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選書:《#沼澤女孩》心得]
《沼澤女孩》挖掘了內心深處的孤寂,透過詩意的文字讓世間的紛擾、醜陋返璞歸真,以最樸實、真切的故事,引領人們觸碰最原始的渴望,並跟隨著沼澤女孩的身影,同時投奔大自然的懷抱,了解到那種無條件被包容、接納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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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中譯版出版前就已經知道《沼澤女孩》在國外是部暢銷數週且受到高評價讚譽的著作,起先讀前半段的時候只覺得作者文字非常優美,沒想到讀完整本書,從故事中所體驗的孤寂感與衝擊不但超乎想像,還令人難以忘懷。
如果要我列出2020前五大愛書的話,除了《#正常人》外,《沼澤女孩》也一定會被我納入愛書前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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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孛羅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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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的條件書評 在 哇賽心理學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專業好文]
關於自閉症,有很多需要讓大眾瞭解的事。他們是哪裡與眾不同?以致於會有一些不一樣的行為表現。
史蒂夫 · 希爾伯曼撰寫一部自閉症歷史:《神經族》(NeuroTribes)(暫譯)。他說,「七十年來,我們對自閉症的研究都基於這樣一種認識:自閉症患者是腦損傷患者。但強烈世界理論卻告訴我們,自閉症患者察覺的太多也感受的太多。這個理論很有價值,因為我覺得『損傷說』嚴重傷害了自閉症群體和他們的家人,也誤導了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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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族》書評:
http://www.nytimes.com/…/neurotribes-by-steve-silberman.htm…
>少年卡伊的大腦
來源:譯言網/譯者:梵二
卡伊 · 馬克拉姆有些不對勁。出生後第五天的他,看著似乎比其他嬰兒更警覺。抬著頭,四處張望,他的姐姐們在出世很久後才學會這樣做。當他學會走路時,他總是處於興奮狀態,需要大人一直看著,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卡伊的姐姐卡莉說:「他超級活躍,動個不停。」這不像男孩子活潑好動那麼簡單:當父母試圖限制他,他就會發脾氣——不僅像普通孩子那樣亂踢亂叫,還會咬人、吐口水,出其凶猛,無法控制;不僅兩歲時如此,三歲、四歲、五歲、甚至年齡更大時還是這樣。卡伊與人相處時也很奇怪:有時孤僻內向,有時卻會衝到陌生人群中,要和他們擁抱。
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變得更加奇怪。馬克拉姆一家都忘不了1999年的印度之行,當他們擠進人群,看人耍蛇時,當時年僅五歲的卡伊毫無預兆地衝出去,輕拍打了眼鏡蛇的頭部。
要照顧這樣的孩子,對任何父母來說,都是很困難的,但對他的父親來說,則尤其令人沮喪。身為世界頂尖的神經系統科學家之一,亨利馬克拉姆負責13億美元的歐洲人類腦計劃項目。這是一個龐大的研究,其目的是建立一個人腦的超級計算機模型。馬克拉姆比誰都瞭解人腦內部運作,但是對於如何解決解決卡伊的問題, 他感到束手無策。
「作為一位父親和一名神經系統科學家,你感到自己無所適從。」他說。 實際上,卡伊的行為——其最終被診斷為自閉症——改變了父親的職業生涯,並幫助他構建了關於自閉症的全新理論顛覆了傳統觀點。並且,讓人覺得諷刺的是,馬克拉姆的第二職業很可能在他完成他的人腦模型前取得成功。
試想一下,你來自於一個更加黑暗、靜謐的星球,現在卻進入了一個令人困惑、無法逃避的感覺超負荷的世界,是怎樣的感受?你母親的眼睛:像閃光燈。你父親的聲音:如手提鑽一般,隆隆響。每個人都覺得,那可愛的、小小的連體衣很柔軟是嗎?對你來說,簡直就像帶有金剛石磨粒的砂紙,硌得慌。那些輕柔低語、脈脈溫情如何呢?一連串噪音騷擾、無法辨認的輸入信息、刺耳的音調、篩選不掉的數據。
僅僅為了生存,你就需要善於在可怕、難以忍受的噪音中解讀所有的模式。想要保持正常,你得盡可能地控制自己,培養對細節、常規和重復事物的高度專注。在這樣的系統中,相比使人困惑,需求相悖,行為古怪的人類,特定輸入可以產生可預知輸出的系統就顯得吸引人多了。
馬克拉姆和妻子認為,這就是患有自閉症的樣子。
他們把它稱為「強烈世界」綜合症。
與當今自閉症研究界的主流觀點相反——馬克拉姆夫婦認為,自閉症行為並非因為認知缺陷。與健忘相反,自閉人群理解力強,學得太快。馬克拉姆夫婦堅持認為,當他們看似喪失理智時,事實上,他們不僅被自己的情緒淹沒,也被他人的情緒壓倒。
因此,自閉症大腦的結構不僅受大腦結構缺陷決定,還受到其固有強度影響。馬克卡姆夫婦稱,如自閉症這樣發展失常的疾病,現在影響著百分之一的人群,而他們並不都是缺乏同情心的。他們在社會交往上經歷的困難和自身古怪的行為源於他們試圖應對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無法承受。
經過多年研究,有一次馬克拉姆夫婦倆走訪邊遠地的南非卡拉哈里沙漠時,提出了「強烈世界」的理論標籤,而亨利 · 馬克拉姆就出生在那裡。他說「強烈世界」是卡米拉提出的;她說她想不起是誰偶然發現了這個短語。但他記得自己坐在鐵鏽色的沙丘上,看著枯草不尋常地倒向周圍,思考著無法逃避一個充斥著強烈感受和情緒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他想,這就是卡伊現在經歷的狀況。他越是研究自閉症,就越認為自閉症並非記憶、情感和感覺缺陷,而是記憶、情感和感覺過度,就更加意識到他自己和他看似孤僻的兒子有多少共同點。
亨利 · 馬克拉姆個子高,有著一雙深藍色眼睛和一頭淺棕色的頭髮,散髮著不容出錯的權威氣質,這位權威人士負責一項資金充足、雄心勃勃的大型研究計劃。很難看出他和一個麻煩不斷的自閉症孩子有什麼共同點。他通常凌晨四點起床,在他位於洛桑市的寬敞公寓里工作幾個小時,然後趕去研究院,那是他人類腦計劃的研究基地。卡米拉說:「對他來說,每天睡四、五個小時就已足夠。」
馬克拉姆說他自己孩提時「什麼都想知道」,但在他中學的最初幾年基本處於「差班的倒數第一」。一位拉丁文老師鼓勵他要更加努力學習。當時他一位至愛的叔叔陷入嚴重抑鬱,在三十幾歲便英年早逝,他「每況愈下,最終放棄活下去」,自那以後馬克拉姆發生了轉變。他那時剛剛接到一項關於人腦化學的任務,促使他思考。「如果人腦化學物質和結構發生改變,那麼我也可以發生改變,如此我是誰?這是一個深刻的問題。所以我進醫學院學習,想成為一名精神病學家。」
於是,馬克拉姆進入了開普敦大學學習,但是在就讀醫學院的第四年,他拿到了以色列的獎學金。「那裡就像是天堂,」他說,「那裡有我所有夢寐以求的大腦研究工具。」他再也沒有回到醫學院,並且在26歲時與他的第一任妻子,阿娜特,一個以色列人結了婚。不久,他們的第一個女兒,里諾伊,出生了。里諾伊現在24歲。隨後又擁有了他們的第二個女兒,卡莉,現在23歲。四年之後又擁有了卡伊。
在以色列魏茨曼研究院的研究生涯中,馬克拉姆做出了他的第一個重大發現,他闡明瞭與學習能力有關的兩種神經傳導物質——乙酰膽鹼和谷氨酸之間的關鍵聯繫。這項研究是如此重要而且讓人印象深刻,尤其特別是因為它這麼早的出現在一個科學家的職業生涯中。然而真正成就了馬克拉姆的是他接下來的研究。
在與諾貝爾獎得主博特 · 薩克曼在德國的馬克斯.普朗克協會同讀博士後期間,馬克拉姆展示了腦細胞是如何「互相發射信息,互相緊密聯繫」的。自1940年起,這成為了神經系統科學的一項基本理論。但是沒有人能夠弄清楚這個過程的原理是什麼。
馬克拉姆通過測量神經元之間電信號的精確時機,證明瞭特定模式的發射將增加突觸連接細胞的聯繫強度,錯過則減弱。這種簡單的機制使得大腦能夠學習,並且無論是字面上地還是象徵意義上都能在各種經驗與感受,以及原因與結果間建立聯繫。
測量這些細微的時間差別也是一個技術上的勝利。因為開發了測量神經細胞腦電活動的微小變化所需的「膜片鉗」,薩克曼贏得了1991年的諾貝爾獎。僅僅為了修補一個神經細胞,你就必須先獲取一層大腦細胞,大概1/3毫米厚,約有6百萬個神經細胞,這層大腦細胞通常來自一隻剛被切下頭部的老鼠。
為了保持這塊組織的活力,你要把它泡在氧氣里,然後使用代腦脊髓液在實驗台上清洗它。在顯微鏡下,你要用一個極小的玻璃吸管刺穿單個細胞。這項技術與為了體外受精而將精子注射到卵子中的技術很相似,只是神經細胞比卵子要小數百倍。
這個實驗需要平穩的雙手和對細節的敏銳觀察。馬克拉姆最根本的創新在於創造了一台能同時密切觀察12個這樣細胞的機器,以測量他們的電信號和化學信號的相互作用。做過這方面實驗的研究員說,有時可能在一天之內都不能獲得一個滿意的結果——但是馬克拉姆已經是這方面的大師了。
問題出現了,他好似已經從一個事業的巔峰到了另一個巔峰——獲得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頒發的富布萊特獎學金,在威茨曼獲得終身教職,在最有聲望的學術期刊上發表論文——然而與此同時,他小兒子腦子不對勁的事實也逐漸清晰。他每天研究人的大腦,卻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卡伊學習和應對困難。就像他今年早些時候對《紐約時報》的記者說的那樣,「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你有一個患有自閉症的孩子而你,作為一個神經系統科學家,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起初,馬克拉姆認為卡伊是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只要卡伊能夠移動,他就不會停下來。「他不停地跑,非常難控制,」馬克拉姆說。然而隨著卡伊的成長,他變得沈寂下來,通常沒有任何明顯的原因。「他變得更加特別,他不再過分活躍,而是變得更加行動困難,」馬克拉姆說。「情況很難預測。他會發脾氣。他會抵觸學習和任何一種教導。」
然而,卡伊也非常喜歡與人擁抱,甚至是與陌生人,這也是為什麼過了好多年他才被確診的原因之一。這樣的熱情使得很多專家排除了自閉症這種可能。經過多種評估後,卡伊才最終被診斷出患有阿斯伯格綜合症,這是自閉症的一種類型,患者會有社交困難和重復性行為,但並不缺乏語言能力也沒有嚴重智力障礙。
「我們帶他到處檢查,然而每個人的解釋都不一樣,」馬克拉姆說。作為一個珍視嚴謹的科學家,他對此非常生氣。他離開了醫學院,去探索神經科學,因為它不喜歡精神病學的含糊不清。「我對精神病學的運作方式非常失望,」他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嘗試理解卡伊成為了馬克拉姆的嗜好。
這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模擬大腦:他認為神經科學太零碎了,如果不把更多的數據整合在一起就不可能取得突破性進展。「對於只能瞭解大腦中的片段我會感到不滿足;我們必須瞭解大腦中的一切,」他說。「每一個分子,每一個基因,每一個細胞。你不能遺漏任何東西。」
這份迫不及待也使得他下決心去研究自閉症,他開始讀他可以拿到的任何研究報告和書籍。當時,90年代,這種情況獲得了越來越多的關注。這種診斷只被引入進了精神病學的聖經,隨後,在1980年,被引入DSM III(《精神疾病的診斷標準第三版修訂版》)。1988年,由達斯汀.霍夫曼主演的關於一個自閉症天才的電影《雨人》,使大眾開始能夠想象到自閉症不僅是一種殘疾,也是古怪的智力的一個來源。
20世紀中葉,那些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在那段日子里,自閉症被認為是由冷冰冰地拒絕了他們的嬰兒的沒有愛心的「冷酷母親」造成的。然而,儘管專家現在認為這種情況是神經病學的問題,其形成原因仍不清楚。
最傑出的理論認為,自閉症的病因是大腦社交性區域出現問題,從而導致同理心缺失。這種「心智理論」的概念是在80年代,由尤他 · 弗里斯、艾倫 · 萊斯利和西蒙 · 巴倫-科恩提出。他們發現自閉症兒童很晚開發出區分認知自我和認知他人的能力,而其他兒童很早就發展了這些能力。
在一個如今很著名的實驗中,兒童觀察兩個木偶,「莎莉」和「安妮」。莎莉把一塊大理石放進籃子里便離開。她離去後,安妮把莎莉的那塊大理石放進一個盒子里。四五歲大的正常兒童可以預知,莎莉會先在籃子里找大理石,因為她不知道安妮移動了石頭。但是一些年齡更大的自閉症兒童依然會說,莎莉會先查看盒子,因為他們知道石頭在那兒。一般兒童可以不假思索地接受莎莉的觀點,且知道當莎莉離開的時候,安妮藏起了大理石,而自閉症兒童很難理解這種思維方式。
研究者把這種「心智失明」——一種觀點採擇的喪失——和他們對自閉症兒童的觀察自閉症兒童不善於偽裝聯繫在一起。自閉症兒童把精力集中在物體和方法上——玩陀螺、堆積木、記憶符號以及沈迷於像火車和計算機之類的機械物件上,而非假裝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這種明顯的社交漠視被視作自閉症的主要特徵。不幸的是,這個理論也似乎暗示自閉症患者對他人不關心,因為他們不輕易把他人視作是可以被愛、反對和傷害的潛在對象。但莎莉 · 安妮的實驗顯示,自閉症患者很難理解其他人也有不同的這個觀點,研究者稱之為認知同理心或者「心智理論」。這不能說明他們在其他人受傷或者心情沈重時,無論在情感上還是行動上,會漠不關心。這並不是說在別人身體或情感上受傷或痛苦時他們就不在乎——從專業角度說是情感同理心——自閉症患者並沒表現出必然地缺失。
然而令人難過的是,「共情」和「同情」被融合進了同一個詞語里。自80年代起,自閉症患者「缺乏同情」的觀念深入人心。
「當我們觀察自閉症領域的時候,我們無法相信這個事實,」馬克拉姆說道。「大家會覺得他們沒有同情心,沒有「心智理論」。實際上卡伊能看透你,雖然他很奇怪。他對於你的真正意圖有著更深刻的理解。」而且他想要與社會互動。
顯而易見的想法是:也許卡伊沒患自閉症?但當馬克拉姆全神貫注查看文獻時,他確信卡伊的診斷是正確的。他學習的知識足夠讓他明白,他兒子的其他行為都是非常典型的自閉症症狀,沒有誤診的可能,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情況可以解釋他兒子的種種舉動和嗜好。毫無疑問已被確診為自閉症患者的人,卻取得成功的故事,像是暢銷傳記作者,動物科學家天寶•葛蘭汀,作為無可非議的自閉症患者,也對自閉症患者無法理解除了他們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這一觀點提出了挑戰。
1999年,在舊金山的加利福尼亞大學,馬克拉姆開始以客座教授的身份開始了自閉症的研究。他的同事,神經科學家邁克爾 · 梅策尼希,提出自閉症的病因在於抑制性神經元與興奮性神經元之間的不平衡。缺乏對衝動行為的抑制這個觀點可以解釋卡伊突然輕拍眼鏡蛇的行為。馬克拉姆從那裡開始了研究。
2000年,在奧地利舉辦的一次神經科學研討會上,馬克拉姆結識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卡米拉 · 森德雷克。他當時已經和阿娜特離婚。「當時我們一見鍾情,」卡米拉說。
她的父母在她五歲時離開了由共產黨統治的波蘭,前往西德。當她遇見馬克拉姆時,她正在馬克斯 · 普朗克協會攻讀神經學碩士學位。當馬克拉姆前往洛桑啓動了人類腦計劃時,她也開始在那裡學習。
卡米拉像他丈夫一樣,高個子,長著直長的金髮,一雙綠色的眼睛,我們在她能遠眺日內瓦湖的開敞式辦公室見面時,卡米拉上身穿著水手裝下身穿著牛仔褲。她除了在那裡做自閉症研究外,還運營著世界第四大開放式的科學出版公司,Frontiers。公司有超過35,000名科學家在做編輯和審閱人。她見我發現了她腳踝上的蜥蜴紋身,開懷大笑,那是她年輕時迷戀大門樂隊所留下的痕跡。
當我問她嫁給一個孩子有嚴重行為問題的人是否感到過憂慮時,她的回答得好像從來沒思慮過這個問題。「我早就知道卡伊面臨的挑戰,」她說,「那時,他很衝動,非常難管。」
卡伊七八歲時,他們第一次在一起度過了一整天。「我手臂上大概有一些烏青和咬痕,因為他真的很不好對付。他會突然發作,做一些有危險的事情,而你必須把自己切換到‘救護模式’,」她說,有時他會徑直走到馬路中間。「要管束他的行為很困難,」她聳聳肩,「但如果你好好待他,他通常也會好好對你。」
「卡米拉對卡伊真是太好了,」馬克拉姆說,「她更加有條不紊,可以制定清楚的規則。她幫了他大忙。像是電影里演的孩子們不喜歡繼母的情況,在我們這兒從來沒有發生過。」
在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大學,夫妻兩人很快開始了在自閉症研究上的合作。「卡米拉和我經常討論這個,」馬克拉姆說,還說道他們兩人都對現今科學水平「倍感沮喪」,而又無可奈何。他們如今共同的興趣混雜了他們對於科學研究的動力。
他們從神經電路層面開始著手研究大腦。馬克拉姆指派他的研究生塔尼亞 · 里納爾迪 · 巴爾卡去選擇最適用的動物模型,鑒於這一研究不便在人類身上進行。
當我在那裡時巴爾卡正好也順便來拜訪了卡米拉的辦公室,那時她已經在其他的研究項目上工作了十年之久。她熱情地問候了老同事。、她在馬克拉姆夫婦的指導下通過查找文獻來選擇符合實驗預期的動物模型,並以此作為她的畢業作品。他們認為最接近人類自閉症患者的動物模型是在妊娠早期經一種抗癲癇藥物——丙戊酸鈉(VPA;商標名為Depakote)處理過的老鼠。像其他有「自閉傾向」的老鼠一樣,VPA鼠表現出異常的社交行為和增多的重復行為,比如說過於頻繁地梳理自己的皮毛。
但與之相比更有意義的事實是,已有研究證明,懷孕期間服用大劑量VPA藥物的女性,後代患自閉症的風險提高七倍,2005年的一項研究發現這些孩子中9%都患有自閉症,而VPA有時是控制癲癇的必需藥物。
由於VPA和人類自閉症存在某種關聯,所以它的動物細胞效應似乎也應與自閉症相似。一位研究VPA鼠的神經科學家曾對我說,「我不把它視為一種動物模型,而是自閉症在其他物種上的再現。」
巴爾卡開始了她的工作。早先的研究顯示藥物處理的時間和所需劑量仍是存在爭議的:不同的作用時間可能會引起完全相反的症狀,而且大劑量有時還會導致機體變異。對實驗鼠來說,能引起自閉症狀的「最佳」時間是胚胎期第十二天,這便是巴爾卡進行藥物處理的時間。
起初,實驗效果非常惱人。有兩年之久,使用馬克拉姆幾年前完善的費力的膜片鉗技術,研究VPA鼠大腦皮層的抑制神經元,使用的是一成不變且耗費精力的膜片鉗技術,這一技術在幾年前由馬克拉姆完善過。如果那些細胞的活性降低了,那就能驗證梅策尼希曾理論推理的神經元失衡假說。
她反復進行著相同的制備工作,製作敏感膜片去研究抑制神經元網絡。但是在經歷了兩年這種技術要求過於嚴苛,有時又很乏味,並且十分耗費時間的工作後,巴爾卡仍舊一無所獲。
「我真的沒有發現任何一點變化,」她告訴我說,「看起來一切都是完全正常的。」而她重復一個接一個地去修補那些細胞的膜片,無止境地重復著那些勞神費力的提取步驟——但仍舊沒有觀察到任何異常。至少她已經變成這項技術的專家了,她對自己說。
馬克拉姆已經準備放棄這項研究了,但巴爾卡卻表示反對,她說她打算把研究重點從抑制性VPA細胞網絡轉移到興奮性VPA細胞網絡上來。從那時起,她的研究總算有了轉機。
「整個神經元網絡的興奮性是存在著一些變化的。」她這麼說著,再一次提起了熱情。那些網絡化VPA細胞的反應強度幾乎是正常細胞的兩倍——並且它們呈現出超鏈接的狀態。如果一個正常細胞和其他的細胞有聯繫,那麼一個VPA細胞就連接著二十個細胞,同時反應程度還沒有降低。恰恰相反,它們是極度活躍的,而這未必是缺陷——反應更活躍、連接更緊密的神經網絡學的會更快。
但這對於自閉症患者意味著什麼呢?當巴爾卡在研究大腦皮層時,馬克拉姆一直在觀察實驗鼠的行為表現,她發現實驗鼠比正常鼠表現出了更嚴重的焦慮症狀。「簡直就像發現了一座金礦,」馬克拉姆說。這一變化是十分顯著的。「你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VPA鼠有點不一樣,它們的行為也有些異常。」馬克拉姆指出,它們更容易受到驚嚇,並能更快地瞭解到什麼是應該畏懼的,但卻不太能意識到曾經危險的形勢現在已經安全了。
普通老鼠只會害怕在特殊聲音響起時帶電的那一個網格,而VPA鼠變得不僅害怕那個聲音,還對整張電網以及所有和它有關聯的事物表現出恐懼——比如相似的顏色、氣味、還有其他可以清楚辨別的蜂鳴聲。
「這種恐懼狀態被巨幅放大了,」馬克拉姆說,「於是我們觀察了杏仁體中的細胞反應,同樣的它們也處於極度活躍狀態,然後這一切終於變成了一個美妙的故事。」
馬克拉姆夫婦意識到了他們的研究成果的重大意義。他們意識到,超敏感的感官系統、記憶能力以及情緒系統也許能夠解釋為什麼自閉症患者在擁有出眾才能的同時又會有自閉障礙。畢竟,VPA鼠存在的主要問題並不是他們不能夠學習——而是它們學的太快,同時伴有太過強烈的恐懼感,並且這一變化不可逆。
他們回顧了卡伊的經歷:他曾經怎樣的捂住雙耳,極力抗拒去看電影,痛恨吵鬧聲;以及他那十分局限的食譜,和對於嘗試新食物懷有的顯而易見的恐懼。
「他很清楚的記得他曾經坐在哪個餐廳的哪個位置,努力了好幾個小時去勉強自己吃下一口沙拉。」卡米拉說道,想起了她曾承諾如果他能做到的話就會給他非常想要的東西。然而,他最終還是沒敢嘗試哪怕是最小的一片萵苣。這很明顯就是過度泛化的恐懼。
馬克拉姆夫婦也重新審視了卡伊的各種崩潰情形,他們猜想這些精神上的崩垮是不是在某些太過壓抑的感受促進下發生的。他們發現如果能事先弄清楚卡伊具體是對什麼情況過度敏感,就能盡早讓他離開那些不舒服的場合,或是趁他的痛苦還沒發展到難以忍受的地步時盡量緩和他的情緒,以此來防止他發脾氣。這個有關於「激烈的世界」的理念立刻就產生了實際的影響。
#杏仁體
VPA相關研究數據還表明,自閉症並不僅僅累及單個腦神經網絡。在VPA鼠的大腦中,已經證實了杏仁體和大腦皮層都對外界的刺激呈現出超敏感化。所以也許,馬克拉姆夫婦斷定,也許自閉性社交障礙並不是因為社交能力有缺陷,而很有可能是由腦內信息過載導致的。
想象一下,一個嬰兒身處於一個殘酷無情而又充滿未知的世界,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毫不意外,一個感受到過多外界壓力的嬰兒自然會試圖逃避。卡米拉認為這就好比失眠、時差反應、還有宿醉一下子同時發生。「如果你有一兩天沒睡覺,所有事情都會讓你感到難受,光線會刺激到你,噪音會刺激到你,於是你就退縮了。」她說。
然而,與成人不同的是,嬰兒無法逃跑。他們能做的只有大哭和打滾,以及隨之而來的對觸摸、眼神接觸、還有其他強烈體驗的極力躲避。自閉症兒童可能沈迷於各式各樣的圖案,以及事物的可預測性,就是為了去瞭解混亂。
與此同時,如果嬰兒選擇用逃避來克服周遭的混亂,他們將錯過一個被稱為「敏感期」的階段。在這個人腦發育期,大腦會對某些外界刺激尤其敏感,並快速接受它們。錯過這個「敏感期」可能會使他們患上一些終身疾病。
語言學習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如果嬰兒在三歲以前沒有接觸到語言環境,他們的表達能力可能受到永久性的損壞。以前我們錯誤地認為耳聾和智力障礙相關,如果失聰的寶寶沒有在年輕的時候學習手語,他們常常會患有長期語言障礙。但問題並非是他們大腦里的「語言區域」損傷了,而是他們在一個關鍵的時期沒有接受到相應的語言刺激。(巧的是,同樣的現象也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學習第二語言對於小孩子來說很簡單,而其他絕大多數人卻很難上手)
這一髮現對於自閉症有著深遠的含義。當自閉症寶寶感到不知所措而選擇逃避時,其表現的社交障礙和語言障礙並非緣自受損的大腦區域,而是因為當大腦需要關鍵的輸入信息時,這些信息不是被周遭的噪音淹沒了,就是被寶寶們刻意回避了。
強烈世界理論也可以解釋自閉症兒童和棄嬰以及被冷落的嬰兒之間悲慘的共同點。被嚴重虐待的兒童經常和自閉症患兒一樣晃動身體,逃避眼神接觸,並有社交障礙。這些共同點導致自閉症孩童的父母在幾十年間備受譴責, 甚至還產生了「冷酷母親」這一惡名昭彰的頭銜。但如果患者的行為是一種應對機制,那麼自閉症就不是虐待造成的,而是因為日常的經歷就足已讓他們感到無法承受,甚至造成心理創傷。
馬克拉姆夫婦進一步梳理出了更深遠的含義:社交障礙並不能界定自閉症,甚至不是自閉症的一個固有特徵。如果通過早期人為干涉來降低或調節周圍環境的刺激強度,就可以保護自閉症兒童的才能,由自閉引發的缺陷也能減輕,甚至有可能完全避免。
VPA模型還捕捉到了其他一些自相矛盾的自閉症特質。例如,雖然自閉症人群最普遍的症狀是過度敏感,對於疼痛他們卻經常反應遲鈍。同樣的特質也表現在VPA鼠上。另外,關於自閉症有一個最為一致的發現,那就是異常的腦部發育,特別是在皮層。研究表明,自閉症患者的皮層存在過多的被稱為微柱體的迴路,相當於大腦的微處理器。VPA鼠同樣也有此特質。
而且,在對一些科學家的屍檢中也發現了額外的微柱體,而他們生前並未患自閉症,意味著這樣的大腦結構不一定會導致社交障礙,反而有可能伴隨著超人的智力。
也許自閉的大腦就像高性能的引擎一樣,只有在特定的條件下才會運作正常。如果具備了這些特定條件,這樣的機器將會像法拉利勝過福特一樣勝過其他的機器。
2007年馬克拉姆夫婦第一次發佈他們關於強烈世界理論的研究成果:一篇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關於VPA鼠的論文。隨後Frontiers in Neuroscience雜誌刊登了他們關於此論文的綜述。次年,此領域規模最大的會議,神經科學學會,召開了此課題的專題研討會。2010年,馬克拉姆夫婦在Frontiers雜誌發表了第二篇論文,修正並進一步擴展了他們的論點。
自那之後,其他團隊複製並延伸馬克拉姆夫婦的實驗,已陸續發表了超過36篇關於VPA鼠的論文。今年的神經科學學會上,至少有5項關於VPA自閉症模型的新發現。關於自閉症感官方面的研究曾長期被忽視,但馬克拉姆夫婦的強烈世界理論以及VPA鼠實驗讓這個課題變得矚目。
但對於這些課題,此領域的研究同仁們僅給予謹慎的回應。除了來自蒙特利爾大學的精神病學教授勞倫 · 密特朗,同時也是蒙特利爾大學自閉症研究中心的主任。他甚至比馬克拉姆夫婦還更早地提出並強調了自閉症患者的感知差異。在密特朗教授之前只有極少數研究者涉及感知問題。幾乎其他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社交障礙上。
可是當密特朗第一次提出自閉症與他所謂的「感官功能放大」有關聯時,他也與其他多數專家一樣,認為這種功能是一種缺陷的表現。當時他的想法是,一些自閉症患者之所以顯現出優越的感知能力,是高階的腦部功能造成的,這些功能在過去一直被認為是「零碎的技能」,而非患者真實的才智。以前自閉症天才又被稱為"白痴天才",因為他們不象「真正的」天才,無法利用他們卓越的才智進行創造。密特朗在一篇綜述中如此解釋道:「自閉症患者不僅無法展示出他們異常的感知優勢,而且無法形成一種整體的或是高層次的表述能力。」
但隨後的研究讓密特朗意識到早前的觀點是錯誤的。他自己及其他人的研究皆表明,自閉症患者不僅在「低階」感知任務中優於常人,像是能更準確地檢測音階,更快更好地察覺某些視覺信息;在較為「高階」的認知任務像是視覺智力測試中也更勝一籌。
事實上,一直以來我們都明確地知道檢測和操縱複雜系統的能力是自閉症的一項優勢,以致於那些帶有自閉特質的天才們都快成為我們對硅谷人才的刻板印象了。比如今年五月,德國軟件公司思愛普宣佈將聘用650名自閉症患者以利用他們的特殊才能。數學,音樂鑒賞和科學成就都需要對系統,模式和結構有很強的理解力和操控力。自閉症患者及其家人在這些領域有著很高的比例,暗示了遺傳因素的影響。
「我們的立場來自各個不同的研究領域,但得到的結論卻是一致的,」 密特朗在評價馬克拉姆夫婦及他們的強烈世界理論時這麼說到。(密特朗還指出,馬克拉姆夫婦是在研究細胞生理,他則把自己想象成在研究真正的人腦。)
密特朗還說,亨利 · 馬克拉姆是從別的領域轉過來的,還有個自閉症的兒子,「他應該會有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受固有理論影響」,尤其不會被那些將天才視為缺陷的觀念影響。他說,「我非常贊成他們的研究」,不過他認為馬克拉姆夫婦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證明。
密特朗的支持態度並不意外,因為「強烈世界理論」與他自己的研究發現相吻合。甚至「心智理論」的另一位創始者也認為,亨利團隊的發現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劍橋大學自閉症研究中心主任西蒙 · 巴倫-科恩對我說,「自閉症患者的社交障礙,例如無法判斷認知方面的同理心(也被稱為「心智理論」),有可能是更為基礎的感知異常的結果。對這種觀點我持開放態度」。換句話說,馬克拉姆夫婦的生理模型可能是原因,科恩研究的社交障礙才是結果。科恩還說,VPA鼠實驗模型「值得關注」。不過,他也指出,大部分自閉症並非VPA所致,也有可能患者的感知缺陷和社交缺陷是共生關係,而非因果關係。
他的合作者、英國倫敦大學學院認知發展教授福爾斯卻並不信服。她提起強烈世界理論時說,「這對我沒用。我不想說這是垃圾,但我認為他們想用一個理論解釋太多東西了」。
但和這兩位科學家相反,自閉症患者家庭對這套理論的反響非常熱烈。自閉症患者自我宣傳網絡主席尼曼說:「與之前的大多數理論相比,強烈世界理論的一些內容與自閉症患者的狀況更相符。這套理論更強調感知問題,與患者的真實情況更為貼近。」經過尼曼和其他自閉症患者的努力,感知障礙已列入DSM-5(《精神疾病的診斷標準第五版修訂版診斷標準》),這是感知障礙首次作為自閉症症狀被如此認可,也是強烈世界等類似理論逐步被接受並認可的又一跡象。
希爾伯曼正在撰寫一部自閉症歷史:《神經族:睿智看待思維獨特之人》(NeuroTribes: Thinking Smarter About People Who Think Differently)。他說,「七十年來,我們對自閉症的研究都基於這樣一種認識:自閉症患者是腦損傷患者。但強烈世界理論卻告訴我們,自閉症患者察覺的太多也感受的太多。這個理論很有價值,因為我覺得‘損傷說’嚴重傷害了自閉症群體和他們的家人,也誤導了科學。」
吉爾曼有個自閉症孩子,她也對強烈世界理論充滿熱情。她在回憶錄《反浪漫主義的孩子》(The Anti-Romantic Child) 中,描述了為兒子求診的漫漫長途。本傑明上幼兒園的時候,吉爾曼就帶他到耶魯兒童研究中心做全面評估。當時,他沒有任何典型的自閉症跡象,但看上去的確像是閱讀早慧——兩歲半的時候,他就能一字不差、大聲而流暢地朗讀媽媽的博士論文了。和自閉症患者的其他天賦一樣,閱讀早慧也往往被看作「零碎」優勢而被忽視。
吉爾曼回憶說,當時,耶魯專家們排除了自閉症,說本傑明太「熱心」、太「關心」了。馬克拉姆的擁抱也和這差不多,被當作排除自閉症的因素。但在12歲的時候,本傑明被正式診斷為自閉症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但是,從強烈世界理論的觀點來看,熱心與自閉並不矛盾。看似反社會的行為是因為受到他人情緒的過分影響——與冷漠恰好相反。
實際上,對正常兒童和成人的研究也發現,過度悲痛也會削弱同理心。如果他人的悲痛讓旁觀者都感到難以忍受,連正常人都會首先抽離,先平復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幫助他人——這就和自閉症患者的反應一模一樣。只不過自閉症患者更容易感受到悲痛,所以他們的反應就顯得不正常。
埃米莉 · 威林厄姆(Emily Willingham)說,理解他人的感受並被這樣的感受淹沒,可能會導致不恰當的情緒反應,或者導致感知關閉,後者被視為同理心缺失。她是一名生物學家,也有一個自閉症孩子,她甚至懷疑自己也有阿斯伯格綜合症。她說,自閉症患者「將站在他人角度體驗到的情感海嘯般一股腦承擔下來,內向只是一種保護」,而不是冷漠。
至少有一項研究支持了她的觀點,研究表明在認知測試中得分低的自閉症患者,其實比正常人更容易受到他人情緒的影響,還記得安妮、莎莉和藏大理石那個實驗嗎?吉爾曼說,「我有三個孩子,我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自閉症那個」。她還說,第一次聽媽媽讀到強烈世界理論時,就說「本傑明就是這樣。」
本傑明的超級敏感顯然也與他的超級感知能力有關。「他有時候會說,‘媽媽,你在用D調說話,能不能換成C調?這樣我更容易專心,也更容易聽懂。’」
本傑明學過音樂,智商又高,所以能用自己的「絕對音感」能力(無需借助參考音就可辨別音准的能力)描述問題。但很多自閉症患者並不能像他這樣說出自己的感受。雖然卡伊也對語調很敏感,他說自己最喜歡一位女老師,是因為她「說話輕柔」,哪怕不高興的時候也一樣。但直到19歲,卡伊仍不能做出更具體的描述。
最近去洛桑時,卡伊穿著一件天藍色連帽衫和查克 · 泰勒風格的灰色運動鞋,鞋帶在頂部仔細地松開了。 「我的說唱運動鞋, 」他面帶微笑地說。卡伊會說希伯來語和英語,和母親生活在以色列。他的學校在雷霍沃特附近,這所學校專門招收有學習障礙的學生。他的行為很自然,不過,偶爾也會沒理由地皺眉頭。但當他說話時,很明顯,他想和別人建立溝通,即使他一個問題也回答不出。當被問及是否認為他看到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時, 他說, 「我用另一種方法去感受他們。」
卡伊在客廳等著家人帶他出去吃飯。亨利的姑姑和姑父也和他們住在一起,幫忙照顧他們的新成員:9個月大的夏洛特和一歲半的奧利維亞。
「這是個拼湊起來的大家庭」卡米拉說,並提到,他們去以色列時,通常住在亨利前妻的家裡,在洛桑時,她便和亨利的家人住。夫妻倆都經常出差,不時會遇到問題。沒有人會忘記卡伊小時候發的一次脾氣,結果被荷航禁止登機。航班延誤令他非常不安,他到處亂踢,尖叫,並吐口水。
然而,卡伊現在很少發脾氣。在家庭和學校的支持下,加上他最近正在服用一種抗精神病的藥物,卡伊對自己的敏感反應有了更深的瞭解,因此他的自閉症狀也得到了緩解。
「我過去是一個壞孩子。總是不停地敲打東西,惹了不少麻煩, 「卡伊提起他的過去時說。 「我以前真的很頑皮,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現在長大了。「他的親戚點頭表示同意。卡伊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儘管他的父母仍然認為他的大腦還有遠比他講話和學業所表現出來的更大的才能。
在馬克拉姆夫婦看來,如果自閉症是由超敏感的大腦引起的,那麼這些最敏感的大腦其實是最容易被這個強烈的世界弄傷。但是,如果自閉症患者能學會對大量的信息進行篩選,尤其是在童年時期,那麼那些最脆弱最嚴重的自閉症患者可能被證明是所有人中是最有天賦的。
馬克拉姆就是這樣看待卡伊的。「他的智力並不差,」他說,「他是有缺陷,但他的大腦有些不尋常的事情正在發生。這是一種躁郁症。就像他繼承了很多我的怪癖,而且這些怪癖都被放大了。」
怪癖之一就是對準時的堅持。 「如果我說要做什麼事,」馬克拉姆說,「我可能會變得非常執拗。到那個時候一定要做到。」
他補充說,「對我來說這是優點,因為這意味著我會兌現。如果我說我會做一些事情,我一定做到。「但是對於卡伊來說,預期和規劃會失控。當他要去旅行時,早早就會提前,一遍又一遍地規劃旅程中的每件事。「他會坐在那裡計劃,比如,何時起床。他就要去執行。無論如何他都要登上那架飛機,」馬克拉姆說。「但他可能已經因為這些細節浪費一整天了。這就像是我的怪癖走到了極端,對我來說,這種怪癖是一種優點,但對他來說,就成了缺陷。」
如果這是真的,自閉症患者就有著難以置信的未被認識的潛力。如果說卡伊的大腦甚至比他父親的還要細膩縝密,那他就有可能比他父親更加聰明。 比如馬克拉姆的視覺能力。葛蘭汀,他第一本以自閉症為主題的回憶錄名為《圖片式思維方式》。和他一樣,馬克拉姆也有著驚人的視覺能力。 「我能看到我思考的東西, 」他繼續說,當他思考科學或數學問題, 「我可以看出事物本來的樣子。如果它不存在,我馬上就能在腦袋中將它模擬出來。」
在馬克拉姆的人類腦計劃的辦公室,訪客能夠體驗被這種思維佔據的感受。在配有藍寶石色,鬱金香形椅子的小放映室里,我手持3-D眼鏡。燈光變暗的瞬間,我似乎置身於一座神經元森林,那麼清楚、那麼濃密,如天鵝絨般柔軟得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被如此真實的仿真包圍著,讓人很難注意旁白,其中就包括關於該項目令人震驚的事實。但也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如果這只是一小段卡伊的日常生活,那就很容易明白他小時候是多麼困難了。這是關於自閉症和同理心的悖論。問題可能不是自閉症患者不能理解普通人的觀點,而是普通人想象不到自閉症的真實情況。
最嚴重的缺陷反而隱藏著天賦,這觀點令強烈世界理論的批評者們感到吃驚和不快。他們覺得這不過是一廂情願,給那些希望看到自己孩子最好的一面的父母和那些一直努力擺脫自閉症污名的人提供了虛假的希望。他們說某些類型的自閉症就是智力障礙。
他接著說,「從生物學上來講,自閉症不是由單一的條件引起的。從生物學的層次問‘是什麼引起自閉症?’,就相當於問一個機械師‘為什麼我的車啓動不了?’,原因太多了。」貝蒙迪相信強烈世界理論能夠解釋某些形式的自閉症,但不能解釋其他的。
然而,卡米拉仍認為堅持數據顯示那些缺陷最嚴重的人往往是最有天賦的。她說:「從生理學和連通性的角度來看,他們的大腦才是最強大的。」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麼能夠釋放出那些潛能。
「我希望我們能給別人帶來希望,」 她說,同時承認強烈世界理論的支持者目前也不清楚該怎樣正確地進行早期干預,甚至不知道這樣的干預能否降低大腦的缺陷程度。
尼曼以及其他自閉症領域的主要研究者對神秘的能力這個猜想表示擔心,他們害怕這個猜想會給自閉症患者帶來另一種不好的名聲。他說:「我們承認,自閉症患者在認知方面的確有一些優勢,而且這個現象非常值得研究。」但他強調,「一個人無論他有或是沒有特殊的能力,他的存在都是有價值的。如果說我們被社會接受只是因為我們有時能做炫酷的事,那麼我們其實並沒有被社會接受。」
現在馬克拉姆夫婦正探索能否在自閉症早期,營造一個平靜的、可以預見的環境,減緩VPA鼠的超負荷狀態,減少意外發生,從而降低VPA鼠的社交困難,同時提升學習能力。最新研究表明,在嬰兒二個月大時就能夠檢測出自閉症,所以也意味著這種治療方案是非常吸引人的。
卡米拉說,目前的數據非常樂觀:意外的新事物會讓受試鼠情況惡化,而有規律地、重復地、謹慎地介紹新的信息則對它們有益。
對人類來說,就是在嬰幼兒這個關鍵時期,大腦最脆弱的時候,需要保持大腦神經電路的穩定。馬克拉姆說,「在高強度下,大腦電路會關閉,接著僵化。這是我們想要避免的,因為想要逆轉這個過程將會十分困難。」
對自閉症兒童來說,早期介入治療或許可以幫助他們提高語言學習能力和社交能力。儘管早期介入的優點已經明確但這些治療一般不採用強烈世界理論的觀點。應用行為分析這個最為流行的介入方法是通過獎勵患者配合「正常的」行為來治療自閉症,而不是去瞭解導致患者行為的動因,或在大腦缺陷出現的初期解決問題。
調查顯示,事實上只有當人接受適量的挑戰時才能學得更好——即不至於無聊,也不至於不堪重負;既不在舒適區,也不在恐慌區。對於不同的自閉症患者最佳的點也許是不同的。但是馬克拉姆夫婦認為不同的只是程度,而不是種類。
馬克拉姆認為應提供一個溫和而可預見的環境。「這跟懷孕的第四階段差不多,」他說。「為防止大腦迴路鎖死到恐懼狀態或行為模式,就要盡早提供一個已過濾的環境,」馬克拉姆解釋道。「我認為如果可以避免上述模式,那大腦迴路就可以進入安全而靈活的模式。」
創造這樣的一個「繭」需要用耳機等物來隔絕過多的噪音,然後逐漸提高強度,盡可能保持日常慣例,避免驚嚇。如果父母與老師可以正確操作,馬克拉姆總結道,「我覺得他們可以成為天才。」
在科學領域, #偏見一直是一個看不見的敵人, #如果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__可能就會變通規則來迎合,#無論是故意還是僅僅因為我們本能地想要忽略不利的真相。」事實上,所有的科學手段都可以被看做是一系列為避免偏見的嘗試:實施雙盲對照試驗就是因為病人和醫生都傾向於看見他們想看見的結果——改善。
同時,最好的科學家是被激情驅使的,而激情都只來自於個人的需求。馬克拉姆夫婦承認他們與凱伊的經歷影響了他們的工作。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尊重科學。對於強烈世界理論的許多批評,馬克拉姆夫婦都可以簡單地回答說,他們的理論只適用於一部分自閉症情況。這樣就很難推翻了。但他們並沒有這樣做。在2010年的論文中,他們列出了一系列如果成立,就能將強烈世界理論推翻的發現,包括發現有人的相關大腦迴路沒有過度反應,或者發現有人大腦迴路的過度反應並沒有導致記憶、感知或情緒的缺失。然而就目前來說,已有的數據都是支持該理論的。
但是不管強烈世界理論可以解釋所有還是大部分的自閉症,它都已經對自閉症主要由缺乏同理心或社交紊亂造成的舊觀念提出了巨大的挑戰。強烈世界理論挑戰了這個給自閉症打上烙印的刻板印象,即將自閉症患者的優勢塑造成缺點,或者因為相關的弱點而使優點變得不那麼重要。
馬克拉姆嘗試從他兒子凱伊的視角出發——他幾乎做到了完全一致的視角——已經為自閉症患者提供了巨大的幫助。他證明,自閉症患者並不像人們認為的那樣缺乏同理心。如果強烈世界理論被證明是正確的,我們將會用完全不同的方式看待自閉症,甚至是看待普通人對現代生活中普遍的數據超載現象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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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本段內容文稿:
歡迎來到「一天聽一點」,今天我們來破解一個問題,那就是「人,為什麼會害怕被討厭?」
在我們的生活裡,你明明可能很「賭藍」某一個主管,覺得他的點子有夠爛,或者是有同事常常拿你開玩笑。
可是你就是不敢告訴對方自己的感受、你真正的想法;因為你很害怕說出來之後,會被討厭、會被排擠。
這樣的恐懼呢,讓你情願繼續忍受爛的關係,也不要去面對那種被冷落的痛苦。你很矛盾,甚至於懷疑自己是不是很沒有用。
其實呢,你會有這樣的害怕,並不奇怪,也不代表你就是脆弱的、無能的。相反的呢,你害怕的是一種很根深蒂固的原始本能。
因為從人類的演化角度來看,在過去的舊社會裡,人如果離群索居,那麼他會有很高的機率,在遇到野獸的攻擊,或者是受傷、生病的時候;因為沒人有幫忙防守、照料,就直接死亡,活不下去。
因此呢,人類的社會向來強調大家必須團結、分工合作。這樣子才是對於個人,和群體最有利的事。所以經過幾萬年的演化,這樣的觀念,也就內化成人類的集體潛意識。
也就是說喔,人早就把比如說像「受歡迎」啊、「被接納」啊,這樣的概念,跟「生存」畫上了等號。所以「害怕被討厭」,更直接的說,其實它的背後是「害怕死亡」。
為了消除我們對死亡的恐懼,避免被孤立、被淹沒,人們呢很需要感覺自己是「合群的」啊、「正常的」啊。
而這樣子感覺「正常」,再擴大一點講,不只是關係上、精神上,甚至於還包含身體上,對於那種可能是細菌,和疾病的排拒感。
我在這邊講一個美國總統川普的故事喔。他有一個不是太好的習慣,他會眨低女性、嘲笑身障人士;在競選的時候,他經常用「噁心」這樣的字眼,來辱罵他的競爭對手。
有一次啊,川普在主要的競爭對手希拉蕊,跟她一起電視辯論會上,而希拉蕊遲了幾秒鐘才回到台上。主持人自然就關心一下希拉蕊,這時候她就解釋自己是去上廁所了。
而沒想到,川普知道這件事之後,居然說什麼你知道嗎?他說:「我知道她去哪裡了,噁心死了!這些我連提都不想提。」
說完之後,皺皺鼻子還撇嘴,露出一副很輕蔑的表情。他連「廁所」這二個字,都不想說出口。可是我很想知道的是,啊川普你是不會上廁所、不會撇條膩?
我想邀請你想一想喔,如果你身旁有像川普,這樣的朋友或家人,每天都對你露出這種「嫌惡」的表情,你能夠忍受幾次?你的日子還能繼續過下去嗎?
雖然川普他沒有禮貌,這是他個人的問題,但不可否認的是,只要是正常人,看到這種「嫌惡」的表情,都會很不舒服的。
正因為人類有「需要自己是正常」這樣的求生本能,於是呢,讓我們的認知系統,發展出一種很特殊的偵察能力。
就是啊,我們對他人「厭惡、嫌惡」這樣的表情非常、非常的敏感;而且呢,這樣的反應直接又強烈。
還會針對那些被群眾認定是「嫌惡的人」,他們剛剛吃過的、喝過的、碰過的東西,我們會自然的避開。我們下意識的會覺得,在那些嫌惡的人身上,可能會有可怕的細菌跟病毒。
而偏偏細菌感染,在人類的歷史裡,也的確造成了很大的死亡率、在短時間內帶走了很多人,因為這樣子喔,更加深了這兩者之間,我們內在的連結。
因此呢,人類對於任何有可能造成疾病啊、孤立啊、排擠啊…這樣的東西,我們都很小心,我們會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而這樣的害怕被感染的反應,也會反應在「種族歧視」上面。
就像是上個世紀的六零年代,美國的白人就不容許黑人,跟他們用同一間廁所,他們規定黑人要用別的廁所,通常還被放在屋外。
一直到今天喔,這種「害怕被感染」的反應,它還持續影響美國,對於「境外移民」的態度。
就像是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的時候,正好遇到敘利亞難民潮的問題,這時候如果有保守派的政客,他把移民比喻成「病毒」。
所以呢,有大批的移民進入我們自己的國家,就像是病毒侵入了身體。藉此暗示這個國家的文化,會因此受到毀壞、我們的價值觀會崩解;那麼選民就有很高的機率,會反對移民、排拒新的文化。
而這些政客,之所以會故意的把「移民」跟「病毒」畫上等號;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演化會讓我們在下意識裡,去迴避這些疾病,去避免掉任何會帶來麻煩的事情。藉此呢,把「反移民」的政治信念擴散出去。
就有心理學家觀察到這樣的現象,並且做了實驗,來證明這個推論是真的。
在2009年的秋天,當時呢H1N1的流感病毒大爆發,各國的政府都鼓勵民眾,去接種流感病毒的疫苗。而美國的社會心理學家,約翰.巴吉博士,就在耶魯大學做了一個實驗。
他先發送了一些傳單,在傳單上面,說明了接種疫苗的重要性,接下來提醒受試者,目前流感病毒正在肆虐。
接著呢,他讓受試者去填寫問卷,而問卷上面的問題,就是訪問受試者,對於這些移民的態度。等到問卷完成之後,實驗人員再問這些受試者,他們有沒有打過流感的疫苗。
結果呢,研究人員就發現,沒有接種過疫苗的人,他們被流感病毒,感染的風險會比較大。所以呢,他們對於移民的態度,也就比較負面;他們比較不願意接受這些新移民。
而打過疫苗的人,他們就會覺得自己比較安全;因此呢,對於移民的態度比較正面,也就是對於移民的接受度比較高。
聽到這裡,如果你覺得喔光靠一個實驗,就下定論有一點武斷,不能說服你。那麼我要告訴你,同樣的想法,約翰.巴吉博士他也想到了。
所以呢,他的研究團隊,又做了後續的實驗。他們比照前一個實驗的方法,他們提醒所有的研究對象,現在是流感季節。
但是這一次,他們特別強調多洗手,或者是呢,使用酒精消毒雙手;像是乾洗手這些東西,都能夠有效的去預防流感。
接著呢,他把受試者隨機分成兩組,有一組呢,提供給他們手部的消毒液,而另外一組沒有提供這個東西。最後呢,他們再把針對「移民態度」的問卷,發給這兩組做答。
這次呢,實驗的結果發現喔,在疾病威脅的操弄之後,消毒過雙手的人;他們對於「境外移民」的態度,就會比較包容,比較有正面的想法。
但是那些沒有消毒過雙手的人,在他們填寫完問卷之後;他們的態度會普遍比較負面,也就是不接受新移民的態度。
而這樣的結果,又再一次的顯示,人類最主要的演化結果,就是我們對於「求生」和「人身安全」有很大的需要。讓我們會被習慣和恐懼牽著走,而沒有辦法進行理性的思考跟判斷。
在這麼多年,實際的教學經驗告訴我,我看過太多辛苦的關係之所以無解,被卡得死死的;就是被這種「生存的恐懼」操弄。
所以不管一段關係,為你帶來多大的痛苦,不管過程有多麼的折磨;都因為我們太害怕被孤立,而只能選擇停留在原地。
到最後只能到一些「靠北系列」的社團,「靠北老公」、「靠北老闆」、「靠北老婆」…;繼續抱怨之後,然後留在爛關係裡,不斷的輪迴、相互的消耗,至死方休。
在這種讓人無奈的關係裡,還有一種人,讓我感覺到特別的心疼,就是那些受到慣老闆啊、渣情人啊,或者是情緒勒索的家人,嚴重傷害,因此在心裡留下傷痕的你。
這些人不知不覺的害怕認識新的朋友,他們的日子過得越來越畏縮。因為對於這樣的朋友來說,過去的經驗都在告訴他,我只要多認識一個人,就等於多增加一份傷害的風險。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人儘管很無助,但是還是有跟人連結的需要;因此呢,在沒有辦法拓展新關係的情況底下,他只好更加依賴「爛關係」。
他更離不開,他把自己扭曲得更徹底,因為這樣子,他才能夠繼續留在爛關係裡。因為你可能會很害怕,貿然的斷捨離這些關係,自己會變成那些被排斥的「細菌」或「病毒」。
但我們從約翰.巴吉博士的實驗裡,你會發現,只要有施打疫苗,或者是使用手部的消毒劑;這會讓人相信感染的機率是降低的,它就足以讓你產生安全感,不再受演化結果的本能操控。
同樣的在人際關係裡,如果你也能夠有好的信念和好的做法,來保護自己;
這就像是打了疫苗,或者是使用乾洗手一樣。
你會因為建立了人際的防護罩,你不怕受傷、你不怕被感染,而真的擁有「被討厭的勇氣」。
你會更有自信,不害怕失去任何人;或者是,因為害怕被拒絕而遭到孤立,讓自己勉強在爛關係裡。
更重要的是喔,你也會更有勇氣去交新的朋友,因為你知道怎麼樣「保護你自己」。其實說到這裡,應該害怕被孤立的,不是受害人,而是加害人,不是嗎?
所以囉,如果你想要活得更有自信、輕爽、開放,我們近期推出由嘉玲老師,帶來的「人際斷捨離」這一門線上課。
這一門課程,會讓你學會怎麼樣讓自己,在那些電光火石的互動情境裡,去做出正確的理解跟應對;不再讓人際之間的情緒傷害,在同一個傷口反覆灑鹽。
「人際斷捨離」會透過具體的步驟、系統性的引導,讓你不只是「知道」斷捨離的觀念,而是能夠「做到」斷捨離的行為。
不過我要提醒一下喔,這門課的含金量超級高,所以呢,你千萬別覺得自己聽了一遍,就能夠像武俠小說裡,那些吃了大還丹的主角一樣,瞬間灌入嘉玲老師十多年的功力。
在你練功的初期,你會先對於「害怕被討厭」這樣的深層的恐懼,開始免疫。你會相信,自己有條件贏得對的人,有效的幫助自己敞開心胸,去認識更多的朋友。
而假使你在開始練功之後,你發現自己的身旁,真的有這樣的「爛關係」,你也不要太擔心。
因爲課程會教你,怎麼樣蹲馬步,一天一點、一天一步的,為你去建立起心靈的防護罩。讓你沒有後遺症的,去遠離這些爛關係;最後勇敢的活出你自己。
在人際關係裡,真正的安全感,並不是要依賴他人,要人罩你、保護你。一勞永逸的方法,是讓你自己能夠擁有內在的資源,長出屬於自己的力量。
讓自己可以偵測到,身旁是否還存在這樣的「爛關係」,並且啟動自我的防護罩,保留自己珍貴的時間跟精力,跟「對的人」相處。
如此一來啊,你渴望的幸福跟平靜,也才會真正的走進你的生命裡。
希望今天的分享,能夠帶給你一些啟發與幫助,我是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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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是文組研究生,最喜歡的當然是自己研究的幾本經典XD
這裡就只分享比較非學術或大眾也易取得的書囉~
同時也是以這五年出版的為主,所以找來找去只有這幾本
最後也會列幾本好評多但我個人讀不下去或讀完有點無言的書...
以下不特別排名,畢竟領域不同,且每本都很有收獲。
(然後文很長)
{1} Eleanor Oliphant is Completely Fine
by Gail Honeyman
中譯:再見媽咪、再見幸福
類別:英國文學
這本寫得很平淡、劇情嚴格說起來不算有大起大落,
沒有科幻、沒有戰爭、沒有誰生大病,
但情緒轉折卻又很足夠,也不會覺得太刻意。
主角是個三十歲OL,有一點亞斯的感覺,說話直白、有一點點不懂社交禮儀
總之給人怪怪的、但也很可愛的印象。
她的性格讓人很想知道她到底經歷過什麼,
而整個故事就是藉由她認識兩位男性開始(但不算愛情小說喔!),
來一點一點的鋪陳出主角的背景故事。
這本很特別的是,讀起來跟《購物狂》等大眾文學一樣輕鬆、好上手(?)
很多地方我也是很難得的笑出聲,真的是很幽默的一本書。
但整本書也絕對不是無腦喜劇,當你在了解主角的背景之後,
會想從頭開始再看一次,去找前面是不是已經有一些線索了。
作者厲害的是,不會給你讀純文學的那種正經感,
讀完卻又讓你覺得好像讀了得獎文學....
我不知道該如何替這本書分類,也許說到底還是小品?
但一定是一本印象深刻的好書,不單單只是消磨時間用的~
有興趣的人也可參考國外youtube說書頻道,討論度真的很高。
{2} The War On Normal People
by Andrew Yang
中譯:為一般人而戰
類別:社會科學、社會趨勢、美國政治
台灣媒體漸漸地會開始報導這位台裔第二代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了
但台裔什麼的完全不是重點;
Andrew Yang就是百分百的美國人,從這本書就看得出來。
這本書不算太學術,但數據給得很多很足。
例如,光是標題中的「normal」指的是什麼,就有一整章在說明。
什麼是Normal?根據作者,如果取「中位數」的美國人,
則他會是一個沒有大學學歷、身價 USD$36,000的人(扣掉車房就是$6,000)
是月光族(paycheck-to-paycheck,總之是收支相抵)
且活期存款USD$500以下
而這既然是中位數,那麼就有一半的美國人過得比「一般人」還差。
本書的副標是:
破解美國大失業潮真相,以人為本,讓全民擁有基本收入才是我們的未來
本書想討論的就是,當未來AI造成一般人的失業,
對這些人、對全美國將會有什麼影響?
而有沒有解方?
本書分成兩部份:
第一部份是分析AI將如何影響工作市場,例如哪些人會被取代、或「已經」被取代
(答:只要是有重複性、routine的工作都可以被取代,
連外科醫師都慢慢開始在借助AI、機械化的幫忙了。)
同時也分析這些怎麼影響失業人口的生活、他們失業後都怎麼辦
(答:自暴自棄、住父母家打電動、繭居、有可能會有失業卡車司機暴動)
第一部份老實說非常反烏托邦,非常悲觀
尤其作者給了很多實例、數據,都是有預測性的而非他亂臆測
(btw, 作者大學讀Brown經濟學)
第二部份則是解方,也就是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
同時提出要「以人為本」(humanity first)
UBI一個最以人為本的地方就是目前沒什麼產值的人
(藝術家、全職主夫主婦、身心障礙者)
也能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作者想表達的是,GDP等指標已過時,應該有一個新的、
以人的身心健康為基礎的指標來測量社會進步
畢竟AI的發展已經不是你個人上不上進的問題了
而當然,最好的解也不是要那些當了三十年卡車司機的人去學寫程式...
作者的意思是,不要再把人類潛能等同於他的經濟產質了
不會寫程式不該變成一件「有關係」的事
我身為文組是看了非常有感的。Careerplan板各種中年轉職、文組轉理組的文章
驗證台灣人也是有一樣的焦慮的
而根據Yang的說法,我們不該以「現在什麼最賺錢」去規劃自己的人生
因為human value =/= economic value
他認為UBI能讓社會更多元,當然也能讓現在沒產質的人活得更有尊嚴。
[順帶一提,民主黨老是玩身份政治(identity politics),一定會玩死。
最近幾個「少數種族」的候選人退出,媒體就在哇哇叫說「只剩老白男」
Excuse me? Yang是老白男嗎?然後不要把少數種族當白癡好嗎?!
我為什麼要因為一個人膚色性別跟我一樣就要投他?
如果有老白男提出很好的政策,為什麼我要單單就他的膚色就不考慮他??
今天Yang如果提出完全不進步的政策、
只會喊多元、包容、自由、民主、橘臉人很邪惡(民主黨中間派標準說詞)
然後回答問題像個政治家一樣繞圈圈,
他一定不會得到這麼多支持的。所以他是台裔什麼的也完全不是重點...]
總之這本完全不是Yang的競選用生平什麼的,
而是可以獨立拿來看的社會科學、經濟學好書
當然我個人也是滿支持他的(其他民主黨的如果不是Bernie就算了吧)
有興趣的人也推薦他的youtube訪談。
{3} Down Girl: The Logic of Misogyny
by Kate Manne
中譯:不只是厭女
類別:哲學、性別研究
這本我寫過簡短介紹了,可a我XD
但這本書真的是最近幾年我覺得最有價值的女性主義書
一定要再推薦~
作者是MIT畢業的哲學家,本書是寫得很嚴謹的哲學書,
而不是心情記事或網路女性主義自嗨文(sorry)的集結。
本書的關鍵字我覺得其實是書名中的"Logic",邏輯。
為什麼呢?
因為作者抓了很多看似是出於心理上「厭惡」女性的發言、時事、社會現象
找到了他們最基本、共通的邏輯。
本書最大的工作也是要破解一個迷思:
所謂厭女,不是「情緒上」或心理上的討厭
而是一套很有邏輯、經過算計的「社會」共業。
換句話說,我們應該要給厭女的人更多的credit。
他們並非無腦發言、單純在出氣;
他們所說的都能歸因到他們想維持全面化的patriarchy....
書中引了很多這幾年的時事,也有大量類比,因此我覺得是很親民的書,
唯一有問題的是,我覺得他不能把希拉蕊選輸全都歸到厭女XD
當然厭女可能還是有功勞啦。
不過作者是哲學家、而且是澳洲人,可能不是很仔細想過美國政治吧。
最後提一下「云閱讀」的摘要,覺得寫得不太好,中間的例子很有問題,
很誤導人,還打算鞭原書翻譯...明明自己翻得更不好。
建議能讀英文的就直接買電子版,不然直接看譯本也好,
不要只看摘要。
因為台灣自稱女權工作者的,
太常帶著自己的經驗、用自己的眼鏡去解讀所有現象,
而市面上出了什麼女性主義書就無腦說好棒棒,
也沒有真的認真去細看裡面的分析、作者想解決的是什麼問題(搖頭)
云閱讀摘要是最好的例子(大搖頭)
難怪大家不會認真聽他們說話...
對書評的意見參:
https://bit.ly/2HK2D5n
最後說一下,這本書有些篇章是作者期刊論文改寫的,
所以其實也不必每章都讀完,
我覺得重點在於(1)厭女=/=性別歧視
(2) 厭女不是出於「物化」女性;相反的,厭女者100%把女性當成「有人性的人」
{4} 坡道上的家
作者:角田光代
類別:日本文學
我寫得累了,可以先看日劇,覺得日劇不會太沉重再看書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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ㄟ,好像就這幾本覺得特別好,其它雜食閒書我就不分享了XD
至於不推薦的(比我想得不好看的):
(1) Conversations with Friends
by Sally Rooney
有看完,但天哪寫得好囉唆,很無病呻吟
頻率完全不合
(2) Less
by Andrew Sean Greer
感受不到魅力,沒看完
(3) 12條生存規則
by Jordan Peterson
有看完,比較適合搭飛機看
讀起來很心靈雞湯
整本書並不是沒收穫,甚至低潮的時候看應該會很勵志
而且絕對比peter su或偶像個人成長書豐富很多..
甚至是比「情緒勒索」等諮商作家寫得更多了,
畢竟作者是心理學教授(?)。
但絕對說不上是認真的心理學或諮商的書,比較算是作者本人生活觀察小記
他也說了,寫書的靈感是因為在quora(類似知識+)回答別人人生問題
所以讀的過程會覺得很多句子都該記下來、很實用
但讀完會覺得有點找不到一個統一的原則
硬要說的話,
ᆬ赫悒i以用「秩序比混亂好,所以趕快找到你人生的組織原則吧!」
這句話帶過。那個原則是什麼都沒關係(宗教也可),但一但找到了就不要再找
藉口逃避成為最優化(?)的自己了。
好吧寫到這覺得也是還不錯
可能我期待有點高所以有點小失望XD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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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2.53.22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ook/M.1578225215.A.DAA.html
我只有看其中一兩篇,其它翻過去
主題說真的滿雜的,從文學批判到性暴力都有
比Down Girl不親民、更學術
但我想只要有一兩篇喜歡的文章也是可以參考
※ 編輯: plzeatolives (1.162.53.226 臺灣), 01/05/2020 20:57:58
不是要收中產階級的稅
※ 編輯: plzeatolives (1.162.53.226 臺灣), 01/05/2020 23:0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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