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是在Fika Fika咖啡館,伊通公園旁邊。這天我第一次見到佩津。那是一場聯訪,由佩津擔任採訪者、攝影,當時,她才二十出頭歲——是2013年盛夏的事了,我仍深深記憶推開玻璃門剎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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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津給我的印象,是長得像棉花糖一樣可愛清新的女生,但她說話聲調卻相對地壓抑、低沉。後來幾年間我還見過她幾次,也追蹤她極為有趣的「佩妮吃透透」粉專,覺得這個高中就拿下台積電文學獎、攝影文字都好的女孩很有才華,她慣以詼諧自嘲的行文經營臉書,那使粉專非常活潑好看,不過我知道,這表示背後的她有某些必須要堅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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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命歷程可以秤重的話,那麼,在佩津那邊的砝碼,肯定比我重上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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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假間,讀佩津的第一本散文創作《卸殼》——獲得博客來當月選書的作品——讀來會令人心疼感傷。這是本誠實寫下台灣社會一個家庭離散故事的勇敢之書,也是作為自殺遺族的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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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想再說說,〈交換日記〉裡,母親罹病,佩津照顧母親的過程中,將說不出口的話語,寫在筆記本內和母親交相傳閱、試圖和解的情節。我在其中,深深感受到她們愛著彼此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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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吳妮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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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我鼓起勇氣,對BIOS的總編說要做黃信恩跟吳妮民的訪問,那時因為信恩出版了《體膚小事》,以及前一年妮民出版了《私房藥》,當時想的也是十分簡單,就只是想要問問這兩位同時是醫生、也是作家,醫療散文以及寫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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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又一次訪問了妮民,那是2015年,是她出版《暮至臺北車停未》。她回應了2013年的採訪,提及「應該期許自己將來的寫作,不再沾醫學的光」,她切開父母的生命歷程,錄下了一九五〇年代開始來自島的兩側(東部、西部)的故事,是我極為喜歡的一部作品,也讓我想要寫下臺灣島內的遷徙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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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結束後,大家也就回復到臉友關係,但直到2018年、母親腦出血送醫院時,我又再度闖入了他們的生活,送出臉書訊息,想尋求協助。我認識的這兩位醫者始終用很溫婉的方式提出建議,試圖安撫身為家屬的我的心,每一個判斷他們都給予支持,不做評判。也許是因為,其實在現代醫療的界線裡,身體的治癒總是有所極限,而已經看過諸多可能、以及知曉醫療限制在哪的他們,早就在腦海中演繹過多種可能,介於會好與不會好之間,但他們不言明,就是默默在旁守護著總是一心期盼正確答案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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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信恩與妮民願意一讀,並重溯了這樣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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