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上魔術師》播出後,臉書上眾人各抒己見,其中也不乏錯把光華商場當作中華商場議論著。光華商場是光華商場,中華商場是中華商場,兩個是不一樣的東西!!!見人犯了這個錯誤,心裡總是默默地激動。
光華商場對我有特別的意義,我與俗女養成記的陳嘉玲同一世代,北上台北讀書,中華商場已經拆了,變成一個大工地,但光華商場那時候還熱熱鬧鬧地在八德路高架橋下。當年去學校報到註冊,辦妥一切種種雜事,閒暇之餘第一個報到的地方好像就是光華商場,其時,這個位於陸橋下的商場還擁有許多許多的舊書店。
那個非要到光華商場的古怪堅持可以追究到一九九二年。
九二年國民黨和共產黨在新加坡已經談判接觸了,當歷史老師說這一題聯考必考的時事題,我心底想著是我高中和異性唯一的接觸是因為要撿掉在地上的立可白,而不小心碰到坐隔壁女孩的手臂。沒有人願意跟我講話,這完全不能怪她們,因為一個成天教室躲在教室看小說,終日悶悶不樂,長得像隻狗,看起來的確是蠻卑鄙的。
有一次,女孩子們中其中一個和藹一點的,親善如女童子軍,邀一我和她們一起去看電影,一邊是長長隊伍看《侏儸記公園》,一個是空蕩蕩《鋼琴師和他的情人》,當我說我要看珍康萍,她們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情說,你幹麻不合群一點?我知道當我選擇了沒有人排隊的隊伍,我其實是已經選擇了怪胎的命運。
在獨自一人的空洞電影院中,我想像如果現在在台北,我的身邊一定會圍繞著許許多多和我一樣的狗臉吧!從此我著魔地從電視、從報紙、從小說,我打聽著關於台北的消息中正紀念堂學運、金馬國際影展、小劇場、太陽系影碟……那樣可望而不可及的羨慕,使我對台北產生了一種如光年以外星球的遙遠錯覺。我私下以為我應該是來自那個星球的,因為我的國語講得比我的野蠻同學們都好。我應該要絕地大反攻,我發誓。而我娘的警告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是應該停止再去舊書攤了。
是因為變成狗臉才喜歡看書,還是看書才被孤立成狗臉的因果關係,隨著書架蔓延如癌細胞的新潮文庫遠景叢刊洪範爾雅已經無從考據。蒐集一本三十元,內封面還會蓋上體育館邊金萬字書店的藍色橡皮章的二手書,是狗臉歲月最大樂趣。至於讀了什麼,吸收了多少,現在完全忘記。記憶中留下來的只有那種似懂非懂,像是走吊橋一樣在字裡行間搖搖晃晃的美妙暈眩感。如果聰明一點,我可以像是朱高正那樣識破金萬字獨派立場的玄機,享受閱讀禁書的妙不可言。可惜我太笨,看書只看書名望文生義,偶然買到了第一版昆德拉的《生活在他方》,就心不在焉地懷念遙遠星球的同胞們,我想像他們會去誠品書店買書,去天母喝咖啡,真正的生活總是在他方。
所以當我說降臨到我的星球,形容看見了光華商場整個人興奮得發抖,就真的是興奮的發抖,那絕非不是一種修辭。光華商場是每個讀書狗臉必須一次來的麥加。多年之後,在擁有了更多的旅行經驗之後,我更確認自已在陌生的城市的第一件做的事是尋找電影院或是書店的習慣其實是從這裡起的頭。
況且我何其幸運第一次就遇上了傳說中的A片書店,那是小王子講的最美好的東西肉眼是看不見的書店,表面上是POP手繪美工書店或是大陸美術書店,但在特定的時刻就會搖身一變色情書店。地下室的潮濕霉味和封閉空間逼出來的汗酸,許多男人挨在一起,無聲無息的讀色情書,成熟的花瓣巨乳的秘密淫之教室下課後人妻日記哥哥我還要,翻動書頁的聲音和濃濃的呼吸,陌生人因為一種但卻因為禁忌產生共犯的親密感,在那個狀況下不約而同勃起的,除了是激情的同性戀人,也可以是誰也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種擁擠的親密感將如影隨行的跟著我後來的日子在這個星球,並成為我對台北的最鮮明的意象。中華商場淡水火車圓山動物園,這個城市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是我的未來的確在一窩蜂排著蛋塔的隊伍或跨年的搭捷運車廂或是華納威秀的散場電影裏,一次又一次在這些場合裏溫習這些疏離的親密感。
我義無反顧地往人潮裏擠去,習慣在人群摩擦當中取暖。我當然找不到我的狗臉同伴,但我也習慣了狗臉的面目示人,並學會對許多事情見怪不怪。當我出現在光華商場,走進了A片書店這一切就完全決定下來了。我沒有遲疑太久就擠進了人群,因為沒有與眾不同,所以很順利的就融入其中。
照片:網路上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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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時刻 表紙 本 北上 在 1976樂團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寫在《方向感》20週年]
「如果能不追求什麼,是不是會比較快樂」
16到17歲,一點盤纏,以四百元為單位計算(CD錢)零花,再多,真的就要「典當」先儲值好的悠遊卡了。還沒在台北坐過計程車,一條blue way的牛仔褲跟廉價黑T恤,髮色有點誇張,converse一雙在腳上,沒想過自己像不像土包子,想起來真的是。上了台北,第一站跟最後一站,都是台北車站附近的唱片行:大眾,玫瑰,佳佳。如果做些什麼會比較快樂,就是下車後直接背著有點累贅的包包,逛一天的唱片行,再坐捷運到新埔站投靠阿姨家。
高一上學期結束後,我沒有繼續留在學校。有時騎著腳踏車,丟在花蓮車站,上了最近一班往台北的火車,車廂間滿是白長壽的煙味,即使有對號座,旁邊也站了滿滿的人。可能三小時或更久,但到了台北,就是一種解放。
CD隨身聽的電池要帶夠,否則空悲切。那時多半買國外搖滾樂唱片,Britpop那幾個大團小團就買不完了,偶爾還要「照顧」一些跑出來的新團(那年,Coldplay不也出道了嗎),總是好奇的望著大眾唱片那一櫃台灣獨立音樂(那時該叫另類音樂吧),西洋大團是脈絡,不買沒得聽,那一櫃沒辦法是首選,憑著網路資訊,以及看封面,有時候是價格,偶爾也開始買台灣另類音樂。
後來,因為花蓮開了光南大批發,進的國外片子不少,北上的重心,便是買台灣另類音樂。在廣播上一聽上癮的陳珊妮,那年出了《完美的呻吟》,金曲獎二度頒給了亂彈,那年是同名專輯,也是最後一張。灰矇矇的封面,一個叫做甜梅號的團,透過試聽機認識,天哪,那是我的一張後搖滾,不是Mogwai不是Godspeed,是甜梅號。「友善的狗」的「地下音樂檔案」有時候會特價或「綠標」,黃小楨跟陳綺貞我用不到300元買到。
還有一個叫做1976的團。
那時看幾個網路來源(數據機年代的網路),1976已經是一個很大的名字了。聽說他們嫻熟於英式搖滾,而且不是五月天那種,最致命的是,中國時報「娛樂週報」給予極高評價,所有關於他們的形容,都「衝著我來」,必須買。1976也是我入手的第一張「水晶唱片」出產。
我無條件的愛上這個樂團。雖然我的無條件,也就是所謂的青春時間和藝術評鑑水平,如今想來,其實我的無條件一直都是這樣而已。我認為1976完全不輸給當時我的西洋搖滾愛團,歌詞裡的世界,讓我閱讀文學的模式開啟了另一個面向。我總是一邊聽音樂一邊閱讀,聽1976時,我會停下任何閱讀,仔細聽,並且抄寫阿凱那些唱來並不總是「易聽清楚」的歌詞,大麻的吉他語言,在我認識更多台灣樂團之前,就是王道:非常英倫,非常後龐克,非常恢宏,又非常親密⋯⋯
當時是這麼認為的,後來也一直沒有改變。我並不那麼喜歡每一張1976,但是《方向感》,並不只是幾個當然而然的語彙所能建構的聆聽經驗。
被擊中的點實在太多。我避免用形容詞彙,但1976給了我憂鬱的合理性,這件事,由衷感激。比方說吧,突然聽到搖滾樂團主唱,用清晰但有霧的念白,講出下面這番話
「每一天
我依賴利用鬧鐘跟行動電話
來確定真實世界和夢境的區別
比較矛盾的部分
是居然必須要去確定這一些原本一點都不想劃分的區別
原因是
不但從九點到五點的中間
我不是個詩人
而且從五點到九點中間
我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模樣一樣
如果依賴的是別的
這些不好意思多談的東西
我猜想大概會好一點點吧」
1976,“倒轉-聲音-時間”
我嚇壞了。好像我是Happy Ending版的希臘神話奧菲斯,而冥王說,「少年欸,路走這麼長了,你就轉頭看一下尤麗迪斯吧,不用忍耐了,轉頭吧,她不會因此消失的。你不需要再隱忍著這份愛。我不騙你,你可以轉頭看她。」
世界沒有變得比較好,但是一轉頭,我真的看見了一個清秀的臉龐,抹去了社會化的過程裡塗上來的髒污顏料,我看見了。
那就很夠了。身份認同是一件不會解決的事情,可在那個時刻,搖滾樂還能替自己用力爭取些什麼。那些對我的同學來說可能根本不算是旋律的聲響裡面,構築了幾場好夢,夠我去夢,讓我還想要跟世界連結,以便更能穿透音樂,更能理解為什麼有人能這樣表達自我。
雖然有著蒼白的迷惘,但那也是我跟搖滾樂之間的鑰匙,吉他riff走啊走的,我就跟著進去了最不願意的現實,因為有人會替我⋯⋯替我⋯⋯
I lost the way today
today I lost my shape
my shape my shape is fadeaway today
today I lost my shape
I lost my shape today and fadeaway
(1976,“顏色”)
替我fadeaway.fade這個字眼在Oasis跟The Verve的歌曲裡時常出現,闊氣的、征服的消逝著。1976的fadeaway,是屬於我的fade away.
這個故事永遠說不完。甚至到了後來,我也有幸認識了阿凱跟大麻,那份情感依然難以解釋,難以明白地說出。20年來,我在卡夫卡跟阿凱聊到半夜,去大麻的錄音室前跟他抽根菸,我聽過最棒的”咖啡店”現場,在音樂節一片爛泥之中,阿凱戴著太陽眼鏡,唱著「如果你,如果我」
我追上了一個夢,是嗎?當我更能用多種方式理解1976,以及他們的音樂,我總是選擇回到冥王的跟前,要求祂再一次的讓我當那個「能勇敢回頭看向亡妻」的奧菲斯。某部分來說,我可以說上一小時,一學期,一輩子的《方向感》,我總是會先回到台北車站前面的大眾唱片,緊張的掐著口袋裡的千元紙鈔,頭低低的望著腳上的converse,等待結帳。在那之後所發生的事情,是為自由而能沈默的一切。I JUST KNOW.
二十年後,我仍在找尋方向感。我覺得很幸運。而1976還在。《方向感》還在。對我這樣一個不太願意相信世界的搖滾樂迷來說,這已經是Happy Ending story.
火車時刻 表紙 本 北上 在 李開復 Kai-Fu Lee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挖出了好多我們的歷史啊~
與王堅院士有關的日子
本文來自杭派工程師。撰文 | 猛哥;視頻 | 阿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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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年前,他是學界翹楚,比爾·蓋茨最信任的人之一。
11年前,他受馬雲之托,在阿裡掀起技術革命。
從“騙子”到“雲計算開拓者”,十年一覺“飛天”夢。
他就是王堅,中國工程院新晉院士。
1
那年,李開復37歲,受比爾·蓋茨之托,帶著一項使命飛抵北京。
甫一落地,他就到處尋找電腦使用者介面領域的頂尖人才,跑遍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都沒有。後來,北京大學電腦系圖形學老師董士海給他指了條道。
董士海在視覺化領域深耕多年,熟諳學界,他想了想,說,“有一個,在杭州!”
此人就是王堅。
李開復又多方打聽,大家都說王堅是國內研究“人機界面”最優秀的一個人。
人機界面,是人與電腦之間傳遞、交換資訊的媒介和對話介面,是電腦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
王堅生長在西子湖畔,卻南人北相,身材高大,總是頂著一頭亂髮,挎著黃色軍用挎包,衣服皺巴巴,走路一顛一顛,脖子前伸,全然不關心外界的書生派頭。
細數王堅的經歷,完全稱得上是一個“異類”。他生於1962年,被打上了那個時代特有的烙印,癡迷大飛機,卻在1980年考入杭州大學工業心理專業,讀研期間常去浙江大學旁聽電腦課程,他的碩士論文《人機交互和多通道使用者介面》是中國第一部人機交互的論文,後來還影響了航太工程。
這多少算間接圓了他的“飛天”夢,也許是覺得不滿足,很多年後,他乾脆直接上陣,帶領一幫年輕人編造另一個版本的“飛天”夢,歷經挫折,每當下屬們洩氣時,他總會講,過去“那麼多優秀的工程師一輩子連造飛機的機會都沒有”,相較之下,現今一切堅持都是值得的。
1990年,王堅獲得心理系博士學位,並留校任教,1992年就晉升為教授,1993年又列為博士生導師,並擔任心理系系主任。1998年8月,杭州大學與浙江大學合併,王堅新增了一連串耀眼的頭銜:中國人類工效學會理事、浙江大學工業心理學國家專業實驗室主任。
不過,李開復一門心思要找到他,可不是因為這些頭銜,而是另有緣由。他給王堅發出郵件,邀請他來京參加一個典禮。
2
1998年11月5日,北京天氣蕭瑟,長安街兩邊的白楊樹正在凋零。
但與北京火車站相去不遠的國際俱樂部門庭若市,來了300餘人,均為中國電腦業的翹楚,包括18位院士、56位教授、4位大學校長、9位系主任、27位研究員、7位所長、1個總工程師、1個高級工程師和1個總裁。
此外,還有29個政府官員和美國駐華使館的1位外交官。
王堅沒有到場。但這個小插曲絲毫沒有影響李開復的好心情。
科技部部長及教育部副部長先後登臺致辭,此外資訊產業部及中科院等官方機構都贈送了花籃。
這些官員和學者聚集一堂,只因美國微軟公司在中國建立了一個研究院。
微軟CTO 奈森·梅爾沃德是敦促比爾·蓋茨做出此項決議的“推手”。當天,他在祝賀視頻中說:“因為人才是成功研究的先決條件,我們決意追隨人才,到人才濟濟的地方開設研究院。”
李開復進一步解釋說,微軟中國研究院的初衷是“彙聚中國本地的優秀人才和微軟公司自己的專業人才,彙集其思想。”
此話當日與會者都未給予足夠的注意。只有王選(北京大學教授、中科院院士、電腦漢字雷射排版技術創始人)隱約覺得微軟志不在此,“有眼光”,還有“遠大戰略。”
1999年春節前,微軟中國研究院開始大規模招攬人才,觸角幾乎覆蓋了所有一流科研院校。
《經濟日報》說微軟中國研究院“一網”就“網”了十幾位拔尖人才。
3
儘管1998年的秋天,李開復和王堅沒能見面,但兩人在通了五封郵件後,再次約定見面。
李開復出差時,曾專門去浙江大學找王堅,沒見上,後來微軟中國研究院副院長沈向洋(剛宣佈從微軟離職。此前為微軟全球執行副總裁,美國工程院院士)去浙江大學做演講,李開復囑託他去與王堅見一面,仍然緣慳一面。
李開復只好在郵件上邀請王堅北上,“看看研究院。”
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如此執著,這令王堅既驚訝又感動,他回信說:“我來北京看你。”
1999年1月10日,李開復終於見到了王堅。沒有寒暄,開門見山。談話只有半小時,但對聰明人來說已經足夠。
當王堅回到杭州時,一封電子郵件已在等著他,那是李開復發的。儘管李開復很希望王堅能夠加盟微軟中國研究院,但抹不開情面直接挖人,畢竟浙江大學校長潘雲鶴是微軟中國研究院的顧問。
李開復只是提出可以和王堅的實驗室合作,這讓王堅很開心,覺得大展宏圖的機會來了,但幾天後,他給李開復回信說,要到微軟中國研究院做訪問學者。
導致王堅改變主意的原因是作為系主任和副院長,需要參加無數的冗雜會議,這令他不勝其煩。
1999年的春天剛開始,王堅來到微軟中國研究院。接觸越深,李開復越希望王堅把“訪問”變成“加盟”。
最後,還是王堅自己捅破窗戶紙。到了夏天,他向李開復明確表示要到微軟來工作。
王堅被任命為多通道使用者介面組的主任研究員,組員有張高(中科院博士)和韓堅(清華大學博士)兩個年輕人。
以潘雲鶴的身份和學養,自然不能阻攔王堅的出走。
那個夏天和潘雲鶴一樣心情複雜的還有哈爾濱工業大學的黨委書記李生,他是哈工大電腦系的老系主任,也是中國人工智慧領域第一個博士生候選人(因為選擇提副教授沒有繼續讀博,張大鵬遂成為中國人工智慧領域第一個博士生)。
李開復給李生寫了一封信,說要挖走三個人,即:荀恩東、王海峰和劉挺。
荀恩東,在微軟中國研究院工作了兩年,後被引入香港科技大學,現在北京語言大學任教,研究機器翻譯和語法分析。
劉挺,在微軟中國研究院呆了一年,又返回哈工大教書,現在是哈工大人工智慧研究院副院長。
王海峰,是中國最早做搜索的一撥人,加入微軟中國研究院後,李開復親自帶他。一年多後,跳槽到東芝中國研究院,2010年加入百度,深得李彥宏信任,2019年5月出任百度空缺了10年之久的CTO。
巧合的是,同月,中國工程院公佈了2019年院士增選有效候選人名單,所涉專業為“人工智慧”方向的候選人共有五位,分別是王海峰(百度),沈向洋(微軟中國),楊強(微眾銀行),莊越挺(浙江大學),鄭慶華(西安交通大學)。
候選名單中還有兩位與人工智慧相關的企業人物,分別是李彥宏和王堅,均位元列工程管理學部“新興交叉領域工程技術創新管理”專業。
一個月後,第二輪評審的候選人名單公佈,李彥宏、王海峰、沈向洋落選,王堅仍在列。
能PK掉沈向洋和王海峰等老同事,足以證明王堅的卓越,此時他的身份是阿裡巴巴集團技術委員會主席。
20年前,當王堅離開杭州來到北京時,創業失敗的馬雲正帶領一幫人從北京折返杭州,希冀東山再起;當王堅正式加入微軟中國研究院時,馬雲與“十八羅漢”在湖畔花園創辦了阿裡巴巴。
一個是風頭正勁的學術明星,一個是屢敗屢戰的創業者,誰能想到這兩個人將來會有交集,並作出驚天之事。
機緣就是這麼神奇。
4
在微軟中國研究院,專家學者們得以全心全意投入基礎研究,而不用操心經費及產出。
在王堅看來,研究院要做的就是提出新概念,“我們不是要改進現有的而是要提出新的,不是把人家已經做過的東西做得更好,而是要做人家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
即使是三流的開創也要比一流的跟隨更加艱難。所以,王堅一直給自己出難題。夏天開始的時候,他帶領張高和韓堅全力投入“人機界面”的研究,改進中文輸入法就是他加入微軟後的“首秀”,結果“驚豔”。
1999年10月18日,李開復帶領微軟中國研究院的6個研究員(王堅、李勁、周明、高劍峰、沈向洋和張益肇),抵達微軟美國總部,親自向比爾·蓋茨彙報。
李開復著重介紹了中文輸入方面的研究,比爾·蓋茨非常感興趣。回京後,微軟中國研究院專門舉辦了一次新聞發佈會。
王堅最後上臺,他說“做研究不一定隨大流。”
2001年,微軟中國研究院更名為微軟亞洲研究院。2004年,王堅出任常務副院長。他的主要成果包括:SQM大規模資料處理系統、數位墨水、支援亞洲語言的無模式切換使用者介面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2005年在世界上首次推出手寫數學公式識別器,並在胡錦濤主席2006年訪問微軟時專門為主席和夫人作了演示。
王堅深受比爾·蓋茨信任。他帶的組是研究院裡當面和比爾·蓋茨討論問題最多的小組。
微軟正處巔峰期,微軟亞洲研究院兵強馬壯,王堅有足夠的空間去大展拳腳,直到一個叫劉振飛的人找上門來。
5
劉振飛,現阿裡巴巴合夥人、高德總裁,不過2008年他找到王堅時,還是淘寶網技術保障總監,他因為資料上的技術難題,想挖王堅的手下,結果被跳票,他索性直接去挖王堅。
王堅當時帶人所做的專案正和資料相關,通過海量資料分析瞭解使用者習慣、優化軟體反覆運算。有人寫郵件給王堅,描述了他在比爾·蓋茨面前提到軟體的資料分析,比爾·蓋茨說你應該去找王堅。
劉振飛畢業於北京大學,是王選院士的高足,眼光可謂毒辣。
那年夏天,阿裡巴巴CPO彭蕾(阿裡巴巴創始人、合夥人,現任Lazada董事長)親自找到王堅,一見面就說:“我們現在很差,就希望你來拯救我們”。
她說的是阿裡巴巴的“登月計畫”。
頭一年,馬雲召集阿裡巴巴的高管們在寧波開了一次戰略會,決定要把淘寶、支付寶、B2B 等子公司的底層資料打通,實現“商業新文明”。為此,阿裡巴巴迫切需要尋找一個技術“救星”。
王堅就這樣進入了彭蕾的視野。
彭蕾說,阿裡巴巴的資料就是一座金山,但不知道如何挖掘,現在是坐在金山上吃饅頭。
王堅心動了。
2008年11月18日,阿裡巴巴宣佈,王堅博士正式加盟阿裡巴巴集團,擔任首席架構師一職,直接向馬雲彙報工作。
馬雲表示:“王堅博士將幫助阿裡巴巴集團建立世界級的技術團隊,並負責集團技術架構以及基礎技術平臺建設。”
彼時,阿裡巴巴高管中不乏技術牛人,比如中國開源第一人章文嵩。他本碩博均就讀於國防科大,師從電腦學院泰斗胡守仁教授(我國第一台億次銀河巨型電腦研製的設計者和主要領導者之一),1998年創建LVS(Linux Virtual Server),2000年,Google搜索“wensong”會出現上千萬條記錄,2009年加入淘寶後,帶動了一系列開源運動。
但為何馬雲偏偏如此相信王堅?
除了都充滿理想主義氣息之外,在阿裡巴巴安全團隊負責人吳翰清看來,原因是“王博士是唯一一個能把技術講得連馬雲都能聽懂的人。阿裡有很多技術VP,但他們都沒有王博士這本事,所以他們也只能做到VP,而做不到CTO。”
被馬雲任命為CTO是王堅加入阿裡巴巴差不多四年後的事情,卻招致了這家公司史上最強烈的反彈。
阿裡巴巴已很長時間沒有CTO,上一任CTO還是吳炯。
吳炯曾就讀于上海交通大學,後赴美,1989年畢業于密西根大學,1996年加入美國雅虎,負責搜尋引擎和電子商務技術的開發。他1997年結識馬雲,2000年初成為阿裡巴巴的天使投資人,2000年5月正式加入阿裡巴巴,擔任CTO,領導開發了阿裡B2B網站,淘寶網以及相關系統的核心技術和產品設計。2005年阿裡巴巴合併雅虎中國後,他還主持了雅虎中國搜索事業部的工作。2008 年離職,專做投資人。
兩相對照,吳炯的光環太矚目了,而王堅進入阿裡巴巴後,卻成了名噪一時的“騙子”。
6
一切皆因阿裡雲所起。
1961年,美國總統甘迺迪向全世界宣佈:“美國要在十年內,把一個美國人送上月球,並將使他重新回到地面。”從此,美國雄心勃勃的“阿波羅登月計畫”開始實施,共分為“水星計畫”、“雙子星座計畫”及“土星計畫”三步。
雖然沒有關於阿裡巴巴“登月計畫”的具體時間表,但顯然也採用了分步走的策略。2009年9月10日,阿裡巴巴成立十周年的日子,阿裡雲成立了,它要為阿裡巴巴“登上月球“提供無盡的算力。
王堅擔任阿裡雲首任總裁,他對400多名團隊成員說:“如同電力是工業社會的底層設施,雲計算將取代傳統IT設備,成為互聯網世界的底層設施”。
雲計算這項新技術的雛型來自上世紀70年代,1963年,DARPA(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畫局)向麻省理工學院提供津貼啟動MAC專案,要求麻省理工學院開發“多人可同時使用的電腦系統”技術,這產生了“雲”和“虛擬化”技術的雛形。
2003-2006年Google發表了四篇文章,分別是關於分散式檔案系統(GFS),平行計算(MapReduce),資料管理(Big Table)和分散式資源管理(Chubby)。至此奠定了雲計算發展的基礎。
2006-2008年,亞馬遜、Google、微軟、IBM等巨頭相繼推出雲服務生態系統和雲計算平臺。
這樣看來,中國雲計算起步並不算晚。但先行者註定孤獨。阿裡雲成立之初,雲計算在中國還是個新名詞,外界充滿不解。
一個令阿裡雲老員工們記憶猶新的細節是,公司剛成立的前兩年,他們出差用餐時,開發票的服務員總是“好心”地將“阿裡雲計算有限公司”加一個字“阿裡雲電腦有限公司”。
王堅從微軟亞洲研究院帶過來的林晨曦等人成為阿裡雲乃至中國雲計算的最初班底。
林晨曦,畢業于上海交通大學,亞洲第一個ACM全球大賽總冠軍,2005年加入微軟亞洲研究院。他和同事們“每天思考著全人類命運這樣的宏大未來,從不為經費擔心。“ 有一天,王堅把他和孫冰(奧林匹克資訊學競賽冠軍)叫到辦公室,說他和馬雲聊得非常好,打算去阿裡,準備做雲計算,如果他們有興趣,可以一起去。
王堅的遊說很具有鼓舞性,他說,“雲計算這件事非做不可。如果我們所有的資訊計算都必須通過國外的系統,那麼未來的中國不堪設想。”
林晨曦和孫冰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其實很簡單,我相信王博士。只能選擇相信。“
儘管阿裡雲是2009年9月10日才宣佈成立,實際上早幾個月前就開始運轉了。林晨曦記得很清楚,阿裡雲第一個員工在2008年10月24日入職,正好是1024。“冥冥註定,阿裡雲和代碼脫不開關係。”
林晨曦成為阿裡雲第一任技術總監,入職後“兵荒馬亂,十幾個人邊寫代碼邊四處招人。”
阿裡雲當時辦公室在北京上地,沒有空調,夏天很慘,工程師們只好買來一堆冰塊,放在臉盆裡降溫。此外,辦公室還經常停電。
有次馬雲來京,專門去阿裡雲辦公室,想看看工程師們到底在做什麼。林晨曦打開電腦想給馬老師看看,不巧還停電了,馬雲只好坐在辦公室等了半個小時,直到電力恢復。
環境確實太差了。許多工程師來面試,一看樓裡這麼破,就不想來了。林晨曦趕緊解釋,這只是暫時的,新的寫字樓還在裝修。
饒是如此,在那個破舊辦公室裡,2009年2月1日,阿裡雲工程師寫下“飛天”第一行代碼。
“飛天”是阿裡雲為了“登月計畫”而做的分散式運算系統,其英文名是Apsara——吳哥王朝的阿僕薩羅飛天仙女,寓意希望為人帶來幸福。
“飛天”是想將全球數百萬台伺服器連成一台超級電腦,讓任何企業、機構和個人只要聯網就能獲得即開即用的計算能力。
關於“飛天”,林晨曦有個通俗的比方:
有一波人不知天高地厚,想做分散式系統,好比大家把腳綁在一起,單、雙報數,然後同時邁步。人數少時,這很簡單。但是當人足夠多時,就不簡單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在邁腳,但實際上不是,這是分散式系統遇到的第一個挑戰,同時性具有相對性;有人邁左腳,有人邁右腳,有些人兩隻腳一起邁,就有人摔倒了,摔倒的人會把邊上的人帶著摔倒,這是分散式系統遇到的第二個難題;還有第三個問題,那就是異構,有的人長得高,有的人長得矮,步伐不一樣,就會帶來困難;還有很多動態環境下帶來的不確定性,路面有石頭,或者颳風下雨……最後還是走到了終點。
可誰也沒想到,“終點”那麼遠,“走”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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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雲對王堅是百分百支持, 要人給人、要槍給槍,阿裡巴巴內部各路精兵強將都彙集到阿裡雲。
有一次元旦年會上,王堅把馬雲叫來給工程師們打氣。馬雲說他不懂技術,但很尊敬搞技術的人,認為技術大牛都是俠客,還說“程式都是bug 組成的”,贏得了全場的掌聲。接著,馬雲更是豪氣的說“登月計畫”是一定要做的,先砸10 個億,不夠再砸10 個億,直到做出來為止,再次贏得了全場的掌聲。
一開始大家都志得意滿,意氣風發,覺得一群技術牛人在一起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但現實是,沒有先例可循,阿裡雲得從零開始。
在林晨曦看來,“阿裡雲就像是一個軍隊,在攻佔一個看起來不可能攻克的山頭,一批衝鋒者倒下了,下一批衝鋒者接著頂上。其實是很悲壯的,因為沒有人知道,未來到底能不能成功。”
工程師們的黃金時間只有幾年,不願意在黑暗中一直摸索。各種爭吵和懷疑出現。壓力實在太大,很多人只在團隊呆了半年就走了。
甚至從微軟亞洲研究院追隨王堅而來的人也在放棄。2010年,一位老部下離開阿裡雲時,深情又失落地對王堅說,做雲計算的感覺就像集體合圍抱一棵大樹,誰都知道最終大家的手會連在一起,但誰也不知道那一刻會發生在何時。
2011年底到2012年初,是阿裡雲最艱難的時候。
在阿裡巴巴外部,業界都不看好雲計算。中國IT 領袖峰會上,李彥宏說“雲計算這個東西,不客氣一點講它是新瓶裝舊酒,沒有新東西。"馬化騰則認為"它是一個超前的概念,目前佈局為時過早。"
在阿裡巴巴內部,大家都在看王堅的笑話,譏諷他是糊弄馬雲的“騙子”。其它部門的技術leader們都虎視眈眈,就等阿裡雲解散,然後去“瓜分”工程師。
有一次一群人吃飯,劉振飛問王堅,外面那麼多人罵你不靠譜,看你好像不在乎。眾人都愣住了。王堅埋著頭,想了半天說了一句,“我這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當王堅被燙的體無完膚時,馬雲又添了一桶開水。2012年8月14日,他發文任命王堅為CTO,全面負責規劃、制定和實施集團技術發展戰略。
阿裡巴巴內網徹底炸了,反對之聲洶湧不止,概而言之就是:王堅不懂技術、不懂管理,浪費資源無數,不被追責,反而高升,難以服眾。
沒人知道那段時間王堅承受了多少壓力。“有時候堅持是很難的,有時候放棄是很難的,進退維谷,但是具體到做飛天這件事我覺得堅持是很難的。”
關鍵時刻,又是馬雲撐了王堅和阿裡雲一把。他在內網公開回應:“博士是人不是神,博士的不足大家都知道,我瞭解的也並不比大家少,但博士了不起的地方,估計很少有人知道。假如,10年前我們就有了博士,今天阿裡的技術可能會很不一樣”。
為此,王堅對馬雲無比感激,後來寫書時,把這段話作為前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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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理想主義”和“太執著”,王堅被認為是阿裡巴巴最像約伯斯的人,他的書架上也有一本沃爾特·以撒森寫的《約伯斯傳》。
約伯斯不好相處,以“現實扭曲力場”著稱。無獨有偶,王堅身邊人也能感受到他的“現實扭曲力場”。
那幾年,阿裡雲的工程師們一旦決定留下來,就會成為王堅的“腦殘粉”,他們堅信王堅的方向永遠正確。即使錯了,也是他們這些執行者錯了,“能力無法匹配博士的要求”。
王堅極具感染力,總喜歡給部下講雷達的故事。在二戰勝利前夕,《時代》週刊封面本來要刊登雷達的照片,都已經通知發明雷達的團隊了,這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情。結果發行前,改為刊登原子彈的照片。雷達團隊非常沮喪,因為從整場戰爭來說雷達的意義才是最大的。
每次王堅講這個故事時,聽眾都很興奮。他總會用“你們在做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事情,不要怕犯錯”一類的話來鼓勵大家,然後眾人就覺得在做著一份無比光榮的工作。
2012年8月,王堅把每年一度的阿裡雲“飛天獎”頒給了全體員工,頒獎詞是一句略帶悲情的話——“堅持就是偉大”。
那年下半年,淘寶系“去IOE”完成,“飛天”已經跑得比較順暢,林晨曦可以放心離開了,“我在阿裡四年,其實相當於呆了十年。阿裡雲是一年走完了正常研發兩年半的路。人的頻率調快了兩倍半。”
離職那天,他和同事們在西湖國際旁邊的一家小館子聚餐,氣氛有點沉重。王堅開玩笑,“我們不應該這麼自私,晨曦不只屬於阿裡。”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林晨曦覺得不是傷感,不是難過,恍惚覺得:“在阿裡雲的四年,像是過完了一輩子。以後的事情,都是下輩子的。”
榮光時刻到底來臨。2013年8月15日,“飛天”5K系統上線提供服務,這是中國第一次實現單個集群超過5000台伺服器的通用計算平臺,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對外提供這種能力的公司。
阿裡雲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同年12月,啟動“登月計畫”。
“去IOE”完成後,阿裡雲沉澱了一套“商業-開源-自主” 軟體交互反覆運算的工程管理方法,成功服務國內關鍵行業客戶超過20萬家,推動了國內企業向雲計算的全面轉型。
後來,那些早年離開的工程師,一直在想,阿裡雲最終能成功,王堅的堅持是不是唯一的原因?
有一次,林晨曦和老同事們聚會,為這個問題一直聊到淩晨3點,結論是:“如果換一個人,也許早就掛了10遍了”。
在2012 年的阿裡雲年會上,王堅走上台,他緊攥話筒,幾次抬眼望向遠處,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泣不成聲。
他說:“這兩年我挨的罵甚至比我一輩子挨的罵還多。但是,我不後悔。只是,我上臺之前看到幾位同事,他們以前在阿裡雲,現在不在阿裡雲了。”
這其中就包括吳翰清,2012年9月離職創業,就在“飛天”即將展露曙光的前夕。走之前,王堅約他長談,臨別時,他流淚說:“博士,其實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兩人相對,淚眼凝噎。
當吳翰清創業後,才深深體會到王堅的不易。“現在我回想起來,王博士是一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他沒有太多的創業經驗和產品經驗,僅憑著一腔熱忱帶領著一群同樣熱忱的工程師們在做世界上最難的技術之一。走了很多彎路,也傷了很多人的心,但也栽了很多樹,讓後人乘了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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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涼者甚多。
阿裡雲趟出一條路後,國內雲計算熱潮興起,2013年就此成為中國雲計算的轉捩點。UCloud和七牛雲等協力廠商雲計算企業成立,騰訊開放平臺也是這一年對生態企業開放,AWS高調入華。
2014年9月19日,阿裡巴巴在美國上市。在上市故事中,阿裡巴巴一再強調的核心業務之一是“雲”和大資料,業務戰略是“雲+端”。這個基於“雲”的宏大敘事,正是始於六年前王堅掀起的內部技術革命。
技術底座已經構築,接下來就是高歌猛進。
馬雲再次展現了善於點將的本領,用阿裡小貸負責人胡曉明(現為螞蟻金服總裁)接替王堅,擔任阿裡雲新CEO,給這家技術公司注入商業基因。
到2016年,阿裡雲營收規模已躍居亞太第一,全球第三,連續數年保持三位數的增長。
同年,王堅卸去阿裡雲總裁及阿裡巴巴CTO兩職,專任阿裡巴巴集團技術委員會主席。
目前,40%的中國500強企業、近一半中國上市公司、80%中國科技類公司是阿裡雲的客戶。
在阿裡巴巴內網,王堅被貼上各種各樣的的標籤,出現頻次最高的有:“遠見”、“先知”、“堅定”、“堂吉訶德”……
但這個被稱為中國10年來最成功CTO的男人卻說,“我是一個既得利益者。”
2018年,王堅受邀參加央視《朗讀者》節目,誦讀了喬恩·克拉考爾的《進入空氣稀薄地帶》,回憶起阿裡雲的創業史。
他對董卿說,計算像是一口井,井裡有著最珍貴的水資源。隨著大家對計算需求的增大,要有人想辦法把井水變為自來水,讓它順暢地流入尋常百姓家。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實際上需要建水廠、鋪管道、做水龍頭、裝水錶等一系列環節的精密配合。更重要的是人們對新理念的接納,因為第一口自來水從水龍頭裡流出之前,沒有人相信。
在阿裡雲出現之前,國內也沒有人覺得這個新技術能推動社會進步。
王堅說,他願意做那個引水的人。領著一群年輕人,去做一個中國人從來沒有做過,只在他們腦子裡存在過的東西。
2017年,中國電子資訊技術年會上,王堅代表“飛天雲作業系統核心技術及產業化”專案接過科技進步特等獎的獎牌,這是該獎項設立15年以來,首次頒發的特等獎。
中國電子學會鑒定認為:“飛天系統核心技術完全自主可控,總體技術達到國際領先水準……對我國乃至全球互聯網產業發展具有特殊重要的推動作用,是以企業為主體的雲計算核心關鍵技術自主創新的成功實踐。”
有人在知乎上寫下這樣幾句話:“10年前,我也覺得博士(王堅)是個騙子。現在看看,我覺得他是個偉人。我覺得沒有這些別人嘴裡的偏執狂,世界又怎麼可能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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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孤,必有鄰。
王堅現在更多扮演的是阿裡巴巴技術先驅的角色,當下研究旨趣是“城市大腦”,開闢以資料資源為關鍵要素的城市發展路徑。
人類最偉大的作品是城市,但也帶了“城市病”。在王堅看來,“城市大腦”可以解決這些問題,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讓城市的資料流程動起來,產生價值。
解決交通問題,並不是“城市大腦”的唯一功效,它是未來城市新的基礎設施,可以在城市的建設發展中做出更多貢獻。
互聯網、資料、雲計算,這三者始終讓王堅念茲在茲,在他心目中就如同火,新大陸和電,足以改變世界,值得用一生去探尋。
英雄所見略同。李開覆沒有看走眼,馬雲也沒有看走眼,他真是一個純粹的技術人。
2014年,吳翰清重回阿裡雲,回首往事,他說時光本身無法倒流,如果能穿越到那個時間,他可能不會選擇離開,有可能選擇在這個公司把這個事情做成。“其實我從王博士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我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堅持,其實他的所作所為以及他個人的軌跡,有一點顛覆我的世界觀。”
被改變的不止吳翰清一人。
如今,阿裡巴巴技術大牛雲集。許多人,無論是才智,還是年華,都不遜於10年前的王堅。當國家給予民營企業技術人至高榮譽時,對他們而言,風好正是揚帆時。
王堅的故事,重新定義了阿裡巴巴工程師這個群體,他們腳踏實地,但高舉理想主義旗幟,不墜青雲之志。保不齊,若干年後,他們之中會湧出又一個院士。
十年一覺“飛天”夢,譭謗也好,讚歎也罷,對王堅來說,皆為過眼雲煙。他撰有《線上》,結尾如此寫道:
什麼是對技術的熱愛?你真的相信技術會改變很多東西嗎?你有沒有足夠的自信和熱愛去捂暖這條蛇,哪怕它蘇醒以後可能會咬你一口?當你熱愛一個東西的時候,你很難預料最終的結果。
但是“如果困難出現,就要戰鬥到底。“ 那是他最喜歡的《進入空氣稀薄時代》中的一句話。
參考資料:
1.《追隨智慧——中國人在微軟》,淩志軍,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2. 《道哥:王博士》,吳翰清,道哥的黑板報
3. 《阿裡雲第一任技術總監的故事》,林晨曦,阿裡雲橙
4. 《雲之戰》,孫宏超,騰訊深網
5.《雲計算深刻改變未來》,張為民,科學出版社
6.《王堅:一個預言家的命運》,張寒、周欣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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