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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後的貨機人生》 by 物流老司機
[零:前言]
近一年來,受到疫情的影響,航空客運幾近停擺。人流嘎然停止,四肢癱瘓,物流卻像顆不放棄的心臟,持續跳動朝四面八方輸液,替全世界的經濟保住一線生機。在油價走跌的加持之下,各家航空公司的貨運業務逆勢竄起,成為營收與獲利的重要支柱。全球30大航空公司裡,僅有四家業者有獲利,台灣的華航和長榮就佔了榜單上的兩個名額 ,貨運部門從深夜墊檔節目躍身成熱門八點檔,組員的生活也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之一。
敝公司擁有18架747貨機,數量居全球之冠。這架經典的空中皇后,機艙胃納量大,也因為貨運的榮景,迎來遲暮之年的第二春。以下所提的貨機組員,皆是以747機隊飛行員為例。
貨機大部分是往美國飛的越洋長程航班,就算是偶爾穿插的區域短班,出發時間也多在半夜。組員晝伏夜出,活動範圍離不開貨機坪,也甚少進入旅客的視線。身處同一間公司,掛著同一個職稱,穿著同一件制服,客機組員也不見得了解貨機機隊的生態。
若要剖析貨機組員的生活,不外乎從這幾個關鍵字下手:[班表]、[外站]、[安克拉治],還有無可避免的[隔離]。組員背景天南地北,男女老少或有差異,但八九不離十,生活和話題都脫不了這幾個重心打轉。
[一:班表]
無論客貨機,無論長短程,每個月的一張班表,主宰了組員30天內的生活。生活兩個字筆畫不多,但鉅細靡遺,包山包海,充滿各種變數。
如果班表是一道料理,那麼熬夜和時差,就是長程機隊飛行員的主菜,無從替換,也往往是雙品招待。
同是吞著熬夜配時差,但客機和貨機組員吃的菜色不同,滋味更是南轅北轍。長程客機的派遣,多是單點來回,例如直飛紐約、法蘭克福、雪梨,在當地休息一到三天不等,然後飛回台北。貨機的派遣模式較為複雜,飛往美國內陸的停靠航點較多,天數也拉得較長。舉例來說,貨機組員出門派遣一趟的班表常常是這樣:從台北飛大阪,落地中停2小時,繼續從大阪飛安克拉治,在安克拉治休息40小時,飛去芝加哥中停2小時接著飛西雅圖,在西雅圖休息18小時,然後飛回台北。
離家飛個長班,以下例子是客貨機的差異,一目瞭然:
客機:台北-紐約-台北
貨機:台北-大阪-安克拉治-芝加哥-西雅圖-台北
疲勞很難量化,不同機隊之間的作息也無從比較,但貨機組員的班表較為複雜,航點也較多,起降比較頻繁,隨之而來的風險也較高。另外,貨機組員要面對的另一個挑戰,是在美國內陸各航點間的時差。以安克拉治為基準,西雅圖快了1小時,芝加哥快了3小時,紐約快了4小時。組員在多航段執勤後,在不同外站休息後,必然會面臨跨時區的副作用,就是日照時間與生理時鐘的紊亂。
[二:外站]
如何在外站調整作息,也算是組員工作的一部分。無論身處東西半球,在外站下班之後,得在或長或短的休息時間內,想方設法讓錯亂的生理時鐘重開機。如何實作,人人自有心得,各憑本事。文的武的方法不拘,只要在下一次上座時,在握住操縱桿之前,能夠撐起眼皮敲醒腦袋進入飛航模式,那就是好方法。
客機會停靠的外站,無非是觀光勝地,或是人聲鼎沸的都會區。疫情之前,組員在外站能抽空遊歷知名景點,跋山涉水尋幽訪勝,品嚐四方美食,體驗異地風情,這是辛勤工作之餘的福利,一點小小的犒賞。就算只是暫時離開旅館,在市區搭車或鄉間散步,讓風景流轉,也是種調劑與沈澱,好轉換心境迎接下一趟任務。
對貨機組員來說,常會頻繁飛往美國內陸各大貨運站。最具代表性的外站,就是安克拉治。無論搭配的是紐約、亞特蘭大、芝加哥或邁阿密,安克拉治都是必經的門戶。ANC三個字未曾缺席,按月換個日期烙印在班表上,有時候一個月還得造訪兩次三次。貨機組員的第二個家,就是安克拉治。
[三:安克拉治]
飛機航程越遠重量越大,飛行時耗油就越多。以747貨機為例,受限於最大起飛重,在油箱加滿的情況,可以飛到13小時左右,但只能裝進約七成滿的酬載(Payload,賺錢的貨物重量)。若要增加酬載,勢必要減少飛時,不能飛得太遠。簡言之,載得重就飛不遠,要飛遠就得減重。
因此位在阿拉斯加,離台灣約8個半小時的安克拉治,就是一個很好的中停點。安克拉治人口數和新店差不多,機場貨運量卻是全球排名第五大。Fedex和UPS是主場,華航、長榮、大韓、國泰都是常客,AN-124偶爾出沒,運氣好一點還能遇到全球最大運輸機AN-225。飛機從台北出發時可以裝滿酬載,在安克拉治落地補足油料後,接著往美國其他航點移動,例如6個小時外的紐約,7個小時外的邁阿密。除了位在美西的洛杉磯、舊金山、西雅圖,要飛往內陸或東岸的航點,飛機大多以安克拉治當作進出的中停點。
機坪內偶爾會出現三架自家貨機比鄰的景象,例如左邊的從大阪飛來要再戰芝加哥,中間的要先飛邁阿密再折返跑去西雅圖,右邊的打了一趟紐約來回終於要踏上歸途朝台北前進。此起彼落,你來我走,輪番上陣排隊卸甲,燒肝打拼都是為了把滿機腹的酬載平安送到目的地。
飛機地停加油,只消數十分鐘後即可再度升空,不曾聽過機器有過半句怨言,但人總得闔著眼伸直腿睡覺。飛機齊聚一堂有多熱鬧,就有為數不少的組員得在此落腳歇息,進出安克拉治皆然。至於能在旅館裡待多久,端看手機螢幕裡那一個小方塊,班表APP來決定。有時是三人派遣的底線,18個鐘的休時。有時則在房內欣賞了兩次晨曦晚霞,待了近48小時才往下一站前進。
人是動物,籠子關久了難免想伸展筋骨透透氣。由於造訪頻率高,留宿時間比其他外站來得長,若在安克拉治沒有些嗜好,時光肯定特別難消磨。除了日常的上街採買覓食,這裡地廣人稀,往深郊野外跑是再合理不過的。偶遇前輩分享安克拉治的外站生活,說道在這塊景緻優美的自然勝地,登山健行,騎馬滑雪,坐船看冰河,野溪釣鮭魚,戶外活動包羅萬象,聽者常心生嚮往。
但疫情爆發,世道丕變,一個四季都還沒輪完,這些軼聞趣事突然變得遙不可及,像是曾祖母的兒時照片一樣斑駁難辨。無論哪個外站,所有未曾探訪之勝地,未及體驗之樂趣,未能品嚐之珍饈,一夕之間都封印成旅遊書上的一行行墨漬和一幀幀相片插圖,只剩銅版紙的氣味飄著活著。
[四:隔離]
病毒橫空出世,是前所未見的兇猛對手。疫情初始,各國政府只能在節節敗退之際,盡快釐清病毒的底細。有的採取群體免疫想和病毒自然共存,有的端出各項封城管制的措施,期盼在經濟窒息之前能先把病毒悶死。效果不一,但大多數國家的醫療資源和經濟活動都受到病毒重擊。台灣在初期反應迅速,守下第一波攻勢,決戰邊境,把損害控制到最低程度。但若是每個執勤返台的飛行組員,入境後都要隔離14天,航空公司很快地就會面臨無人可調派的窘境。
幾經波折與轉彎之後,疾管署和航空業者協調出一套模式,在防疫和營運間取得平衡。
組員從公司勤務報到開始,全程配戴口罩,視客貨機需求著配護目鏡或隔離衣,抵達外站後專車接送,入住旅館期間不得外出,不與當地民眾接觸,僅透過外送或客房服務方式用餐,返台後自行駕車、專車接送返家,或是入住防疫旅館,不得搭乘大眾運輸。貨機組員三天內/客機組員五天內居家檢疫,不可外出或派飛。14天內自主健康管理,不出入人潮眾多景點或參加大型集會。
概念是這樣的,對疫情互信的國家之間有旅遊泡泡。組員在本站和外站之間,就是個執勤泡泡。若能落實各項防護措施,與疫區的生活圈隔絕,讓染疫的風險能被降到最低,那麼在三天/五天居家檢疫期間渡過之後,組員就能夠離開家門或檢疫旅館,回歸社區生活。
組員返台後手機沒有被追蹤定位,在外站時也沒有早晚點名確認是否擅自外出。這套模式從春季運行至今,除了公司各單位的後勤支援,仰仗的是客貨機無數班值勤組員的自律,以及對自身工作的責任感。大家有共同的目標,離開國門時保護自己,回到台灣保護我們的家。
海外各國動輒停班停課,關餐廳封城,確診數不斷攀升第二波第三波。 2020年的台灣,宛若世外桃源,馬照跑舞照跳,除了無法出國旅遊,沒什麼特別。為了保護家園不受侵擾,疾管署、各家業者、頻繁進出疫區的第一線組員,大家都在不同戰線和病毒長期對抗。與此相比,泰山與鴻毛之輕重,被關在外站旅館隔離,失去移動的自由,其實也不足掛齒。
[五:疫情之後的外站]
自此開始,組員的外站生活不再立體鮮明,只剩二維空間的兩點一線。機場一點、旅館一點,還有往返接駁的車程拉成一線。對貨機組員來講,就是從安克拉治繼續往外延伸的更多點和線
疫情嚴重的城市,例如紐約,也取消外站駐防,就改成從安克拉治派遣飛來回,但所需飛時較長,落地之後的休息時間也必須拉長。另外為了減少返台次數,貨機組員也會以安克拉治為出發點,派遣兩次內陸航班後再返台。
在旅館大廳偶遇時,問候語不外乎是:
「你是飛來還是回台北?」
「我接下來飛亞特蘭大,你從芝加哥回來嗎?」
「你還要在這裡待幾天?」
一個疫情後的班型如下:
台北-安克拉治(住)-芝加哥(住)-安克拉治(住)-紐約(中停)-安克拉治(住)-大阪(中停)-台北。
從台北派遣一趟,出門八天打了七腿,安克拉治住了三次。飛行里程足以繞地球一圈,但除了機場和旅館,哪裡也沒去,哪裡也去不了,哪裡也不該去。
疫情之後的外站,除了熬夜和時差,還多了COVID-19這個隱形魔王,得矇著眼和他打擂台。從外站落地開始,接過的每一份文件、摸的每一扇門把、送到房間的每一份餐點、頭靠的每一顆枕頭,不用酒精噴霧伺候都覺得心虛,深怕一次疏漏就讓健康和職業生涯同時劃上句點。若聽到遠方傳來隱約的咳嗽聲,隔著口罩都想收著鼻翼抿著嘴。
自此,所有的外站糊成一個大麵團,形狀全都是一個模子印的,味道全都是一只雜燴鍋煮的。外站就是一個七坪大的房間,一張得噴酒精消毒的床,一扇晨昏顛倒的窗,一具上班前會鈴鈴作響催命符的電話。組員們自力更生,自樂自得,每個人斜槓再斜槓,文組追劇閱讀,武組瑜伽健身,學習與自己相處,學習面對被迫離群索居的孤獨。
計時結束,服刑期滿,走出這扇門遲早得回頭。往下一站或下兩站移監的車程,反倒是令人期待的旅途,一趟小確幸。
腳下踩的是安克拉治夾著樹葉的積雪,不是帶著污漬的陳年地毯。屁股坐的是芝加哥霓虹燈光加長禮車,不是硬邦邦的旋轉辦公椅。眼睛看的是高速公路旁的西雅圖楓紅,不是了無生趣的旅館停車場。耳朵聽的是機坪上貨盤車嘎拉作響,不是一片漆黑裡嗚噎整夜的旅館空調。
進到駕駛艙後就是小小的烏托邦,以金屬蒙皮築牆的理想國。艙門關上,油門一推,飛機離地後跟著把所有的顧忌和擔憂拋在腦後。腳下是病毒統治的塵世,三萬英呎的雲隙還是天空,曬得皮膚發痛的還是陽光,讓人昏昏欲睡的還是黑夜。和過往的2019、2018沒有兩樣,還是起降巡航,還是一桿兩舵,除了臉上多了張口罩,疫情沒有在這裡改變什麼。
直到,落地開了艙門,COVID-19說,歡迎回家。
向櫃檯領了鑰匙,房門哐啷一聲關上,換個外站,計時重新開始。熟練地將房間內消毒一遍,確認每個開關按鈕把手都鍍上了酒精,才能寬心摘下口罩呼吸,躺在陌生的又熟悉的床上休息。隔離週而復始,直到班表大人批准返台。如果運氣稍差,班表稍微凶險一點,可能會在返台三天檢疫期滿後,隔沒一天又被派遣安克拉治,然後繼續飛美國內陸班。那麼將會是有整整兩個禮拜,除了勤務派遣時間以外,組員都得在家裡或旅館內隔離。
一如傳世名言:「我不是在隔離,就是在往隔離的路上。」
離台灣七千公里外的安克拉治,冬天日照只有六小時,零下十度是家常便飯。旅館內隨時都有三四組貨機飛行員駐防,在客房內或睡或醒或彌留,靠著Ubereat和Line便當群組外送供應三餐。入住時來自四面八方,離去時目的地不一,退房兩天內又拖著行李箱掛著黑眼圈,鬼打牆一樣現身在旅館大廳迎接另一段隔離。
這就是疫情之後的貨機人生。
[六:寫在案例765之後]
和歐美國家不同,17年前的我們經歷過SARS,對於病毒和口罩有著熟悉的共同記憶。戒慎恐懼,是全民防疫成功的關鍵。但蛋殼再密也有縫,身為全台灣唯一頻繁進出疫區的族群,機組員成為防疫的破口,彷彿是種宿命,早破晚破的問題而已。本土0確診的天數拉得越長,破蛋之後,輿論的後座力就越猛烈。
曾經被譽為天空國家隊,客貨機組員不分彼此,都持續肩負著運送防疫物資的重任。而在嚴峻的疫情之下,貨運同仁依然全年無休,倉庫24小時燈火不滅。機坪上永遠都鋪滿貨櫃,等著一趟趟貨機往返消化。這個海島國家能夠物暢其流,進出口轉運順暢,組員多少也透過操縱桿出了一份力量。
然而,在案例765-紐籍機師事件發生後,全台灣的機組員,猶如身處中世紀的歐洲,被視為滿街散疫的過街老鼠,避之唯恐不及。如果可以舉辦公投,組員返台後隔離14天的方案,應該會是毫無懸念地高票通過。
在被輿論的口水戰淹沒之前,必須先理解一個事實。在這253天內,無論是當天來回或是過夜班,無論是載客或送貨,敝公司就有一萬五千個航班飛回台北,全台灣加起來有超過兩萬個架次的組員,在這段期間接觸旅客,進入疫區過夜再返台。
這麼龐大的航班數量,這麼多的人員反覆進出疫區,返台後並沒有隔離14天,為什麼在過去的253天內,可以維持本土的0確診?
如果現階段的執勤泡泡,各項防護措施效果不佳,讓組員在執勤時避不了染疫,那麼在這兩萬多個航班內,應該會有一定比例的機組人員中鏢。不會人人都是無症狀感染者,也不會每個人居家檢疫期內就保證痊癒。經過九個多月後,疾管署應該會收到一堆居家檢疫通報有症狀,篩出一堆確診的組員。或是組員染疫而不自覺,經過三天/五天後無論是外出或執勤,再度傳染給其他人。台灣不會保持這麼久的本土0確診紀錄。
如果在案765之前,台灣的社區是乾淨的0,那麼也是間接證明,過去九個多月以來,這樣的執勤泡泡模式是有足夠的防護力。台灣並沒有來源不明的社區感染,也沒有一堆機組員在居家檢疫時發病確診。組員最有可能染疫的源頭就在國外,與當地生活圈隔絕是最直接的方式。源頭不防堵,就算延長回台後的隔離天數,再補上執勤前的篩檢,也是治標不治本。
重點是組員執勤時,有沒有確實配戴口罩,落實自我健康管理,以及在外站時各項防護措施是否嚴格執行。
眾家媒體披露,該位紐籍機師執勤時不願意配戴口罩,也不配合疫調,甚至不是第一次在外站擅自離開旅館,同事通報公司也沒得到積極處理,那為什麼要為了個案改變通則,連坐處罰過去253天戰戰兢兢執勤的無數組員?若是又有組員7天檢疫後確診,是否要上調到14天?若是有旅客檢疫14天後才發病確診,疾管署需不需把旅客入境隔離上調到20天呢?
現在應該關注的是事件的調查結果,若是紐籍機師在外站沒有離開旅館,執勤時一切合規,結果還是不幸染疫,那麼現行的執勤泡泡得通盤檢討,確認在外站的哪個環節是防護的弱點,接車司機生病、旅館消毒不周、外送餐食人員疏失、病毒變種後傳染力變強,都是可能的原因。找出造成感染的根本原因,才能據此改進。若沒有從源頭防堵漏洞,過一段時間後累積足夠的航班量後,還是有可能再次出現類似的組員染疫案例。
輿論看到的是253天的0,我們看到的是兩萬多個航班的0。
沒有人希望看到0變成1,因為我們很清楚,若是疏於防備,幾週之內,1就能變成難以置信的數字。這麼多架次之後維持的0,隱藏的是無數客貨機組員的心理壓力。進入疫區小心翼翼,返台後就算檢疫期滿仍不得鬆懈,時刻注意自己是否有流鼻水、腹瀉、肌肉痠痛等症狀。鎮日精神緊繃,深怕自己已成病毒溫床,不慎將病毒帶進社區造成大規模傳染。居家檢疫期對家庭生活造成的不便,以及反覆陷於隔離的處境,對組員的身心狀況,難免都會有負面且長期的影響。
熬夜、時差、隔離,就是這一年來組員生活的三元素,在全球航空業如此困難的時刻,能夠換上制服領著班表出勤,已是萬幸。
檢疫規定也隨著國際國內疫情調整,昔寬鬆今嚴峻。待疾管署一聲令下,公司頒佈細則,組員只有逐條遵循,以免自己成為防疫破口,賠上健康也壞了名聲。但案765的事件,帶來了排山倒海的輿論壓力,風行草偃,組員動彈不得,無力辯駁。明明執勤時很謹慎,返台後都很自律,在規定的檢疫期滿才離開家門用餐採買,卻還是有種莫名的罪惡感,覺得自己是個通緝犯,只是還不曉得犯了什麼罪。一旦確診染疫,馬上回溯14天丟石判刑。
天下大亂的2020年還沒過完,在英國發現的變種病毒已在2021年埋伏,超前部署蓄勢待發。這是一場寒夜裡的越野馬拉松,疫苗的成功研發,還沒完全帶來曙光,在病毒追擊前,我們得摸黑找到終點存活下來。共體時艱,這四個字只差沒刺在背上,提醒自己沒有退路。在世界恢復平靜之前,能再走多久的0就交給老天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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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EJ還沒有畫圖
先為大家更新一篇自己寫的驚悚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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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
"江先生是個不可多得的溫柔男人"
不知從何時開始 每當看見他時
小翠心裡總是暗自閃過這個念頭
今年二十四歲
兩年前 小翠離開了父母的庇蔭
做為一名職場新人開始擔負起自己的人生
找了一份小職員的工作
在外頭租了某大樓B棟3樓的一間套房
每天早出晚歸的小翠
跟大樓住戶能碰面認識的機會老實說並不多
不過總是有個人讓她印象深刻
那個人姓江
小翠第一次有印象是在搬來大樓的一個月後
早上七點鍾 每當她急忙地走過大樓的中庭時
那個男人總是靜靜地坐在中庭的長凳上
由於早上能看見的住戶經常就只有他一個
從何時開始小翠發現
自己會在那走過的幾秒鐘 偷偷地觀察那個人
她發現江先生長的很秀氣
眉宇間透漏一股書香氣息
總是穿著簡單的襯衫
雖然五官不算上檔次 也是十分端正立體
總是默默地側著臉低頭
後來才發現其實他是在中庭寫生素描
他好像也喜歡看書
偶爾
手上的本子亦會換成某些書籍
然後她發現 江先生並不是一個人
他身邊總是帶著一個嬰兒車
後來跟大樓的三姑六婆打聽了一下
小翠漸漸瞭解江先生的背景
現年三十歲的江先生 原先從事著繪圖編輯的行業
他有一個頗具姿色的老婆跟兩歲的小孩
江太太原姓周
聽說本來是演藝圈的某個新人
老爸是上市公司的總經理 小有財氣
出道不久後在因緣際會下結識了江先生
因為跟某個男藝人有染 惹了道上風波
靠著爸爸的關係花了不少錢想搓平了這事
結果事情還是紙包不住火
在逼不得已下急流勇退 嫁給了江先生
後來進了酒店當公關小姐 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
這在之下 江先生辭去了正職
負起家庭主夫的責任
獨自一人照顧兩歲多的小孩
包辦家中大小瑣事
江太太很少在大樓出現
在大樓住了兩年多
小翠對江太太的印象並不深刻
只記得一頭的金髮的背影
偶爾下班時
看見過她腕著江先生的手走進電梯
那手上的對戒閃閃發亮
兩個人看起來倒是十分幸福恩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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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時後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那是六七月份左右的事情了
小翠剛搬來三個多月餘的時候
一如以往 她看見江先生坐在長凳上
江先生口中輕輕地哼著曲子 用腳來回推著嬰兒車
一面望著手中的書
她總覺得畫面有點那麼不對
又說不上來
方愣了幾秒 嬰兒微微囓嚅哭聲傳了出來
江先生低頭拾起掉落地上的奶嘴
白皙立體的手腕從外套中伸了出來
小翠這才發現
原來讓自己感到不搭嘎的 是江先生的衣著
明明是炎熱的天氣 他卻是一身長外套
而那白色手腕上 則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淺淺淤青
發現了被注目的視線
江先生抬起了頭 正好與小翠對了上眼
他對著小翠報以一抹陽光的笑容
"早安"
小翠羞郝地揮了揮手
"急著上班嗎?"
江先生拍了拍長凳的空位
小翠看了一下手錶 覺得應該還有時間
她在江先生旁邊坐了下來
簡單的閒談後 小翠發現他比她想像中更平易近人
江先生談吐之間總是有著一種溫文儒雅的氣質
帶點磁性的低沉嗓音談笑風聲
雖然自己對男人的眼光一向不算太過精準
不過比起以前交過的男朋友
或是職場上那些追求自己的同事 上司
江先生的言行舉止
在這些人之中好像就高了那麼一層
高中美工科畢業的小翠 意外地聊起了相同的話題
就在快要聊得忘我時 嬰兒的哭鬧又打斷了兩人
江先生伸手安撫襁褓中的小孩
手一伸 小翠想起了那個淤青
她忍不住開口問起
原先 江先生吱唔其詞
好奇心能害死貓
小翠不死心地一再追問
拗不過他的江先生嘆了一口氣
只辯稱作自己太不小心
前幾日在浴室中滑倒所致的
"上班 快遲到了吧"
經這麼一提
小翠才發現自己已經快要錯過了上班時間
她急忙地向江先生說了聲再見
快步離開
從那天起 他們倆總是會在早上聊上一小段
小翠從江先生的談話中知道
小孩的名字叫做亮亮
其實並不是他的骨肉
江太太當初是帶球嫁給了江先生的
結婚的當時
其實已經身懷六甲的江太太
新婚兩個半月就生下了亮亮
亮亮是個早產兒
江太太對小孩寵愛十分
而江先生也愛屋及烏
基於江太太酒店的工作
兩年多來都是江先生一人在家 獨自照料著亮亮
他面有愧色的表示 自己是個吃軟飯的人
能為這個家做到多少事是多少
小翠自己雖然是個外人
每每聽到如此
還是會偶爾替江先生打抱不平
可也每每如此
江先生總是無處不護著他太太
他說 他愛他的太太 無怨無悔
如果沒有她太太如此辛苦
光靠江先生自己的能力
這個家沒有辦法維持下去
如果自己連把家照顧好的能力都沒有
那就沒有面子能面對太太
兼職著一些景觀設計的瑣碎案子
雖然收入不算太多
江先生說他多少可以洗刷自己
在家不事生產淨拿老婆錢糊口的罪惡感
江先生也總是會問起小翠的生活
問起職場 問起興趣
問起未來規劃 問起夢想
總不免俗地 小翠提起了自己的感情生活
一路走來一直不算順遂的小翠
她覺得自己身邊的男人都像蒼蠅
沒有一個有江先生的那樣善解人意
她覺得自己雖然自覺有幾番姿色
可是那些追求她的人
為何總是先看上她的外表而不是內在
對職場工作
小翠認為自己有理想 有抱負
可是在目前的環境之下
她覺得拳腳無法伸展
每天重複著一樣的工作內容
升職的道路也一籌莫展
她說自己的興趣其實跟江先生一樣
喜歡美工 畫圖 喜歡藝術
但其實她最想說的是
自己夢想和一般平凡女孩子一樣
總是希望能找到一個可靠的肩膀
像江先生一樣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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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過去了
小翠發現自己其實漸漸有點愛慕上江先生
比起那些無聊的上班日子
她好像更期待這每天半個小時不到的談話
而江先生就像是個心智成熟的哥哥
總是會給自己一些鼓勵跟建議
小翠也發現那些
總是以不小心受傷為理由
江先生身上淤青的真實原因
人總是找機會
把自己的不愉快宣泄在別人身上
而江太太的管道不是別人
就是她的丈夫
江太太十分溺愛亮亮
至於爭吵的原因其實也不外乎這些
江先生說
他太太總是要讓亮亮得到最好的照顧
買最多的玩具 買最好的衣服
這不算什麼
母親愛孩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可亮亮兩歲了 卻依然坐在嬰兒車裡照料
江太太不讓亮亮學走路
她說 孩子還小 太早走路對腿骨子不好
路走的早就是命不好
但是正常的小孩一歲多就該學走了啊
為此
江先生曾經跟太太吵過幾次
為了孩子的未來 他堅持
換來的是身上的傷痕
他體諒 他說亮亮是太太對前任的牽掛
理所當然似地
長期沒有實地走路
亮亮的腳比正常的小孩瘦弱
而他也不會說話 總是咿咿呀呀
變本加厲地
江太太將矛頭指向了江先生
為此丟破了不少的家具
她覺得亮亮不會說話
肯定是先生陪得不夠
可江太太不想找保姆 她捨不得亮亮給外人照顧
按耐不住
於是江先生帶亮亮去看病了
然而當診斷結果出來
原來亮亮是先天自閉症後
江太太卻認為
他不該帶亮亮去找那所謂的庸醫看病
所以江先生的新傷 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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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絲毫沒有怪罪太太
他總是對小翠說 自己做得不夠好
自己不夠細心
或許如果他更有能力一點
他就能夠改變太太的價值觀
讓她脫離酒店公關那向錢看齊的態度
脫離那醉金迷的生活
也許正因為江先生這份帶著懊悔的傻
意外激發了小翠內心的母性
不知不覺中 她一點一滴地陷入了江先生的生活
她開始對這個大她六歲的男人產生一種情愫
想要好好照顧他 保護他
曾幾何時
她的女用皮包裡開始多了罐碘酒 幾根棉棒
或者會是一些逗弄小孩的玩物
她開始會偷偷地打扮自己起來
讓自己看起來更漂亮那麼一些
她會開始下廚 煮一些簡單的東西
泡兩杯熱卡布其諾帶出門
同事們都稱讚她好像哪裡變得不太一樣了
一種陽光煥發的感覺
女人戀愛的感覺
直到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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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 江先生沒有來
時值一月份
強忍著星期一上班的倦怠感
晨風刮得小翠有點冷
厚厚的羽絨衣也仍擋不住那份失落感的寒意
手上的咖啡漸漸冷掉了 她忘了喝
小翠有點疑惑
他是病了 還是睡過頭了呢
或者是發生了些什麼趕不過來
她焦躁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分秒過去
當天 小翠遲到了
從不晚到的她
卻是晚了整整一個小時進公司
看著辦公桌上擺得滿滿的企劃書跟報表
小翠不禁覺得有點頭暈
然後第二天 江先生依然沒有來
第三天 第四天 也沒有
接著是第五天過去了
小翠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生活上少了些什麼
她想念江先生
想念那個帶點磁性的聲音跟溫柔的笑容
老實說
她也有點想念亮亮那個認出是自己時的呀呀聲
隔天是星期六
下午
小翠還特地花了點時間打扮了一番
現在的她
拎著一袋昨日下班買的水果
在江先生F棟10樓的門前猶豫了良久
她咬了咬牙 按下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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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的鈴聲從門外就能夠聽見了
五分鐘過去了
就在小翠死心打算回去時
門咿呀地打開了
來開門的的確是江先生
見到小翠 他似乎有點訝異的樣子
不過 卻又不是那麼地意外
"啊 是妳來啦 小翠"
"是啊 來看看你嘛"
"歡迎 請進請進...不過裡邊有點亂"
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
五天不見 江先生比平常瘦弱了一點
一點點青綠鬍渣從臉上竄了些出來
隨著江先生進了屋子 屋內淨是一箱箱的箱子
家具也只剩下一些重點 其餘的都不在的樣子
"你.. 要搬家啦"
小翠將水果隨意擱在了最近的箱子上
怯怯地問著
"對啊 就像妳看到的"
江先生邊說邊走到廚房 手腳俐落地忙著
"這樣啊... "
"也沒請妳來坐過 第一次來就是看我要搬走了 哈哈"
"沒關係啦.. "
赤腳踩在白磁磚舖的地板 腳底有點凍
小翠走到了為數不多的家具中
看起來比較舒服的長沙發上坐了下來
"江太太呢"
"婉兒她啊...三天前去外國玩了 跟酒店請了假了的"
"這樣啊"
"來幫幫手吧 不是帶了水果來嗎 切幾個來擺盤吧 我沒料到妳會來 咱們今晚索性吃好吃點"
江先生對小翠笑了笑
那個熟悉的笑容讓她覺得好欣慰
小翠有種錯覺
現在的他們倆好像剛搬來這裡的同居人似地
兩個人齊心準備著碗飯的感覺
她靠了過去 接手江先生手上的刀
揀起一顆帶來的蘋果
"亮亮呢 我今天忘了帶玩具給他了"
"沒關係 我剛哄了他 在房裡睡著呢 妳說我們吃牛肋排好不好"
江先生依舊微笑地切著鉆板上的肉
小翠看見他手上淨是瘀傷 不由得心一緊
然後她覺得有這樣錯覺得自己好傻
那些箱子
這代表她之後再也看不見他了嗎
"你是真的要離開了嗎 為什麼"
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怔怔地望著他
".... 因為婉兒"
"又是她"
他總是這句
開口閉口 因為婉兒 這般所以
"妳不能這樣說 她是... 她畢竟是我太太"
江先生一時語塞
他停下手上的工作 嘆了一口氣
半分鐘的無語
"她根本配不上你"
小翠咬了咬牙 小聲迸出這句
其實她壓根沒料到自己會說出口
"不許胡說 不然我不留妳下來吃飯了..."
江先生看了小翠一眼 不再說話
他埋首繼續料理著手中的肋排
小翠心裡真得好痛苦
她曉得自己打從心裡
愛上了這個有家室的男人
看著江先生認真下廚的側臉
小翠無意識地削著沒皮的蘋果
思緒胡亂竄著
她很不是滋味
明明百般期待的一個良人
活生生的就存在自己生活週邊
她得不到 卻讓人這麼地糟蹋
真的 很不是滋味
她沒有再說什麼
繼續幫手打理著晚餐
只是默默讓心中的善惡天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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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江先生確實是個稱職的家庭煮夫
連飯菜也是燒得有聲有色
這肋排的處理是極好的
雖然小翠並不能夠常吃這麼高級的料理
也是品嚐的出來
其實她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吃完的了
因為比起晚餐
小翠在意更多的 是江先生
總覺得時間不多了
她想好好地看著他
把這個擄獲自己芳心的男人看個夠
在斥責小翠之後 江先生並沒有開口說過話
小翠知道他一定生氣了
氣氛有點僵 於是她開口
"... 明明搬家 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呢"
小翠覺得自己口乾舌燥
"是不是怕我纏著你... "
對方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小翠心想
江先生弄著刀叉
依舊靜靜地咀嚼著自己的晚餐
"哎喲這你不用擔心啦 哈哈 反正你是有太太的人我是不會... "
"......... 婉兒她... 婉兒....... "
江先生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聲音有點顫抖
又是半晌的沉默
"婉兒她帶了男人回家.... "
"..... "
"她明明說當公關只是工作需要 她承諾過的......"
就像觸動了什麼開關 江先生一開口
語句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 不斷抖落下來
"...她說過不會跟男人有其他關係....只是工作上的往來而已 我是這麼相信她 一直以來這麼相信的..... "
江先生只是不停地訴說著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眼前崩潰
其實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高了自己一個頭的男人
此時的他卻是如此的瘦弱
江先生繼續顫抖著雙肩喃喃地訴說
原來
一個禮拜前
江先生早些回家了
撞見了江太太與陌生男子的姦情
正所謂捉姦在床
兩人為了此事吵得不可開交
而眼見東窗事發的江太太
索性爆出了更多的內幕
原來趁著每個禮拜江先生外出取材的時間
江太太以照顧亮亮為名
實則和不同的男子在家中翻雲覆雨
她說她覺得寂寞 她怨恨江先生的無能
她說她本來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
想說的話已說盡 江太太頭也不回
逕自出門 只說是旅遊去了
只留下氣炸的江先生 決定帶著亮亮搬離這裡
"我已經 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
語畢
像是洩了氣的皮球 江先生頹廢在椅子上
蒼白的臉色讓他秀氣的臉龐看起來格外惹憐
一股情愫湧然而生
小翠推開了椅子
默默走向江先生身後
她伸手摟住他的後頸
輕輕地 溫柔地 就像對待熟識已久的愛人那樣
他肯定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嚇了
身體震動了一下
小翠輕輕安撫著他的臉龐
他是這麼的近 這麼地唾手可得
理智在情慾中終究如湍流鴻毛般沉入
游移的雙手帶過了寬實的胸膛
漸漸往下移去......
"今晚 我能夠留下來嗎"
半晌 那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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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忘記是怎麼告別江先生
回到自己家中的了
小翠依舊沈浸在當晚的情慾之中
只知道隔天 江先生再也沒出現過了
然後F棟的那樓出租了
幾個月內 來來去去幾個房客
也沒有一個像江先生住這般地久
而每次上班前 望著空蕩蕩的中庭長凳
小翠總是會想起那段時間 還有那晚
也是衝動的後果 月事兩個月不來
驗孕條上那兩條直線嘲笑著小翠
可能因為膽小
也可能是還存在那麼一點期待
幾番折騰 小翠終究沒有把這個生命帶走
隨著時間一丁一點的過去
她的肚子終究是大了起來
可是小翠覺得很幸福
然後 一轉眼
八個多月過去了
這天一大早
小翠被樓下的警鈴聲吵醒起來
扶著近愈臨盆的大肚子
小翠走向浴室一如往常地盥洗
透過浴室的窗口
她看到F棟的樓下牽起了長長的黃布條
平日那些早晨通常不見人影的三姑六婆
也群聚在布條前七嘴八舌著
兩個帶著口罩員警走了出來
緊接著幾個人抬著兩個白布袋走了出來
人群避之唯恐不及地散了兩邊
一些嗓門大的談話傳了過來
幾個關鍵字讓小翠不由地豎起了耳朵
"嘿啊 就最早之前住在這裡的嘛 江OO... 對啊.... "
"... 妳沒聽說整個藏在夾層裡... 哎喲好可憐喏... "
"... 兩個都是!.... 女的胸口整個不見了"
"...孩子也真可憐.....聽說是... 活活勒死...脖子還有手印呢..."
小翠已經聽不下去了
記憶湧現
一陣排山倒海的恐懼隨之而來
夾帶著陣陣暈眩的嘔吐感
挺著大肚子 她忍不住在洗手台前乾嘔
然後她覺得嘴裡有點異樣
伸手往舌邊一捏
是一條細細的絲線
隨之將其拉了出來
好長
那是一條被染成金色的頭髮
然後接著是一小撮
又是一陣強烈嘔吐感
一個硬物連著頭髮被拉了出來
掉在了洗手台上 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音
頭昏眼花的小翠強忍不適
她定睛一看
卻發現落在洗手台上的
是一只漂亮的對戒
然後她耳邊響起那晚江先生的哭訴
"我想讓婉兒重新來過"
小翠想尖叫
沒有聲音
她只能望著鏡子中恐懼的自己 張得不能再大的嘴
在那深處有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
一雙妖艷動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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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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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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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其實是第一次寫這種略長的文章
怕自己會富堅 索性熬夜把它完成了
躺在床上用手機慢慢逐字打到現在
天亮了(OVQ
或許我的文筆不算好
或許文章內容沒有什麼飄點
我只是想說我很認真地打這篇想給大家看看
畢竟它就這麼浮現在我的腦袋中
如果有語句不通順之處還勞煩請大家告訴我
也希望大家看的開心
記得鞭小力點(˙v˙
也希望不吝給我一點意見回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