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鳥隨筆其拾捌
【如果我回不來】--敬 消防員
望著眼前那張泛黃的相片，相片中的有些人的臉早已被歲月模糊，眨了眨眼依舊看不清。老林的雙眸不知不覺地被無奈占滿，他輕輕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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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就是宿命吧。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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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尖銳的電話聲竄進耳膜，突兀地打斷老林的思緒。眼角餘光瞥了瞥來電顯示，冰冷的屏幕亮起了三個大字「消防局」，彷若是觸碰到某個隱藏機關似的，老林衝進了臥室，拎著黃色的頭盔和紅色的裝備，意欲立刻出門。
玄關內，當老林的手握住門把，準備一旋出門時，冷不防地冒出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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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阿，是要去哪裡啊。該不會……又要工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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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邁的母親，三千青絲早就被愁緒染白，歲月在本為姣好的面容上刻上一道道溝壑，唯一不變的是，那一雙擔憂兒子的眸。老林低著頭羞赧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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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沒事兒。我只是出門一下而已，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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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彷若逃竄似的，頭也不回地跑出家門。那一日，烏雲在空中竄動，滂沱的雨勢吞噬大地，斗大的雨滴一顆顆敲進老林的心，老林暗自的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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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如果我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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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那一台貸款購買的二手三菱轎車，老林抵達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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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員，老林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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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是最後一個到的，局長看了看老林，馬上就開始宣布任務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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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區的**大樓，發生嚴重火勢，內有一名孩童，須立即搜救……以上，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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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的，老林這天總有股莫名忐忑，好似在害怕著什麼一樣。但，人命關天，老林深深吸了口氣，馬上出隊。
抵達現場，分明是一個傾盆大雨的夜，但面前大樓的火勢卻是那麼的頑劣，舞動的火舌宛若惡魔的張牙舞爪。老林快速地著裝，立馬就衝進了那閃動的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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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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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微弱的聲音傳進老林的耳裡，老林循著聲音在火堆裡行動，終於他看到了一個無助的少年。
老林憑著他豐富的經驗尋找逃脫路線，護著少年一路朝出口前進。但就在即將抵達出口時，突然有一根斜躺的欄杆阻礙了逃生，老林咬了咬牙，嘶聲的對少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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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走，這裡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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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完，老林彷彿是要用盡生命所有力量似的，奮力移開欄杆。看著少年一步步安全的離開，老林知道，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他自己了。
正當老林要準備逃離之時，後腦杓突然受到一陣強烈的撞擊，那是天花板掉下的木材，老林咬著咬牙，意欲繼續往前走，然而，痛苦彷彿是侵蝕他的思維似的，他的身子越來越重，眼前的畫面也越來越黑。
在畫面完全黑掉前，老林的眼前彷彿出現幾位熟悉的弟兄，朦朧間老林看到，他們好像在另一處向自己招手。
老李，某次地震離開的弟兄。
老于，某次風災罹難的弟兄。
老王，某次火災離開的弟兄。
看著面前弟兄的笑容可掬，老林他突然一陣輕鬆，他覺得身子慢慢地愈來愈輕。
老林，他，最後還是倒下了，他感覺四肢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他知道，今天可能栽了。老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拿起胸口的吊墜，而吊墜裡放的是老林和母親的合照，看著那張照片，老林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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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看來，我是回不來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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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雨勢漸漸的小了，當雨勢停止時，火勢也剛好被撲滅了。只見外頭的眾人每個都喜極而泣，除了老林之外，因為老林，再也醒不來了。
雨過天晴，藍天的另一端構成一道虹橋。而隱隱約約地，老林房裡的相片，又好似有個人的面貌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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