算大概只有15億。佔政府預算比例甚至比泰國還低!
偏低的預算,當然就影響各項心理健康計畫推展和人力配置,例如個管員與個案比例也嚴重偏低(大約是1:100,約為理想比率5倍)。我主張必須盡快檢討,讓我們有「獨立心理健康」主管機關,要求各級政府均訂立心理健康計畫,並提升心理健康預防照護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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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社會,常常不願意正視精神疾病,甚至常常裝作這個問題不存在,與我無關。事實上,根據本土研究,一般精神疾病(包含憂鬱、焦慮、睡眠問題等)的總盛行率在2010年接近1/4,比起1990年來翻倍,而每年實際就診精神科人數也高達250萬人。心理健康,絕非和你我無關的問題!
然而,雖然台灣的就醫相當方便,對於許多需要長時間復健的病患而言,出院後才是讓家屬、患者困惱痛苦的開始。
僅管「去機構化」的目標喊了許久,然而,社區精神醫療的能量,卻遠遠不足覆蓋所有的需要者。舉例而言,具有相當多實證醫學證據的積極性社區治療(Assertive community treatment, ACT),由於需要不同的專業人士(精神科醫師、心理師、社工、護理師、職能治療師及物理治療師)組成提供持續服務,以台灣心理健康分配到的資源根本是難以實現。而以住居和就業來說,提供心理健康障礙者的資源與自主選擇權也很少,而補助款的分配也常讓病友與家屬卻步(例如住院反而比出院安置省錢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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