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貨王李佳琦又一次上了熱搜。這次是因為他在直播間勸退15歲未成年孩子時說的話。
4月9日晚,李佳琦在直播時,有一位15歲的女生,留言稱自己很喜歡看李佳琦直播。一般人看到這樣的留言都會感到欣慰,得到了認可與喜愛。而李佳琦卻反問:“15歲你看我直播幹嘛?”還直言:“你不能在我直播間買東西,除非是媽媽讓買的,否則這就和背著媽媽玩電腦遊戲充錢一樣,是不太行的,因為這不是你賺的錢。”甚至還非常可愛地稱15歲孩子的娛樂應該在院子裡踢毽子、跳橡皮筋就夠了。隨後小助理提到了李佳琦的表妹劉柏辛在15歲時就很有錢,對此李佳琦則表示:“如果你15歲有經濟能力的人,那麼你可以。”
這一系列操作遭到網友的刷屏,紛紛點贊評論稱李佳琦三觀正,媽媽們也稱這樣的主播才讓人放心。15歲的孩子尚且沒有形成正確的消費觀,容易跟風買東西。網絡上也常有未成年受主播誘導打賞禮物、隨大流購買奢侈品等五花八門的新聞。
正如賈樟柯曾在一次採訪中說的:“20歲有20歲的經濟模式,25歲有25歲的,不必試圖去跨越它。16歲的女孩沒必要因為沒有LV或者迪奧的包而焦慮,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有跨越他年齡段的慾望。”誠然,每個年齡段都有其特定的經濟模式。並不單單是未成年孩子才的慾望,甚至於成年人或中年人都有這樣的傾向。因為處在這樣一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我們很難擁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豁達。
1、繁華升騰慾望,慾望供養迷茫。
很多人在物質上有很迫切的渴求,這是人之本性,無可厚非;他們追求完美以期達到極致,讓自己看起來光鮮亮麗,這是人之常情,同樣無可厚非。但問題就在於,很多人在追求物質的道路上有點操之過急。
我們處於一個萬物互聯的時代,太容易接收到各類資訊,因而迫切地想要迫使自己跟上這個時代的繁華。於是奢侈品成為了身份、地位的象徵;車子、房子成了衡量一個人的最終指標。在這樣的時代浪潮下,很難有人能真正做到不去升騰自己的慾望。
從進化生理學的角度來說,慾望已被寫進基因的生物本能。慾望來自於靈魂本身,無法避免。似乎從這個角度看來,那些網絡上勸導人們對自己好一點,引導人們“買買買”的所謂心靈雞湯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實際上這樣的超前慾望導向卻讓我們每個人都活在了焦慮與迷茫的裹挾之下。
美國著名心理學家瓦爾特.米歇爾曾做過一個有趣的實驗,他給一群幼兒發了一些糖,並允諾不吃糖的人可以得到更多。剛開始,所有孩子都能忍住不去吃糖,可隔了一段時間之後,個別孩子開始抵擋不住美味的誘惑,結果接二連三,大多數孩子都吃掉了糖,只有很少幾個孩子忍住了慾望。後來發現,吃掉糖的孩子長大後多碌碌無為,而那幾個忍住慾望的孩子都創造出了一番輝煌。
馬卡連柯說過:“意志——這不單純是慾望和慾望的滿足,同時也是慾望和制止,慾望和放棄。假如你的孩子僅僅受到自己的願望的訓練,他是不會有最大的意志的。”
能夠具有強大的意志去制止那些跨越了年齡段的慾望,才能讓自己不陷入焦慮與迷茫的怪圈。
大一的時候,有位室友曾說過她深信的一句話是:“女孩子一定要有好的口紅。”因此在她的桌上擺著一排顯眼的聖羅蘭、YSL、MAC等等,而她的家裡對她又比較嚴格,一個月1000的生活費,扣除名牌口紅的開銷,隨之而來的結果是一月過半就開始節衣縮食。用身體健康換來慾望的滿足,值得嗎?年輕就應該擔心自己的見識、知識夠不夠,何苦要跨越本年齡段的慾望。
阿蘭.德波頓說:“生活就是用一種焦慮代替另一種焦慮,用一種慾望代替另一種慾望的過程。”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學會把控自己的慾望,讓慾望鞭撻自己,而不是被慾望反噬,這樣才能從慾望所衍生出的焦慮與迷茫中走出來。
2、找到自己的經濟模式,慾望才會適時實現
吳昕在一次採訪中談到自己大學時的一次經歷。她說自己曾有一次機會參加電視台的面試,寢室的朋友對她說可以買一件好的裙子去面試,於是她們在逛街時找到了一條大概四百五十塊錢的裙子,而當時吳昕的生活費是一個月500塊錢。
寢室的朋友勸她買下這條裙子,自己可以把錢借給她,並承諾等面試成功了她就可以賺錢,賺了錢就可以把錢還給自己。而吳昕站在那條裙子的面前,想了很久,最後也沒有向室友借錢買這條裙子。
採訪中吳昕說的這句話可以讓很多人都找到自己的焦慮之源到底從何而來,吳昕說:“我覺得有很多事情,它不是靠你外在的東西來支撐,它是靠你自己的信念和你自己的自信。”
每個人都應該在自己的年齡段內,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當下的經濟模式是怎樣的,而非15歲為了買LV和奧迪包包發愁,25歲為了買下套房而苦悶。 有多少錢辦多少事這句俗語,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做到。
賈樟柯說:“應該隨著我熱愛的工作和事業,來改善財富的狀態。你一定要想辦法讓想做的事情為你帶來財富,而不是迷失在追逐財富的過程裡。”
生活富足其實來源於自我認知的幸福感滿足。與其拿著4000的月薪,分期去高檔餐廳打卡,刷爆信用卡只為買下一個LV包包,不如將精力放在如何提升自己、如何獲得長遠發展上。
前段時間一條新聞中有一名36歲女子為了買奢侈品欠下170萬的巨額債務,十幾張信用卡來回刷,這名女子稱刷卡的時候並不覺得花的錢多,只想著自己總會還掉債務的。最終的結果是,她為了還掉債務想要賣掉父親唯一的房子。得不償失,擺著一床的名牌包包,卻讓忙活大半輩子的父親,落一個無家可歸的結局。
尼採曾說過:“使慾望得到昇華才能防止慾望的泛濫。”很多人卻囿於慾望止步不前,迷失在追求財富的過程裡,永遠無法改善財富的狀態。
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話是這麼說的:
紐約比加州時間早三個小時,但加州時間並沒有變慢;
有人22歲就畢業了,但等了五年才找到好的工作;
有人25歲就當上CEO,卻在50歲去世;
也有人遲到50歲才當上CEO,然後活到90歲;
世上每個人本來就有自己的發展時區,身邊有些人看似走在你前面,也有人看似走在你後面,但其實每個人在自己的時區裡有自己的步程,不用嫉妒或嘲笑他們。
我們在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其特定的經濟模式,處在這個階段就不必去張望下一個階段的人所達到的的經濟水準,更不應該盲目又費力地跨越著不屬於自己年齡段的慾望。從今天開始,在自己的時區裡,找到屬於自己的步程,克制骨子裡的慾望,該得到的會在合適的時候出現。
【跨越年齡段的慾望,正在毀掉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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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家可歸的孩子結局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Miho週末電影院#193
電影:藍海奇蹟
導演:胡利奧金塔納
演員:吉米岡薩雷斯、丹尼斯奎德、安東尼岡薩雷斯
劇情大綱:被孩子們稱為「歐瑪爸爸」的主角,在墨西哥創辦一間孤兒院,讓許多無家可歸的孤兒們能夠在此擁有安穩的居住環境並且脫離暴力的陰影。
然而隨著贊助孤兒院的人變少,歐瑪無法應付一直以來的龐大開銷與債務。突然其來的一場颱風使得院裡淹水,許多地方需要維修。
此時卡沃聖盧卡斯每年固定舉辦的高額獎金釣魚活動,由於許多來自國外的隊伍因受颱風影響無法前來,而讓歐瑪有了以當地漁民身份與披著過去風光的頑固老船長組隊參加這場唯一有可能讓財務狀況出現轉機的比賽。
Miho感想:勵志電影雖然可想而知不會是個太令人難過的結局,故事鋪成的起承轉合也大同小異,但還是可以因為不同題材而有新鮮感與其感動之處。
我不曾去過墨西哥,也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前往,幾年前開水君去當地時還掉了手機,讓我對這個帶有神秘色彩的地方感到些許不安。但在看本片時,會讓人不禁讚嘆「這蔚藍的海也太美了吧!」甚至好想去釣魚比賽現場感受氛圍看看。
如果沒有眾人的關懷與對社會問題的重視,單憑夫妻倆要經營一間孤兒院真的是困難重重,儘管擁有再多的愛心,也可能會被現實逼到走投無路。
孤兒院的創辦者因為自己在幼兒時期也曾流浪街頭過,因此他比誰都更知道沒有家的寂寞。在他決定將希望都放在這場高額獎金的釣魚比賽後,因為一連串的不順,讓他一度也失去以往樂觀的心態,告訴孩子們人生並不是抱有希望就有可能成功。
然而或許是孩子們的期望讓奇蹟發生,被唾棄的老船長、對釣魚有陰影的主角,以及毫無釣魚經驗的孩子在最後竟然扭轉了命運。其實即便是人生勝利組也不可能每次都成功,更重要的是持續保持積極向前的態度,接受失敗,再次勇於面對挑戰。
PS這間實際存在的孤兒院現在也仍繼續在墨西哥照顧無家可歸的孩子。
#週末電影院 #藍海奇蹟
無家可歸的孩子結局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尋找戀人的悲劇】
稍微看過歐·亨利作品的人,大概都知道他的故事結局,往往都出人意料─哪怕你已經清楚這點,還是很難在下一篇提前猜到答案。
這部〈帶傢俱出租的房間〉也是這樣的故事,以神秘感鋪墊,最終卻帶出了無比巧合的愛情悲劇。
一起來看看這部短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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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傢俱出租的房間 / 歐·亨利
在紐約西區南部的紅磚房那一帶地方,絕大多數居民都如時光一樣動盪不定、遷移不停、來去匆匆。正因為無家可歸,他們也可以說有上百個家。他們不時從這間客房搬到另一間客房,永遠都是那麼變幻無常——在居家上如此,在情感和理智上也無二致。他們用爵士樂曲調唱著流行曲「家,甜美的家」;全部家當用硬紙盒一拎就走;纏緣於闊邊帽上的裝飾就是他們的葡萄藤;拐杖就是他們的無花果樹。
這一帶有成百上千這種住客,這一帶的房子可以述說的故事自然也是成百上千。當然,它們大多乾癟乏味;不過,要說在這麼多漂泊過客掀起的餘波中,找不出一兩個鬼魂,那才是怪事哩。
一天傍晚,有個青年男子,在這些崩塌失修的紅磚大房中間轉悠尋覓,挨門挨戶按鈴。在第十二家門前,他把空盪盪的手提行李放在臺階上,然後揩去帽沿和額頭上的灰塵。門鈴聲很弱,好像傳至遙遠、空曠的房屋深處。
這是他按響的第十二家門鈴。鈴聲響過,女房東應聲出來開門。她的模樣使他想起一隻討厭的、吃得過多的蛆蟲。它已經把果仁吃得只剩空殼,現在正想尋找可以充饑的房客來填充空間。
年輕人問有沒有房間出租。
「進來吧,」房東說。她的聲音從喉頭擠出,嘎聲嘎氣,好像喉嚨上繃了層毛皮。「三樓還有個後間,空了一個星期。想看看嗎?」
年輕人跟她上樓。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一線微光,緩和了過道上的陰影。他們不聲不響地走著,腳下的地毯破爛不堪,可能連造出它的織布機,都要詛咒說這不是自己的產物。它好像已經植物化了,已經在這惡臭、陰暗的空氣中退化成茂盛滋潤的地衣,或滿地蔓延的苔蘚,東一塊西一塊,一直長到樓梯上,踩在腳下像有機物一樣黏糊糊的。樓梯轉角處牆上都有空著的壁龕。它們裡面也許曾放過花花草草。果真如此的話,那些花草已經在污濁骯髒的空氣中死去。壁龕裡面也許曾放過聖像,但是不難想像,黑暗之中大大小小的魔鬼早就把聖人拖出來,一直拖到下面某間客房那邪惡的深淵之中去了。
「就是這間,」房東說,還是那副毛皮嗓子。「房間很不錯,難得有空的時候。今年夏天這兒還住過一些特別講究的人哩——從不找麻煩,按時付房租。自來水在過道盡頭。斯普羅爾斯和穆尼住了三個月。她們演過輕鬆喜劇。佈雷塔·斯普羅爾斯小姐——也許你聽說過她吧——喔,那只是藝名兒——就在那張梳粧檯上邊,原來還掛著她的結婚證書哩,鑲了框的。煤氣開關在這兒,瞧這壁櫥也很寬敞。這房間人人見了都喜歡,從來沒長時間空過。」
「你這兒住過很多演戲的?」年輕人問。
「他們這個來,那個去。我的房客中有很多人在演出界幹事。對了,先生,這一帶劇院集中,演戲的人從不在一個地方長住。到這兒來住過的也不少。他們這個來,那個去。」
他租下了房間,預付了一個星期的租金。他說他很累,想馬上住下來。他點清了租金。她說房間早就準備規矩,連毛巾和水都是現成的。房東走開時,——他又——已經是第一千次了——把掛在舌尖的問題提了出來。
「有個姑娘——瓦西納小姐——埃盧瓦絲·瓦西納小姐——你記得房客中有過這人嗎?她多半是在臺上唱歌的。她皮膚白嫩,個子中等,身材苗條,金紅色頭髮,左眼眉毛邊長了顆黑痣。」
「不,我記不得這個名字。那些搞演出的,換名字跟換房間一樣快,來來去去,誰也說不準。不,我想不起這個名字了。」
不。總是不。五個月不間斷地打聽詢問,千篇一律地否定回答。已經花了好多時間,白天去找劇院經理、代理人、劇校和合唱團打聽;晚上則夾在觀眾之中去尋找,名角兒會演的劇院去找過,下流污穢的音樂廳也去找過,甚至還害怕在那類地方找到他最想找的人。他對她獨懷真情,一心要找到她。他確信,自她從家裡失蹤以來,這座水流環繞的大城市,一定把她蒙在了某個角落。但這座城市就像一大團流沙,沙粒的位置變化不定,沒有基礎,今天還浮在上層的細粒到了明天就被淤泥和黏土覆蓋在下面。
客房以假惺惺的熱情迎接新至的客人,像個暗娼臉上堆起的假笑,紅中透病、形容枯槁、馬馬虎虎。破舊的傢俱、破爛綢套的沙發、兩把椅子、窗戶間一碼寬的廉價穿衣鏡、一兩個燙金像框、角落裡的銅床架——所有這一切折射出一種似是而非的舒適之感。
房客懶洋洋地半躺在一把椅子上,客房則如巴比倫通天塔的一個套間,儘管稀裡糊塗扯不清楚,仍然竭力把曾在這裡留宿過的房客分門別類,向他細細講來。
地上鋪了一張雜色地毯,像一個豔花盛開的長方形熱帶小島,四周是骯髒的墊子形成的波濤翻滾的大海。用灰白紙裱過的牆上,貼著緊隨無家可歸者四處漂流的圖畫——「胡格諾情人」、「第一次爭吵」、「婚禮早餐」、「泉邊美女」。壁爐爐額的樣式典雅而莊重,外面卻歪歪斜斜扯起條花哨的布簾,像舞劇裡亞馬遜女人用的腰帶。爐額上殘留著一些零碎物品,都是些困居客房的人,在幸運的風帆把他們載到新碼頭時拋棄不要的東西——一兩個廉價花瓶,女演員的畫片,藥瓶兒,殘缺不全的撲克紙牌。
漸漸地,密碼的筆形變得清晰可辨,前前後後居住過這間客房的人留下的細小痕跡所具有的意義也變得完整有形。
梳粧檯前那片地毯已經磨得只剩麻紗,意味著成群的漂亮女人曾在上面邁步。牆上的小指紋表明小囚犯曾在此努力摸索通向陽光和空氣之路。一團濺開的汙跡,形如炸彈爆炸後的影子,是杯子或瓶子連同所盛之物一起被砸在牆上的見證。穿衣鏡鏡面上用玻璃鑽刀歪歪扭扭地刻著名字「瑪麗」。看來,客房留宿人——也許是受到客房那俗豔的冷漠之驅使吧——曾先先後後在狂怒中輾轉反側,並把一腔憤懣傾泄在這個房間上。傢俱有鑿痕和磨損;長沙發因凸起的彈簧而變形,看上去像一頭在痛苦中扭曲的痙攣中被宰殺的可怖怪物。另外某次威力更大的動盪,砍去了大理石壁爐額的一大塊。地板的每一塊拼木各自構成一個斜面,並且好像由於互不干連、各自獨有的哀怨而發出尖叫。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些把所有這一切惡意和傷害施加於這個房間的人,居然就是曾一度把它稱之為他們的家的人;然而,也許正是這屢遭欺騙、仍然盲目保持的戀家本性,以及對虛假的護家神的憤恨點燃了他們胸中的沖天怒火。一間茅草房——只要屬於我們自己——我們都會打掃、妝點和珍惜。
椅子上的年輕人任這些思緒繚繞心間,與此同時,樓中飄來有血有肉、活靈活現的聲音和氣味。他聽見一個房間傳來吃吃的竊笑和淫蕩放縱的大笑;別的房間傳來獨自咒駡聲,骰子的格格聲,催眠曲和嗚嗚抽泣;樓上有人在興致勃勃地彈班卓琴。不知什麼地方的門砰砰嘭嘭地關上;架空電車不時隆隆駛過;後面籬牆上有隻貓在哀叫。他呼吸到這座房子的氣息。這不是什麼氣味兒,而是一種潮味兒,如同從地窖裡的油布和朽木混在一起蒸發出的黴臭。
他就這樣歇在那兒,突然,房間裡充滿木犀草濃烈的芬芳。它乘風而至,鮮明無誤,香馥沁人,栩栩如生,活脫脫幾乎如來訪的佳賓。年輕人忍不住大叫:「什麼?親愛的?」好像有人在喊他似地。他然後一躍而起,四下張望。濃香撲鼻而來,把他包裹其中。他伸出手臂擁抱香氣。刹那間,他的全部感覺都給攪混在一起。人怎麼可能被香味斷然喚起呢?喚起他的肯定是聲音。難道這就是曾撫摸、安慰過他的聲音?
「她在這個房間住過,」他大聲說,扭身尋找起來,硬想搜出什麼徵跡,因為他確信能辨認出屬於她的、或是她觸摸過的任何微小的東西。這沁人肺腑的木犀花香,她所喜愛、唯她獨有的芬芳,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房間只馬馬虎虎收拾過。薄薄的梳粧檯桌布上有稀稀拉拉五六個髮夾——都是些女性朋友用的那類東西,悄聲無息,具有女性特徵,但不標明任何心境或時間。他沒去仔細琢磨,因為這些東西顯然缺乏個性。他把梳粧檯抽屜搜了個底朝天,發現一條丟棄的破舊小手絹。他把它蒙在臉上,天芥菜花的怪味刺鼻而來。他順手把手絹甩在地上。在另一個抽屜,他發現幾顆零星紐扣,一張劇碼表,一張當鋪老闆的名片,兩顆吃剩的果汁軟糖,一本夢釋書。最後一個抽屜裡有一個女人用的黑緞蝴蝶髮結。他猛然一楞,懸在冰與火之間,處於興奮與失望之間。但是黑緞蝴蝶髮結也只是女性莊重端雅、但不具個性特徵的普通裝飾,不能提供任何線索。
隨後他在房間裡四處搜尋,像一條獵狗東嗅西聞,掃視四壁,趴在地上仔細查看拱起的地氈角落,翻遍壁爐爐額和桌子、窗簾和門簾、角落裡搖搖欲墜的酒櫃,試圖找到一個可見的、但他還未發現的跡象,以證明她就在房間裡面,就在他旁邊、周圍、對面、心中、上面,緊緊地牽著他、追求他,並通過精微超常的感覺向他發出如此哀婉的呼喚,以至於連他愚鈍的感覺,都能領悟出這呼喚之聲。他再次大聲回答「我在這兒,親愛的!」然後轉過身子,一片漠然,因為他在木犀花香中還察覺不出形式、色彩、愛情和張開的雙臂。唔,上帝啊,那芳香是從哪兒來的?從什麼時候起香味開始具有呼喚之力?就這樣他不停地四下摸索。
他把牆縫和牆角掏了一遍,找到一些瓶塞和煙蒂。對這些東西他不屑一顧。但有一次他在一折地氈裡發現一支抽了半截的紙雪茄,鐵青著臉使勁咒了一聲,用腳後跟把它踩得稀爛。他把整個房間從一端到另一端篩了一遍,發現許許多多流客留下的無聊、可恥的記載。但是,有關可能曾住過這兒的、其幽靈好像仍然徘徊在這裡的、他正在尋求的她,他卻絲毫痕跡也未發現。
這時他記起了女房東。
他從幽靈縈繞的房間跑下樓,來到透出一縫光線的門前。
她應聲開門出來。他竭盡全力,克制住激動之情。
「請告訴我,夫人,」他哀求道,「我來之前誰住過那個房間?」
「好的,先生。我可以再說一遍。以前住的是斯普羅爾斯和穆尼夫婦,我已經說過。佈雷塔·斯普羅爾斯小姐,演戲的,後來成了穆尼夫人。我的房子從來聲譽就好。他們的結婚證都是掛起的,還鑲了框,掛在釘子上——」
「斯普羅爾斯小姐是哪種女人——我是說,她長相如何?」
「喔,先生,黑頭發,矮小,肥胖,臉蛋兒笑嘻嘻的。他們一個星期前搬走,上星期二。」
「在他們以前誰住過?」
「嗨,有個單身男人,搞運輸的。他還欠我一個星期的房租沒付就走了。在他以前是克勞德夫人和她兩個孩子,住了四個月;再以前是多伊爾老先生,房租是他兒子付的。他住了六個月。都是一年以前的事了,再往以前我就記不得了。」
他謝了她,慢騰騰地爬回房間。房間死氣沉沉。曾為它注入生機的香氣已經消失,木犀花香已經離去,代之而來的是發黴傢俱老朽、陳腐、凝滯的臭氣。
希望破滅,他頓覺信心消失殆盡。他坐在那兒,呆呆地看著噝噝作響的煤氣燈的黃光。稍許,他走到床邊,把床單撕成長條,然後用刀刃把布條塞進門窗周圍的每一條縫隙。一切收拾得嚴實緊紮以後,他關掉煤氣燈,卻又把煤氣開足,最後感激不盡地躺在床上。
按照慣例,今晚輪到麥克庫爾夫人拿罐子去打啤酒。她取酒回來,和珀迪夫人在一個地下幽會場所坐了下來。這是房東們聚會、蛆蟲猖獗的地方。
「今晚我把三樓後間租了出去,」珀迪夫人說,杯中的酒泡圓圓的。「房客是個年輕人。兩個鐘頭以前他就上床了。」
「呵,真有你的,珀迪夫人,」麥克庫爾夫人說,羨慕不已。「那種房子你都租得出去,可真是奇跡。那你給他說那件事沒有呢?」她說這話時悄聲細語,嘎聲啞氣,充滿神秘。
「房間裡安起了傢俱嘛,」珀迪夫人用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就是為了租出去。我沒給他說那事兒,麥克庫爾夫人。」
「可不是嘛,我們就是靠出租房子過活。你的生意經沒錯,夫人。如果知道這個房間裡有人自殺,死在床上,誰還來租這個房間呢。」
「當然嘛,我們總得活下去啊。」珀迪夫人說。
「對,夫人,這話不假。一個星期前我才幫你把三樓後間收拾規矩。那姑娘用煤氣就把自己給弄死了——她那小臉蛋兒多甜啊,珀迪夫人。」
「可不是嘛,都說她長得俏,」珀迪夫人說,既表示同意又顯得很挑剔。「只是她左眼眉毛邊的痣長得不好看。再來一杯,麥克庫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