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攰》陳心遙
《信報》2017年12月27日《視線所及》專欄
2017年眨下眼就嚟完。
你會用一個咩形容詞嚟描述過去一年。日本年度嘅漢字係「北」。香港又會係咩字？俾我揀，我會揀個「攰」字。
唔係「疲倦」、「累」，係香港人會講嘅「攰」──前幾年透支晒所有力氣，而家對於外界發生任何事都感到無力嘅狀態。如果你喺辦公室覺得「攰」，又唔敢辭職，無力反抗同事們上司們老闆們對你額外嘅工作要求，你嘅下場就係晚晚OT到凌晨，直至過勞死為止。如果你喺學校覺得攰，就會硬食所有校規、功課，甚至係欺凌，然後解釋唔到自己何來憂鬱，仲要俾有頭有面嘅前輩怪你唔捱得，做乜唔跳崖一博？
原因就係你已經好「攰」，世界永遠不似你預期。原來書本教嘅、電影講嘅自由平等博愛真善美都行唔通嘅，弱肉強食、不擇手段先係真。最令你氣憤嘅，就係有權有勢嘅人仲要滿口自由平等博愛真善美。你唔想理，只想匿埋一二角，暗地咒罵，或者等待唔知有冇嘅因果報應來臨。
至於世界其他人，一樣係「攰」，好多人見唔到出路同希望。AI進化得仲快過人類。有人話如果機械人發展成熟，咁人類就唔使做一啲辛苦或厭惡嘅工作，生產力提升就大家都會輕鬆舒服啲。但根據呢個制度嘅發展，機械人同AI大概只會令更多人冇嘢做，財富會更加集中。隨着基因同生物科技突飛猛進，「錢」真係會等於「時間」同「健康」。
地球一樣係「攰」到極點。有超過1.5萬位科學家聯署一份World Scientists' Warning to Humanity: A Second Notice。1992年有1700個科學家警告世人，今次多咗十倍。短短25年，全球人口升咗三成五，有77億幾。糧食、食水、居住空間、能源嘅需求都急升。而家維繫社會運行嘅制度，係鼓勵浪費同破壞環境嘅，不論係原本嘅富裕國家定係新興經濟冒起嘅國家，都直接造成大量原始森林消失，愈嚟愈多海洋成為Dead Zone，唔適合任何物種生存。為咗增加糧食供應，好多動物嘅居住地被破壞，最後瀕臨或已經絕種。我哋會控制貓、狗、袋鼠繁殖，但對於我哋人類自己，就束手無策。
無論係個人、社會同世界，我哋做到嘅好似都好有限，有時我哋明知問題存在，因為「攰」、「貪方便」、「怕麻煩」而冇盡一分力，都唔代表我哋係虛偽。不過至少大家有個意識知道：唔變唔得，再唔變就冇得救。就當我哋一整個世代都係被選中嘅人類，要一齊同心協力對抗一隻怪魔。勝負雖然難料，但至少毋負呢個可能係出世之前就被上天賦予嘅任務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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