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不願意配合調查也不是第一次了啊...
(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中國到底卡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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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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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不怕鬼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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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在 [見聞] 發生在杭州南路二段18巷的真實故事之四- 看板marvel 的必吃
反正都說是代po
還是有人不信
跟在飄版貼真實體驗一樣
還是有人不信
那也沒辦法
還是來po接下來的文才是重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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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個故事
回家
凌晨十二點以後發生的故事說也說不完。
「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從這句話去推測,我們的「半夜」就是他們的「白天」嗎?
他們大部分的時候,總會在我們的半夜出現,他們屬於黑夜。
而在白天發生的怪事,難不成屬於他們的夜貓族,
也就是在他們的夜晚睡不著而決定出來活動的少部分嗎?
又或許他們的世界其實沒有白天或黑夜?
我們常常在夜晚碰到他們的原因是什麼?
是因為夜晚的人氣較弱,人間的噪音緩解。
當我們靜下來的時候,眼耳鼻舌身視意也會變得較為敏感,
可以感知另一個世界的氣息嗎?
我們存在的宇宙到底有多寬廣?甚至仍在繼續擴張中呵!
只要想到這顆藍色的星球還有多少未能解開的秘密,
即足以讓我們心存敬畏了。
更別說太陽系,銀河系,百萬千萬光年遠的距離外,
還有多少超乎我們想像的世界在進行。
一度二度三度四度空間,加上蟲洞黑洞,黑暗的力量,
黑暗的質數……種種學說,都使我感到自身的渺小。
我相信有許多我們無法解釋的事實是有其實際的意義或目的,
雖然可能窮盡一生也不會明白,但我不會否認這些事實的存在,
更不會因為不瞭解,將它們解釋成危言聳聽的謊言。
說書人陳述故事,聽書人可自在心底打上問號,
如果這個問號帶來寬廣的心胸,對世界浮上新奇的觀感,讓想像馳騁,
不再將「不可能」掛在嘴邊,那麼這些故事就有意義了。
這也要從大姊聽到開門的聲音說起。
也是發生在夜晚,這次輪到大姊了。
當時她獨自一人在客廳的書桌前讀書時,
突然從遙遠的距離傳來走路的腳步聲。
六零七零年代的十八巷夜晚是寂滅無聲的,沒有二十四小時超商,
大部份人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偶有賣肉粽的小販,
清軟的嗓音在夜裡聽起來很溫馨。
我常常在想,什麼人會在深夜開門出去買肉粽吃呢?
其他夜歸的人,走在巷道的腳步聲很容易聽見,但是夜歸的人極少。
當時大姊是先聽到模糊的聲音,她不以為意,繼續讀書。
漸漸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這時候,她放下書本,
站起來向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因為她覺得腳步聲音非常靠近我們家。
果然,腳步聲到了我們家門口時似乎便停住了。
大姊再仔細聽了一下,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正想著,
還好沒有聲音了,準備回座位時,聲音又響起了。
這聲音將大姊嚇得腿都發軟了,是開門的聲音。
開我們家門的聲音。
十三號是老式的日式房子。大門的鎖在開關時會發出清脆的喀啦聲響。
我們家從裏面另有一道長鎖,由一個把手將鐵條釦往另一片門的鐵環洞裏。
細圓狀的鐵條還因為生繡,移動時會因磨擦而產生刺耳的尖銳聲。
從大門進來是我們家的前院。
從前院到屋內會碰到第二道門。
開門後,得走上一級階梯的高度進入屋內,也就是我們家的客廳。
這第二道門與日本和式屋的推門很類似,只不過厚重些,
還裝了幾片小正方形的毛玻璃,這道門也上了鎖。
家中有四個女孩,父母親對門戶安全總是特別注意,
母親在睡前總會檢查再三,確定這兩道門的鎖都確實鎖上,她才能安心入睡。
當大姊聽到大門開門的聲響時已經手足無措,她想去叫醒父親,偏偏又動不了。
這時開鎖開門的聲音已經非常清楚。奇怪的是,鎖釦都是由內鎖的,
這開門的聲音却是由裏面開啟,好像只是要製造聲響增加氣氛似的。
或者其實是有他人在前院幫外面的人開門。
第一道門開啟的聲音結束後,繼續有走路的腳步聲,腳步聲在前院,
再來是開第二道門的聲音。
大姐轉頭不敢往門鎖看,因為開始有鎖匙轉動的聲音,
推門發出如被颱風吹時的震動聲,這時離大姊所站的位置已不超過五步的距離。
在大姊聽到推門要被推開的一剎那,突然她的雙腿聽了使喚了,
她立刻拔腿往房間內衝去。
我們幾個姊妹每次碰到這種事,反應都是一樣的:
拔腿狂奔,鑽入被窩,緊閉雙眼。
大姊鑽入被窩後,外面的聲音仍繼續著。
她聽到腳步聲已經進入屋內,在客廳清清楚楚的走動著,
發出我們都熟悉的走路聲。
木頭地板因著腳步的重量發出吱呀的聲響,
這聲音其實並不大。
白天時因為環境中有各式的聲響,並不會引起我們的注意。
到了安靜的晚上,我們家人走來走去的聲音可就清楚了,
我們尤其認得父親的腳步聲,畢竟他是最具分量的。
如果是夜深人靜的半夜,還可以從聲音判斷他走到哪個位置。
大姐聽到的腳步聲在客廳走來走去,聽著聽著後來她也睡著了。
她沒有叫醒父母,沒有想到會不會是宵小入侵,
她由經驗判斷知道並不是誰闖進來了。
也許這個腳步聲的主人只是回到自己的住處罷了。
第十二個故事
對望
我們家是在十八巷十三號,如果面對大門,則右邊是一條小巷子,
分開我們和隔壁的十一號的鄰居,我已經忘記這是幾弄了。
這條巷弄長度至我家最後面浴廁和後院的位置時,分出更小的三條窄弄,
左邊通往所有這排住戶的後門,右邊及前方再細分為彎曲的兩條,
一條通往愛國東路,一條至杭州南路。
這幾條像秘道的巷弄對我們這些住戶而言,
當然是閉著眼睛也會走的,
而且大多都是只有十八巷的住戶才會走這些小巷弄。
有一段時間,父親將我們的書桌移到客廳的右手邊,也就是說,
當我們坐在書桌前時,眼前面對的便是隔壁的巷子。
窗戶是厚毛玻璃加木框窗櫺,窗櫺上好多處淡藍色的窗緣褪了漆,
露出裏面棕色的木頭。窗戶是由滑動的軌道向左或向右推啟。沒有窗簾的。
白天的時候,窗戶總是開著,隔著紗窗,
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在巷子走動的人們,大多是小孩子,有的認識的,
便向我們家裏面張望或找我們說話。
一到傍晚,窗戶便關上,母親總會檢查中間的鎖鈕是否栓緊。
坐在窗戶邊的好處自然是光線較充足,白天勉強不需要開燈。
一到晚上,窗戶都關緊了,坐在桌前透過毛玻璃,可以隱約看到窗前的光影。
亮或暗。偶有人影晃過,總會引起我的注意。還好的是,
凌晨以後幾乎沒有人在外面走動,就算有晚歸的人們或賣肉粽的小販,
也極少會走這條漆黑的小弄。他們幾乎都走正門的十八巷。
一樣是深夜,一樣是在準備考試的青澀年紀,桌前放滿各式的參考書,
當然也少不了幾本漫畫,像「尼羅河的女兒」,「玉女情懷」,
「惡魔的新娘」等等,都是我們在讀書時候必備的調劑品。
我常常每解決一項功課時,便翻幾頁漫畫,
或在紙上描畫幾筆漫畫裏的美麗少女,
深邃明亮的烏瞳代表著充滿青春幻想的浪漫故事。
我對於學生時期讀的教科書完全沒有印象,
但是漫畫書的所有情節倒是記得非常清楚,連男配角的名字也還記得,
不禁懷疑當時熬夜到底是讀了甚麼東西?
除了考試科目之外,其他的都留在腦海裏了,
尤其是那次的腳步聲,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時間是在凌晨一點二十分,我記得很清楚是因為我已經準備要去睡覺了,
特地看一眼時鐘。離開書桌前,我突然又想再看點漫畫,
於是拿起「尼羅河的女兒」,一看又停不下來。
沒想到當我看得正起勁時,一個遙遠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讓我不得不放下凱羅爾和曼菲士。
我常常想著,為什麼許多奇異的聲音總是從遙遠的方向傳來?
但是你又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遙遠的距離,卻又同時像是在自己的身邊。
其實,在十三號住了幾年後,
我們都可以感覺到有看不見的另一個世界在自己的週遭。
但是也許是受到時間或是空間距離的影響,
各種聲波總是像含著遠度及深度,
給人似近又遠的空靈感受。但是不論聲音是從哪個方位傳來,
不論從多遙遠的地方,它都可以正確無誤地鑽入你的耳朵。
好像雷達的座標已經鎖定對象了,剩下的動作只要按下開關即可。
那天晚上,我就是目標物。
我坐在書桌前,聽到了跳動的聲音。說是跳動的,因為步伐聲音厚重,
並不是我們走路時一步接著一步的聲音。它是一個重步的聲音結束後,
隔了兩三秒,才發出第二聲。我當時聽到這聲音時,
腦海中立刻浮現這是當我們雙腳同時起跳的聲音。
說得可怕些,就像是出現在電影裏的僵屍,當它平舉雙臂,
一步步前跳向人索命的畫面,那種跳動的腳步聲。
很遙遠卻非常清晰,聲音從微弱漸漸增強,
感覺到距離似乎從數百公尺外慢慢的跳到我面前的巷弄了。
我驚嚇到無法動彈,只能仔細地聽著聲音。
當聲音到達巷弄時,我開始聽見自己快速的心跳,我等待著……
如果真的有人經過,從霧面玻璃可以隱約看到外面的人影。
我聽著「咚!咚!」的跳動腳步聲音,非常清楚的到達我的面前。
然後,一切安靜。
但是,我並沒有看到任何影子。
聲音在我的面前停止,也就是說,發出那個聲音的「人」,
正停在我的正前方,隔著窗戶而已。
空氣似乎凝結了。
我全身僵硬,雖然極度想逃離現場,卻只能呆坐位置上,
與眼前的「他」,隔著窗戶,面對面。
聲音是很神奇的,當生活中充斥著各式聲響時,
我們有時候並不會察覺到它們的存在,
也不會去注意到它們帶給自己的反應。
當萬籟俱寂,空氣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時,
我才感覺到它們如何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們如何仰賴這些聲音,過著熟悉的每一個日子。
長大後有幸在印度北方的高山上住了一個月,
從小屋中可遙望喜馬拉雅山皚皚山峰,綿延不絕。
在這樣的夜裏,真的是靜得所謂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的程度。
第一夜我失眠了。
熟悉的人聲、車聲,或甚至幾聲蟲鳴,都消失在這世界上似的。
直到有一天夜裏,我感覺到連空氣流動的聲音似乎都停止,
我不知道究竟是甚麼,但直覺告訴自己有什事正在發生,
因為那樣的靜,像是我在電視裏看到太空人在月球上漫步似的,
連地心引力也快消失了。
我披上大衣,走到木門外,細白的雪花緩緩飄落,
這是我生平看到的第一場雪。
自此,有幾次旅遊的機會,只要是夜半開始飄雪,我都可以立刻清醒,
感受到無可言喻的靜謐,望向窗外,果然大地一片雪白。
那樣的靜,是平靜,心底很安穩,呼吸很平順。
然而「靜」,也不一定如字典上所解釋的安而不動。
一群科學家們在美國建造了世界上最安靜的房間,榮登金氏世界紀錄,
因為此房間可以隔絕外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聲音。
但是人們能夠待在裏面最長的時間紀錄只有四十五分鐘。
該實驗室的總裁Steven Orfield表示,人們很難長時間待在該無聲房裏,
因為當人們處在無聲的環境中,我們的聽覺會去適應環境,越安靜的地方,
我們聽到的聲音反而越多。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肺臟的呼吸聲,
腸胃蠕動的聲音,最後自己成為所有聲音的來源。
曾經有一位試驗者說他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裏面流動的聲音。
此外,我們的平衡感也是靠聲音來維持的,失去了周遭的聲音,
讓所有參加實驗的人員待在無聲房裏只要超過三十分鐘,
甚至更短的時間,都一定得坐下來,無法站立。
在那樣的情況下,恐怕是有聲勝無聲了。
十八巷的那一夜,就是出奇的靜。
不是平靜的無聲,而是寒靜,寒到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靜到連空氣也停止了流動。
我幾乎懷疑自己的呼吸聲也即將消失在這世界上。
事後回想,總是納悶,當時「他」站在那兒做什麼呢?
所謂僵屍是電視電影創造出來的劇情,「他們」也都知道嗎?
「他」一路僵屍般的跳到我的面前,
只是為了要驚嚇一個半夜在書堆裏混時間的國中生嗎?
如果我沒有被嚇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會有進一步的招數嗎?
還是「他們」都清楚我們的底線,知道要安排什麼樣的節目,
會達到什麼樣的預期效果?
而「他們」的底線又是什麼呢?
這些空間重疊的範圍有什麼限制?
驚嚇或傷害的程度標準是由誰來訂呢?
是誰在控制這些節目的尺度?
十年後,當我們全身而退的結束了十八巷十三號的日子,
是因為冥冥中一直有我們看不到的神界,阻擋了戰線的擴大嗎?
還是「他們」一直在標準內行事,沒有讓事件等級升高至紅色的警戒線?
我曾經看過一齣有關外星生物的電視影集,
劇中男主角的母親每天晚上都會站在窗前等著夜歸的孩子返家。
當她看到兒子的身影出現在橋頭的另一端時,臉上泛起微笑,
她會注視著他,一路看著他回到家。但是有一天意外發生了,
她看著兒子走著走著,當他走到橋中央時,
卻突然在他母親的眼前憑空消失了。
原來在那一天的那一秒鐘,時間發生了裂縫,她的兒子跌落到另一個時空,
一個我們毫無所悉的世界。
如果這是真實的故事,那麼發生在十三號的種種無法解釋的異事,
又豈止是時間發生了裂痕而已。
「他們」能讓我們聽到聲音,讓我們感到「他們」的存在,
看得到「他們」的力量和無時無刻進行的劇碼,挑戰著我們的信仰,
但是在無形中亦增加了我們對生活的虔誠與敬意。
這塊時空交錯的區域,該會如何修復?
誰來修復?
我們與「他們」該如何達到和平共存的程度?
有可能和平共存嗎?
我不知道時間停留了多久,我只記得隔天早上又被父親唸了一頓,
說我燈也沒關,桌上亂七八糟也不收,浪費了一夜的電……
而這種事情發生了很多次了,講也講不聽。
母親是知道的。
因為我們都會鉅細靡遺的告訴她這些奇事,
而母親比我們都清楚,世間萬事沒有我們想得那麼單純。
第十三個故事
耳光
雖然夜晚有千奇百怪的事情發生,但是我們晚睡的興致卻絲毫不減。
內心深處總認為河水不犯井水,我們有自己的日子得過,也不曾做過虧心事,
加上深信神明保祐,「他們」犯不著,也不至於會與我們為難。
不過,偶有幾次比較恐怖的經驗會影響我們的膽量,只好取消熬夜的習慣。
但是這樣情形總是維持不了多久。
夜晚對於進入青春期的我們真有說不出的魅力。
很多時候因為上了一整天的課,回到家吃完晚餐後,
要繼續為隔天的考試或功課奮戰,實在是後繼無力了。
我們常常得先睡個覺再起床熬夜。或早早睡覺,改為清晨四五點時起床讀書。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四個女兒加上母親,極少被連續嚇兩次的,
也就是說我們好像都有排隊抽號碼牌。不只是依順序,還會依個別情況,
衡量被驚嚇的指數來安排次數。
如之前所說,好像我們每一個人都在「他們」的世界裡被編上號碼,
所以會輪來輪去。剛剛被嚇到的人停止了熬夜,也不會立刻再碰到怪事。
而上次被嚇到的人,膽子回來的差不多時,繼續晚睡,然後可能就又再度碰上了。
或是,如果被驚嚇的這一次指數破表,
下一次再遇到「他們」的間隔會比較久。
如果是小意思,那就連續幾次沒關係。
因此夜半的十三號常常有我們姊妹熬夜的身影,也常常有說不完的故事。
母親碰到的怪事不太一樣,除了和我們都聽到怪聲音之外,
其他的比較不像我們是直接的接觸。倒是母親經常夢魘,在我印象中,
母親常常睡不好。有過夢魘經驗的人就會知道,在清醒與夢境重疊的時候,
想要醒來卻無法醒來是很難受的,掙扎使力,耗盡精神,
通常成功驚醒時總是疲憊不堪。另外母親還有三次恐怖的經驗,留待後面敘述。
我們都是在怪事發生隔日的一早將這些事情說給母親及姊妹們聽,
所以每一個事件都有全部的證人幫忙記憶著。
要知道除了我們幼兒階段的故事是由母親告訴我們的,
其他所有的奇事都陸續發生在我們進了小學至國中的年紀了。
我的日記本裏也記載了許多當時的點滴,
長大後我們也會閒聊起這段難忘的日子,所以這一切可說是記憶猶新。
繼上回大姊被嚇到腿軟,也許只差一步就會見到不該見到的東西了。
不過,「他們」似乎都會在緊要關頭,適度的讓我們有機會逃走。
或是,「他們」會適度的在緊要關頭住手,
免得真的破壞了這兩個世界間的平衡。
當然大姊在接下來的好幾天都早早上床,不敢熬夜。
到了這種時候,就輪到別人了。
二姊也是夜貓子。距離大姐的開門事件沒有多久,
有天晚上二姐坐在藤椅上背書,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睡得正熟,突然她被賞了個耳光,使她整個人從藤椅上彈跳起來。
這個耳光,據二姊描述,完全不痛,臉也沒腫,也沒紅,沒有任何的痕跡,
但是清清楚楚打在自己的左臉頰上,重點是:聲音非常大聲。
她幾乎是被聲音嚇醒的。當時臉上還留有冰涼的觸感,
這是我們全家唯一一次有人在肢體上與「他們」有接觸,存有感受。
二姊被打耳光後,瞬間清醒,眼見四下無人,自己讀書睡著被打醒,
似乎有著可笑的意味。她摸摸臉頰,定一定神,想著這耳光畢竟是要喚醒她,
叫她起來讀書,她趕緊回到書桌前繼續努力。
隔天說起這事,母親笑說是奶奶遠從青島渡洋過來喚醒貪睡的孫女兒。
現在想想,我們可以將所有事件分級歸類,應該可以分三個等級:
第一等級:恐怖腿軟級。
第二等級:寒毛直豎級
第三等級:惡作劇級。
「賞個耳光」應屬於惡作劇級罷。
後來的另一樁事件,竟然是輪到我們全家一起面對,這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
如果二姐被賞耳光是一個經濟艙級的惡作劇,
那麼這一個惡作劇的功力絕對是升至頭等艙等級了。
第十四個故事
圍爐
每遇上寒冷的冬季,一家人圍爐吃火鍋的時候,
我們總會提起從前在十八巷吃火鍋那一次難忘的經驗,因為那是唯一的一次,
我們全家人都在場親眼目睹的奇事,就連嚴肅的父親說起這件事時,
臉上也會掛著笑容,因為這真的是一件可笑的事,
好像是父母看著調皮的孩子做了件讓人哭笑不得的傻事,
而孩子只是為了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似的。
平常我們姊妹們各會幫忙母親分擔些許家事,
尤其當我們陸續升上高年級及國中後,如果不是故意找藉口逃避,
像是要準備模擬考或功課太多之類,大部份的時候,我們都會幫忙,像是倒垃圾,
收拾碗筷,折衣服之類的,當然必需是在母親叫喚之下,
要說我們是不是會主動幫忙呢?
在那貪玩又懶散的年紀,倒是一點都談不上。
我記得那天知道晚上要吃火鍋時,真的好高興。
母親會準備火爐,我最喜歡從洞裏窺看小火爐裏燒得透紅的煤炭,
它們好像閃著紅光橘光的異形物,散發著無形的光波,
在冷冷的冬天裏溫暖著大家的心。尤其母親總會準備好一鍋特地熬製的湯頭,
和各式生菜和肉片。在那樣儉省過日子的年代,
父母養育孩子們的艱難狀況下,吃火鍋的日子就像是一場豪華的盛宴,
一家人圍著爐火填飽肚子,暖著我們這些孩子們的脾胃,
我們可以完全忘記升學的壓力。
那天是晚上六點多,父親在他的辦公室忙著,我們都在寫功課。
那段時間,輪到我負責的家事是準備餐桌及碗筷。
當我聽到母親叫喚我準備晚餐時,立刻在客廳的地板上舖了幾份報紙,
只有吃火鍋時,我們是坐在地板上。
然後母親將父親生好的爐火從廚房端出來放在地上,再取了鍋子放在爐子上。
我打開鍋蓋,一陣撲鼻清香。母親知道我最愛白蘿蔔湯,火鍋的湯頭總少不了白蘿蔔。
我蓋好鍋蓋,起身至廚房拿碗筷,回到客廳,將筷子排好六雙,
放幾支大小湯匙,再開始添飯。我添飯的時候,
一邊看著母親陸續拿來幾盤菜肉放在地板的報紙上,還有一碗沾醬。
沾醬是醬油、青蔥和沙茶醬的混合,放在寬口平底的碗碟裡。
我還記得這碗碟的形狀顏色。
內裏是白色,外圍暗紅,呈圓柱形狀,深度約一般飯碗的三分之二,
口寬和飯碗相當,是美耐品材質。我看到母親將它放在大湯匙的旁邊。
等我添完六碗飯,便叫喚家人用餐,母親這時也脫下圍裙,準備在地板上坐下來。
我們開始拿起飯碗,父親拿著筷子準備將眼前的菜餚,往鍋子裏放。
這時,大姊說話了:
「媽,醬油呢?」
經大姊一問,我們也在報紙上掃視一番,不知道是不是被鍋子擋住了沒看見。
偏偏眼前連個影兒也沒瞧見。
母親起身至廚房查看,回來空著手說:
「奇怪,我明明拿上來了。」
我也幫著母親說:
「我明明有看到媽端上來了呀!」
當父親打開鍋蓋的剎那,準備夾菜進鍋時,我們大家都傻眼了,
就連父親一手拿著鍋蓋,也是僵在那兒。
只見我們遍尋不著的沾醬,竟然浮在湯的正中央。
平平穩穩,沒有一點兒傾斜,完美地浮著。
我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父親小心的將沾醬拿出,沒有說甚麼。
等沾醬重新回到地板上,我們七嘴八舌的說著:
「誰呀,開什麼玩笑!」
這整個過程我都在現場準備碗筷,幫大家添飯,我親眼看著母親放下沾醬,
我也親眼看著除了我偷偷打開鍋蓋,聞了湯頭的清香,之後這鍋蓋始終是緊閉著。
這中間,除了母親端菜,父親姊妹都沒有出現在旁邊。
唯一的嫌疑犯是我。
但我可以發誓,我沒有將沾醬放進湯裡。
更何況,要讓碗碟平穩的漂浮在正在滾沸的湯水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十三號的怪事又不是第一遭,拿出沾醬,我們馬上面對現實,大嚼大嚥起來。
反正沾醬一點也沒損失,只是多添一樁飯後的話題罷了,
沒想到事情並沒有結束。就在我們努力用餐時,妹妹突然大叫一聲:
「啊!你們看……」
我們全部停箸不動。只見妹妹的右手高高舉起,手裏拿著ㄧ樣東西。
一支被彎成不成樣的湯匙。
這不是普通的細小湯匙,是一支喝湯舀湯的不鏽鋼中型湯匙,有厚實的手柄,
現在卻變成對折成半的怪玩藝兒了。
父親伸手接過,試著要將它拗回,只見父親使力使得臉紅脖子粗了,
卻絲毫無法扳回一分。
「真不知是怎麼用的……奇怪!」
連父親都說奇怪,那就真的怪到極點了。
父親很少對身邊的這些林林總總表示想法,
我們不曾聽過提起他是否也有這些奇異的經歷,我們也沒有告訴他我們碰到的事情。
父親總是扮演著嚴父的角色,小時候躲著他的時間倒是很多,
而且他總是很忙碌,常常頭痛,我們都不敢讓他煩心。
雖然我們都知道他的關愛,但一切也都是等到我們中年以後,
等到父親已無法挽回的走向人生的盡頭時,我才慢慢的明白。
長大後我看了戴咪摩兒的電影「第六感生死戀」,
情節中提到另一個世界的「他們」,
若要能移動人世間的物品是需要有功力和特殊的練習,才能夠達到的。
如果這是真的,十三號的「他們」,絕對都是功力深厚。
其中有幾位恐怕是千年大師級,不但能移動,還是大手筆的移動。
不但能游走在兩個世界中,還能讓我們看到形體,讓我們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我們會用複數的「他們」來表達,是因為每一個事件的輕重度不同,等級也不同。
有的恐怖,有的好笑。有的讓我們生氣,有的讓我們覺得害怕,
甚至還有讓我們覺得溫馨的。
就像是由不同個性的角色所執行的劇碼。
「他們」,到底是誰呢?
浮在火鍋湯頭上的一碗沾醬,一支對折成半的湯匙,
是那晚我們全家圍爐的共同記憶。
可惜那時不興拍照,也沒有臉書,我們也沒有保留紀念品的習慣,
但是有些事情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第十五個故事
收據
妹妹和我聊起這段遭遇時都感到不可思議。
當然十三號的故事都是不可思議的,
但是以下這個故事是妹妹和我共同經歷的其中之一個,非常難得。
而且有影像,有實體,還留下了痕跡。
小的時候,我非常喜歡大雨天,大雨總會帶來一股大地的氣息,
尤其在炎熱的夏季,一場傾盆大雨好像是給空氣沐浴的盛宴,
我常常站在門口深深吸著空氣經過清洗的味道。
我也非常喜歡看雨滴落地的樣子。
斗大的雨滴落地時濺起的水花,看起來像一株一株的小草,
也像農夫插秧時,那群等待豐收的秧苗。
從前的日子,車輛稀少,除了偶而經過的計程車,
鄰居中我不記得有哪戶人家有私家轎車的,就連摩托車也不多,
大部分人家都以腳踏車代步。因此,碰到大雨天的時候,騎車非常不方便,
整條十八巷就像在做防空演習,完全的淨空了。
沒有車子,也很少有行人在外面逗留。
那一天就是在這種傾盆大雨下個不停的午後。
下午睡了午覺起來,妹妹和我蹲在門口看雨滴,邊聊著學校的事情,
我是小學六年級,妹妹是小學四年級。
我們當時說起好想擁有自己的腳踏車。
但是學校都在步行的範圍,父親不允許。
說實在話,我們也沒有理由買車。何況當時租腳踏車非常容易,
我們週末時常和鄰居孩子們拿著公車票當抵押的證件,帶著幾塊銅板,
合租幾輛腳踏車,在十八巷輪流騎上好幾個鐘頭。
租腳踏車的店裡常常很熱鬧,小孩子們面對一排排的腳踏車是很興奮的,
大家很認真地品頭論足,討論著哪一台車好騎。因為是共同承租,
所以就有了協商的過程。跟誰共騎,會影響要租的車子的大小高低,
所以彼此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就都必需考量進去。租了後還要輪流騎,
有錶的孩子就要計算時間。偶而有賴皮的時候,多個幾十秒也是有的,
叨唸幾句就沒事了,不會浪費時間吵架,因為時間寶貴。
想想這單純的租車活動,實則包含了複雜的社交技巧,
如何建立合作的模式等等,都是相當珍貴的社會課程。
總之,能擁有屬於自己的腳踏車是一個美好的夢想。
就在我們聊著腳踏車的話題時,我們注意到從市場的方向,
有一輛腳踏車正慢慢的騎過來。
我們沒有看到這輛腳踏車從哪兒騎來,它是突然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
空無一人的十八巷只有雨滴和雨聲,因此雨中的這一人一車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
這一天雨勢滂沱,甚至水氣濃厚,眼前有層霧濛濛的感覺。
騎腳踏車的這個人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前進,朝我們的方向過來。
我們猜想他是一位成年人,因為他的車體高,輪胎大,
他坐在腳踏車上的身影,更顯得異常高大。他穿著暗黃色的雨衣,
雨衣幾乎罩住他的全身,看不清楚他是否也穿著雨褲。
他騎著灰黑色的腳踏車。我們看不清楚他的臉,因為他低著頭,
雨衣套頭也遮住他全部的面龐。我們都安靜下來,非常好奇的望著他。
三十年後寫著這段經歷,雨中的人影和車影
都還清晰的浮現在我和妹妹的腦海中,因為當時的景象實在太特別了。
妹妹和我從他出現的那一剎那開始,便一路盯著他看。
約五十公尺的距離,他好像騎了三十分鐘似的,非常緩慢,
好像在故意製造氣氛。好像我們在看運動比賽時,
電視台通常會將最後衝刺的畫面,以慢動作重複播出,
好讓觀眾感受到那種刺激,接近勝利的感動。
那樣緩慢。
時間也慢下來了。
車輪緩慢的壓著佈滿雨水的十八巷。
等他終於騎到我們的面前時,我們仍然無法看到他的臉,因為雨真的太大了,
而且他完全被雨衣覆蓋著,我們都懷疑他是怎麼看得到眼前的路面。
他的經過帶給我們奇異的感受,雨滴雖然還是斗大的落在整條十八巷內,
但雨滴的聲音卻好像在瞬間消失了,好像被觸控到靜音的功能鍵,
空氣也安靜了,我們完全說不出話來。
就在我們還在呆愣在當地時,怪事發生了。
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的路面,在他剛剛騎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張黃色的紙張,
非常鮮明,雖然大雨依舊傾洩而下,我們仍立刻冒雨衝過去拾起它。
回到屋簷下仔細一瞧,只見是一張收據單張,
上排印有「腳踏車行」四個印刷體字,但是沒有車行的名字,
這沒有什麼特別的,真正讓我們看傻眼的却是腳踏車行下面的字,
只見歪歪扭扭寫著六個字:
「小四 腳踏車」
「小四」是我妹妹的乳名。
這件奇事的過程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在我們聊著腳踏車的時候,
突然冒出一個看不見的人,騎腳踏車經過我們的面前,
留下一張有妹妹乳名的腳踏車收據。
我們兩個端詳那張收據不知道有多久,感覺又奇妙,又有點詭異,
非常興奮的討論發生這件事的可能原因。
妹妹覺得這是一個預言,代表也許很快的,她能擁有自己的腳踏車。
而我除了驚異,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這個預言並沒有成真,妹妹一直沒能得到父親的允許擁有自己的腳踏車,
因為她讀弘道國中,離十八巷不遠,都是走路上學的。
而我讀金華國中比較遠,可以騎腳踏車上學。
但是不可否認的,「腳踏車紙條事件」讓我們覺得很好玩,很有趣,
好像是來自於一位陌生的善良老先生,看著忘了帶傘的兩位小女孩在雨中等候,
他心裡不忍,於是他冒著大雨給我們送了他自己僅存的一把破傘,
雖然遮不了傾盆的雨珠,我們的衣服仍舊濕透了,
但是在心裡卻有了溫暖的感覺,好像服了一帖安慰劑。
雨中的紙條,就像是那一把破傘,讓妹妹和我在十八巷的故事中,擁有一段夏日午後的奇
妙經驗。
一次溫暖的感覺。
第十六個故事
驚心
聲音,一直是十三號的「他們」的註冊商標,也是存在的證明,
是一樣似乎不用通過檢查哨就可以輕易通過的表現方式。
更是任何一位「他們」具備的基本能力,但是因為聲音的不同,
產生的效果也有極大的差異。
以下這個故事算是恐怖腿軟級,而且證人有兩位,
母親和二姊同時經歷,算是極少數發生的狀況。
那一天凌晨,一樣是過了午夜十二點,二姊坐在客廳讀書時,
突然聽到從父母親的房間裡發出了巨大的一聲撞擊「砰!」,
讓她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巨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二姊說簡直就像是將一台四十二吋的電視機從二樓丟下來那樣的大聲。
她嚇到了,不知道父母親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走到父母親的房門前,
正準備敲門時,母親卻正打開門,一臉的驚恐。
這時候四周已恢復安靜,這巨大的響聲大到左右鄰舍都該聽見的程度,
但似乎全世界只有二姊和母親聽到。別說鄰居,
就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我們,全都睡得酣甜,絲毫沒有被驚醒。
或者是說,那一晚抽到號碼牌的是母親和二姐,
其他家庭成員,不管「他們」弄出多麼大的聲響,甚至顯現出大怪獸,
我們沒號碼牌的人,什麼也不會聽見,什麼也不會看見,就像是被隔離起來了。
母親說,在這聲轟隆大響之前,她已經莫名奇妙地醒來了。
她一睜開眼睛就聽到從遠處傳來厚重的腳步聲和敲擊地板的聲音。
那個聲音就如同一個巨人拿著球棒,用力敲打著地板。
撞擊聲音從遠遠的,微弱的,到越來越近越大聲,是有節奏的,
好像那個巨人每走兩步即用力敲擊地板一次,聲音越來越大,
母親說那聲音是充滿憤怒的。她開始感到害怕,卻動彈不得,
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望著躺在身邊的父親,他睡得很熟,鼾聲大作,
絲毫未受影響。就在那聲音離母親越來越近,最後感覺到只剩下兩步的距離時,
她非常驚惶的,用盡力氣要爬起來,這時小腿卻無緣無故的被一股力量推著,
往左邊衣櫃的把手用力撞過去。她終於忍痛爬起,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轟隆」巨響,聲音的撞擊點就在母親剛剛躺著的位置。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二姊聽到了巨響準備去敲母親的房門,
而母親正準備衝出門去。
已經嚇壞的二姊看到母親的驚恐表情更是腿軟。母親查看自己的右小腿,
發現膝蓋內側旁邊紅腫。這個紅腫到了隔天變成淤青一片,
淤青兩個多禮拜才慢慢消去。
母親事後對於自己怎麼會去撞衣櫥,感到非常不解。
以她躺在地板上的位置要撞到衣櫥下櫃抽屜的鐵圓形把手,實在是不可能。
抽屜把手離我母親尚有約半公尺的距離,
而且把手離地的距離比她的膝蓋高出許多。如果真要撞到,
得先將身體移靠至衣櫥旁邊,以平躺的姿勢來說,另得抬高整個下半身,
以特別的角度將小腿微外翻轉,以膝蓋的內側撞過去。這是一項高難度的動作,
卻發生在瞬間,連母親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是如何辦到的?
或是說,「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二姊不解的是,這麼巨大的聲響怎麼可能只有她和母親聽到?
而且更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聽到前半部的,母親聽到那腳步和敲擊地板的聲音,
只有最後的那猛力一擊,那震動了整個地板的巨響。
可以想見這次的事件是針對母親而來,甚至還造成了她身體上的傷害。
母親在此事發生之後,只好求神問卜,希望能緩解心中的不安。
而得到的解釋是:此處的另一些「住戶」,不高興我們住在「他們」的家。
但是我們能怎麼樣呢?
總不能因為發生一些怪事便搬家,何況我們是搬不起的。
母親是從我們住進十八巷十三號後沒多久便開始上早課和晚課。
兒時對母親的記憶便是她盤坐在恩主公的神位前誦念經文,
自此數十年如一日。為了全家人的平安健康,她在宗教裡虔誠的尋求幫忙。
我自始至終都相信,一切都是因為母親的心如此強烈的求神佛庇佑我們,
才能讓我們在十三號的鬼屋裡安然熬過了十個年頭。
第十七個故事
警語
有一天早上用餐時,大姊告訴母親,她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
夢裡的場景在野外,昏暗的天空,遠處有一處山坡,山坡上站了兩位女士,
一位年紀稍長,兩人的關係感覺上像是母親和女兒,她們都穿著深藍色的旗袍。
雖然天色昏暗,看不清楚面容,但依稀可辨的是她們看起來很友善,但面容愁苦。
年紀較大的那位女士叫喚大姊的名字,對她說:
「谷蘭,告訴妳爸爸媽媽,最近要小心一點。」
她說完這句話後,大姊就醒來了。
聽了大姊的這個夢後,母親面色凝重。
當晚父親詳細詢問大姊的夢境,經大姊仔細描述夢中人的形體長相後,
父親覺得夢中人和奶奶及大伯母非常相像。
但是在一九四九年離開大陸的那一天後,父親便無法得知家人在山東的狀況,
也不知道她們是否健在。六零年代還處在反共抗俄最認真的時代,
父親無法打聽到家人的下落。父親覺得如果真的是他的親人來夢裡提醒,
對他而言,擔心的不是可能會發生的事,
而是對親人們是否仍安好健在掛念憂慮,愁苦的面容也帶來了不詳的預感。
這件事情在多年後父親返鄉探親得到證實,
奶奶及大伯母在大姊夢到她們的時候,已經不在人世。
只是,要小心什麼事呢?
父親非常喜歡園藝,空閒時總在前院忙著照顧植物。尤其是蘭花,
他養了近百盆的蘭花,是多年累積,用點點滴滴的心血,投資灌溉而來。
小時候我常常看著父親在院子澆水,清洗著蘭花細長的葉片,
它們閃著綠油油的光,配著黑色秀氣的花盆,感覺很素淨。
有時幾株蘭花開了花,父親總會捧著花盆,左看右看,欣賞個大半天。
他也會將幾株長得特別好的,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無時無刻欣賞著,
有時描繪幾筆,做為國畫內容的素材。
但是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父親便再沒有種植蘭花了。
那天父親不在家,大姊和二姊讀整天,還在學校。
我和妹妹在客廳玩著,母親在房間整理衣服,一個原本平凡安靜的下午,
卻讓一個惡徒給破壞了。
接近三點鐘時,突然門鈴響起,我們都嚇了一跳。
母親趕緊放下手邊的事,前去開門。通常我們都不太理會有什麼客人來,
何況我和妹妹玩得正起勁,實在沒理由跟著母親去開門。
可是那一天,我卻告訴妹妹等一下,我想去看看是誰來了。
母親一開門,是一位陌生男人,約四十歲左右。他大踏步走進院子來,
母親完全來不及阻止。我躲在母親身後看著他。他滿臉堆笑,
表示看到報紙登有小廣告,父親當時有在出售自己的繪畫作品,他是來看畫的。
我貼著母親,感覺到母親有些緊張。當時我年紀雖小,
但是我看到他的眼睛閃爍不定,他的笑容充滿邪氣,覺得他是一個心懷惡念的人。
他說是要來看畫的,但是院子裡掛了許多幅父親畫的國畫和西畫,
他只掃過一眼,完全沒有在看。一雙眼睛卻不停的左右張望,
還往我們家客廳裡面瞧。他的右臉頰有一小道傷疤,皮膚粗糙,
如果再讓我見到他,如果他仍停留在四十歲的面貌,我想我可以認得出他。
這輩子第一次覺得所謂壞人長得就像是那個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
透露著他不正的心,令人感到不舒服,他散發的氣息顯得虛假不實,
好像在掩飾什麼,他只說兩句話,卻已經讓母親的手緊緊搭在我的肩膀上。
母親強調父親馬上會回到家,請他晚點再來或改天再來,
看得出母親希望他儘快離去。他東張西望幾秒鐘後,頻頻點頭後離開,
走到門口時還回頭再望了一眼,不是看我們,而是看著父親掛著的蘭花。
他的確又再來了。
傍晚父親一回到家,母親立刻告訴他今天那位感覺不懷好意的訪客,
母親想起大姊的夢,提醒父親小心一點。
當晚,睡到半夜,我們聽到父親的吼叫聲,然後是汽車駛離的引擎聲音。
我們全部驚醒,只見父親起身至前院查看,所有的蘭花被洗劫一空。
竊賊並不是一盆盆的抱走,而是直接將蘭花連根拔起,留下空洞的花器,
整個犯案過程不到三分鐘。
父親是在半夜聽到院子有聲響醒來,立刻對著窗戶吼叫,
母親拉著父親不讓他衝出去。一聽到父親的聲音,歹徒立刻離開,
和停在門口的同夥們駕車離去。
隔日一早,前院真的是滿目瘡痍,像是強烈颱風橫掃而過。
我不記得父親有沒有報案,我只記得他好幾天不發一語,後來就再也沒有種蘭花了。
這件事對父親而言是件慘事,損失的是他最衷愛的蘭花,
發生在大姊夢到奶奶和大伯母後三天。
我想,還好只是物質上的損失。
如果沒有母親的阻止,也許父親會衝出去打上一架,造成身體的傷害。
如果不是白天那位來探路的惡賊透露了些訊息,
父親不會因為母親的話而有所防備,在聽到聲響時立刻醒來,將他們嚇走。
謝謝奶奶和伯母來警告,讓我們多了警戒的心。
既然,在十三號的屋子裏有這一羣「他們」存在,
那也一定會有另外一羣
「他們」存在,另外的那一羣也許和我們是有關係的。
我想,冥冥中,這個世界和我們看不到的世界,仍有交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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