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權自助餐,很香? ]
許多探討厭女情結的文章底下,87% 會有人跳出來說,「那女權自助餐呢?」
女權自助餐,指的一個女人在嘴上爭取性別平等,卻不願意負擔與男人同等的社會壓力。例如,一個女生整天提倡女權,出門吃飯卻總是要男人付錢。
對於這件事,我覺得很多時候,有的人似乎是把「女性本位主義」和「女性主義」混淆了。
「女權」是什麼,講了很多,資料到處都是,在此不再詳細解釋;但「女性本位主義」,指的是一種「一切從女人視角出發看待問題、並以此判斷是非對錯」的現象,也就是指一個女人非常自我中心,把自我的利益當成第一要件,甚至還有偽善之嫌:嘴上說著支持女性主義,實際上卻做著與女性主義背道而馳、只圖利自己的事情,也就是,「吃想吃的,挑出不想吃的,真香~」
於是,就有人拿著這些例子,套上了「女權自助餐」的帽子,然後以此抨擊女性主義,忽略其真正的歷史與社會意義。
不過我覺得滿有趣的是,自我中心就自我中心,無論是男是女都會有,那為什麼會有一個詞「女性本位主義」專門用來抨擊女性自我中心,並以此來全盤推翻「女性主義」?
原來,自我中心還有分性別的喔?
跟人辯論的時候,有種方式是「訴諸人身」(Ad hominem),指的是和一個人在辯論某個議題的時候,不去真正討論議題本身,而是先去抨擊對方的人格特質,例如性別、年齡、外型等等,以反過來「證明」這樣的人所說的任何事情,都不具任何正確性。也就是所謂的因人廢言,對人不對事。
各種關於「女權自助餐」的牢騷,很多都內建著「訴諸人身」的問題。
但是,這個「訴諸人身」當然也會發生在男人身上,例如,「死直男」就是一種,有人因為談話對象是一個「死異性戀男性」,所以下意識就認為他對女性主義的任何看法都不值一聽。
但是,人的思想與行為雖然受到自身性別影響很深,但我認為還是會有個人差異的。不然,我們每個人不都只是被動傳導各自生活背景脈絡的肉身而已?
然而,雖然「因人廢言」這種事,在男女身上皆會發生,但是,我們身處的不是一個厭男社會,而是一個厭女社會,所以我覺得當我們在討論女性承受的不平等對待時,若有人特地跳出來強調男性也是,是也不能說他不對啦,但就有點像人們在高喊「Black Lives Matter」時,一個中產階級白人特地要跳出來白目地說「All Lives Matter」一樣;又或是一個弱勢團體出來抗議生活困難,而一個主流社會優勢團體卻要在此時跳出來說,「人生本來就很困難啊~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啦,在一個非常廣泛的意義上也是對,但你知道自己忽略了多少重要的事情嗎?還是你乾脆出家算了?
所以,女權自助餐真的很香嗎?
其實很多「女權自助餐」的例子,深入去看,還是回到父權社會和厭女情結的問題。
例如,有人認為一個善於運用並享受「父權紅利」的女人,就「沒有資格」在那邊提倡什麼性別平權。但是,「父權紅利」這個詞本身,不就大辣辣地寫了「父權」兩個字了嗎?XD
Simone de Beauvoir 寫的很精闢:「男人的極大幸運在於,他,不論在成年還是在小時候,必須踏上一條極為艱苦的道路,不過這是一條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則在於被幾乎不可抗拒的誘惑包圍著;她不被要求奮發向上,只被鼓勵滑下去到達極樂。當她發覺自己被海市蜃樓愚弄時,已經為時太晚,她的力量在失敗的冒險中已被耗盡。」
你不需要先成為一個道德上「完美的」人之後,才「有資格」去談論或支持女性主義。
一個女人或許有女權自助餐的表現,但不代表她所支持的「女性主義」本身是錯的。這不是為一個人的表裡不一背書,而是單純一件事歸一件事,就事論事。
而「完美」是什麼?「完美」的門檻何其虛幻又何其高,幾乎不可能有人能符合,而道德有時候也是流動的,會隨著時代而變化,因此拿當下一個人的完不完美、道不道德這些,去判定誰有資格或沒資格在某件事上廢話,很多時候也只是一種變相而扭曲的打壓罷了。
有問題的一直不是性別本身。有問題的是一種大規模的「因人廢言」現象,而我認為性別平等的環境,對於男性與女性都是有利的。而所謂的「平等」,不是去無視人與人之間的差異,然後要所有人都去做一模一樣的事情、擔任一模一樣的角色,而是在拋開訴諸性別的偏頗目光之後,去理解與尊重每個人之間的差異,彼此合作,找出最適合當前人際關係的互動方式。
例如,一男一女吃飯,不是女生付錢這段關係就一定很平等,也不是男生付錢這段關係就一定很父權,重要的是他們是否拋開「哪個性別就『應該』做什麼事情」的偏見,單純以彼此能力和意願去決定這次誰付,那我覺得這或許就是一種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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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皆 有 一死 西蒙 波 娃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詩聲字 x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今天是我們詩聲字現任總召,詩人林思彤的生日。我們與「每天為你讀一首詩」的合作貼文,昨晚發布了思彤詩作的評析,正巧也是與生日相關的詩作,祝福思彤生日快樂。
※
生之初:跨越二元的陰性書寫──以林思彤〈不願──寫給即將結束的三十六歲〉、〈生日為之一種安魂〉、〈生日為之一種回爐〉為例(上) ◎蔡牧希
※前言
陰性書寫(Écriture féminine)此名詞為法國愛蓮·西蘇(Hélène Cixous)所
用,她主張女性必須書寫自己,修華特(Elaine Showalter)則進一步說明,此為語言及文字中對女性身體及女性差異的刻寫。陰性書寫同時質疑語言的中立性,因為其為表達父權的工具,是以提倡非線性、循環性的寫作方式。
西蒙·波娃在《第二性》所提出的「他者」(the Other),即點明女性在二元性的表達方式裡,相對於男性主體(the Subject)始終是附屬的次要者。
本文欲以林思彤詩集《艷骨》中〈不願──寫給即將結束的三十六歲〉(註1)、〈生日為之一種安魂〉(註2)與〈生日為之一種回爐〉(註3)為例,說明其如何以陰性書寫的敘述模式,意圖打破社會二元性的框架,並以文字重新定義女性的存在本質。
二、以「生日」為旗,跨越二元的雙線敘述──〈不願──寫給即將結束的三十六歲〉
林思彤《艷骨》中,輯一〈艷骨,與畫皮〉為陰性書寫定調,詩人雖以生之痛楚痛鐫刻靈魂,但其詩的敘事話語,卻呈顯溫柔的生命特質。〈不願──寫給即將結束的三十六歲〉、〈生日為之一種安魂〉與〈生日為之一種回爐〉三首生辰詩,可視為詩人對生命的回顧與表態,以及對現世的反省與期許。在冷眼對視的同時,詩中的敘述者不僅為詩人本身,更可視為女性書寫者的群像發聲。
在敘事學裡,「敘述者」指敘事文中的「陳述行為主體」,或稱「聲音或講話者」,與「視角」一起,構成「敘述」。而所謂的「真實作者」與「敘述者」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敘述者」是真實作者想像的產物,是敘事文本中的話語(註4)。
〈不願──寫給即將結束的三十六歲〉是詩人對上一個生日的道別。整首詩分成「願/不願」的雙線敘事(註5),不同的選擇,導向不同的結果,而所有的願與不願,終是殊途同歸,在時間盤點之後,不得不開啟下一輪生辰。
林思彤有意識地融合「作者」與「敘述者」的意識,雙線交織而為立體的女性樣貌。「我再不願卸下面紗/露出過於天真的臉龐/再不願穿上高跟鞋和靴子/只想裸足踩在絲綢上」,開篇詩句所揭露的生之矛盾,不禁令人莞然一笑。「面紗」意在遮掩,但「天真」卻極為坦誠。在隱/現的二元對立上,詩人巧妙綰合語意―蒙上面紗,為的是保有自我的天真。而「高跟鞋和靴子」看似社會給予女性的性別符碼,也被敘述者拒於千里之外,寧可更真實的體會世界的觸感。
「我再不願說話寫字/不和這個世界/解釋些什麼/再不願辨認人們話裡的含意/不願臆測人心或人性/再不願傾聽他們的祈禱」生辰之詩持續許願,詩篇卻沿著「不願」的敘事線往下衍伸。當話語與書寫成為個人表意工具,放棄言說看似對自我生命的棄權,卻呈顯「可說而不願說」的倔傲。在傳統的父權社會中,當統治結構為了證明自身的正當性,不得不壓抑、藏匿、掩蓋與抹殺的第一對象,即是女性自身(註6)。男性社會僅僅保留女性的稱謂,而女性的存在卻遺留在永遠的視覺盲區裡。是以在此,敘述者面對用來撰寫文明的文字及話語,奪回主動與選擇權,自我記憶的陳述是以更為真實。
「只想從面紗空隙透氣/我再不願去冒險和愛/寧可夾死在窗縫或門縫/也不施捨憐憫的眼神」此段對父系社會的壓迫並未詳述,但生活的壓迫與窒息感,躍然而出。若外部的壓力傾軋而來,此女性的敘述者亦不願屈就,寧可背對世界,不再重演服從的女性角色。女性對家庭的「服從」,以往被視為其社會特徵。當敘述者「我」從傳統的框限中解套,不再服從的種種決志與宣言,在荊棘遍佈的當世,走出一條自己的女性之路。
「我再不願漫長的等待/只祈求乾脆的結束/我再不願轉世為人/不願這世界增加負擔/不願人浮於世的每一天/都像坐牢/我犯了名為希望的罪/卻不願被寬恕」父系社會中,女性的等待與求全,亦在敘述者的許願下,再度落空。自古而來的「閨怨」之作,集結的不僅是表象的癡情相待,亦隱含被辜負與漠視的怨懟。
在眾多的「不願」之後,敘述者的話鋒一轉「我所不願的皆未發生/這是我唯一的刑罰」。語意的翻轉,在詩末開展更為廣闊「未定義」的疆域。當不願之事未曾發生,換而言之,所願就能如常發生嗎?世間是否存在二元的對立標準呢?敘述者對世人拋擲了一個大哉問。正如存在主義所言,人生的意義是通過人的決定創造出來,並非由外在的規範所定義,而是在於人擁有可以作出自由決定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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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彤 創作,粉專 林思彤的臨詩瞳
#蔡牧希 賞析,Instagram:mushimushitsai
#TeresaWu 手寫、襯圖,Instagram:teresa_handwriting
※牧希所賞析之詩作,均收錄於林思彤詩集《#艷骨》(#匠心文創,2020年6月)。
(註1)〈#不願──#寫給即將結束的三十六歲〉,見於《艷骨》,頁26。
(註2)〈#生日為之一種安魂〉,27-28頁。
(註3)〈#生日為之一種回爐〉,29-30頁。
(註4)胡亞敏,〈敘述〉,《敘事學》,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2004年,36-37頁。
(註5)「書寫語言本文是線性的(linear)……,在敘述本文中,甚至可以說到一種雙線性:句子序列中的本文與事件序列中的素材的雙線性。」,出自米克巴爾〈故事:諸方面〉,《敘述學:敘述理論導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4月,95頁。
(註6)孟悅、戴錦華合著,〈浮出歷史地表:現代婦女文學研究.緒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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