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讓我想到了好多我出國留學過程的點點滴滴。
我是高一那年出國的, 還記得在國中的時候, 成績一直都還不錯, 尤其是背的科目, 通常都能夠保持九十幾分。自然科目方面, 國一念的自然科是生物, 國二國三是物理/化學。印象之中, 我的生物成績幾乎總是全班第一, 也沒什麼特別原因, 總覺得是一種駕輕就熟的感覺。
我到了美國的那一年是十年級, 十年級的自然科學科目剛好就是我自認最拿手的生物, Biology. 雖然說第一年適應英文實在是一個頗辛苦的過程, 但翻翻字典就覺得, 生物教科書上的內容, 翻成中文, 我幾乎都在國一的時候就念過了, 自然比較放心。學期間的課堂印象就是幾乎每堂課都在做實驗。
記得第一年因為我是外國學生, 所以所有課除了樂團之外, 我都被分發在"普通班" (Regular)上課, 而在公立高中裡, 大部分的亞裔都被分發在"資優班"(Honors)裡, 有些甚至已經在上"AP"class (大學先修班)了。因此我的同班同學們清一色是白人與黑人。還記得我很不幸的被分組與班上最皮的三個白人男生為一組, 所以每次做實驗的時候, 他們都會想辦法搗蛋或是製造引人注目的奇怪聲響, 要不然就會開我玩笑當做娛樂(因為當時我的英文能力還總是來不及回話...)。這一切都在一次的實驗之後改變了! 這堂課, 老師一樣站到講台上講述著當天要做的實驗, 而那天我們要做的實驗是, 解剖青蛙。三個男生忽然嚇得跟小女孩一樣, 指著牠, 幫牠取名為Bob, 然後就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的看著那隻青蛙, 任由我解剖著老師要我們觀察的部位。自此之後, 他們把我當做是女王一樣, 恭敬又客氣! 當然, 這只是課堂間發生的瑣碎新鮮事。讓我第一次感受到震撼的是期中考的那天。
我用以往在台灣的備考模式準備了生物期中考。考卷發下來的時候, 我記得我的下巴張開卡了好一陣子!記得過去在台灣的生物考試不是都是"是非題 20% 選擇題 30% 填空題 30%
簡答題20%"之類的嘛?我眼前看到的卻是約略 "30% 是非題+選擇題, 70% 問答題" 並且很明顯的感受到問答題所要尋找的並不像台灣考題裡的問答題大部分都有個標準答案。我所看到的題目都比較類似 "請描述光合作用。" "光合作用對植物, 對人類, 對地球有什麼樣的影響?" 等等的問題。那次考試, 我彷彿被重重一擊!有種我過去十年念書腦袋從來沒有轉過沒有思考過的感覺。我似乎一直過著懂得給答案, 卻從來不曾讓自己思考的生活。
在那之後, 我的學習方式有了很大的轉變, 比起考試, 去了解, 去研究一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似乎變得重要很多。老師也總是非常鼓勵我們發表自己對於歷史事件或是社會時事等等的看法。還記得我上世界歷史課的那一學期, 老師一開始就說我們不考筆試, 但是學期末要做一個大簡報, 每個人要自己選一個國家與一個議題, 上台發表三十分鐘。我學期初的時候還暗自竊喜, 覺得老師是太仁慈了嘛? 居然完全不用考試耶!但後來發現為了準備這一個簡報, 所要找的資料還有需要準備的事情, 絕對不比一場考試輕鬆, 更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學到的看到的也更多。
如果要我描述西方教育對我來說如何的不同, 應該說西方教育把知識與生活融合的很好。記得我還在上ESL (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的那年, 有一個禮拜, 老師要我們每一個外國學生一人準備一道菜到學校, 然後邊上課邊吃, 邊介紹我們準備的菜, 包括這道菜的起源, 準備的材料, 烹飪的過程等等。非常的生活化卻也更容易讓我們不知不覺的就吸收了這些知識。
這也是我回台灣之後在教學上看到的一個很大的差異。我最常被問的問題總是 "老師我這個地方用這樣的指法是對的嘛?""老師, 我這個地方應該用連弓還是斷弓?" 我通常的回應都會是:同一段樂曲, 我用三種指法拉給他看; 同一段樂曲, 用連弓, 斷弓, 跳弓, 拉給他看。然後學生通常都會說, "咦...怎麼好像都可以耶..." 我想這就是問題所在, 大家過度的尋求標準答案, 卻忘記音樂是一種art form, 是一種美感的呈現, 每個人的感官不同, 自然呈現的也不同。這些技術性上的選擇, 也自然是品味上的不同而已, 不應該是正確或不正確, 好或不好的分界標準。所以我總是告訴學生, 你要先想著你想要聽到什麼樣的音樂, 然後再去試圖拉出你想聽到的樣子, 自己要先喜歡自己的音樂, 才有可能有朝一日得到別人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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