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要考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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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咗原則之外，劫匪有好多技術要學。
必修科係搏擊，因為對方可能會反抗，點樣喺最快速度打敗佢，而唔造成嚴重傷殘，以致加大罪行。
至於選修科，如果揀入室搶劫，就要學開鎖、地理、攀爬、駕駛；
揀街頭打劫，就要練長跑、學化妝、同觀人之術。
我揀咗街頭打劫，原來「化妝」唔係畫眉上粉嗰種，而係短時間內轉換自己嘅打扮同髮型。
我唔係好明：「戴個口罩、戴副黑超咪得囉，點解要咁麻煩？」
老師答：「喺僻靜嘅街頭戴黑超，好容易令人防範。」
又好似係喎。
至於觀人之術，就係評估對方帶咗幾多現金。
例如有啲女人扮到靚一靚，我就以為佢身上應該有錢，但件事唔係咁。
女人扮到咁靚，多數畀男人睇，並且預咗......行街睇戲食飯都係男人找數，所以身上未必有幾多現金。
學習嘅過程中，我都識咗好多同學，大家一齊交流。
我最鍾意嘅都係搏擊術，有著名嘅武術師傅悉心教導，每次都出成身汗，好爽。
不過長跑就唔多掂啦，我跑多兩個街口，就後勁不繼。
老師話，以我嘅跑速，好易俾人追到，實過唔到考試。
為咗做一個成功嘅劫匪，我開始每朝起身練長跑。
鄰居阿嬸見到，嘖嘖稱奇：「以前以為你係廢青，依加都開始上進啦喎。後生仔，好嘢！」讚到我有少少尷尬。
我上進嘅動力係，等我考到牌，運用我嘅知識去打劫，就可以有更高嘅收入啦。
考試前夕，老師向我哋講解詳情。
最令我震驚嘅係，成為「有牌劫匪」後，每個月打劫嘅次數係有限制！
我計吓條數，應該高人工過我做快餐店嘅，但係我咁辛苦學習，仲要爭落一筆Grant Loan，就賺得嗰少少？
老師解釋：「如果劫案太多，條街會加強巡邏，市民都唔會帶咁多現金出街，到時大家都無得賺。」
其他同學都好不滿，仲有人話：「車，我打劫幾多次，你哋點知啫？」
「你可以試吓，記住，全城最叻嘅罪犯，都係你哋嘅師兄。」
老師淡淡然咁答：「舉報無牌犯罪、違規犯罪，並且作出懲罰，都會有獎金。」
即係話，如果我打劫爆咗quota，就會成為其他罪犯嘅獵物？
呢個時候，有職員行入課室，向我哋每人派一張傳單。
老師講：「對於考唔到牌嘅學生，我哋都有其他就業推薦。」
我望一望，咦，保安公司請緊私人保鏢，要識搏擊術，人工唔低，仲要無坐監風險，咪仲筍過做劫匪？
我愈諗愈糾結，搞到考試嗰陣唔夠專心，最後肥咗佬。
既然都考唔到劫匪牌，我就乾脆通過學校，遞交申請，去做私人保鏢。
自此之後，我就有咗一份薪高糧準嘅工，而且生活習慣都健康咗好多，例如我每朝仲會起身長跑。
呢啲都係犯罪學校帶畀我嘅，有一晚，我買咗一盒西餅，想去感謝吓老師。
點知我一行入大廈，就見到鬍鬚男，搭住一個後生仔嘅膊頭講：「殺人，要考牌㗎，我都考咗牌......」
咪住先，當日鬍鬚男，咪就係咁樣叫我考劫匪牌？唔通佢又有殺人牌，又有劫匪牌？
等鬍鬚男送咗個後生仔入課室後，我截住佢，問佢到底係咩人。
「其實我係......校長。」鬍鬚男微笑：「專門負責招收新生。」
我完全唔明：「人哋學校就作育英才，你就培養更多新罪犯，咁係好事咩？」
鬍鬚男反問：「咁你有無成為罪犯？」
我呆一呆。
鬍鬚男繼續講：「好多人犯罪，都係一時衝動，無咩技術，一定會俾人拉到。
傷害到人，又累咗自己嘅下半生，有意義咩？」
我就問：「咁提升佢哋嘅犯罪技術，令佢哋唔會俾人拉到，就有意義？」
「喺『學習』嘅過程中，大家情緒上冷靜咗，又學咗技術，有其他出路，好多人就唔會犯罪。」鬍鬚男望住我。
我嘅情況的確係咁。
唔通，呢間學校其實係慈善機構，旨在將企圖犯罪嘅人，導向正途，降低犯罪率？
我忍唔住講：「但係，我聽講你哋都係會發牌，劫匪牌、殺人牌......成功考牌嘅人，一樣會犯罪。」
鬍鬚男沉默咗一陣：「水至清則無魚，如果我哋完全唔發牌，企圖犯罪嘅人就唔會嚟上堂。」
嗰一晚，我同鬍鬚男傾咗好耐，我知道咗好多嘢。
例如，殺人嘅課程比劫匪更艱辛，單單係睇碎屍嘅片段，就有好多學生作嘔，申請退學，發誓唔會殺人。
又例如，罪犯申請續牌嗰陣，學校都會用各種方法，引誘佢哋改行正途。
但鬍鬚男都承認，無論用咩方法，永遠都有人堅持犯罪。
離開學校嗰陣，我望住呢棟大廈，諗咗好多嘢。
有好多準備犯罪嘅人入咗去，懸崖勒馬，之後重新做人，就好似我咁。
據講，有咗呢間學校之後，呢個城市嘅犯罪率漸漸降低。
但不能否認嘅係，亦有人行咗入去，學咗技術，從此成為罪犯，為禍人間。
鬍鬚男堅信佢做嘅係好事，但到底係好定壞？
世界上無絕對嘅好人同壞人，哪怕你一心做好人，過程中總有啲無可奈何，令你做咗幾件壞事。
最後你嘅人生好壞夾雜，甚至有人以為你係壞人。
好人壞人，其實難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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