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書會之後](活動)
我的個人首場簽書會順利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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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店的一塊小小展演空間,擠滿了所有愛我的人。不論是我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他們甘冒著午後瞬時喧鬧的滯留鋒面,天留我不留地為我走出家門,光是想像就能令人在心裡再度化成一場梅雨,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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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靠著我捨棄社群軟體的喧囂繁華,轉而打開書本期勉打造自身的顏如玉;靠著我在每一個假日與閒適懶散的賭命拼搏,一點一點在鍵盤上敲出的字字血淚。但看著簽書會現場來的所有可能景仰我、欣賞我、或純粹支持我、幫助我的人們,我才發覺一己之力如同滄海一粟,這個世界沒有人與人的連結,不論是在肉體上的緊緊相依、或是在意念中的相互交融,我依舊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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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努力依舊是我,但若無人賞識,我也沒能清高到孤芳自賞而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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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才發現,所謂的努力,不過只是做人處事的初始階段。若是沒有努力光要人垂愛也是不可得的,這樣的交錯出走重新聚合,彷彿若有輪迴的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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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有些自我放逐過後的回歸人群,一些閃亮亮的愛意令我眩目。眩目過後難免無法沉著而表現不好,我無法要人體諒,只能在思緒中反芻,期許剛剛站上下一階段的自己,這一路還能走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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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簽書會之前,我想先來談談我之前上了節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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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接到突如其來的電視節目邀約,我十分欣喜,有一度發覺自己可能要有走紅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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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來對自己的口才是有自信的。節目腳本上預計要問的幾個問題,我大約也在心裡推演了答案。因為不想要表現地過於制式緊張,所以我刻意不多想,帶著原本的容貌就這麼上去。可以說,人在電視節目中看見的我,大概就跟我私下與朋友相處的樣子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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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亟欲追求誠懇。不敢說誠實,因為我時常還是會在許多有形無形的壓力下,被逼著要說事實不是如此的話語。比如說對上向學姐報告經濟艙都沒事喔,其實我剛才打翻了飲料在客人身上,不過客人看起來滿好的,應該不會回家以後想想氣不過指名客訴我,為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不要講;對下跟姪女們說阿姨現在很忙,妳們自己去旁邊玩一下,其實不過是不想錯過心儀男子的電話簡訊,意圖使自己處於高亢的備戰狀態(不過後來我知道最好不要這樣);對酒吧裡前來搭訕卻不感興趣的男子說我去上一下廁所,就再也消失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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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日裡我就是這麼一個庸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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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企圖以誠實為本的寫作,卻給了我一個告解的出口,即便依舊猥瑣如此,也像實現了所有性幻想的一夜,我依舊是不能明說的,心理身體卻都獲得解放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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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的是,當自己所能接觸的受眾經由網路、經由大眾媒體擴大到一個境界,等於也將自己推上了一座公審的舞台。我當然希望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是粉紅色的,可我自己大便都不是粉紅色的了,這麼想無非是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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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在性格的動靜兩面相去甚遠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但我的人前與人後、表演與尋思,可以呈現出極端不同的樣貌,即便那都是我;也能在兩種性格中以不同的方式貫穿同一套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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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我在粉絲頁裡發表任何論述,由於是自己可以完全掌握的小天地,我有自信能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得完滿。影響的效率像是在一座廣大湖泊中投入一顆不足四分之一個巴掌大的小石,漣漪一波波出去,輕柔和緩,小石亦很快就沉入湖底;現在多了一點公眾的身份與不同的傳播工具,我照著我平時與朋友笑鬧的人前表現,像在空蕩的山谷大喊一聲,回聲很快回傳回來,即便依舊是我,卻因為地域的不同,變得不得體地要教人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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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節目播出過後,在意地偷覷了網路評論,發覺完全不像是自己平時與人玩笑時那般招人喜歡;甚至自以為是的八卦分享、在平常最容易令人有趣的那些話語,還被大費周章地做成網路新聞,標題下得和我外在的表現一樣聳動:最愛機長+商務客!空姐曝勾引S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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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這些,雖令我在正面理解到自己的確是有了些微不同凡響的聲量;背地裡卻是扛不住招人厭惡的心理壓力,而鬱鬱寡歡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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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亟欲誠懇、俗話說的做自己上摔了個狗吃屎。我以為這樣是對的,卻反被這段時間的信念射個中箭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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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錯了嗎?我不禁委屈地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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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明明說了就我而言的實話。誠實不是美德嗎?怎麼我還被人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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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為這樣的挫折就挺不過去,我好像也不配做我理想中樣子的人了。發懶了幾日,連最基本的簽書會資訊都沒有發文宣傳(我只建立了活動),我就在各種瞧不起自己又想愛自己的糾結中困坐愁城。但我清楚,若我想扶著眾人的眼光翻身上位,這次的挫折只是濫觴,也不會因為我躲著就不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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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也不願做個膽小的人,心間發毛那麼就找把梳子順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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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書會中,出版社安排責編和我進行一段訪談,雖也不會比上節目更加廣為流傳,但我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令我展現放下自己的轉變。為免自己再度因為過於誠實的失言而令人不耐,我特意提早了兩個小時來到活動現場附近的咖啡廳,撰寫待會訪談答覆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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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一:書名《才不稀罕當空姐》有想傳遞什麼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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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每個職業都有不為人知的亮點及盲點、好處及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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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開始想取的書名不是這個,是一個平靜許多的書名,叫《機艙裡的大象》,取自英文諺語”Elephant in the room",大意是在我們身邊能夠看到、感受到,卻不願說破的怪事。不過和編輯討論過後,發覺這個書名沒有爆點,比較像是童書繪本,因此重新發想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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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寫到最後,也像是我與自己做了一次關於職涯的對話。而我的結論是:「嗯,我不喜歡當空姐」靈機一動,《才不稀罕當空姐》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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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大家可以藉由這個比較激烈而反面的書名去思考工作之於自己是什麼。就算不喜歡、不稀罕,只要能不盲從某種社會價值,就能從職業當中超脫出來,找到一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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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二:從多年前剛開始工作到現在,對於這份職業的想法有沒有什麼改變,心境上有什麼不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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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覺得只要能一直出去玩就好,做了這個工作以後才發現自己是很戀家的人,那麼多的班表不確定性其實不能造成我最大的快樂,能時常和自己愛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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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上班的時候,曾經很驕傲這是一份令人欣羨的工作,但現在對我而言這就是我糊口的工具。我尊重工作、同時也尊重自己的想法,我不認為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就沒有資格做這份工作。我努力從中取得平衡,不再把工作當成定義我的唯一標準,這是我認為我最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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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三:在工作的時候,有什麼事情、乘客令你印象最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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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遇過一個伯伯可能因為年紀大了或是身體疾病,在走去廁所的路上就先拉了一地,從椅子一路大便到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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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地面當然要清,可是伯伯也把廁所弄得很可怕。我當時已經做到是現在的副座艙長的位子,我可以決定要不要直接把廁所鎖起來不要清理。可是考慮到那天全滿,如果少一間廁所,客人會把其他間上到爆,我又俗辣怕叫學妹去清她們會匿名上網罵我,說學姐自己不願意做的噁心事都叫學妹去做,反覆考慮之下,最後我自己進去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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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味道有多可怕,我每進去五秒鐘就要開門呼吸一次,下機後回到飯店屎味都一直縈繞在鼻間。不過那天很難得的是,平常遇到這種事情,其他客人一定會嚴重抱怨,那天不但沒有客人抱怨,下機的時候,坐在那間廁所附近的客人還稱讚我們工作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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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寫了一篇文章在我的粉絲頁,叫〈大便空姐〉,就是在講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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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四:這本書的內容,最想傳達給大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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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人都有在每個地方神聖及卑微的可能,不論你做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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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服員在普遍的社會價值觀是比較高雅的工作,但首先我在書裡就想打破大家的這種印象,希望乘客能真正認知到我們的價值是什麼,不只是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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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在我們這個看起來金玉其外的小圈圈裡,人性的光明與黑暗,社會的現實與溫暖也同樣在上演。希望大家能夠認知的是自己想成為怎樣的人,而不是什麼職業的人,然後從自己的想法推及到生活中的各個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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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五:出書後,在公司上班有受到刁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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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是我滿慶幸的地方。但我也有想過這是因為最近我的公司空服員醞釀要罷工的事,讓公司高層太忙,沒有時間把焦點轉到我身上。不過我還是想要在這裡呼籲一下,我們會想罷工不是隨便的起鬨,而是真的經歷了很多事情讓我們決定這麼做。我的公司真的對我們不夠好,希望社會大眾可以體諒支持我們有爭取更好工作條件的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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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重要的還是希望各位粉絲們能夠用愛讓我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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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六:妳認為一份好的工作、職業,應該具備怎樣的條件?妳會怎麼定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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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條件、定義都不一樣,而我認為還是要先想辦法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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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有個朋友很喜歡設計,但剛開始從事設計的薪水實在太少,就改做業務。現在用做業務的薪水來養自己的興趣。雖然很辛苦,她之前做業務的時候還因為業務技巧不夠純熟而吃盡苦頭,但在這一路的辛苦中,她辨認出了自己的優點、缺點,並且培養出了不同於以往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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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時常都覺得應該是一個工作要怎樣怎樣、錢多事少離家近之類的,工作本身的條件來迎合我們的興趣喜好。但在我自己也工作了這麼多年過後,我發覺應該要反過來,是人要從工作中去發現自己的條件跟極限,然後做修正,甚至更厲害的人可以跳脫原有的框架,用毅力努力熱情,去創造自己喜歡的事業,再苦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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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這樣做的人,我想就是擁有好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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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七:人生可以重來的話,是否會選擇當空服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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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麼討厭我的工作了,我當然不會再想當空服員。以前大學要畢業的時候,其實想過去當主播,但覺得當主播的社會責任好像太大,各個層面都要受人檢視,而我是一個這麼花天酒地的人,當空服員好像還多能保有自己私下的一面,也考上了,就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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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居然人生無法重來的話,我也不能後悔,後悔就等於否定了我這一路。我只能在接下來的旅程中,勇於思考這段經歷能夠帶給我什麼,也就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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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子是這麼寫的,但真正在訪談時,還是因為緊張,及一些文言的拗口,而無法完整表達清楚所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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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上述文字,能令還願意喜歡我、支持我的人們,可以更多地再理解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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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出之後,許多人大方地給我鼓勵、甜蜜地讚揚我。我在這整個從前的人生不曾體驗到的過程中,老實說,要不是踢到了上電視節目被網友罵的那塊鐵板,墜入一個比沒出書以前埋頭寫作自以為鬱鬱不得志更深的深淵,我大概會以為自己就是如此了,不需要再成長、不需要再學習、不需要虛心,因為已經來到一個堪稱完滿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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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也才發現其實自己並不強悍。我曾以為靠著自己努力得來的那些東西,不過只是我想走出自我的開頭,我離真正的至善還太遠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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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終究從井底冒出了一顆頭之後,繁複世俗的眼光才將我帶入了第二階段,我的行為準則需要考量的,已經不單單是自己看待自己的樣子,還有別人看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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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該如何做自己呢?如果會在意別人的話?我想你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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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現在需要重新思索的課題。如何在他人與自己之間,依舊維持自己喜歡的且誠實的樣子,還能繼續被你所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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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什麼自信、也沒什麼把握,也還不想矯情地說謝謝批評我的網友。我有些不捨地回頭,看著丘陵下的城市風景,那是我剛剛爬上來的地方,也是小時候的我以為全世界最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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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書前一天,我去滑水,那是我近期喜歡上的一項運動。其實我剛開始學的是滑雪,一個人在日本的雪場找了台灣的教練學。教練教得好,又告訴我,妳回台灣以後如果不想忘了滑雪,可以來滑水,那是一種和滑雪原理相似的水上運動,都學可以互相增進技巧。我便在日頭逐漸赤炎的日子,開始這項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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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才是我第四次滑水,可以在水上站得起來,但要彎來彎去、腳跟腳背地變換就是另一個層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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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船上只有我一個客人,我也不趕時間(書都要出了啊),幾個教練遂也擠上船一同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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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教練們年輕喧鬧的氣息感染了我、還是我本就懷著一種將要完成一番大事的完滿情緒,四月乍暖還寒的天氣裡,那日的溫度能令人涔出一點汗,但還不至粘膩地令人躁鬱。我穿著比基尼,裝做不經意驕傲地露出未在冬日吃胖的軀體,船高速行進時的風貫穿我,美麗的身體、美麗的天氣、美麗的每個人不帶特殊目的的笑意,即便誰滑水時狼狽地摔落河裡,船上的人大笑也不令人有備受污辱的感覺,知道這就是練習一項技藝的過程,這樣諷刺性的笑鬧反而是鼓勵人不甘心的一種表現,是有點嫉妒有點羨慕但不會在心中燒灼成一道執著揪心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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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要出書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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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們似乎不很明白能出成一本書的意義,即便作家、作家地喊我,也藏有一種不諳世理的揶揄。我心說他們多單純地年紀小,遂也不計較。何況所謂心血,弔詭之處便在於不是投入越多便能連貫性地得到越多回報,有時甚至要刻意遠離與心血相依的母子連心,才能淡薄地不為世間浪潮吞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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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何能在水上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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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掙扎著藉救生衣浮出水面,找回連著船的把手起滑,都還會有種不可思議,我怎麼就能藉著身體平衡與船的拉力,踩著一塊板子,站立在水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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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浮載沉的慾望之海,人人陷入其中呈現一種要溺死不死的狀態。有人發明了一種方法,告訴你人是有可能站立在水面之上的,但這項技藝需要練習與決心,學得好的還能在水上翻騰也不怕摔進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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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其實有自己的方法與想像完成在水上站立的可能。曾有人教我說妳可以去做個空姐,但空姐這塊板子我實在滑得很爛,儘管是金光閃閃的一塊板子,我還是想試試去雕琢出一塊屬於自己的合腳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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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些機遇尋覓,最後我穿上了作家這塊板子,起滑了。我其實還滑得不夠好,甚至不比空姐那塊板子滑得好,我有的僅是一種預感與期待,我可以穿上全然是自己的面貌而在這之上被人景仰著,甚至有餘裕翻滾一圈,告訴水裡的人你亦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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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書出了,接踵而來許多消息與活動,水面般映出自己有些從容的樣子,我竟不習慣,也有點不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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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奇怪。然後我才明白,成為作家這件事,最快樂的是出書前一天,帶著一種確定的自信及不安的期待,混合成高潮前想像中的自我催眠。這聽起來十分病態,像成熟的人最想念曾有的純真卻也不願再經歷一次,對未來曖昧不明的幻想往往是美夢成真最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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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滑完水後,教練好心載我回家。他在車上向我講述了運動心理學中的體驗流暢度,必須讓顧客有這種感覺,才會令人對一種運動上癮,想一來再來。然後他又頗有些自信地道:「我們絕對是業界中在這點上做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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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故意地不置可否,想挫一挫這小伙子的銳氣,但也忽然有點欽佩,原來我感受到的那些好玩嬉笑,其實是人有心的安排,就像他們亦不曾看見我每個追尋文字的時間晝夜。然後我問,當你的公司成為業界最大以後,你不用那麼辛苦還要自己下船教學,你還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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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假設似乎有點遠,對創業剛起步的教練而言好像還是後話中的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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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他回答什麼,只記得自己帶著體驗流暢度的心滿意足,期待著下一次的滑水回家。時至今日,我忽悠知道,謙卑的人,在翻過一座山頭之後,休息片刻,不會留戀,會願意提起腳跟朝下一個山頭前進。我們或許是自私地希望再有一次最快樂的出書前一天、或許是終究明白世界的轉動之快,能贏得了一時卻不會是一生一世。我兢兢業業地朝前航行,也驚訝得知,除去實質的作為,許多挑戰更是來自心裡對自己的質疑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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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書會前一天,我飛了一個上海。在抵達目的地的下機送客,一個女孩子有些生卻地走來我站立的機門邊,問:「妳是莎拉嗎?」我十分驚訝地回問妳怎麼知道是我,她說:「我有看節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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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啊,那是我最無地自容的一次表現。那時機上客人已所剩無幾,女孩與同行的伴侶是特意待到乘客走得差不多了才過來與我相認合照。後來她將照片私訊給我,並和我說了一些溫暖的加油話語,才令我驚覺,我可以不要謝謝那些攻擊我的網友(不好意思喔),可是我還是要謝謝願意繼續支持我的人,才頓時守得雲開,看見了下一座山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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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往前走了。我要寫下一本書、要不畏懼心理障礙去做些可能令我害怕的事。我在這一階段還有尚待磨練的面對公眾的智慧。我還想當個因為努力且謙卑而不是漂亮板子站在水面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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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來參加簽書會,但還想獲得我親筆簽名的《才不稀罕當空姐》的粉絲,只要按讚留言:「我想要莎拉簽名的#才不稀罕當空姐」,並分享本文,即有機會抽中簽名書,共三本。
智慧座艙英文 在 西班牙小婦人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飛航記事 | 惡夢航線 | 飛機上無理取鬧的媽媽 👎 (六個半小時全記錄)
我正坐在飛往杜拜的EK186航班上,我的位子在G,D的位置有個帶著約五歲兒子的中東媽媽。這裡就姑且喊她D媽媽和E兒子好了。
旅客陸續入座,E兒子吵著要坐窗邊看風景,D媽媽看著手機,瞧也不瞧一眼,就揮揮手叫E兒子自己去找有靠窗的空位。E兒子看了我身邊的K有靠窗的位子,馬上興奮地坐了下去。
然後,來了兩個韓國男人,他們為難地告訴空服員他們的位子被一個小男孩坐了。空服員試著帶走小男孩,並問他媽媽在哪裡。男孩不回答,我旁邊那個E媽媽看了一眼空服員後竟也沒出聲,繼續滑她的手機。我雞婆,推了推空服員的手,告訴她:「那個坐在我旁邊D座位的是他媽媽。」
空服員把E兒子帶到D媽媽身旁,沒想到D媽媽開始發火了:「他就是要坐靠窗的位子,你們想辦法給他找。還有,我要無線網路,怎麼還沒開放?」
空服員很客氣,說目前都沒有靠窗的位子了;D媽媽毫無理智地說:「我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還好那空服員有智慧,拿了幾個玩具給E兒子玩,最後總算安撫他的情緒。
五分鐘後,飛機準備起飛。座位前方的螢幕用阿拉伯文跟英文跟大家介紹安全措施,D媽媽在這時打開她跟他的餐桌,並擺上了一堆東西。
空姐前來一排一排巡視,發現了他們的狀況,說:「請收起餐桌,把物品擺在前座位下方。」D媽媽一臉不快,抓起東西就往我身旁的F空座位扔過來。我看了她一眼,不予理會。空姐要她把東西都放在座位下,她又不顧一切抓起F座位上的東西,作勢要全往下丟。這時我吼了她一聲:「妳幹嘛丟我的毛毯。」
那個空服員就在一旁耐心地看著她,還不忘提醒:「安全帶。」她也沒想要幫孩子繫上安全帶,只聽E兒子一直大喊:「我沒有安全帶,我沒有安全帶。」D媽媽,看了E兒子一眼,卻沒幫忙。最後空姐只好自己動手幫他繫安全帶。
飛機起飛了,每個人都繫著安全帶乖乖就坐。然後,小男孩掙脫安全帶,半蹲半坐仰著頭看窗外。飛機持續往上爬升,小男孩越站越高,沒有一個空姐發現這個狀況,當然那個媽媽也不在意,她的眼裡只有手機螢幕。我看了他們一眼,很想開口說些什麼,可那D媽媽什麼都不說,我就閉嘴了。
飛機平穩飛在空中了,D媽媽打開E兒子的餐桌前,大剌剌地擺上了她的雙腳。空服員來送飲料,她對空服員說:「我們要吃飯了,給我們送餐。」
空服員再度和緩地告訴她現在還不到送餐時間,可是D媽媽不管,最後座艙長還來了解問題。D媽媽說:「我們現在就要用餐,我們在巴塞隆納等很久了,很累了。對了,順便幫我看看機上的無線網路怎麼無法使用。」
座艙長說不過她,於是還真的給他們倆送餐來,只是一臉的不悅。D媽媽看著餐,馬上打開錫箔紙,看看裡邊的菜色;看了一眼後用嫌棄的眼光,把餐丟給E兒子。
之後,又有一個空服員走過來,問D媽媽是不是要什麼服務,因為頭上的服務燈亮了。D媽媽看也沒看空服員一眼,直接說,孩子弄的。
E兒子這時嫌冷,D媽媽拿起F座位上的毛毯,從塑膠袋取出後,再順手把塑膠袋往我這裡丟過來⋯⋯
看到這裡,我真的一度懷疑那個D媽媽或許不是E兒子的媽媽,不然怎麼會不聞不問的?搞不好只是一個保姆,幫忙帶小孩回國?
可是現在,我聽見E兒子對著D媽媽喊:「媽媽,媽媽,我要果汁,我要柳橙汁⋯⋯」
好,我總算可以確定她是他的媽媽,只不過她是一個顧著看手機、不理孩子的媽媽,是一個不顧自己的孩子在飛機起飛時站起來很危險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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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更新:
這個E媽媽想要整個躺平(D、E、F),所以跟E兒子換座位,讓兒子躺在D睡。她可能嫌我的包包佔空間,所以擅自挪動我放在F跟G之間的包包,還把我暫時放在F餐桌上的餅乾丟掉。
我忍不住了就對她大叫,幹嘛丟我的餅乾,還把垃圾丟來我這裡。可是,沒用,還一直動手要挪動我的包。最後我只好叫座艙長來,並解釋情況給她聽。
然後座艙長似乎是無計可施,竟然問我:「你告訴我妳想要怎樣?」
我突然有股從受害乘客變成了施害乘客似的。我告訴座艙長,請她提醒那個媽媽不要動我的包,我好好地坐在我的座位上也沒妨礙到她。然後,我氣得機上的供餐都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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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了約三個小時後,座艙長來問我要不要換到Crew的位子,我說沒關係,然後她又來問一遍。最後我換了,因為那個D媽媽整個躺下來,頭髮披散在我的手臂上。啊⋯⋯
快降落時,又是要繫安全帶的時刻了。E兒子一樣沒繫安全帶,媽媽也不管。
終於,撐到旅客下飛機了。媽媽繼續坐在椅子上上網,兒子自己一個人衝出去機艙外。我對這空服員大叫:「那個小男孩,攔住他,他媽媽還坐在位子上啊。」
空服員看了看我,用西班牙語跟我說:「全機組人員都知道那個媽媽的事了,很誇張,但是我們也無可奈何,辛苦妳了。」
聽到這裡,我稍微釋懷,然後跟那個空姐繼續大喊前面的空服員攔下小男孩。
後續如何,我也懶得管了。
#原來Emirates的機上處理事情方式並沒有多好呀
Emira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