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不專業專訪 #Romy
「同行食旅」,2019年1月 Romy 開始營運的品牌,目前進駐於「河神的丸子」工作室,以每週換一次菜單的方式,嘗試不同的料理方法跟組合。
我去過無數次河神的丸子,像是之前偶爾限時動態分享的生魚片、吃過的幾次私廚料理等,都來自 Romy,甚至在那裡辦過一次咖啡分享會。
Romy 是這系列訪談我第一個想到的對象,對於活下去這件事欲望不高的他,好像因為食物而稍有留在世界上的想法,進而我們有機會產生交集——已經忘記是先跟他熟才開始進一步認識食物,還是因為食物而有機會跟他熟,只記得我人生目前吃過最昂貴的一餐是來自他的招待,我們一起去吃了無菜單日料,讓我大開眼界。
想知道他是怎樣看這件讓他願意活下去的事情的——這大概是整個訪談企劃的契機吧。
(以下簡稱R)
R小時候對烹飪或食物沒有什麼特殊偏好。
從小家中飲食講究養生,像是有陣子的早餐是三種非精緻澱粉、三種蔬菜、優格。一直到大學外宿才有機會接觸小吃、夜市、甚至是台灣人再熟悉不過的早餐店蛋餅。
「健康對我來說後來有點像髒話,有時候客人來吃,說感覺這裡的菜很健康,我都會想說:嗯?我沒有要追求那個啊?」
也可能是因為家中飲食習慣的過度保護,開始外食後R有好幾次嚴重過敏的經驗。
他覺得是某種味精添加物,會造成他至少一小時的身體僵直、臉腫,也因此掛了幾次急診,雖然醫生不認為味精有任何造成人類過敏的可能。
「後來你怎麼辦?」總不能三天兩頭就因為外食而不能動一個小時吧。
「就先吃澱粉墊胃,因為澱粉本身比較不會吸附那麼多調味,再去喝湯,萬一有那種味精身體的反應也不會那麼激烈。」
「這個很適合當作你專訪的標題耶:味精過敏於是自己下廚的廚師,很聳動。」
「但明明就不是這樣哈哈哈。」
大學除了開啟R外食的世界,也因為健身的關係自己下廚,開始看對他影響許多的《廚神當道澳洲版》,但真正開始研究煮飯(菜),是去台東都蘭當背包旅館的管家的時候。
那時R在一間背包旅館「小客棧」工作,有供房客早餐,但他總覺得老闆給的菜單不盡理想;也有「拼飯」的文化:客人或員工下廚,大家一起吃也一起分擔食材成本。漸漸的,某些熟客來的時候會指定要R下廚,他也不知不覺把好幾個 youtube 烹飪頻道看完,在台東食材不一定能齊全,也學著自己做一些替換跟嘗試。
回台北後R便去了幾間餐廳打工,從有名的歐式餐廳、平價日式料理、新開張的火鍋店、深夜炭烤三明治...每間都做不到兩個月就換。
他說他沒辦法在不確定目標的情況下投入,像那間高級餐廳,進去要從學徒開始蹲,每天切紅蘿蔔跟馬鈴薯,工作節奏很快,但知識背景不夠的R很難明白,該怎麼做、為什麼、要怎麼理解......每天切菜像是機器人,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在不厲害的店他也學到了管理廚房的眉角,食材的儲藏、工作流程的安排......反而是因為店還未成熟,才能讓他一窺這些細節,甚至有插手的可能性。
順勢我們聊到了廚房的性別議題。
我有另個在做廚師的女同志朋友曾告訴我,女生在那樣的環境真的很難熬,Romy同意並也敘述了一些他的親身經歷。
曾經有個帶R的大哥,人蠻好的,但性別觀念非常差,曾問R:同性戀是不是都不太會唱歌?我看那些歌手都沒有同性戀。
「他幾歲啊?」我忍不住問。
「小我三歲,跟你差不多大吧。」
R說男人勞動工作時講幹話是一種娛樂,可內容時常牽扯性別身材長相。
「我在那裡不自在,但其實他們也覺得這裡有女生不自在。」
後來R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低潮,因緣際會的,朋友問他要不要參與「河神的丸子」這個工作室的計畫。
「河神的丸子」位於古亭螢橋國小附近的老屋,政府用「以修代租」設立專案,R和其他進駐品牌一起整理到現在的樣子。這間房子的以修代租三年計畫會在2021年底結束,因此目前也還不確定「同行食旅」這個品牌的去向。
看著筆記,對於營運品牌的部分我們反而沒有聊得太多,大概是因為,開張不久我就來吃過一次了,至今也光臨了4、5次以上,甚至請R幫我籌備這次《雨》作品工作團隊的尾牙。
從第一次吃,我不太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到現在變得明確許多。我想我的味覺跟R的廚藝應該都在進步。
R說他人生第一次吃很貴的飯,是跟當時的女友去101的「Stay」,吃了一萬五。
「不太確定自己接收了什麼。」我想大概跟聽到自己不理解的音樂、太前衛、太實驗時的感覺一樣:真的太陌生,也認為自己不夠格、不理解,所以說不出好壞,只能說不確定、不知道。
R說他有時候會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實際上也真的有點能力,只是可能能力或知識不足。
又說對他現在來說,困擾的是怎麼做決定。
「像是決定風格嗎?」我問。
「也不是。」他花了一些篇幅形容,在我聽來像是,尋找自己的定位,屬於一個創作者/廚師自身的思維、邏輯、系統。實務上的事情是:接下來要繼續營運這個品牌嗎?還是要去別人的店工作?之前同行食旅帶有很強的實驗性質,場地的成本也不高,所以不用考慮營收,那接下來呢?
在描述這些事情時他用了一個很有趣的詞彙:門檻。
我忍不住打斷:為什麼是門檻?我們會覺得是挫折、是障礙、是困難,為什麼會是「門檻」呢?
「就像每個階段的門檻,自己不在那裡沒感覺,走到那才看見,也蠻有機會跨過,也有可能是不適合。」
我似懂非懂的記錄下這些。
直到訪問結束的當天晚上,R訊息我一串,看來是我這個問題讓他咀嚼了一陣。
那段訊息的大意是,對他來說人生很像打電動,有無止盡的關卡跟敵人要突破,是很沮喪又很非自願的折磨地獄。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事,雖然煩到想放棄,但也是自己走到那個階段才遇得到關卡吧。難免在沮喪之外還是會有點好的感受。
「剛在回家路上想著門檻的舉例,比方說,魚的第二面真的好難殺,一直殺不好,之類的。」
看著這行字,覺得這樣的煩惱其實蠻棒的,棒到有點好笑又想哭。
想到一邊訪問一邊切肉殺魚的R,我也順便吃了幾口,每次去拜訪總有好料食。
現在除了同行食旅,R也在昭和食堂打工。相較於過去能力不足、喜好不明的自己,昭和食堂是他本來就去過很多次、很喜歡的店,同時又有自己的工作室可以玩耍,打工跟做自己的實驗,兩者的平衡蠻不錯。昭和的老闆也十分願意跟R分享知識、討論料理。
最後:「狂風暴雨這個詞,或這首歌,你會想到什麼?」
本來以為太籠統又無聊的問題,竟然在R身上得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他說崩潰後很多事情會不一樣,下大雨後,無論是因為雨水清洗了世界,或是因為出門顯得珍貴,都會有眼睛洗過的感覺。如果用來形容人,大概就是一種勇敢吧,面對可能無法全身而退的事情的勇敢。
他說:「天氣用詞對我來說一直都蠻正向的。」
忘了什麼原因,R曾傳訊息跟我說:「聽你這張作品我其實說不出所以然,最大的感覺是你很真實的在暴露自己的樣子,很勇敢也很難,辛苦你了」
我想對我來說,看到他用平實的心情面對料理,像是喜愛這個東西沒什麼好得意,真正的日常與投入,也有很多外人看起來很酷的煩惱,是讓我更珍惜、愛惜食物原因。也在品嚐他的料理過程中,感受到口中的魚活過的痕跡,眾生命努力生存而後消逝,我們因此受惠,進食得以延續生命,甚至因美味而感到幸福。
對我來說,理解有些人怎麼在困難的人生中找到一個錨點,在日日勉強的日子中,除了生死之外還有可以在意的事,好像得以多活一點,進而也帶給其他人美好。這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因此與你們分享,R的故事。
🧑🍳 同行食旅
📷 meng
✍️ 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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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之子內容大意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格迪:我早就放下了!】
分手後卻放不下對方,在感情中是很常見的事。
而其中最典型的,莫過於明明放不下,卻強撐著自欺說已不在乎。
這樣迂迴輾轉的情感,在歐·亨利的這篇〈忘憂果與瓶子〉中,展現得淋漓盡致。
一起來看看這部短篇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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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果與瓶子 / 歐·亨利
美國駐柯拉里奧領事威拉德·格迪,正在從容不迫地寫他的年度報告。古德溫每天都要進來閒逛,在那惹人喜愛的走廊裡抽上一支。此刻,他發現領事如此專心於工作而沒接待他,便在離去之前很委婉地數落了一番。
「我會向民政部申訴的,」古德溫說。「這算得上是一個部嗎?也許只是一種理論上的東西。從你這兒,人們既沒享受到禮貌,也沒享受到服務。你不說話,你也不擺出任何可以喝的東西。什麼樣的方式才是代表你政府的方式?」
古德溫蹓躂出來,走到街對面的旅館,看看是否可以強迫那位檢疫醫生與他在柯拉里奧唯一的撞球桌上玩一玩。他截獲首都逃亡者的計畫已經完成,現在他要玩的遊戲只是等待罷了。
領事對自己的報告很感興趣。他才二十四歲;他在柯拉里奧待的時間還不夠長,他的熱情在熱帶的火熱天氣裡還沒有冷卻下來——這種怪事在南、北迴歸線之間是可以讓人接受的。
有這麼多的香蕉,這麼多的桔子和椰果,這麼多的砂金、橡膠、咖啡、染料和菝葜——事實上,出口佔了百分之二十,比上一年還要多!
領事心裡感到一絲得意。他想,國會在看他的介紹時,也許會注意到——想到這裡,他不禁仰身靠在椅背上,笑了。他跟其他人幹得一樣糟糕。這會兒他居然忘了柯拉里奧不過是處在一條次要航海線旁邊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共和國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小鎮。他想起了格里格,那位檢疫醫生,他曾訂閱倫敦的《蘭斯特》雜誌,期望發現上面登載著他寫給國內衛生部的有關黃熱病細菌的報告。領事知道自己在美國的熟人,五十人中都沒有一人曾經聽說過柯拉里奧。他知道有兩個人無論如何一定會看他的報告——國會裡的某個下屬和公文印刷處的某個排字工。或許,排字工會注意到柯拉里奧的貿易增長情況,然後,在喝酒吃飯時會向一位朋友提起。
他剛寫下「難以解釋的是,美國的大出口商們如此懈怠,竟讓法國和德國的公司實際上控制了這個富裕豐饒的國家的貿易利潤」——這時,他聽到了汽船嘶啞的鳴笛聲。
格迪放下筆,拿上他的巴拿馬帽子和傘。憑聲音他知道是英烈殿號,這是為委瑞委尤公司效力的其中的一列水果運輸船隊。若退回到五年前,柯拉里奧的每一個人都能憑鳴笛聲告訴你每一艘進港的汽船的名字。
領事通過一條迂迴的林蔭道漫步來到海灘。因為長期練習,他的步伐掌握得非常精準,當他到達沙灘邊時,海關官員們的船正從汽船那兒往回劃。他們根據安楚里的法律進行了登船檢查。
柯拉里奧沒有港位。英烈殿號吃水較深的船隊必須在離海岸一里處下錨。當它們裝水果時,要用駁船和單桅小貨船來轉運。索里塔斯有一個良港,在那兒可以看到很多種船,但在柯拉里奧海邊的錨地上,除了水果船,難得看到其他船隻停靠。偶爾,一艘不定期的沿海貿易船,或一艘神秘的西班牙方帆雙桅船,或一艘漂亮的法國三桅帆船,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會在遠處海面上擱置幾天。這時,海關的船員們會變得雙倍地警惕和小心。晚上,一兩隻單桅船會奇怪地沿著海岸時進時出。到了早晨,人們會發現柯拉里奧漢尼西三星公司的庫存貨——酒和紡織類東西——大大增多了。還有人說,海關官員們的紅杠褲子口袋裡銀幣叮噹作響,而他們的登記本上顯示出所收到的進口稅並未增加。
海關船和英烈殿號上的小艇同時到達岸邊。當它們在淺水處停下後,與乾沙灘之間仍有五碼遠的拍岸碎浪。這時,半裸著身子的加勒比人衝向水裡,背著英烈殿號事務長和穿戴著棉布襯衫、紅杠藍褲、輕便鞋帽的本地官員們上了岸。
大學時,格迪曾是一壘棒球手而備受重視。現在,他把傘收攏,直端端地插進沙裡,屈著身子,雙手放在膝上。那位事務長仿照這位棒球投手的扭曲姿勢,把那捆沉重的用繩拴著的報紙(報紙總是由這艘汽船帶來)朝領事猛然投來。格迪高高躍起,隨著「嘭」的一聲重響,報紙被接住了。海灘上的閒人們——鎮上大約三分之一的人——高興得鼓掌大笑。每個星期,他們都期望看到那捆報紙以這種方式接送,而且從沒乏味過。在柯拉里奧,不時興創新行為。
領事重新舉起傘,走回領事館。
這個來自一個大國的代表的住所,是一座有兩間屋子的木結構建築,它的三條邊都是用木棒、竹竿和棕櫚葉搭成的帶有本地風格的走廊。其中一間屋子用作官邸,陳設簡陋,只有一張平面桌子、一副吊床、三把坐著不舒服的藤條椅。駐在國的第一任也是最近這一任總統的代表性雕刻作品懸掛在牆上。另一間屋子是領事的寓所。
他從海灘上回來時已十一點了。這是早餐時間。恰恩卡,為他做飯的那個加勒比婦女,正在走廊靠海的那邊——柯拉里奧有名的最涼爽的地方——料理飯菜。早餐有魚翅湯、河蟹燉肉、麵包、鬣蜥烤肉、新鮮菠菜、紅葡萄酒和咖啡。
格迪坐下後,很安閒舒適地打開那捆報紙。在柯拉里奧這兒,他隔一兩天或更長時間總要讀讀報紙,以便知道世界上發生的事情,就像我們這個世界的人讀到那些異想天開的描述火星人行為的文章,那些文章的科學性是不精確的。這些報紙他先讀完後,再送到鎮上其他說英語的居民那兒,供他們傳閱。
他首先拿在手裡的報紙,是那種內容龐雜的大報紙的一張,這種報紙是紐約一些報刊讀者在安息日上教堂時為了打瞌睡而看的。領事打開報紙,把它平放在桌上,一把椅子的靠背支撐著它的部分重量。然後,他不慌不忙地一邊用餐,一邊不停地翻動報紙,悠閒地瀏覽著上面的內容。
突然,他被一張看上去挺面熟的照片吸引住了。這是一艘船的照片,翻拍得不太好,佔了半個版面。他打起精神,傾身仔細一看,才看清照片旁邊豎著的一欄絢麗標題。
是的,他沒看錯。那幅版畫就是八百噸位的遊艇艾達麗亞號,屬於交際圈中的那位王子、金融市場上的邁達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能點物成金)、社會的完美化身,丁·沃德·托列弗。
格迪一邊慢慢品著咖啡,一邊讀著那一欄文字。首先是把托列弗先生的不動產和合同列舉出來,然後描述了該遊艇的裝置,再然後就是那條並無多大意義的新聞。托列弗先生帶著一群貴客,將於次日沿著中南美洲各海岸,和巴哈馬群島間作一次六星期的巡遊。客人中有來自諾福克的坎伯蘭·佩恩夫人及艾達·佩恩小姐。
作者考慮到讀者喜歡妄加推測的需要,便編造了一套適合他們口味的羅曼史。他把佩恩小姐和托列弗先生的名字一直相提並論,直到他們幾乎快要舉行婚禮時為止。他故作羞態而又竭力想討好似的玩弄著「有人說」、「謠言夫人」、「一隻小鳥」、「沒人會覺得驚奇的」等等這類字眼,最後以祝賀告終。
格迪用完早餐後,拿著報紙來到走廊邊上,在他特別喜愛的那把汽蒸椅裡坐下,雙腳放在竹欄杆上。他點上一支雪茄,眺望著大海。他發現自己並沒有被剛才報上那些事攪亂心理,因而感到一陣得意。他當初是帶著一種傷感心情,自願離開本國而來到這片遙遠的忘憂之鄉的。現在,他自認為已克服掉了那種傷感。當然,他永遠忘不了艾達,但每每想到她時,已不再覺得痛苦了。當他倆經過那次誤會和爭吵後,他便氣沖沖地找到領事這一差使,想通過離開她那個世界、不與她相見來報復她。在這一點上,他已徹底成功了。在柯拉里奧這十二個月期間,他倆之間從未通信,儘管他有時通過仍在斷斷續續寫信聯繫的幾位朋友那兒聽說過她的情況。當得知她還沒有嫁給托列弗或其他任何人時,他還是抑制不住一絲得意。不過很明顯的是,托列弗還沒有放棄希望。
唉,這事現在與他無關了。他已是一個知足安樂的人。他對這片永恆的土地感到幸福滿足。在美國的那段舊時光就像一場惱人的夢。他希望艾達與他一樣幸福。這兒的氣候像遙遠的阿瓦隆(亞瑟王傳說中的精靈國度)那樣溫和;這個懶散、浪漫的民族裡的生活是一種充滿音樂、鮮花和粗俗笑聲的生活;大海和高山都近在眼前;多姿多彩的愛情、魔法和佳麗盛開在熱帶的不眠之夜裡——這一切,他滿足得不能再滿足了。況且,還有波拉·布朗尼根呢。
格迪打算與波拉結婚——當然,如果她會同意的話;不過他頗自信她會同意的。由於某種原因,他一再推遲求婚。有好幾次,他差點就求婚了,但某種神秘的東西總是使他退卻下來。也許僅僅是那種無意識的直覺中的東西使他深信,這樣做會斬斷他與他的舊世界之間的那條最後的紐帶。
他同波拉一起會非常幸福的。本地女孩中很少有能與她相比的。她曾在新奧爾良一所修道院學校上過兩年的學,只要她樂意表現她的才能時,沒有人能看出她與諾福克或曼哈頓的姑娘們之間有什麼差別。但真正妙不可言的是看到她有時候在家裡的裝束:穿著本地人的服飾,雙肩裸露,雙袖飄拂……
伯納德·布朗尼根是柯拉里奧的大商人。除了店鋪外,他擁有一支載貨騾隊,與內地的村鎮進行著活躍的貿易。他娶的是一位有著卡斯蒂利亞(西班牙中部的一個省)高貴血統的本地女士,橄欖色的臉頰顯示出她略帶一點印第安人的紅棕膚色。愛爾蘭血統和西班牙血統的結合,使造就的後一代天生麗質、出類拔萃(直到今天也常常如此)。他們的確是非常優秀的人物,而且他們那座房子的上一層,只要格迪一旦下定決心說出來,他和波拉隨時都可以使用。
兩個小時的看報時間打發過去了,領事也看累了。他的周圍盡是報紙,散開在走廊裡。他斜靠在那兒,朦朧中看到了一座伊甸園。一簇香蕉樹,猶如一道屏障,橫擋在他與太陽之間。從領事館到海邊的那段緩坡地帶,被鬱鬱蔥蔥的樹葉覆蓋著,那是一片正欲含苞怒放的桔樹和檸檬樹。一塊鋸齒狀、水晶般閃著深色亮光的環礁湖伸入陸地,它的上空有一棵淡色的木棉樹,幾乎直插雲端。沙灘上的椰樹隨風搖曳,綠色的樹葉透出點點亮光,背後是那片藍灰色的幾乎靜止不動的大海。他的感官覺察到了那片綠色灌木林中夾雜的鮮紅色和赭色,覺察到了水果和花朵的芬芳,以及恰恩卡在那棵葫蘆樹下的黃泥火爐上燒飯的煙霧;他還覺察到了那些本地婦女在茅屋裡的刺耳笑聲,知更鳥的歌聲,帶有鹹味的微風,輕輕拍打海岸的漸弱的浪花聲——此外,他也覺察到了一塊白色斑點,慢慢變得模糊起來,闖入這片毫無生氣的海景中來。
他懶洋洋地觀望著那片模糊的東西逐漸擴展開來,直到它變成艾達麗亞號,沿著海岸全速駛來。他一動不動,雙眼緊盯著那艘漂亮的白色遊艇在柯拉里奧的對面快速駛近。然後,他坐直身子,看到它從眼前昂首而過,繼續向前。這遊艇離岸邊差不多有一里,但他還是看清了不斷閃著光澤的黃色銅管和甲板遮篷上的條紋——能看清的不過也就這些。艾達麗亞號像幻燈片上的一艘魔法般的輪船,穿過領事館這一彎明亮的小世界,遠去了。若不是那一小團仍留在海邊上空的煙霧,這船就好像一個非物質的東西,是他空白腦子裡的一片幻覺。
格迪走進辦公室,坐下來閒翻著他的報告。如果說讀了報上那篇文章後他心沒有為之而動的話,艾達麗亞號的平靜駛過使他更是如此。它帶來了平靜安寧的氣氛,一切不安都化為烏有。他懂得,人有時候抱有希望卻不一定能意識到希望。現在,既然這船從兩千里以外而來,經過時又沒發出任何信號,那麼他無意識中的自我也不必再依戀過去了。
吃過正餐,太陽下落到山的後邊去了。格迪到椰樹下那片小沙灘上走了一會。風朝岸上柔和地吹著,海面上蕩起鱗鱗水波。
一束小激浪發出一陣輕柔的「窸窣」聲,鋪白沙灘,隨之夾帶著一個圓而閃亮的東西。這東西隨著潮落跟著滾了回去,但當潮水再次湧來時,它被沖上了岸灘。格迪便把它撿了起來。原來,這是一個無色玻璃製成的長頸酒瓶。瓶塞被緊緊地卡在瓶口內,末端用深紅色的蠟封了一層。瓶裡只有一張看上去像紙的東西,由於在塞進去時經過了一番處理而變得皺皺巴巴的。在封蠟裡面是封印,好像是一隻圖章戒指的印記,上面有幾個綴在一起的縮寫首字母;但那印記是匆匆做成的,那幾個字母肯定是一個巧妙的字謎。艾達·佩恩總是戴著一隻圖章戒指,而不太喜歡其他手飾品。格迪認為自己能猜出「IP」(暗指艾達·佩恩這個名字的首字母縮寫)這兩個熟悉的字母;為此,他全身感到一種奇特的不安。她無疑就在他剛才看到的那艘船上,而這件勾起對她回憶的東西比看到那艘船顯得更直接、更親切。他回到屋裡,把那個瓶放在桌上。
他扔下帽子和外衣,點上燈——因為夜幕猛然間已罩住了短暫的暮色——便開始認真研究這件海上打撈品。
他把瓶拿到燈邊,仔細地把玩著。他推測,那裡面是一張雙面便箋,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此外,這紙的型號大小和色彩濃淡與艾達一貫用的是一樣的;再者,最使他放心的是,這手跡是她的。這瓶有缺陷的玻璃使反光變形得很厲害,他認不出一個字來;但某些大寫字母,他看出了全貌。他敢肯定是艾達的。
格迪把瓶放下,在桌上並排擺出三支雪茄。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既困惑又快樂的笑意。他把他的汽蒸椅從走廊上搬進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他要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抽完那三支雪茄。
因為這已經成了一個問題。他真希望他沒有發現這個瓶;但瓶已經在那裡了。為什麼它竟會從海上漂來?哪來的這麼多煩心的事,打亂了他的安寧?
在這塊讓人喜歡空想的土地上,時間顯得大大過剩。他已養成了即便對芝麻小事也要作反復思考的習慣。
他開始推究與這個瓶子故事有關的種種怪論,但馬上又一條條地推翻了。
處於遇難或無法使用之危境中的船隻,有時候會拋出這類不太可靠的信使去求救。但不到三小時前,他還看到艾達麗亞號既安全又快速。設想一下船員嘩變,把下面的旅客關了起來,那資訊是來乞求援助的!但是,假定真是這樣一種不太可能的暴行的話,哪些焦慮不安的俘虜們會用上四頁篇幅、不辭辛勞地認真寫出去營救他們的依據。
這樣,通過排除法,他很快排除了那些更不可能的推論,而縮小到——儘管不大情願——那個比較能夠站得住腳的推論,即,這瓶裡裝著一份給他本人的信息。艾達知道他在柯拉里奧;她一定是在遊艇駛過、風正好向岸邊吹的時候拋下這個瓶的。
格迪一得出這個結論,便雙眉緊鎖,嘴角倔強地緊繃著。他坐著,從門道那兒望出去,只見成群的螢火蟲飛越在寂靜的街道上。
如果這是艾達傳遞給他的資訊,無非是她主動表示妥協,其它還能意味什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不使用郵遞的途徑而選擇這種不可靠的、甚至是輕率的通訊方式?空瓶裡裝一張字條,然後投進大海!這事做得有些輕薄無知,如果不是真正輕蔑無禮的話。
這一想法挑起了他的自尊心,並使他剛才因發現瓶子而產生的激情消退了。
格迪穿上外衣,戴上帽子走了出去。他順著一條街來到那個小廣場旁邊;那兒,一支車隊正在演奏,人們無憂無慮,懶洋洋地閒逛著。幾個怯生的少女,因為螢火蟲騷擾她們烏黑發亮的辮子而急得團團轉,她們用羞怯但諂媚的眼神看著他。空氣因菊花和香橙花的味道而顯得沉悶。
領事在伯納德·布朗尼根的房前停住了腳步。波拉正在走廊裡的一副吊床上盪著。聽到格迪的聲音,她站了起來,像一隻出窩的鳥,臉蛋紅撲撲的。
他被她那一身裝束迷住了——她穿了一件荷葉邊的平紋薄衣,套了一件小巧的白色法蘭絨短外衣,全都製作得勻稱得體。他提議去走一走,於是他倆走出去,走到山坡上一口印第安人的古井邊。他倆坐在井欄上,就在這裡,格迪說出了早就想說而一直未說出的話。儘管他早有信心她不會拒絕他的,但此刻看到她一往情深地徹底歸順,他仍覺得喜悅無比。這兒的這顆心無疑是充滿愛和堅定不移的。這兒沒有變卦,沒有懷疑,也沒有那套吹毛求疵的陳舊標準。
當天晚上,格迪在波拉的門邊吻了她。他以前從沒感到這樣幸福過。「在這塊空幻的安樂鄉,一旦住下來,就躺下不走了。」這種生活對他來說,正如一直對許多水手來說,既是最容易的,也是最美好的。他的未來將是美妙的。他得到了一塊沒有毒蛇的「樂園」。他的夏娃將真正是他的一個部分,未曾受到過誘惑,因而使他更覺快活。他今晚作出了這一決定,他的心充滿了安詳和愜意。
格迪一路吹著口哨,哼起那首最美好、最傷感的愛情之歌《燕子》,回到了住所。剛進門,他那隻馴服的猴子便從書架上跳下,歡快地吱吱叫著。領事走到桌邊,想取幾顆他平時放在那兒的堅果。在昏暗的房裡,他的手伸過去,恰好碰著那個瓶。他驚跳了一下,好像碰著了一條毒蛇的冰冷身子。
他忘了那個瓶還擱在那兒。
他點上燈,給猴子餵食。然後,不緊不慢地,他點上一支雪茄,手裡拿起那個瓶,沿著小路朝海灘走去。
天上有月亮,大海真是美極了。微風每到晚上便改變了方向,此刻,正一個勁地朝海上吹著。
走到水邊,格迪使勁把那個未曾打開的瓶子扔向遠處的海中。它消失了一會,接著冒了起來,好像變長了一倍。格迪一動不動地站著,觀望著它。月光非常明亮,他能看見它隨波上下起伏。慢慢地,它遠離了海岸,一邊離去一邊波動發光。風正把它帶向大海深處。很快它變成了一個小點,偶爾有間隔地模模糊糊地顯露一下;再接下去,它的神秘便被大洋更大的神秘吞沒了。格迪站在海灘上,一動不動,吸著菸,看著遠處的水面。
「西蒙!——喂,西蒙!——快醒過來,西蒙!」一個洪亮的聲音在水邊叫道。
老西蒙·克魯茲是個混血漁夫兼走私者。他就住在海灘上一個小棚屋裡。他剛剛睡著便這樣被叫醒了。
他趿上鞋子,走了出來。英烈殿號的一隻小船停在那兒,船上的三副是西蒙的一位熟人;另外還有水果船上來的三位水手。
「上岸去,西蒙,」那位三副叫道,「去找格里格醫生或古德溫先生,或任何跟格迪先生是朋友的人。把他們馬上帶到這兒來。」
「我的天啊!」西蒙還有點睡眼惺忪。「格迪先生沒出什麼事吧?」
「他在那張油布下。」三副指著那只小船說道。「他快被淹死了。我們當時從汽船上看到他在離岸將近一里的水面上發瘋似地游著,追著一個朝外海漂流的瓶子。我們放下輕便快艇,朝他駛去。他幾乎快要抓到那瓶子了,但就在那時,他精疲力竭,沉下去了。我們及時把他從水裡拖出,也許他得救了,但要看醫生的最後決斷。」
「一個瓶?」這老頭問道。他擦了擦眼睛,還沒完全醒過來。「瓶在哪裡?」
「在那遠處什麼地方繼續漂著。」三副對著大海豎起拇指說道。「快去吧,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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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月子”還是“做月子”
廣義的“月子”,通常是指生產後一至三個月,古書即有“彌月為期,百日為度”的說法。而根據現代醫學所描述,生產者從其胎盤娩出到生殖器官恢復舊貌,約需六至八周的時間,所以現在所指的“月子”,約為42~56天。
在這段時間裡,產婦須有適當的休息與調養,以期恢復至未生產前的身心狀況,俗稱“坐月子”;而“做月子”指的是產婦與周遭協助其“坐月子”的人之所作所為,這些行為所發生的時間,可以從生產前(甚至從懷孕起)便開始進行。換句話說,前者較為狹義,後者則屬廣義之言。
坐月子的內容與意義
由於傳統農業社會對“延嗣”(傳宗接代)的重視與需求,強化或恢復婦女產育能力自古即倍受關注,而產後坐月子,便是確保婦女身強體健的重要方式之一,它通常包含了禮儀文化與食藥保健兩方面的規範與禁忌。
禮儀文化部份,因事關家族信仰與其體現誠意的方式,故不屬本文探討的層次。
至於食藥保健,可分為養生保健與食藥調理兩大範疇,然由於社會形態、經濟條件與醫療水準的變遷,這些概念不復皆合時宜,但以現代中醫觀點探察,多有依據的。
養生保健類
一、個人衛生
(一)不可吹風?
中醫古籍有言:“產後七日內,毋早起以冒風”,“忌貪涼用扇、當風坐臥”,考諸其意,這應是擔心產婦於坐月子期間感受風寒所設,俗稱“月內風”。狹義的“月內風”,專指月子內產婦感冒的現象;而廣義的“月內風”,則泛指了產婦在坐月期間發生的各種病痛,包括頭痛、頭暈、筋骨酸痛、肌肉無力、手足冰冷、容易感冒…等症狀。中醫認為“風為百病之長”,意指人體一旦感受風邪,則百病叢生,而若發生在月子期間,由於產後體況本即虛弱,再加上上述疾患纏身,非但月子坐不好,體力難以恢復,這些病痛更將終身難癒。
因此本人建議,生產後,不論天氣冷熱,只要可能處於受風吹襲的環境(外出、居家開窗或吹冷氣),儘量披上薄的長袖外套或襯衫,常頭痛者,甚至須戴上帽子,以避免關節直接受風,應可減少得到“月內風”的機會。
(二)不可洗頭、洗澡?
此亦應是擔心婦女產後洗頭或洗澡容易感受風寒而設。過去的浴室不易擋風(民國五、六十年代,我家的浴室是用竹籬笆圍起來的,多少有縫隙),而且熱水是先在廚房煮熱後,再搬至浴室使用,在這種條件下洗頭、洗澡,感冒的機會自然很大。
以現代密閉的盥洗空間,只要洗的是熱水,在浴室內將頭髮吹乾(用熱風)並將身體迅速擦乾,且不要一出浴室便吹冷氣或電扇(因毛細孔尚未正常閉合),受到風寒的機率應不高。)
有一種人不能洗頭,即當月經來時洗頭會突然令月經中止者,這種機率約百分之一甚至更低,惡露未盡前只好先行忍耐,因會造成惡露羈留,無法排出。
(三)不可碰冷水?
這也是擔心產婦受寒所設的禁忌。古時候的水,多是生水,不一定乾淨,有的地下水溫度甚低,產後婦女身體較為虛弱,若常碰觸,易致關節受寒,氣血循環不暢,甚至造成關節酸痛,遷延不癒。因此本人建議,若需碰水,宜用溫熱水,並儘速擦乾,可以避免上述顧慮。
過去有“產後七日內,毋行走以傷筋骨”,“禁爬樓梯、彎腰、蹲、屈膝、盤坐”的說法,應是怕產婦過度勞累所設。
由於生產過程催產素的分泌,會使身體的結締組織稍微軟化並較具延展性(如自然產者,恥骨聯合處會被撐開),產後進行上述動作有可能造成關節韌帶過度延展或鬆弛。因此生產後一至二週內不宜做過度伸展與劇烈的運動,只需稍微活動筋骨,促進氣血循環便可,至於加強活動量則以三週後較為適宜。
此外,圈圍束腹帶可避免子宮下垂(子宮也是靠韌帶與結締組織懸吊或支撐於腹腔內)或骨盆擴大,建議產後便可開始使用。
三、情緒
“產後不宜大喜、大怒、哭”,這應是老一輩怕產婦發生“產後憂鬱症”所設的限制。
古人發現情緒的過度反應,均會損及人的五臟六腑而導致生病;然而不論西醫或中醫也都認為過分地抑制情緒,亦會導致身體與心理的疾病(如中醫學的肝鬱證候與西醫學的心身症候群…)。因此完全不准有情緒表達是過於苛求,但過度地情緒宣洩則是需要管理與控制的。
四、育樂
常見產婦被禁止看書、看電視或打電腦,應是基於保護其眼睛所設。古書的字體小,且月內房的光線多為不足,再加上產婦體虛,禁止看書,自屬合理。
然以目前的電氣設備,本人認為只要在光線充足的條件下,不要閱讀過久或看太小的字(最好是只看大標題),應是可被接受的。至於看電視或電腦,則應選擇不易晃動或閃爍的顯示器(如液晶或電漿螢幕),每次不要超過三十分鐘為宜。
五、房室生活與工作
古有“百日內忌夫妻交合,犯者終身有病”,“月內毋勞女工”,“須至滿月,方可照常理事”的說法,這應是避免產婦過度勞累所設的禁忌。
由於產後身體的復舊,約需六至八週的時間,因此建議八週後再恢復工作與房室生活,應是比較恰當的。
食藥調理類
一、飲食
對於產後的飲食,自古即有明訓:如“毋食冷硬物”、“毋食重濁、辛熱、生冷”,“外薄五味、大冷、大熱,謹節飲食”…。
生產後的婦女,體質較為虛弱,中醫認為此時若攝取太多偏頗屬性與味道過重的食物,易增加母體自我調節與代謝的負擔,以下這些食物,建議不宜多吃。
1.寒涼類:冰品、西瓜、水梨、葡萄柚、柚子、橘子、山竹、蓮藕、綠豆、白蘿蔔、番茄、大白菜、苦瓜、黃瓜、絲瓜、冬瓜。
2.辛辣性︰辣椒、大蒜、芫荽、老姜、蔥、沙茶。
3.燥熱性︰茴香、韭菜、肉桂、羊肉、狗肉、龍眼、荔枝、芒果、榴槤。
4.刺激性︰醃漬品、咖啡、咖哩、燒烤、油炸。 5.酸性:酸梅、醋、檸檬。
【註】鹽或較鹹的食物,若攝取過多,會使水分較難代謝,進而可能增加心血管與泌尿系統的負擔。
【註】酸性食物因較具收斂性,多吃會使惡露不易排盡。
(一)不可喝水?米酒水代替?
民俗觀點認為多喝白開水會使身體的水分不易代謝,而造成脂肪堆積,甚至自此擁有肥胖身材而不易恢復,因此坊間多建議產婦不能喝純水,須代以米酒水或其他茶飲。
其實本院(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二十多年來對數萬名產婦進行產後調理,除非特定體質者(腎臟病、高血壓、嚴重水腫…),從不限制產婦喝水,理由是坐月時飲用的湯汁、藥液、茶飲或米酒水與白開水的水分子進入人體後,其吸收或代謝路徑並沒有什麼不同;換句話說,既然都是水,喝白開水會胖的人,喝米酒水也會胖,那麼,何須限水呢?身材難以恢復,問題在於體質異常,而不應歸咎於喝白開水與否,因此我們認為,根據不同體質,處以不同的藥物來協助其代謝,才是雕塑身材的根本之道。
再來談“酒”的問題,適量的酒可以促進血液循環,與肉類共同烹煮更可促進其脂溶性成份的釋出,進而增加食慾或促進人體的消化與吸收;但近代醫學也發現,過量的酒精,會導致胰臟急性發炎,若嬰兒喝了高濃度酒精的母乳,更可能會出現嗜睡、感覺異常甚至過度換氣的現象。因此,在食物烹煮過程中加酒提味,有助於人體氣血的循環與營養成份的吸收,但過量甚至終日攝取含酒精的水,則是矯枉過正了。
(二)要吃麻油雞酒?
台北榮民總醫院小兒科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台灣產婦的母乳營養成份與含量遠高於美國、加拿大與澳洲。其中多元不飽和脂肪酸尤為突出,亞麻油酸、花生油酸、二十二碳烯酸(DHA)更是以幾近完美的比例來分配;其更進一步認為,這是台灣婦女坐月子時以麻油雞酒進補的結果。”因此我們認為產後食用麻油雞酒是有其正面意義的,但是炒麻油與酒的用量,應依傷口復原狀況與個人酒精耐受度,適量佐用。
【註】麻油經炒過後,屬於燥熱溫補食材,過食有可能造成火氣太大或傷口復原不佳。
二、藥物
台灣人喜歡自己當醫生
這是筆者從事醫療事業以來,深刻的感覺。由於中藥的應用行之有年,加上一些常見中藥如人參、黃耆、當歸、川芎,在一般中藥房、菜市場垂手可得,“自己當醫生補自己”,已是人之常情,甚至是“家常便飯”,月經來吃四物湯補血,產後吃生化湯幫助子宮收縮,手術前後吃些八珍湯或人參、黃耆,寒流時來個十全大補湯…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然而這樣進補的結果,並未達成人們冀求的健康狀況,倒是蓬勃了整個醫療市場;我們在臨床上發現,這些喜用中藥進補的人,反而成為醫院的常客,殊不知,既然是藥物,就有其適應症與副作用。舉個例子來說,大家都知道,生產後要吃生化湯來幫助子宮收縮,卻不曉得自古以來生化湯因藥物組成與劑量的不同,就有數十甚至上百種,您吃的生化湯到底是哪一種?中醫一向強調“辨證論治”,大意是指:“調理不同體質的人,會用不同的藥物”,換句話說,吃同一帖藥,因每個人體質不同,會出現不同的結果。因此,我們強調,產後坐月子,既然是人生大事,就不應草率行之,尊重醫師的專業,方為上策。
(一)流產或小產亦須吃藥調理?
流產或小產本即易造成孕婦的身體受損,週數越大,因影響母體越多,愈須配合調理;通常大於二十週者,比照足月產,至少須調理四週;小於二十週者,則依其週數或身體狀況進行一~三週不等的調理。倘若因流產或小產,造成母親心情不佳,則須加強注意其情緒調適狀況,甚者尚須配合心理諮商,以渡過這段時期。
(二)生產前或剖腹產前先吃補?
這是個錯誤的觀念,所謂“補藥”,通常是溫熱性質的中藥,如黃耆、人參、當歸…,這些藥都有其特殊用法,甚至不宜於生產前或手術前單獨服用。
有研究報告指出黃耆跟人參因為是補氣藥,自然產前單用有可能因為補氣升提的效果而造成產程遲滯、甚至陣痛暫停的現象;剖腹產前獨用則有可能因為氣血循環過於旺盛而造成產程大量出血。因此,本人建議這些藥物應於醫師指示下服用,切勿自做主張而徒留遺憾。
(三)產後一定要吃生化湯、十全大補湯?
一般體質的產婦,產後吃生化湯,可以補血並幫助子宮收縮以排除惡露,但如上所述,每個人的體質與狀況不同,因此適合吃的生化湯也需經醫師診斷、處方再行服用,通常從第一天到第三天開始,約需吃五~十帖。至於十全大補湯,因為可以大補氣血,一般多在坐月子的第四週後才開始服用,而藥物組成與劑量也會因人而異,一般至少吃三~五帖,甚至更多。
然而,有的人體質特殊,或生產前後有特殊狀況(如產後大出血、妊娠糖尿病、子癇症…),並不會給予這些處方。總之,經醫師診斷後,處以適合個人體質的方藥後,再行服用,是確保身體順利復原的不二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