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翻身不行
Ricky Yean十一歲從台灣移民到美國,是一窮二白地和父親兩人來的,所以他十四歲就開始工作,維持家計。爸爸不會講英文,Ricky得處理所有的事情,學校也顧不來,成績不好。所以上了高中,轉念打算好好用功,學校卻不讓他上高年級的課程。不上這些比較高等的課程,大學就別想了,所以他拉著爸爸,要他到學校用國語假裝和學校吵架,而勉強要來一門課。
英文沒別人好,基礎又不好,Ricky每天只睡三個小時,一個東西都要唸三遍,逼自己記起來。但是十年級試考SAT,滿分一千六,考了九百,嚇個半死,趕緊把賺來的錢拿給補習班,但交了一期就付不起了。補習班不知有什麼貴人,居然免費讓他繼續唸,還給他課程材料。所以當他拿全獎上了史丹福,補習班就大方地把他照片貼在窗上當活廣告。
上了史丹福,當然有另外的故事。有機會可以看Ricky Yean自己寫的,轟動一時的Privilege and inequality in Silicon Valley。他寫這篇,主要就是回應Paul Graham說的,美國創業有成的,很少是窮人家小孩,Ricky非常贊同,因為他知道為什麼。這裡說的創業有成,是做startup,不是做small business,兩者有很大的差別,但你只要想像是Facebook,Google這種,不是開餐廳的那種就好。
因為窮,所以不知道創業家最寶貴的,是時間,不是錢。經常為錢所逼的人,很容易就把省錢當成一個重要目標,但創業家有很多要花錢的地方,要請最有用的人,要用最不會當的設備,都要花錢,但窮怕了,就捨不得花,就因小失大。很有道理,這讓我想起陶朱公救子的故事。
窮當然就不認識那些富爸爸,富叔叔,那些在創業階段可以給你伸手援助的人。窮,所以當那些同樣唸史丹福,但中上階層出身的同儕在講,因為從小餐桌上和父母談話訓練,所以可以面對創投侃侃而談的時候,他一句話也說不來,因為能正常吃飯,就很不錯了,還講什麼話。
窮苦人家出身,自信心也不足。Ricky的母親會告訴他,我們這樣的背景,這樣就好,不要太有野心。而創業,很需要的一個東西,就是信心,因為挫折很多,沒有信心撐著,走不下去。看到這,就想起小時當學徒的父親,我父親十來歲雖然只是學徒,但也想出人頭地,所以下班後,自己報名學日文。但因為老闆的女兒也來補,自慚形穢就不唸了。因為窮,反而把自己給限制了。
更大的限制來自於罪惡感。好不容易翻身了,Ricky拿了史丹福的全獎,就應該趕緊到大公司上班,去華爾街,去高科技,趕快賺錢,怎麼還做創業這種看不到前景的冒險事?這是家人給的罪惡感,這樣的罪惡感,不知讓多少窮人小孩失去了更大的機會。
所以很少矽谷巨富是窮人家出身,這點我非常相信。但這更說明了,正所以窮,更需要努力翻身,不為自己,更為給下一代一個公平的機會。自己不努力,代代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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